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她满腔爱意早已给了秦澈,人虽是没有随他去了,可爱总是要与他常伴,没有打算要再予他人。对那帝王,她是动了心,动了情的,可要说爱便是爱了,也是敬爱、怜爱吧
若非不爱他,又怎能将这嫔妃做的如此大度洒脱又怎能将这忠诚献得无怨无悔
非但她不爱他,他也是不曾爱她的。身为帝王,可以多情,可以深情,可若是沾了“爱”这一字,终究不免要误国。武承帝便是前车之鉴。
竹妃不管乌雅羽心思百转,甩脱她的扶持,转身便欲离去,“难怪,难怪你不需要他送,更不需我多事往日恩情,你自是不在乎的与他的尚且不在乎,与我的”
“姐姐”乌雅羽一把拉住竹妃,颤声道,“不爱,便没恩情了么不恨,便是不在乎爱如火,将人焚烧;恨如水,将人淹没。羽不要爱恨,只要吾皇的点滴温柔,要姐姐的丝缕情谊,要自己永远不变对他的忠心”
竹妃闻言回身,水眸痴望那女子。日头早已隐没,只剩黯淡天光,她看不真切那女子面上的表情,只觉她握着自己的手心冰凉。竹妃性情中人,两人相交虽不久,嘴上不说,心里已将她引为知己。否则,怎会愿意亲近这本该恨入骨髓的情敌知己、知己,此刻她怎能还不知她心思
她不爱,不恨,心里却不会不苦啊
“说得那些大话、空话,到头来全是废话”竹妃冷笑,伸手到笋子处,将她怀里抱着的一小坛酒拿了过来,“我便要爱他、恨他今日也要爱你、恨你”
乌雅羽哽咽,抬手抹着面上滑落的泪水。
“哭什么好生难看”
乌雅羽破涕为笑,“如此说来,姐姐整日又哭又笑,是因为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
竹妃笑啐,开了坛子,“雅羽,徆儿那一曲,我知是你心意。我受不得骨肉分离之痛,本已当自己是死人了,可你却让我母子虽不得见,却能心灵相通。我这条命,以后便是你的”
乌雅羽赶忙道,“姐姐言重了这事是皇上授意,全是因他对姐姐恩情深重。”
竹妃冷笑,“你与他才多久夫妻我爱他多少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要把这人情做给他,我便依你。此后,我西门珋爱他、恨他,不再怨他”
“爱恨由我,不怨人身为女子,本当如此”乌雅羽轻声喝赞,黄昏中一抹纤细丽影,竟觉流光溢彩、豪气干云。
竹妃望她,半晌移不开双目。仰头饮了半坛酒,才将坛子塞给乌雅羽,低声自语,“我真不如你啊你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不爱呢只可惜爱了也是枉然”
竹妃声音极轻,乌雅羽忙着喝那剩下的半坛酒,已是有几分醉意,也没听真切。只是抹唇,痴道,“姐姐,皇上日理万机,烦忧甚多,身子却不好。羽此去,怕是再无归期。以后就劳烦姐姐了。他他如此自苦,身边若是没个知心人”说到此,哽咽不能成言。
竹妃却不接话,摇晃着扶了笋子,“怎么再无归期端看你想不想回来”
“不是我不想,而是他不想我回来”
竹妃默然许久,将坛子盖上,塞到乌雅羽怀里,“若然有一天你真想,这坛子定然能带你回来。”
看帝王就那么沉默的坐在亭子里,望着那一池干涸,贵和心如刀割、手足无措。正在这时,却有宫人通秉,他听了之后犹豫半晌,才咬牙上前,躬身道,“皇上,贤妃娘娘已去了含元殿。”
狄螭缓缓转头,一双墨眸茫然的望着贵和,喃喃低语,“朕没有”
贵和没听真切,凑到狄螭口边。
狄螭却没再说什么,又默然的在亭中坐了半晌,才站起身来向外走。
贵和茫然的跟着,辨明了方向,心中一喜。这是去含元殿的路啊皇上是要去送还是还是改了主意,要将那娘娘留下来合该如此啊皇上这几年来过得孤苦,自打身边有了这贤妃,才见了真心笑颜。便是他贵和也舍不得这位娘娘走,更何况是皇上
越想越是欢喜,清秀脸庞上满是笑意,可这笑意没支撑多久,就垮了下来。
那娘娘早已下了含元殿前百级白玉石阶,去得远了。天色将黑,几乎看不清身形。而这帝王却只站在那白玉栏杆旁,默默的望着那一抹捉摸不定的影子,不言不动。
胸中气血翻腾,贵和也不知自己哪里借来的胆子,竟扬声向那远处呼唤,“娘娘留步”
隐约看那人影一顿,回转了身。
贵和此时却无暇顾及乌雅羽的表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的帝王,只觉不可思议。
九五至尊,朝堂上莫测高深,后宫中冷情克己,如今竟然因为那妃子的一个回眸,蹲下身子躲在了那白玉栏杆之后
贵和想笑,却双目含泪。向那女子的影子挥手,大声道,“娘娘保重。”
女子哑声道“公公保重”,竟向贵和行了跪拜的大礼。
莫非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不,不是看错。娘娘这是在托付贵和赶忙跪拜还礼,泪水溢出眼眶,三拜,然后久久的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最后的一丝天光终于退去,再看不到那女子的模样。贵和收了泪水起身,才发觉不对。
身侧的帝王此刻已跌坐在地上,一手努力的攀着白玉栏杆,一手紧抓着心口的衣衫,黑暗中仍可见他簌簌的发抖。
“皇上”贵和惊呼,“微仆去传太医”
帝王一把抓住贵和腕子,指掌冰冷的彻骨。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要贴近那唇畔才可听到。
“不要惊动他人你去找子远来”
廖远此时虽没有出宫,却远在皇子府,远水怎么解近渴贵和更是不放心留纹平帝一个人在此。
可狄螭一向禁止其余宫人、内侍的跟随,此时整个含元大殿,只有他们主仆两人,何况他还不让惊动别人。多事之秋,贵和多少明白纹平帝的顾虑。可他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又移不动那高大的帝王,也不敢贸然的移动他,更添他痛苦。
思虑片刻,他跑到涵源宫着人宣廖远,又跑回狄螭身旁守护着。
夜黑,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隐约中,能听到狄螭屏息良久,紧接着一阵急喘,复又屏息。
“皇上,您怎样了”贵和颤声询问。
没有回答。狄螭为人外冷内热,若还能出声,定然会对贵和说句“无大碍”,让他宽心。这般沉默贵和浑身发寒,想要放声痛哭,却不敢扰了那病痛中的人。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贵和赶紧又跑回涵源殿,正巧廖远赶到。还没等他唤句“贵和”,便被拉着一路狂奔。
今夜无星无月,廖远到时,夜黑的简直看不到那帝王在哪里了。皇宫里火折子是专人管理的,等闲不得随身携带。幸好廖远这人不怎么守规矩,又和搜身的宫人混得熟,此时竟能从身上摸了一个出来,点燃了让贵和举着。
微弱火光中,两人都吓得惊呼。
只见纹平帝斜靠在栏杆上,一手仍旧抵着心口,另一手却揪着胸前的衣襟,口唇淤紫,面色青白,连橘色火光都遮掩不过。竟似已察觉不到气息。
廖远博览群书,又通内功心法。于医道虽无精研,却可猜到狄螭这是痛得太猛,引发的心痹。强行将他手移开,指掌覆在他方寸穴,猛地的送了一道真气过去。
狄螭闷哼了一声,急速的喘息,唇畔难以克制的细碎呻吟,无力的倒在廖远怀里。
廖远指掌仍是不敢离开狄螭方寸,缓缓的送了半柱香时间的真气,才试探着放开。
此时那帝王气息已然平稳了很多,见两人焦急神情,勉力开口,“已无碍。”
无碍贵和为人谨慎,尚在心里哀号。
廖远那狂生则是狠狠的“呸”了一口,含泪道,“已无碍若不是皇天护佑,我主已无命才是真的”
狄螭苦笑。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人也说得换个皇帝早把这狂生剐了。他容得廖远,可若是他死了,下一个皇帝还能容得廖远如此么是御儿登基还好,若他今日真的就这样“无命”了,让别人坐了这皇位,廖远可如何自处此时这样宠他,会不会是害了他身上还痛得天昏地暗,他却担心起这爱将的未来。
廖远见狄螭不言语,怕他是痛得说不出话,小心揽了他道,“我主可缓过来些学生负您回涵源殿吧也好传陈太医来诊治。”
狄螭点头。
廖远小心将那帝王负在背上,避开侍卫、宫人,向涵源殿而去。
见到陈非,狄螭先是断断续续的问了狄离伤势,知道还稳定,才肯让陈非诊治。
陈非刚诊了片刻脉,就气红了脸,见榻上帝王苍白虚弱的样子,隐忍半天才没发作。
开了方子让人煎药,气哼哼咬牙问诊,“皇上可还觉胸闷”
“已无大碍。”狄螭余光偷觑那老太医,低声回答。
“无碍到底谁是太医谁说了算”陈非闻言,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胡须乱颤的开始唠叨。
狄螭从小听惯了,也便那么听着。不觉愤怒,反觉温暖。幼时遭父亲嫌弃,母亲疏离,便是明慧对他,也只是主仆之义。身边竟只有这位太医,是真心关心他冷暖、痛痒,在意他死活。那时他稍有不注意,陈非便会将他痛骂一顿。说他这条命是被骂出来的,也不为过。自从登基后,就少听陈非如此直言了。此时听来,竟暗自感叹亲切。
陈非骂了半天,看那帝王却已神游太虚,挫败的言归正传,“皇上可有呕血的症状”
狄螭敛目,面不改色道,“无。”
陈非闻言,总算松口气,“皇上,听老臣一言。您的身子,受不得寒,受不得累,受不得大喜大悲,更受不得将那大喜大悲都闷在心里”
“朕知道了。”狄螭老实的点头,墨眸一片“虚心诚恳”,“陈卿,十五日后秋狩大典,朕可能在那之前恢复”
陈非闻听帝王此一问,气的口不择言,“那时您当还勉强活着老臣怕是已经气死”说完用力合上药箱,甩袖而去。
狄螭本在讪讪,却见廖远榻旁坐了,不禁讶然。
此时边关吃紧,纹平帝不愿让人知他病情轻重。身边连个宫人都不愿用,只留了贵和。廖远不放心,非要留下,狄螭无力争辩,也就顺了他。
廖远将那帝王揽靠在自己胸前,不怕死的将纹平帝虽虚弱却坚决的反对当耳边风,亲手用热巾给他擦了身上冷汗,接了贵和递过来的止痛药膏,敷在他心口。正为那冷似寒冰的触感忧心,忽听那帝王在他耳畔,声音低哑道,“子远,日后,要好好待她。”
廖远何等聪明,听狄螭这话,再回想帝王病发的地方,只觉心里又热又痛,口上却说,“不过刚刚送了她走,便如此心急的为她觅良缘了可要学生去传了那状元公来,您也如此叮嘱一番”
狄螭轻喘,眸中苦涩,唇边却是淡笑,“朕念旧,偏向你。只是子廉风流倜傥,她喜欢哪个,却不是朕说了算的。”
她喜欢哪个她喜欢不要他的那个廖远闷闷不语,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十三章 兄妹诉情梓橦下 帝王啼血病榻前一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贴晚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动发送失效了,阿魔早晨起床才发现。马上贴上来。
本周首页红字,要求更新两万字。那也就是阿魔目前手中所有的存稿了。
以后阿魔会攒稿子,攒够了两万字去申请榜单,然后每次有榜单,一般都会连更两万左右。
悦读纪征文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最后一共取了前十名入复赛,阿魔是第十一呵呵。
谢谢所有曾经投票给阿魔的朋友,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阿魔很遗憾
无论如何,文还是要继续认真的写下去。
再次感谢你们
兄妹诉情梓橦下帝王啼血病榻前
圣体违和,早朝取消。
那病秧子皇上的龙体虽然传说不怎么样,可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生病,至多不过是脸色苍白些,语音低哑些,早朝让人搀着些,亦真亦假。
这消息听在不同人耳中,自有不同反应。
有人道皇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