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吩咐盈露道,“给笑姑娘夹些宫中厨子的拿手菜。”
盈头,然后命小宫女给我夹了好些菜,我的盘子里顿时满得像座小山。我谢了恩,伸出筷子准备夹菜,却警醒地发现,朱樱在看我动筷的那一瞬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唇边飞快地掠过一抹奇异的微笑。
我下意识地放下筷子,为了不让朱樱生疑,我先将一边的酒杯端起来,浅浅地抿了一口。我边喝边盯着面前盘子中的菜,心中满是疑虑,莫不是这菜中有什么蹊跷
正犹豫间,小公主伸出小小的手指着我的盘子,意思是要菜吃。我忙道“这是姐姐吃的,姐姐给你夹别的菜,好不好”
小家伙还小,又在宫中被宠惯了,什么时候有过要金子给银子的道理一时间她哭闹不止,非要我盘子里的东西。
我又惊又急,只得哄着这小祖宗。试想,我怎么敢让她去吃我盘子里的东西。
“笑姑娘,公主还小,你也不必讲究那些俗礼。她想要你盘子里的,给她也就是了。”朱樱笑道。
闻言,我略略安了心。虽然这公主并不是朱樱亲生,但她也没必要下毒害一个孩子。既然她开口让小公主吃,说明这菜中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儿,我放下心来,便一口口地喂着小公主吃东西。
就在这时,小皇帝看见妹妹吃的和他的不一样,以为我碟子里的是什么好东西,便也指着要。朱樱轻轻一瞪眼,道“皇帝身在上位,怎可做如此不合风度的事情奶娘还不快把皇帝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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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我手一抖,一勺子汤差点洒了出去。看着快要空了的盘子和小公主仍然渴望的眼神,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虑,毒杀公主对她没有好处。我忐忑地将剩下的食物喂完,看着奶娘将小公主带回去,我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口酒,我什么都没吃。先前是不敢吃,后来是吃不上。喂完一个小孩子,我哪还有空吃等到朱樱等人都吃完,也没有让太后看着我吃的道理。
朱樱看起来很过意不去,只听她道“这怎么好意思,说是热闹热闹,却一口饭也不让人吃了,这小家伙也真是累人。”
我刚想应付几句,这时旁边一声不响的丰夜真倒是说话了,“太后,如今笑姑娘住摄政王府,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我看也未必比宫中的差。王爷这么宠幸笑姑娘,哪儿还能饿着她,我猜就是笑姑娘半夜回去,王府也会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的。”
没工夫去介意丰夜真暧昧的话,我只觉他说得蹊跷,又见他一脸达成所愿的表情,我突然想起整顿饭下来,朱樱一口酒都没喝。想到这儿,我不禁心中一颤,莫非我猜错了菜中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难道是酒而丰夜真喝了酒,他要么是伪装的,要么就是事前吃过了解药。
心中一冷,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翻肠倒胃起来,脸色也越发难看。
朱樱倒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只附和着丰夜真的话,“王爷说得是。那么我也不挽留姑娘了,王爷想必等得急了。”
“太后明鉴。”丰夜真笑了笑,然后对我道,“笑姑娘的脸色不太好啊,莫不是累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见丰夜真一脸得意的冷笑,不觉心灰意冷,我知道这次我怕是有去无回了。此时我觉得我也不能丢了面子,表面上只得强笑着应付了丰夜真几句,心里却有些害怕起来。
也不知道他下的到底是什么药,清肃是不是能解得了
朱樱这时仿佛得了丰夜真的示意,也不强留我,只命人将我送到了宫门。
出了宫门,我已出了一身的汗,一上马车,我就虚弱地倒在座位上,道“回府,找清肃。”
马车里,幽韵见我的脸色难看,便体贴地什么都没问,只吩咐快马加鞭赶回王府。
回了府,我爬上床就唤清肃,结果把全王府的人都惊动了,连宗政澄渊也急忙赶来,他赶到后,便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我恹恹地躺着,任大家围在身边,而我一个字也不想说。
清肃也一语不发,认真地为我把完脉,又将我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然后奇怪地看着我,沉吟半晌,才谨慎道“你觉得怎么了”
我一愣,见清肃的神色并不紧张,奇怪地反问“我没有中毒或者被下了什么奇怪的药么”
清肃听闻,再次按住我的脉,然后道“除了脉象有些虚乏,其余并无大碍。”
我怀疑地看着清肃,“莫不是我中了什么难解的毒,你这般来安慰我”
清肃静静地看了我一阵,才淡淡道“若你真是中了什么奇毒,就算我想安慰你,我还能这样平静吗”
我点头,也知若是我身中奇毒,清肃定然第一个冲出去寻找解药。想到这儿,我开口道“那这种毒会不会很奇怪现在还看不出来”
“不会。”清肃摇头,“没有绝对不留痕迹的毒。看不出来指的是用寻常的方法发现不了,或是那些体征只隐藏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我刚刚都查过了,你绝对没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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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最信得过清肃的医术,既然他都这么说,我便一定没有中毒。可我还是有些狐疑,喃喃道“可是不应该啊。看样子,丰夜真明明是在酒中下了毒,结果怎么会这样呢”
“是不是你太过紧张了,所以怀疑过了”宗政澄渊待到清肃说我没事了后,这才插言道。
我听宗政澄渊这么说,于是就细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又将细节说了一遍。
四周一片沉默,幽韵突然开口笑道“不管怎么样,没中毒不是一件好事吗如今皆大欢喜,还有什么好想的”
幽韵这话说得倒对,我听了立即觉得轻松很多。刚刚一直怀疑自己中了毒,着实有点受惊。总以为自己经得起千锤百炼,结果事到临头,我居然也怕死。
自嘲一笑,我对幽韵道“有吃的吗我刚刚在宫里什么都没吃。”
“有的,特意给你留了些点心。”幽韵说完,便急匆匆去了厨房。
幽韵走后,宗政澄渊开口道“总之你没中毒,就是好事。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
宗政澄渊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由于是在宫中,他们不好下即发性毒药,他们真的要毒死我,也应该下那种能让我撑到回府才发作的毒药,所以明天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查看我是不是死了。
“如此急切地想取我的性命,对他们来说真有那么大的好处吗”我叹息。
杀了我,不但与宗政澄渊交恶,还要费力去掩饰我死亡的真相,仅仅是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的隐情吗
“不归如此聪慧,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吗”宗政澄渊起身,“很晚了,你早些睡。”
我点点头,也没起身,只目送着宗政澄渊出了屋子。我兀自沉吟一阵,悠悠道“女人的嫉妒难道真有如此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朱樱嫉妒你你有什么好嫉妒的”清肃将药箱中的东西收好,问。
“因为丰夜真。丰夜真有天不是来找我吗八成朱樱嫉妒了。我猜,当时殇夙鸾在宴会上的那一个玩笑,让朱樱偷偷注意到了丰夜真。而丰夜真一直都没有实权,攀上朱樱之后,大概是想借助太后的力量登上帝位。不,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你刚刚的意思,不是说是丰夜真要杀你吗”
“他拉拢我不成,加上朱樱又不喜欢他和我有关系,于是干脆一狠心,决定杀了我。”我懒懒地答,见幽韵捧着点心过来,便开心地拿了一块送到嘴里。
一夜无话。
第二日,果然有个小太监奉旨而来,见了我便笑道“太后说笑姑娘昨夜吃得少,回来得又晚,怕姑娘有什么闪失,甚为惦念,所以特让咱家来看看。如今见姑娘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咱家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望姑娘保重身体,别让太后她老人家担心。”
我笑了笑,让幽韵取来一锭金子给那太监。见太监将金子收入袖中后,我方道“有劳公公。小小意思权当请公公喝茶。”
将欢天喜地的小太监打发走,我面色一寒。那丰夜真果然在酒中下了毒,可为什么我却没有中毒正想着,抬头猛见岳成歌急急向这边走来。
岳成歌眉尖轻蹙,若非要事,宗政澄渊怎会派岳成歌来
疑惑间,岳成歌几个大步来到我面前。他虽神色焦急,却依然躬身施礼道“笑姑娘,王爷让我来通知你。今早樊将军和国丈发生争执,樊将军不慎将国丈打伤,如今国丈重伤昏迷。太后因此震怒,令丞相将他绑在午门,正待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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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起眼,我有些了然,怕是那柳斡翰要开始动作了。寻思了一下,我问“国丈是朱培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家王爷呢”
岳成歌毕恭毕敬地回道“正是朱大人。事情是刚下早朝时发生的。王爷在回府的途中听到消息,已前去午门了,属下是特地来通知姑娘的。”
如此看来,宗政澄渊的意思是想要我也去午门,可我去会有什么作用呢
“边走边说。”我随着岳成歌往门外走,等上了马车,我又问,“哪个樊将军,是樊克”
“正是樊将军。”岳成歌低头道,“樊将军是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耿直,战场上更是勇猛善战。若是让丞相借口除去了他”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不过他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我看着岳成歌,“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原来散朝之后,朱培安与樊克正巧走到了一处,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发生了口角。樊克到底是武将,也不知朱培安究竟说了些什么总之宫人发现的时候,樊克正揪着朱培安的领子,而朱培安已然昏迷不醒。
岳成歌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只大略地说了一下。听完他的叙述,我觉得其中疑点重重。
按说文官和武将分列两排,从朝堂退出来的时候,若无特殊的事情,各自会归属到各自的小党派中,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再者樊克那晚我是见过的,他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不像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激怒的无知莽夫,怎么会因一言不合就打人况且正值下朝,两人究竟在何处发生口角朱培安为什么直到被打晕了才被人发现
稍稍一想,就能嗅出阴谋的味道。
突然马车的帘子一挑,宗政澄渊轻飘飘地跃进车厢,随即在我身边坐下,然后蹙眉道“成歌都和你说了”
我点点头,见岳成歌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遂笑道“你吓到岳将军了,明明早该到了午门,怎么却突然出现在马车里”
宗政澄渊面色凝重,扫了一眼岳成歌,“成歌,你说说我去做什么了。”
我见岳成歌一脸为难的表情,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宗政澄渊严肃的面孔,我摇头,“遇见难事便为难自己的下属,可不是个好主子。”
见宗政澄渊依然面色凝重,岳成歌明显紧张起来,浑身都紧绷着。若是不在马车上,我想岳成歌一定会跪在地上。看来宗政澄渊倒是真的很在乎那个樊克。不过作为一个军人,自己在沙场上能够信任的心腹出了事,怎么能够不在乎
我笑道“岳将军你不必如此紧张。你家主子,你还不了解他今你猜他的行踪,不过是担心你。他怕你心思不够用,也像樊将军一样被人算计了。他担心你,你该感激才是。”
听了我的话,岳成歌微微放松了些,但依旧垂头不语。此时宗政澄渊的面色反倒稍有缓和,他将目光转而看向我,缓缓道“不归既然猜到了我的心思,那就说说看,我刚刚去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派人布置,准备收网了。”我笑着道。
柳明涵也该死了。今天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朱培安暗中算计了樊克。毫无疑问的,是朱樱和柳斡翰背地指使的。当初金玉楼中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终于升级为太后和摄政王之间的战争。
宗政澄渊闻言淡淡一笑,指着我对岳成歌说“你若是有她一半的心计,我也就放心了。”
岳成歌低低道“属下明白了。”书包 网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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