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改。
秋月很满意他的态度,心情极好的又给了他一粒甜枣。
“放心,我不会把你放在火上烤的。给你五年时间,出去游历也好,闭关也罢,总之要弄出点成绩回来。”秋月看青羽一眼,“有问题吗”
白给的五年缓冲期,青羽忙不迭点头。虽然他多活了那么几十年,但是那些日子都被虚度过去了,练功还勉勉强强,一道正儿八经办事他还是有些没底。
进了昆仑就等于进了修仙界的顶层,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弟子,哪怕再优秀,也等于是一飞冲天了。更何况不按常理出牌的秋月硬给他加上了圣坛使者的名号,在一众元老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有着各门派之首的重华鼎力支持,和五年后上任的缓冲期,这场风波就变成了涛声大雨点小的饭后谈资。
这是后话,青羽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和祖宗搞好关系,可惜两天过去了。祖宗见了他虽然不再又踢又咬,但始终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青羽看向秋月,用眼神求助。
秋月大仙儿一样,一脸纯良的飘出了殿外,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爱莫能助。
该是未被选中的弟子回程的日子了,青羽同两名被留下来的弟子一起在来时的不死树前相送。
青玄从头至尾都紧紧盯着青羽看,却没等来任何一瞬的眼神交汇――青羽的眼里压根没有他。
没错,青羽对这些同门从来没有多少情意,此次他只是来送师傅的。
明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看着自己亲手拉扯大的爱徒,他终于有出息了,想到他将来可能超越自己,明道就激动的老泪纵横。逝去的故人,我总算没有愧对你。
青羽看着他不再丰满的脸颊,不由得心酸起来,养育之恩还未报答,自己又即将远走他方。
“羽儿,要做什么大胆去做,不要怕,后面有为师撑着。”明道把手放在青羽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来。
“你这张脸有九成像你娘亲,剩下这一成便是那坚贞不屈的神态,似极了远天。他会以你为骄傲的,拿好他的剑完成他未完的心愿。”
“羽儿答应师傅,一定遵照父亲的遗愿――除魔卫道。”手中的宝剑闪了片刻,似乎也在为前一任主人哀鸣。青羽紧紧握住剑身,像是立下誓言一样庄重。
目送他们离开后,青羽开始每日的例行公事――去祖宗那报到。
“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去抓妖怪”
“买糖葫芦吃”
“看拿大顶的”
以上对话通通换来祖宗的白眼,青羽觉得再这样下去多少时间都不够用来培养感情的,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就强行把他带出山去。
要让他知道,天大地大,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事情就这么巧,上天就在当天傍晚给青羽送来了绝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
话说祖宗这几天心情有所好转,又开始满山乱溜达祸害神域里的众生了。
青羽只是远远跟在后面,不干涉不打扰。本来一切皆是很平常,在铭渊往睡着的蜚身上扔了只爆竹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愤怒的蜚撒开蹄子向铭渊冲去,会点防身之技的他以为躲开就没事了,谁知蜚暴怒非常。一击不成之后开始动真格了,带火的烈焰不断朝他飞去,招招都要治他于死地。
铭渊那两下的三脚猫功夫马上就不够瞧了,他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只得害怕的蹲在一颗大榕树的树洞里躲着。
眼看蜚的烈焰就要打在这棵树上,火焰的热量让铭渊衣裳都快着起来。他害怕的抽噎着,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等待中的热浪没有到来,铭渊突然被一件带着青草香气的外袍裹起来。
“让你再淘气,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
铭渊从衣服里挣扎出来,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他一双清透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含着笑意看着铭渊,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就是所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明明只有片刻停留,铭渊却觉得那是无数次梦见的眼神,具体什么时候他又是完全没有记忆。
等他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归于平静,炎炎大火被青羽施咒扑灭。
青羽找到那棵树,把人从洞里刨出来。
“有没有受伤”
铭渊知道此时的自己丢脸极了,听见青羽温柔的声音更是让他倍感羞愧,霎时眼泪就像夏日的倾盆大雨挡也挡不住地落下来。
忽如而来的眼泪可把见化蛇都不惊的青羽给吓了一跳,他慌忙的把人抱起来全身查看。
“怎么了哪里疼”
铭渊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青羽前襟上,哭的惨兮兮的还直打嗝。
许久过后他才缓过来,对上一双忧心忡忡的双眸,铭渊再说不出厉害的话来。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青羽的肩膀上。
“青羽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
、神官秘辛
“臭小子,青羽也是你能叫的” 青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口中虽不满,但心里早就被那简单的四个字化成了一汪水。晃荡晃荡,余韵不止。摸心窝子感叹我还要再救他几次才能真正得到他的信赖
青羽回到昆仑宫,把铭渊交给侍者就去找秋月,他必须把今天的发现报告上去。
“你说昆仑出现了魔化的妖兽”秋月表情凝重的看着青羽,真希望是他看错了。
“是的,蜚虽算不得温和,但也分的出轻重。这里的妖兽也算灵智半开,断不会对个调皮的毛孩子痛下杀手。除非”青羽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看见它眼珠赤红,另外,似乎可以感受到它身上若有似无的魔气。”
秋月糟心地揉着额角,无力地对他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尽快带渊儿走。我会把昆仑山彻底检查一遍的。”
“是。”
入夜,万物俱籁。
青羽估摸着铭渊早该睡了,想到他傍晚时才受过惊吓,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青羽没想到自己进入角色如此之快,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他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眼。
守夜的侍者也趴在门外的小榻上睡着了,青羽没有惊动他,一旋身闪入屋内。
掀开帘幔,只看见铭渊白的晃眼的肚皮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这么没心没肺的睡姿青羽觉得自己的一切担心都是白搭。
替他盖上了丝被,青羽转身刚走没两步又调回头去给铭渊下了个安神咒才放心离开。
青羽走在半道儿上,看见天上有一颗流星划空而过,呼吸骤然一滞,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
秋月――上一世他就是在试炼结束后陨落的。
当下涌上一股很强烈的预感,青羽无暇再顾及要怎么去解释,他必须马上告诉秋月,让他提高警觉。
秋月居住的偏殿静悄悄的,连一只夜游的动物都没有。青羽远远望见已经熄灯的房内,纠结着这个时候该不该去打扰。
他把脚步放的很轻很慢,快走到门口了青羽还没有得出结果。就在这时,秋月的房里传来重物翻倒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连带着一大片。
绝对不寻常,青羽不再犹豫地飞身而入。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即便在夜间,只要稍微有一丁点儿光线就能视物。当他进门时,看到从书房延伸到床沿的血迹,而秋月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长老――”青羽立刻上前扶起他,见他腹部的伤口还在涌着鲜血,人还没断气。
青羽飞快的从腰间拿出一粒回魂丹喂给秋月,与此同时青羽注意到房里还有第三人的呼吸声――凶手还没来得及出去。
回魂丹一入口便产生了效用,秋月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虚弱地说“玉心,替我把玉心拿回来。”
秋月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青羽轻巧地抱着他躲过了一剑。那人不是冲着青羽,致命的攻击都是朝着秋月去的。
“阿天我怎么也没想到背叛的人会是你”秋月在青羽的搀扶下站起来,染血的手虚指着他的躲藏之处。
“无论如何要把玉心抢回来,落在他们手里就不堪设想了。”秋月推开青羽,自己勉力扶着墙不倒下去,“快去,不惜一切代价。”
阿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也太看得起这小子了,我可是有昆仑玉心的人。”
青羽亮出宝剑,光芒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阴影里的小人顿时无所遁形。
“放心去,玉心不是谁都能用的。阵法我已经开启了,他逃不出昆仑宫。”秋月疼的冷汗沁沁,不然他一定要亲手抓到这个背叛自己的人。
青羽并不知道玉心是什么,不过他能猜到那必定是对神官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救秋月的命就必须夺回玉心。
“你别动,等我帮你拿回来。”青羽祭出剑就朝那人劈去。
房里太小,没几回合两人就滚出了屋外。打斗的动静唤醒了不少人,那人见情况不妙就要仓皇逃跑。哪知秋月说的没错,昆仑宫遍布阵法,一切外来的传送都失效了。
他无计可施之下,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到处乱窜。
青羽自认自己的反应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谁知道那瘦小的阿天反应比他更快。转眼间就消失在青羽面前。
夜色中,他只能判断阿天是往自己的住所附近逃跑的。一路搜查过去,他总算想通为什么今晚一只夜游动物都没有了。一定是秋月把它们都赶去排查了,真会挑时候,不然还可以抓个猫头鹰什么的替自己报信。
青羽来到阿奴所居的偏院,他敲敲门,想提醒他注意安全。谁知大门突然从里面猛的撞开,一个高能带电的火球差点把青羽给炸成几瓣。
堪堪避过青羽还是不小心被燎了半边袖子,他愤怒的盯着阿天,冷冷地说“放开他,交出玉心,我让你死得舒服点。”
阿天东躲西藏已有些力竭,他原本同阿奴一样只是个侍童,得到新神官的信赖才得以修习法术。早前用过魔灵珠,可应付了青羽这么久已差不多到了极限。他艰难的喘着气说“昆仑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侍童当人,我宁可毁了玉心也不能再让你们得意。”
他把阿奴拉到身前,狞笑着说“他是你们的狗,我先杀狗呢还是先碎玉心”
青羽紧皱着眉头看着阿奴,阿奴则是面无表情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生死无关、哀莫心死,青羽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全然放弃的表情。
他能体会到阿奴的绝望,想必他心里根本不认为会有人去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虽然不知道在阿奴身上发生过什么,但青羽就是看不得别人生无可恋自暴自弃的样子,也许死过一回的人会格外敏感。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下阿奴。
他忽然扔下手中的剑,响声惊动了阿奴和阿天。
“你放了阿奴,我来做你的人质怎么样说不定他们会放你走。”青羽还很有诚意的封了自己的灵力。
阿天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转折,最后一线生存的希望他要牢牢抓住。
“闭了你的气海穴。”阿天为了以防万一,决不让青羽钻一丝空挡。
青羽怔了一瞬,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阿奴漠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从他口中说出“长老不必为了小人至此”
“闭嘴换人。”
气海穴不是普通的穴道,常人封闭半个时辰就会因阳气受阻而死,修仙之人虽不说死的这么快,但那种痛苦也不是谁都承担得了的。
说话间青羽已经是疼的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阿天见青羽已然发作,立刻推开阿奴就要去抓青羽。就在他放手的一刹那,青羽看准时机从袖子里滑出一张束身符扔向阿奴,符咒顷刻间形成一张大网将他牢牢锁在里面――修道之人岂能完了本行。
青羽飞快解封穴道,再顾不得形象仰面倒在地面上喘着粗气。阿奴连爬带滚的跑过来,想要把他扶起。
“别别碰我,我现在全身都疼等会儿气息畅通就好了。”青羽从来没像今天那么狼狈过,还不如刺他一剑,让他痛快的晕过去。
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青羽不得不站起来撑场面。
这些姗姗来迟的人一进来就冲阿奴大呼小叫,后者又恢复了一脸不问世事的漠然,指了指地上成了蚕蛹的阿天说“你们要的人在这,青羽长老抓到的。”
青羽感觉好了点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他直觉在场的人里只有自己和阿天知道玉心的事,他只有亲自押卸阿天到秋月那去。
秋月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衣服,要不是苍白的面色青羽差点以为刚才受伤的另有其人。
“青羽带着他跟我进来,”秋月面色微沉,不容置啄道“剩下的人先回去休息,明日晨会再来。”
半夜被闹起来又什么事都没做成的人面面相窥,最终还是听从神官的话,乖乖撤退了。
“关上门。”
生硬的语气不像秋月平日的风格,青羽关好门以后就回到他身边,关心的问道“长老,你没事吧”
“他怎么会没事”阿天嗤笑道,“那一刀下去肺都给捅穿了,要不是让你躲了一下,这刀应该扎在心口上的,哈哈哈哈哈哈”
“别跟他废话,快把玉心拿来给我。”秋月此刻再不似刚才那般精神,弓着腰捂着伤口,好像疼的很厉害。
在青羽面前他没必要再装,眼下快点治伤才是。
青羽把玉心从怀里拿出来,递给秋月,这是他乘人不注意从阿天身上拿回来的。
秋月接过玉心的刹那,青羽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原本毫不起眼的一块玉石迸发出柔和的金光,秋月淡的没有血色的唇立马像涂了胭脂一般,整个人容光焕发,病态全消。
可以想象得到,他身体里的伤口也已恢复如初。
原来如此,青羽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说昆仑神官可以不老不死,全都是这块玉心的功劳。
玉心逐渐暗淡下去,变成普通玉石之后在秋月手里凭空消失了,青羽不解地想阿天究竟是怎么得到玉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下山
秋月吐了口浊气才缓缓张开眼,他走到阿天面前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接近我你是早有预谋还是途中被人收买”
青羽仔细观察秋月的神情,依然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庄重,如果不是眸中闪烁着波光粼粼,青羽当真会以为他是个无情无欲的人。
阿天哑口无言地看着秋月,多年主仆的情意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只是事到如今,再提起这些又有何用
他狠下心来咬牙道“当然不是心甘情愿任你驱使的,我不是人吗为何生来就要被你们奴役”
秋月“想走那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阿天笑了,笑得满脸都写着绝望“连自己都被困在这该死的地方,至高无上的神官又如何百年后你救得了自己吗”
秋月深吸口气喃喃道“或许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哈哈哈哈哈哈”阿天狂笑起来,“你不行,只有魔尊才可以哈哈哈哈棋差一招。”
阿天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近乎虔诚的恳求道“请你看在我们多年主仆的情分上,赐我干脆利落的了断吧”
秋月静静地看了他许久,道“好。”
阿天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几乎在同时,秋月的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不再看倒在地上的躯体,秋月收剑后转头对青羽说“今晚所见烂在肚子里,有人问起你也不必回答,我自会给他们交待。明日你就带渊儿下山,今后务必要好好保重。”
说完秋月不再理会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青羽无奈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鲜红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再看他的脸,神色安详与睡着无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怎奈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青羽施了诀,让他看起来整洁一些。然后他轻轻掩上门,最后再看了门顶上的牌匾一眼――问心居,恐怕要到下一个百年才会有人来住了。
天还未亮青羽就把睡的跟小猪似的铭渊抱出了昆仑,当他一觉睡醒时,惊恐的发现自己不在奢靡富丽的寝殿里,而是在一架抬眼就能望见天,低头还能闻见阵阵臭味的牛车上。
而周围他唯一认识的人正和位衣衫破烂的老汉并排坐着赶车,他们一路谈笑风生,丝毫不担心车板上的小孩儿会被颠下去。
“青羽――你绑架我”铭渊揉着被粗粝的木板硌得生疼的小脸,起床气夹杂着各种新仇旧恨直喷青羽一后脑勺。
青羽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渊儿醒了再坐会儿等下就进城了。”
铭渊淘,但他不傻。
他注意到青羽没再穿那身白衣飘飘的道袍,而是一身半旧的月白长衫。自己常穿的绫罗绸缎也换成了很普通的料子,这些都是修士下凡间最标准的装扮――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过看在他带自己出来玩的份上,铭渊决定原谅他擅自做主的不敬之罪。
“他是先生的弟弟吗”老汉听见小孩的声音就转回头看看,这一眼就定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这对兄弟长的真不像人”
铭渊
青玄
这老鬼能好好说话吗铭渊张口就要骂人,猝不及防被青羽一手捞过去抱在怀里。
“他是我儿子。”青羽赶忙把炮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老汉显得更加痴呆了,他张着漏了满口风的嘴所有的褶子都汇聚成我不信三个大字。
“先生看起来也就弱冠之龄,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娃娃,孩子他娘呢”
铭渊奋力把脑袋从青羽怀里伸出来,恶狠狠道“就凭他哪里生得出貌若天仙的我,老头,我是被虏来的,快让你们的皇帝来救我。”
“别乱说话,你还吃不吃糖葫芦了”青羽的揉着他的发顶,对老汉尴尬一笑“其实他是我大侄子。”
老汉实在没搞明白他俩的关系,不过对于自己的正确猜测他很愉快地笑了出声“我就说先生太年轻。想要儿子还不简单,就您的长相,我们安康镇的小姑娘纷纷排队抢着嫁。说不定县老爷都想招你做女婿,要不让我替先生打听打听。”
对上铭渊看好戏的眼神,青羽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推辞道“多谢您的好意,我们叔侄俩居无定所、随意漂泊,并不打算在某处常留,不好委屈了哪家的姑娘。”
老汉也有一双识人的眼睛,看他们器宇不凡断不会是一般俗人,像安康镇这种小地方看不上也正常。他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笑道“真想知今后哪家姑娘有幸得先生青眼。”
“我也想知道谁那么倒霉。”铭渊也开始换牙了,毫不介意地敞开让别人欣赏,笑的无比灿烂。
呵呵
青羽的手突然有点痒。
“你把我弄到这么个地方来干嘛”
铭渊被青羽牵着,脑袋仍然很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凡人的集市他还是第一次逛,难免好奇的四处张望――青羽老挂在嘴上的糖葫芦到底是什么东西
“秋月让我带你出来历练,我们都在山上关久了,出来融入下尘世也好。”青羽半真半假地说道,历练只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避开魔界的人不能让他们找到铭渊。
谁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到底小孩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到那时他会怎么选择
青羽到安康镇来并不是随便决定的,他听天鉴事的长老说此处有不明的妖气,正好缺人手还没轮到它,青羽就自告奋勇的过来了。
先找个地方安顿吧,不过小镇上的客栈太破,青羽想了想为了不影响别人的生意,还是租一个院子好些,这熊孩子就是只跳蚤,到谁身上都闹的慌。
小地方没有好的客栈,但租房子确是容易,青羽他们凭着脸轻易地租到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偏院。
“你打算住多久我只给你几天时间,毛毛太久没见到我会发脾气的。”
铭渊其实也不愿意回去,难得出来一趟他感兴趣的东西太多,只是毛毛是他才交的朋友,扔下它一个自己会过意不去的。
青羽想了想没直接回答他,问道“毛毛是谁”
铭渊心说我才不告诉你毛毛是只白虎呢,噗
见他高高翘着的尾巴,青羽也不打算去碰壁了,正准备回房把东西收拾下,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声音”小孩儿也顾不得扮孔雀了,赶忙凑过来问。
青羽哪会知道,他凝神听了会儿,喧嚣的锣鼓声把其它声响都给盖了过去。正好房东王大娘路过,他赶忙追上去问。
“王大娘,请问今日是有什么节庆吗外面好热闹。”文质彬彬的俊秀书生是很讨女性同胞喜欢的,八岁到八十岁都不能幸免。
王大娘已年逾五十,常年风霜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她依旧坦然地笑的像朵菊花道“听说是小定远侯回来祭祖,连县太爷都到咱们镇上迎接他来了。”
铭渊没见过大场面,十分乡巴佬地跳起来嚷嚷“去看,去看,我还没见过县老爷长什么样。”
“哎呦,县老爷有甚可看的,大伙可都是冲着小侯爷去的。听说他还未至而立,人长得可”王大娘看见青羽,把俊俏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改口说“总之侯爷要比县老爷好看。”
青羽无论对小侯爷还是县老爷都不感兴趣,但他知道大多数人感兴趣的妖怪也感兴趣,所以去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他谢过王大娘,转头对铭渊说“你先答应我不乱跑,不闹事,我就带你去。”
青羽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长点心,追踪符早就放到他的身上,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他翻出来。
看在有得玩的份上铭渊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可一出门他就像屁股上着了火似的一个劲往前冲,刚才答应下来的话全成了过眼云烟。
青羽望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安康镇不大,集市所在是唯一一条较宽阔的路,也仅仅只够两辆马车并排而行。
现在别说马车,人走都艰难得很。
镇上的居民好像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要不是青羽反应灵敏,脚上的鞋早不知掉了几次。原来捡鞋人的职业真不是传说。
前方不到十丈处就是欢天喜地的锣鼓队,后面跟着两位骑士,再后方才是车架。
一切都挺简单,想必那位小侯爷是打算轻车从简,低调来低调去,谁知运气不好走漏了风声。
就在他们一行人经过青羽年前时,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从车帘后伸了出来,立刻有人上去替他掀开。传说中的小侯爷探出头来,神情极度不悦,青羽清晰的听见他对两位拿刀的人说“把这些刁民赶走,照这么下去我们天黑都到不了老宅。”
拿刀的侍卫明显也是按捺不住,拿出长鞭往空中一挥,发出啪啪的声响。
“退让,退让,队伍加速前进。”
“退让通通退让――”
他们已经不管拥挤的人潮会不会伤害到老幼妇孺,强行将人群往两旁压缩。碍于他们的长鞭,站前排的人只能不顾一切的往后躲,霎时间,整条街都乱了起来。
青羽本想拉着铭渊撤退,谁知那熊孩子一溜烟的跑不见了。铭渊不是一般孩子,到不怕他在踩踏中受伤,只是这种弃自己于不顾的行为很是让青羽恼火。
“啊――芷儿――”
正想施法把铭渊绑起来的青羽蓦地一顿,他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幼女倒在马车的车轮之下,眼看就要被碾压致死。
也不知道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触动了青羽哪根弦,他想也不想一跃而上抱住了那个孩子,车轮从他的背脊处撵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宅魅影
“压死人啦――”许多人在为青羽呼喊,也不知道是看热闹多些还是真心想救人的多些。
总之青羽没等到该来的帮助,而是见到了一双满是金丝绣线的靴子。
其实这点伤对青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当时太急不记得用障眼法给自己换副样貌,现在既然要装凡人,怎么说也得晕一会儿再起来吧
他感觉怀中的孩子被人抱走了,焦急的女人和哭泣的孩子的声音在渐渐远去,青羽在等待着时机苏醒过来。
可惜
“把人给我抬回去。”
又是那个不耐烦的声音,青羽决定不等所谓的时机了,该醒时就醒,免得不知会不会被当成牲口拖到哪去埋掉。
“青羽你怎么了”铭渊原本在看热闹,却不曾想热闹里的人会是他。
他慌慌张张的朝青羽扑过去,一瞬间铭渊仿佛又置身于失去天宏时的那种恐惧中。他不自觉的放下敌意,真真切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就这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酥的青羽心尖儿都颤了一下,他颇为惆怅的想救了渊儿这么多次总算开始有回报了。
因为贪恋多一刻的温情,青羽无耻的又多晕了一会儿。铭渊小小的手一直没从他身上放开过,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青羽被人安放在一张床上,很快就有大夫来诊治。年迈的大夫捻着胡须道“此人脉象强健,应该没受内伤,我开副跌打药让他醒来后按时涂抹。”
老大夫走后青羽才决定醒来,他拉住铭渊的小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傻孩子,哭了没”青羽含笑看着面前的这只红眼小兔子。
小兔子猛的抬起头,咬着嘴唇,坚决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哗哗流下的眼泪狠狠地刺痛了青羽的心,他把人揽住,轻声地哄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铭渊拍开他的手,沉默的站在一旁。
陆朝生把脸上的湿巾取下扔给一旁的侍女,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官家,说“人既然没事,就打发十两银子让他滚蛋,这等小事还来与我说什么。”
老管家低头不敢看这位新主子,可有些事又必须有人来说,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人已经走了,只是那位先生留下了点东西,让我们务必交给你。”
陆朝生长眉一挑,露出少许厌恶的表情问道“难不成他今天是拦车告状的”
“不是,不是。”老管家赶忙替他澄清,“那位先生不是普通人,他他应该是位得道高人。”
“哼哼徐伯,你真是老糊涂了,一个神棍的话你也信他是不是说我们府里有妖邪,需要施法捉妖”陆朝生很是不满地批评着,“这种人我在京中见得多了,接下来就会弄一套把事骗你花钱消灾。”
他嘲笑道“现在的神棍真舍得下本钱,为了接近侯府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穷疯了吗”
徐伯多少知道这位新主人的脾气,只得把满肚子的话先咽回去,他把青羽留下的一道符拿出来,递给陆朝生道“这是他留下来的平安符,让您这些天必须带着,您看带着也不费事儿”
“东西留下来,你下去吧”陆朝生挥手把人赶走,一看就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徐伯担忧地叹口气,摇着脑袋退了出去。
这座老宅有百多年历史了,人丁虽不算兴旺,但也子孙延绵。自从老侯爷在皇帝跟前立刻大功,举家搬往京城,老宅就空了下来,只留下几个老人打扫看守。
半年前,徐伯在梦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就像谁在不停的推着桌子。他拖着老迈的身体起床察看,才走出房门差点没把他吓尿了――祖先牌位、桌子摆设、连同祠堂的门窗都给拆了下来堆在院门口。
老宅的小院何其多,这些分明是冲着他去的,说不定是有人报复。
刚开始徐伯也认为是认为的,没几天又原样发生了一次。后来他带人把守祠堂,开始几天相安无事,到了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