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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魔塔 字数:6362 更新:2021-12-29 10:06:09

    更是生死至交,失去他便如生生将心挖出来的痛你便忍心看他如此胸口带着个血窟窿,也被这残破的国家累得随秦澈而去么”

    “我秦澈将军国士无双,远如何能和他比怎做得了圣人的良臣、知交”

    “皇上登基前不过是一被放逐于朝堂之外的无名皇子,而那秦澈也不过是山野间风流逍遥的侠士。廖先生乃知兵之将,假以时日又怎知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一天”

    廖远双拳紧握,默不作声。

    乌雅羽见他模样,终是轻叹,“先生若执意求去,妾身也不再阻拦。将这匹马骑了去吧。”说着,将马牵了过去,缰绳递到廖远手中。

    廖远本难受的不想开口,可定睛向那马看去,只见它通体漆黑如墨,身骨精健似龙,悚然一惊,“这这是秦将军的瀚海黯香”

    “正是。”

    “远不配。”廖远长叹,羞愧悔恨难当,甩袖便要离开。

    乌雅羽闪到他身前,“此去路远,妾身出来的匆忙,皇上没来得及赐下通关文书,便道让先生骑了黯香去。皇上言道,此去北地关卡重重,先生僭越上告的事又没了结,若是没有瀚海黯香陪着,非但到不了边疆,恐会有牢狱之灾。廖先生到了北地,只需将黯香松了缰绳便可。它自会回到这皇城,常伴帝王的身边。”

    廖远痴痴看着那落鸿驹,不言不动,如定在那里一般。话到此处,他如何能走那岂不是连匹良驹都不如了可是留下来,他却真不知要如何自处

    乌雅羽也便陪他静立雨中,不去催他,只默默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远处车马声响,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车旁相伴的,正是狄离。

    乌雅羽见那马车,心里猛的一痛,声音喑哑道,“先生,上车吧。莫要再辜负了他。”说罢,翻身上马,驰到狄离身侧。

    狄离满心不喜的瞪着廖远上了车,才与乌雅羽并肩随车向皇宫行去。

    “他终究还是来了。”乌雅羽轻叹,心中有如针刺。

    “是我该死。”狄离恨声道,“太也无能。早知将那浑人抓了回去便是。”

    “小王爷心里明镜似地,知道若是你强行将他绑回去,再想让他归心,是千难万难了。”

    狄离嗤笑,“我心里哪有什么明镜最多不过比这浑人明白半分而已。”

    “小王爷赤子之心未蜕,揣着明白装糊涂。”乌雅羽淡笑,“只是这装糊涂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

    “嫂嫂五哥他难道”狄离闻言变色。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里怎会不知道狄螭病的重。哥哥喜欢逞强,谁都可以点破,做弟弟的却不能。只是他天生并非仔细的人,竟没发现哥哥病重到那样的程度了霎时红了眼眶。

    乌雅羽并未作答,只是正色道,“人人都道帝王是至尊,是这天下之主。他便也当这天下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可诺大一个天下,哪个凡人能独自抗得起我是女子,所能做的实在太有限。日后还请小王爷多担待。”

    “受教了。只是嫂嫂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可知道,五哥后宫十二嫔妃,我只尊贤妃你一声嫂嫂。”狄离情绪电转,刚还垂泪,此时又露齿一笑,“自从子澈去了,我还没见五哥听过谁的。朝堂上从善如流的人,遇到自身的事却真是一意孤行的霸道可今日嫂嫂几句话,便将他劝住了。令人啧啧称奇啊”

    “我哪里劝的住他了他这不还是来了”

    “要依他,定是要骑快马的。之所以决定坐车,一方面是怕嫂嫂心疼他,此外肯定也是心疼嫂嫂,想你不要再淋着雨回去。没成想嫂嫂陪我在外面,却便宜了那浑人廖远。”

    乌雅羽听狄离一口一个“嫂嫂”,不禁绯红了面颊,转移话题道,“小王爷浑人浑人的骂,可是日后都不打算和廖先生好好相处了”

    “那人狂妄至极,我看不顺眼五哥处处为他安排打算,他却眼高于顶的执意不为所用”

    乌雅羽摇了摇头,轻叹,“廖先生想离开,恐非是因着自傲。许是这些年看多了贪官污吏一直郁郁,朝堂之上舍命参秦虎,想是为国为民一片赤胆忠心,却又觉满腔热血泼洒到了阴沟里。再看这朝野中多是自私自利的人,心中实是伤的透彻吧不是自傲,而是自卑了”

    狄离不懂的看着身旁马上媚眼低垂的女人,耸了耸肩。嫂嫂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初次相见,就觉得这嫂嫂身上,有些神似秦澈的地方,听她的绝对不会错。

    雨下得甚剧,车外雨声震耳,车内却十分寂静。

    马车不大,廖远只见对面一个人头脸隐在阴影里,身上披了厚重的棉袍,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八角紫铜手炉,竟似还冷的微微颤抖。

    沉默半晌,他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你便是追了我回去也是无用。我做不了官了,难道去给你当太监不成”

    狄螭闻言勾了勾嘴角,只觉此人虽是狂生,却也是个妙人。“僭越上告不得为官也是有年限的。武职五年,文职十年。若是先生愿意,五年后便可以做个将军了。”

    “五年后五年后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廖远冷笑。

    “无论皇帝是谁,即便改朝换代,百姓总还是这些百姓。”

    廖远惊讶的看着纹平帝,只觉这世界上竟还有比自己更加敢说的人。

    “不过先生说得倒也在理。这五年总不能就让先生荒废着。朕有个皇儿,胆大妄为,先生已是见过的了。不如给朕做个家臣,管教管教这孩子吧”

    这次廖远彻底惊了。帝师,那可是个极端荣耀的苦差

    狄螭也不急,靠了车厢勉力缓着气息。车马奔波,来时路上已吐了一回,回去却不能在廖远面前示了弱,总是多苦也要撑住的。

    “远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给皇上做牛做马都可以。”廖远忽道,“只是有一个条件。”

    今日人人都有条件。这帝王的威严何时竟荡然无存了纹平帝暗自苦笑,“先生请讲。允不允另当别论。”

    “草民要车外的女子”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的诡谲。狄螭半晌才轻声道,“你可知她是谁”

    “她与皇上亲厚,又做姑娘打扮,当是公主了。”

    “她是朕四正妃之首,做姑娘打扮只因今日出来的匆忙。”狄螭的声音虽仍旧清冷低沉,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廖远沉默片刻,“无妨。”

    无妨当面索要皇帝的正妃之首无妨帝王生性内敛,惜言如金,这次却是有些无语了。

    却听廖远续道,“她这样的女子,惊才绝艳,你是无法永远把她留在后宫的。可除掉她忍心除掉她的人,是没有德行能折服她,让她如此忠心敬佩的。所以你总有一天会放她离开,那时你便将她给我。”

    这人果然聪明绝顶,可这聪明之处,实在令人无奈。纹平帝沉默,良久才道,“若然有一天放她自由,便不会再迫她做任何事。”

    “那也无妨。”廖远双眉一轩,傲然微笑,俊美无俦,“远若能娶妻如此,死而无憾。若她不愿委身,远便伴她后半生,做她挚友也是好的。”

    “如此说来,倒与朕无甚关系了。”纹平帝淡淡道。

    “说的也是。”廖远耸肩,挑帘看那雨中窈窕的背影,低声说,“告与你知,免得你将我对她的爱慕当了苟且。”

    后半程狄螭再没说什么,而廖远则一直悠然看着雨中的丽人。

    直到得临时为廖远安排的住处,纹平帝才又开口问,“这么说,先生是答应了”

    这一路上廖远虽一幅悠然自得的神色,实是自觉走在死生之间的险地。此时听得纹平帝没有降罪,反倒旧事重提,心中顿时一热。

    他本是北疆万里冰封、莽莽旷野上生长的血性男儿,到得此时虽心中仍是惴惴,可再也无心去顾虑如何自处。只觉此生能遇这女子与这帝王般奇异的人,能常伴他们左右,便是宦海中上下沉涪权谋中粉身碎骨也无憾。

    抬头望着阴影中的帝王半晌,廖远撩袍便在马车中跪拜了下去,铿锵道,“愿为四国尽忠,为皇上分忧。廖远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第十章 帝晏起后宫干政,抱病恙罚跪厅堂一

    帝晏起后宫干政,抱病恙罚跪厅堂

    “鸟鸣庭树上,日照屋檐时。老去慵转极,寒来起尤迟。厚薄被适性,高低枕得宜。神安体稳暖,此味何人知睡足仰头坐,兀然无所思。如未凿七窍,若都遗四肢。缅想皇城客,早朝霜满衣。彼此各自适,不知谁是非。”

    纹平帝恍惚中听得一童子的声音,在寝宫外朗朗的吟着这首诗,不禁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昨夜雨中将那廖远追回来,已近子时。旧疾本就闹得凶,又怎堪那车马奔波,一夜痛苦辗转自不在话下,此时睁眼都觉有些力不从心。

    “皇上,卯时了。”贵和虽心疼纹平帝,终究明白那帝王的坚持,狠心轻唤,“太子和二皇子在寝宫外求见。”

    平日寅时他便已在宣政殿准备着早朝,拿了折子思虑。今日竟是晏起了。“怎的寅时未唤朕”

    “唤了,您未醒。”

    登基后他便一向浅眠,昨夜更是几乎未眠,这话自然不是真的。纹平帝却也只冷哼一声,转问道,“衡儿怎会在外面”

    “贤妃娘娘送来的。昨夜您将贤妃娘娘和陈太医都拦在宫外,陈太医负气而走,娘娘却在外殿守了一夜,直到寅时才去了皇子府。”贵和扶帝王起身,“刚送了太子和二皇子来。”

    “她人仍在外头”纹平帝闻言心中微痛,声音却仍是冷淡。

    “娘娘道她走为上策了。”

    “朕倒要看这一计她能用到何时。”纹平帝见贵和眸中带笑,板着脸道,“她走了,你可还在。”

    “微仆自是走不了的。”贵和笑弯了眉眼,“皇上还需微仆伺候着。”

    纹平帝低声笑骂,勉力沐浴更衣。出得外殿来,见狄御狄衡已穿戴整齐围坐桌边,而那廖远竟也立在一旁。一身白衣素服,却神采奕奕,端的俊美,将帝王的憔悴衬托了个十足。看廖远手中一把折扇,又看贵和在自己肩上披的锦袍,纹平帝不由心下暗暗自嘲,同是这涵源正殿,君臣却是两个季节。

    按下一声叹息,他对两个孩子道,“廖先生是朕新找来的太学少傅。”

    两皇子见父皇出来,本已起身,此时听纹平帝话语,赶忙回身拜了廖远,为之前的托大称罪。

    廖远摇扇笑道,“主子将皇子们教育的甚好,规矩十足,远胜学生。找我这狂生来做少傅,莫非是为了教他们不守规矩”

    纹平帝斜睨廖远。此人认识皇子时间未久,竟能将自己心思猜出一二,自己倒是没有看走眼,乌雅羽也没有白费力气将他追回来。

    只是这话自是不会说出口助长廖远气焰,更不会让皇子们知晓,于是他命众人桌旁坐下,温声问狄衡,“衡儿何处学的新诗”

    “来时路上太傅教的。叫晏起,是香山居士所做。”狄衡眉开眼笑,虽有廖远这外人在,仍是忍不住凑到父亲的身边。小小的孩子,身子弱,才不过秋季便穿的圆滚滚,小脸带着些许绯红。

    宫学五名太傅,可能让狄衡露出这幅表情的,却只有一人。狄螭勾了勾嘴角,“衡儿可解诗句的意思”

    狄衡摇头又点头,“路上匆忙,太傅只说了大概。说是诗人笑父皇日日勤政不知晏起之妙。”

    “噢太傅还说了什么”

    “太傅说平日里自是早睡早起身体好,可生病时却需多休息。”狄衡眨眼,“居士想必是常常生病,才如此懂得养生。父皇龙精虎猛、身子健朗,才不会在意那些。”

    狠狠瞪了一旁用折扇挡了脸笑的浑身打颤的廖远,再见低头咬唇偷笑的贵和,最后对着一脸尴尬的狄御哼了一声,才又问,“衡儿以为如何”

    “衡儿喜欢早起早晨上学前太傅会做了莲子粥给大家,衡儿起晚了便只能一个人吃了。”狄衡说着,赶紧招呼了贵和,“太傅的莲子粥可好了。她还说衡儿若是常吃,就会少生病,就能常常和大家在一起。”

    “娘娘说陈太医曾言,皇子们天生脾胃都虚,只是二皇子较严重,且性子使然此次才病了。那之后娘娘就给皇子们熬这莲子粥。说是常饮虽不能治病,但好生调理许能防患于未然。”贵和端了碗粥放到狄螭面前,低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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