了。只不过我想,这应是你一辈子唯一一次的头等大事,怎么也该穿回嫁衣。”
“谢了。”我恹恹道,随即将嫁衣抛在地上,走到门边,“怎么还不带我到新房去还是你这宫里的妃子是轮换着侍寝的,我只需要伺候上半夜,明儿早上就可以不睡在龙床上”说完,我出了门。
“你身份尊贵,自然是要伴君彻夜的。”赫连长频走过来与我并行道。
这时有下人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微雨则跟在我的身后,再后面,是白凡领着一队亲卫随身保护。
“有一个问题,我不知该不该问。”走了一会儿,我转头道。
“什么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用走的”我指指自己的两条腿道。
“原先是有轿辇的,不过我已下令废止。如今宫中一切从简,为了节约开支,省下银子,休养生息。”赫连长频直言。
“有道理。”我赞同道。顿了顿,我又开口,“不知此次大婚,公主昭告天下用的是我的哪个名字呢”
赫连长频道“赫连白氏。虽然用你真正的名字更能束缚你,可我目前还不想和宗政澄渊交恶,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他的女人,若我真的动了你,宗政澄渊就是为了面子,也会与我一战。坦白说,如今的连章不是雅乐的对手。”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满意地点点头,“多谢你了。”
“我只是为连章打算,你为何要谢我”赫连长频疑惑道。
我神秘一笑,随即摇摇头,道“你不了解宗政澄渊。不到该发兵的时候,就是他爹死了,估计他也不会发兵。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令他蒙羞的人。你若将我的身份公布出去,我立刻就会被他灭口,我想我会死无全尸。”
暗自抽了一口气,赫连长频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他会杀你”
“为何不会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只要我一死,他再派人放出我宁死不屈,为守贞节自尽而亡的消息。如此,既顾全了他的名声,又为他日后出兵连章留下了口实,岂不是一石二鸟”
“我不信你与他”赫连长频摇头道。
“为何不信你身为连章长公主,对于这样的事,你最该有体会才是。”这时我停下脚步,指着眼前邑华殿的大门道,“你还跟我进去吗”
赫连长频低声问我“你既已知他的为人,为何还要对他死心塌地”
“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多说反而矫情。”耸耸肩,我抬手一推门,门应声而开,里面明晃晃的烛火顿时照了过来,像传说中奈何桥边引魂的灯。
门在我身后缓缓地合上。透过门缝,我看了一眼外面渐行渐远的人影,顿觉奇怪,为何此处没有派卫士把守
疑心一起,我转身便打量起连章王的寝殿来。此处应是外殿,透过半掩的幔帐,隐约可见点点烛光。转过一个弯,只见一张雕龙的玉床掩映在层层轻纱之下,可这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温馨,只有冷冷的孤寒。
我踏上长绒地毯,走到床边,想先看看那个多病无子的帝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哪知我刚走几步,帐中却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笑不归”
羁旅天涯 长歌辞故4
我一愣,随即苦笑,“我倒真没想过我竟然如此有名,连高贵的陛下都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何止有名,有人还特意为你连发了三封密令,让我好好照顾你呢。”话音刚落,掩着玉床的幔帐缓缓地升起,只见一个华服男人正坐在床边,神色诡异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异的表情。
单看那华服男人的年龄,不过二十五六,他怎么可能是连章王怎么可能是赫连长频的爹难道连章王是那传说中的妖怪,返老还童了不成
“他说笑不归向来镇定从容,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男人见我惊讶,便微微一笑,随即来到我近前,轻皱眉头道,“姿色中等,气质欠佳,性格嘛,有待观察。”
男人的气质太过诡异,离近了让我感觉颇不自在。后退几步,我盯着他刚刚长过肩头的发,皱眉道“你不是连章王,你假冒皇上,究竟有何企图”
古人无论男女,皆蓄发。可眼前这男子的头发比起其他男人短得太多,这样示人是万万不可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从不见人,要么就是见人时,戴着假发。看这情况,应该是后者,至于原因应该是为了冒充皇上吧。
“聪明。”男人点点头,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举杯对我一笑,“娘子,陪为夫喝一杯吧”
我冷冷地注视着男人自在的举动,沉吟道“你究竟是谁莫非赫连长频让我嫁的人,根本就是你,而不是连章王”
男人伸出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道“三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呢”
“按顺序来吧。”我头痛。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男人丢了杯子,索性直接对着壶畅饮起来。
“说不说随你,你不是连章王才最好。”我瞪他一眼。
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男人轻声道“我就是连章王,你的相公。”
“我不信你会有那么大的一个女儿。”我冷声道。
“你不信,赫连长频当然也不信,问题是天下人信。”男人又冷笑一声,“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便是连章王。”
我狐疑地看着男人,他似乎并不想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实情,却也不刻意地隐瞒实情。
沉吟片刻,我试探道“你冒充皇上,莫非是赫连长频的主意你是她的心腹”
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这屋子的外面为何没有守卫,因为赫连长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
“不错,猜对了一半。”男人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阴森笑道,“听说丰夜真在雅乐时,受到你不少关照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男人与丰夜真有什么关系我眯起眼,突然灵光一闪,肯定地说道“你不是赫连长频的人,你是殇夙鸾的人。”
既然殇夙鸾能将丰夜真送到雅乐,当然也能将这男人送到连章。我早就怀疑,赫连长频和殇夙鸾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如今看来,也许是赫连长频请求殇夙鸾为连章王找替身。可是,为什么要给连章王找替身呢难道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男人,将声音压了又压,惊道“皇上他莫非”
我没办法说出口,因为连章王很可能已经死了。
连章王膝下无子,一旦驾崩,朝中定会动荡。赫连长频无奈之下,很可能兵行险招,隐瞒其父王的死讯,然后再找个替身长期卧床装病,她则代父理政,最后又为自己的“父王”找一房妃子,待王妃诞下子嗣后,她再为连章选一位太子。只是这个太子,赫连长频是准备无中生有呢,还是准备
羁旅天涯 长歌辞故5
想到这里,我急忙后退,一下子离这男人远远的。我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含笑的面孔,心中着实大乱。
被迫失身,闭一闭眼我也就忍了,但是要我生孩子开什么玩笑。
“怕了不过生孩子而已,是女人都会。”男人肯定了我的猜测,眼中笑意一闪,“你该庆幸,我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为我那可怜的弟弟报仇。”
“你弟弟”我微微一愣,恍然道,“你是丰夜真的哥哥你也是酆国的王爷”
“不错。”男人凄厉地一笑,恨声道,“三年前因谋逆被赐死的王爷。”
这我倒是听说过。三年前酆国有位王爷预谋策反,事情败露之后被赐死,那王爷好像是叫丰隐恻。
我干笑着,小心道“你就是那个丰隐恻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生死之事,不过如此。只要他们想,我既可以死,也可以活,不单是我,所有的酆国王爷都一样。”顿了顿,丰隐恻冷冷地又道,“表面上杀我,背地里救我。这在皇宫是很常见的手段,做起来也不难。”
“殇夙鸾可就算他是一国丞相,权可倾天,也不能将皇亲玩弄于股掌之中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摇摇头,我皱起眉,接着道,“你说的他们,除了殇夙鸾,还有别人”
笑了笑,丰隐恻随即幽幽地问我“你想知道殇夙鸾为何在酆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吗”
“因为他诡计多端。”我道。
“不全是。”丰隐恻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大惊,“那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丰隐恻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暗自冷哼了一声,我扬眉道“你同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为了和我联手除掉殇夙鸾,还是殇夙鸾吩咐你,让你和我适时除去赫连长频”
丰隐恻笑了笑,看着我道“自谋反失败后,我便明白了,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件好事,自以为聪明则更是愚蠢。”
慢慢地走近我,丰隐恻笑得十分古怪,“我已是个死人,没有权利去反抗赫连长频,也没有心力去和殇夙鸾斗智斗勇。不过,我对他们都十分看重的你很感兴趣。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是答应赫连长频,让你生一个小太子,还是答应殇夙鸾,好好照顾你”丰隐恻边说边一步步逼近我。
此时我咬着唇,手脚发凉,冷汗早已打湿了我的脊梁,我头一次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就算是面对宗政澄渊或是殇夙鸾时,我都没有如此无助过。
对于宗政澄渊,我是他重要的棋子;对于殇夙鸾,我是他珍贵的玩具;对于赫连长频,我是她下了重注的筹码;而对于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丰隐恻,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也就没有了和他谈判的条件。
“你”我哑着嗓子说出了一个字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我紧张地盯着那逐渐凑近的唇,心头不由得颤抖起来。
罢了,谁说失身了就能怀上孩子的我就不信我有那么倒霉。然而预想中的亲吻没有落下,耳边倒是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诧异地睁开眼,只见丰隐恻已然离开我三尺有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么多人宝贝着你,你却原来还没被人碰过。不用害怕,你这张脸,我还真是看不上眼。”说完,他丢下惊魂未定的我,径自上了床,然后侧躺着看着我,“你自便吧,我要睡觉了。对了,提醒你一句,”他指了指身下的玉床,“你知道这底下放着什么吗”
我顺着丰隐恻的手指看向床下,突然觉得后背呼呼地冒起了凉气。
羁旅天涯 长歌辞故6
根据丰隐恻那诡异的语气和看好戏的表情,我可以断定,这床下面十有藏的是真正连章王的尸体。既然赫连长频隐瞒了真正连章王的死讯,那么真正连章王的尸体自然不能下葬。而丰隐恻竟然夜夜枕着一具尸体睡觉。
“小心,这底下嵌着九百九十九块寒冰,夜里可是很凉的。”想是如愿以偿地看见我惊恐的表情,丰隐恻满意地合上眼,随即惬意地转过身去,眨眼的工夫,他居然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我明白丰隐恻的意思此床不可睡,请另寻他处。也不知道赫连长频是怎么安排的,整个诡异的大殿除了这张床和一张摆放果品的桌子,便再无其他,我还能睡哪里。别无他法,既然不想死在这里,我只有自力更生。
我选了几条大而厚实的幔帐,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我用幔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我又选了一个避风的角落躺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丰隐恻告诉我殿里有尸体,我一直觉得耳边凉飕飕的,结果一宿睡得颇不踏实,直到天将亮时,我才渐渐睡得沉了些。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中的我还待在凌溪,幽韵正在弹琴谱曲,白凡正执着一柄寒光点点的银剑随歌起舞。哪知一转眼,那剑便插在我的腰际,我惊恐地看着那柄剑,口中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叫什么叫,我还没使劲呢。”冷冷的声音传来,这时我也睁开了眼睛,只见丰隐恻站在我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动了动身体,感觉腰眼处一阵一阵地抽痛着,想是丰隐恻趁我睡着踢了我一脚,于是我开口道“你还是男人吗”随即我苦笑一下,难道这孩子是因为三年前受了刺激,性格才变得诡异
丰隐恻冷冷地笑了笑,突然将一只匕首摔在我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