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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盖如故 第3节

作者:亦池 字数:22139 更新:2021-12-29 10:29:02

    苏意洲收回看向地下城的眼神,看向白宵的方向,正好与白宵的眼神相对,白宵眼神中的恶意充分的暴露在了一人一猫的面前。

    看到苏意洲突然转过身来,白宵也不慌,不闪不避的看着苏意洲的眼睛。

    他和苏意洲都穿着一袭白衣,苏意洲站在占星崖顶,衣袂飘飘,像是皎皎明月,而他坐在占星阁中,看起来如同在月夜里绽放的昙花一样,两个人出乎意料的相衬,只是白宵眼中的恶意使得他身上蒙上了一层阴鹭,倒是没有苏意洲看上去那么出尘。

    苏意洲的声音借由夜风传入了白宵的耳里,倒有些缥缈的意味“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白宵“洗耳恭听。”

    “顾容与是你我共同承认的君主,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不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不过为了他能够成功的问鼎皇位,我答应你,日后绝不与他见面,我们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同助他可好”

    白宵对苏意洲本来就有些惜才之心,此时听了他的建议也觉得可行,只要伴星离帝王远一点,自然就不会对帝王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况且,有了这个人的相助,顾容与成年之前稳定天下将不再是问题。

    思忖一番之后,白宵干脆的答应了苏意洲的意见。

    360在一旁看着自己宿主瞬间解决了白宵这个隐患,觉得宿主真是棒棒哒,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某个小婊砸在他们背后捅刀了。

    次日一早,苏意洲便在承筠的护送下离开了凤鸣谷。

    而顾容与并没有发现,某人已经过上了传说中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日子。

    他还被困在阵里,没错,他已经发现他所在的城池是一个巨大的阵,每过一个时辰,城中的布置便会转换一次,正如他所在的花楼,现在已经变成了客栈。

    “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间屋子的房门,顾容与有一瞬间觉得这件屋子已经尘封了很久,甚至连这座城也已经沉寂了千年。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虽然知道白宵的意图就是让他单独破阵,可心中还是残存着微薄的希望,希望能够在某个不经意的地方和苏意洲碰上。

    随着一扇扇门的打开,顾容与的心渐渐的凉了下去,没有,那个人不在这里。

    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在里面看到一袭白衣的身影,顾容与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哥哥。”

    桌子前的白色身影转过身来,顾容与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不是他。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友是在叫我吗”

    不是苏意洲,顾容与连装都懒得装,冷声道“认错人了,我先走了。”

    那人也不生气,仍是笑着“小友要去哪里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顾容与神情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神情坦荡。

    皱了皱眉头,顾容与看着这个似乎是凭空出现的男子,心里隐隐觉得跟着他一定能找到阵眼的线索,于是点了点头。

    男子见了他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他道“我姓苏,名箴言,字瑾轩。不知小友名姓。”

    顾容与一听他的姓,连他后面的话也顾不得了,忙问“你姓苏你和苏意洲是什么关系”

    男子仍是一副笑笑的模样“大概是我的弟弟吧。”

    顾容与高兴到“真的吗”

    男子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还有假吗”

    顾容与上前一步道“我叫顾容与,是苏哥哥在游学的路上认下的弟弟,在这里拜见哥哥了。”

    他本就生得好,任何人看到他的笑脸都不会拒绝,苏箴言也不例外,他似乎一瞬间就忘了顾容与才开始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决定要结伴同行,并肩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苏箴言突然倒在房门口,他的心口处,赫然扎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血瞬间渗透了他白色的衣裳。

    他神色惊惶,还带着不可置信,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问为什么。

    顾容与冷笑一声“下次,在说自己是苏意洲的哥哥之前,别忘了先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遮掩一下,苏家可是书香世家,不是土匪窝。”

    “噗嗤”一声,顾容与拔出了苏箴言胸口处的匕首,苏箴言瞬间就吐出了一口血,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却直直的指向顾容与,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顾容与蹲下身子,用他的衣摆擦了擦匕首,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凭你,也配穿白衣”

    丢下满室的血腥,他走出了这间屋子,下一刻,客栈变成了一间酒楼。

    顾容与站在人声鼎沸的酒楼中,默默的笑了,这种考验人心的东西吗不知是他多久以前玩过的游戏了,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来呢。

    不过,在看到一个茶博士之后,让他瞬间改变了这个主意,沸水倾入紫砂壶中,又迅速倒出,倾洒在杯中,待烫杯温壶之后,又再一次注入沸水,然后放入茶叶,迅速的盖上壶盖用沸水遍浇壶身,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和那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顾容与苦笑,简直像是苏意洲给他中了蛊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他。

    、落城成孤倚十

    这时的顾容与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年在夫子讲五行八卦和阵法的时候没有好生听讲,现在才会因为找不到阵眼被困在这里,可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看一眼一直在扰乱他心绪的那个人。

    场景一直在变幻,期间有无数人来跟他搭讪,风情万种的少女,容颜瑰丽的少年,行侠仗义的大侠,贼眉鼠眼的盗贼无一不是来邀请他同行的,只是,顾容与都面不改色的解决了他们。

    顾容与觉得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样神乎其技的阵法吗能够这样一直变幻方位。

    不是没有试过走出这些建筑,只是他的位置在哪里,到了时辰,这些方位还是会再变一次,最让他奇怪的是,每个场景里,他好像都能看到苏意洲的些许影子,他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雨,顾容与不为所动,他已经不必再摆出一张害怕雷电的脸,十分淡定的坐在升起来的篝火前。

    外面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无聊的戳着身前燃着的一堆木柴,等待着下个新场景的转换,外面有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顾容与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人身上湿透了的青色锦袍,黑色的头发因为雨水的冲刷搭在脸上,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来人的五官。

    只看了一眼,他便又低下头去,撇撇嘴,听着身后那人拍打雨水的声音,外面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大半片天空。

    顾容与不经意的扭头一看,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不禁喜出望外“哥哥”脆生生的一声,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隔阂。

    正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的人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容与,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容与也不顾他身上的湿冷,扑进他的怀里,委屈的撒娇“哥哥,这里有古怪,总是走不出去。”

    被他叫做哥哥的男子动作温柔的推开了他“当心趴在我身上着凉。”

    顾容与亲昵的拉着他的手“哥哥,朝这边坐,这边有火,暖和,”两人坐在火旁,靠在一起,木柴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响起,竟让人感觉到了几分温馨。

    顾容与拉着男子的手紧紧不放“哥哥,你学过五行八卦吗”

    “未曾。”

    “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烛火的映照下,两个人脸上的轮廓都显得柔和了不少,男子扭过头来,轻轻的问“留在这里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顾容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他在哭,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里一片潋滟,仿佛聚集着一簇一簇的小火苗。

    他柔和的五官显得更加出众,只是,他的手上,却已经沾染了血迹,他抱着满身是血的男子,柔声道“不好。”因为,你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对我笑的这么暖,他的笑一向是冷的。

    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顾容与发现自己站在来时那扇华贵厚重的城门前,手上哪还有半分的血迹。

    他的面前,白宵率一众弟子,跪倒在地,众人高呼“恭迎殿下。”

    顾容与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白宵的身上,心中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他轻声问道“他呢”

    他是谁,白宵心知肚明,拱手道;“启禀殿下,苏公子已于殿下入阵的第二天往返盛京,至今已经有三天了。”

    白宵面上淡然,心里却十分忐忑,依照他对这位的观察,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应经做好了凤鸣谷上下被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准备。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容与神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下一个问题问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问“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白宵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的他立刻道“殿下是否觉得尘缘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端那是为了遮掩阵中另一味幻香的味道,殿下在阵中所看,除了场景是按照五行八卦的转换之外,我们还专门派了一些人来考验殿下,剩下的便是殿下自己的臆想了,而殿下之所以能够出阵,恐怕是破了自己的魔障吧。”

    顾容与并不回答,只道“我累了,你们先退下。”

    众人只当他是在阵内受了磋磨,当真有些太累了,不到片刻便退了个干净。

    顾容与站在原地,发动了机关,不一会儿便到了占星崖上,崖上的风即使是白天也不曾减退,他站在凤鸣谷的最高处,眼底一片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脚下,是整片幽州的大地。

    凤鸣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白宵虽然讶异于顾容与的冷静,却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的心里,顾容与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罢了,小孩子嘛,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兴趣的转换总是异常的迅速,几天就把朝夕相处很久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稀奇。

    令他欣慰的是顾容与接下来的表现,本来他还能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以前残留下来的骄傲和顽劣,只是这些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大盛未来的君主,开始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武艺,经史,济世,谋略,兵法短短的时间内都取得了不俗的进步,好像进了一次阵就认识到了自身所有的不足,想要一次都把它们补回来似的。

    而凤鸣谷的众人为了争取能够得到教导顾容与的机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行一次比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另类的热闹了。

    碧波荡漾的湖上,有少年身轻如燕,脚尖轻点之下,便落在了湖面上一片宽大的荷叶上,下一秒,几个旋身,便扶摇而上,身后隔空打来的石子嵌入前方的树上,一击不中,身后的石子开始密集起来,少年身姿轻盈,几个纵跳之间,便站在最高的树梢上,一息之间,只见少年突地从树上跳下,动作迅猛,直取湖湖中央开的亭亭的那朵荷花。

    他的手碰上荷花的一瞬间,有裹着雷霆之势而来,少年不退反进,手腕轻转之间,莲花便已拈在指间,一个翻身,携着的去势,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后面,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顾容与,你个臭小子,又摘了我的药莲”隐隐还有人在职责这声音不得无礼,一派热闹。

    甩下身后对于自己来说十分聒噪的声音,蓊蓊郁郁的树林里,顾容与长身玉立,束腰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十分俊秀,已经长开了的脸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样逼人的艳丽,反而多了不少英气,只是眼波流转之间还能依稀看到几分不经意的风流。

    他的身后,全身黑袍的暗卫恭敬的跪着,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少年意气,身上尽是逼人的锐气,他沉声道“有他的消息了吗”

    身后的声音嘶哑“回主子,苏家三公子已于日前返京,回京路上得朝华郡主青睐,两人于于三日前被赐婚。”

    话刚说完,一口血便喷了出来,顾容与身上的气势狂暴,周围的顷刻尽毁,苏意洲,才十年而已,你竟然敢成婚。

    朝华郡主是吗我要让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远处传来少女清亮的喊声“容与哥哥,你在那里吗”

    顾容与喝道“还不下去”

    暗卫躬身离去,顾容与又道“等等,时刻关注他的消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另外,皇宫那边的人手也要注意。”

    说完,飞身出去朗声道“宓儿,我在这儿呢。”

    少女的声音渐渐近了,顾容与笑道“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找我了”

    少女眉眼弯弯,长的十分讨喜可爱,听到他问,控诉道“还不都是你,又摘了药长老好不容易才种出来的药莲,谷主让我来叫你过去领罚。”

    顾容与摸摸她的脑袋,换来少女红着脸嗔怪的一瞥,下一秒,顾容与已经飞身而去,只剩他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告诉谷主,我有事要做,要出谷数月。”

    少女气急,在后面干跺脚,那边,顾容与已经快要飞出谷了。

    他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找那个人,只是,已经十年了,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见他,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抛下他,问问他,这些年有没有想过他。

    前九年,那人流落江湖,不知去向。最后一年,那人已二十二岁。

    回京之日,花果盈车,冠盖满京华。

    而他却轻而易举的被那人遗落在时光的角落,他不甘心这一次,他有了绝对的能力,他绝不会让那人有机会再一次抛弃他,拒绝他。

    哪怕,毁掉那个人。

    、落城成孤倚十一

    顾容与看着似乎从未改变的盛京城,历史从不为任何人停留,无论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最终都会在时间的年轮里湮灭成灰,唯有这座城,在战火的历练中得以存留下来,带着时光特有的雍容。

    但总归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这座城里,有了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三月的盛京城,开满了千叶桃花,花朵丰腴,深深浅浅的粉红让人像是沉入了甜腻的梦境里,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桃色的臆想里。

    这是庄严华贵的盛京城春情最盛的时节,整座城仿佛都热闹了起来,就连某个小角落也有那情窦初开的姑娘有意无意落下的锦帕。

    这样的景色是顾容与从未见过的,十年前,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离开皇宫,离开盛京这座百年老城的时候,远远的望着这座城孤独矗立的影,那是被冰雪封存后的模样,这样的花开,他也只在母妃花园里那方小小的天地里见过。

    他此时正坐在一座叫做临江楼的酒楼上,斜倚着围栏,把玩着手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是艳丽的红色,是这里特色的“烟花醉”,配着楼下花团锦簇的景色来饮,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嘴角是无谓的笑,直到他的视线对上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是城里最大的一株桃树,一树浅浅的粉,那人一身白衣,站在树下,似乎在看着树上的一朵花发愣,间或有一两朵桃花瓣飘落,落在那人的肩上。

    顾容与的手微微的动了动,心里痒痒的,想要为那人将花瓣拂去。

    一时竟有些痴了,不知何时,一只黑猫从树上跳下,灵巧的落在那人的肩上,原来他不是在看桃花,是在看这只猫。

    树下的青年在小黑猫掉下来时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神色,绽出浅浅的无奈的笑,让顾容与甚至有种能看见那人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的错觉。

    有娇俏的少女向青年的方向走来,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微红的脸颊与树上的桃花交相辉映,和青年一起离开了原地。两人一猫的背影,温馨和谐,似乎根本没有别人能够插足的位置。

    苏意洲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扭过身子朝临江楼的方向看去,只见楼上空无一人,只有酒楼的旗帜在风中飘扬,他摇了摇头,刚才的目光好像是他的错觉。

    他没有看见的是,围栏下艳红的酒液洒了满地,像揉烂了的花瓣。被人捏碎的酒杯碎瓷上黑红的血珠昭示着不祥

    360叮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定是错觉

    皇宫,春日宴,原来的靖王,现在的皇上,高高的坐在看台上,眯着眼看着台下的歌舞,多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没有了早年的警醒。

    当冷冷的剑光闪过他的眼角时,他还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身边的暗卫接过这致命的一剑,兵器之间发出清脆的相撞声时,他才跌跌撞撞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刺客蒙着脸,招式利落,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神色冷厉,看身形似乎是少年的模样,宫中四十九位皇家暗卫同时出动才刺中了他的腹部,被他一脚踹开,带着伤逃走。

    地上歪歪扭扭的残血指示着他逃离的方向。

    宫里侍卫顺着刺客留下的血迹寻找,线索最后断在年轻的新任郡马,礼部尚书房前。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因为兹事体大上前去敲了敲门,屋子里的人似乎已经就寝了,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迷迷糊糊的叫道“来了。”

    接着就是凄厉的猫叫声,桌椅踢翻的声音,最后是清脆的茶壶落地的声音,侍卫们立马推门而入。

    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屋子,朝中新贵苏家三公子正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手臂和腿上均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一看便是跌倒时被跌碎的茶壶碎片划的,他的黑猫顶着一头湿淋淋的毛发无辜的在原地舔着爪子。

    侍卫们不等他开口,已经脑补出了这位郡马爷因为赶着起来开门,不小心绊到了窗前的猫,又在踉跄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茶壶被撞到了地上,人也因为桌子倒在了地上,腿和胳膊都被划出了伤口。

    想起朝华郡主刁蛮的性子,大家都有些头皮发麻,忙不迭的请御医的请御医,赔罪的赔罪。

    过了好一会儿,房里才安静下来。

    郡马爷锁好了门,才一撅一拐的走到床前,掀开床上的被子,露出里面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年。

    房间里的血腥味瞬间浓郁了不少,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床前脸色雪白的人,血色的口子已经被新换上的衣服遮掩住,艰难道“疼吗”

    苏意洲并不回答,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间里静了下来,床上的少年已经彻底的昏了过去。

    苏意洲看着被血染得通红的床铺,叹了一口气。

    顾容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干净清爽的地方,空气里沉水香的味道让人心灵沉静,他一怔,便要起身,却不知牵扯到了什么地方的伤口,重重的倒了回去。

    随即便让人按住了肩膀,淡淡的药香笼罩了全身,味道熟悉的让人想要落泪。

    顾容与抿了抿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嘴角的笑温柔缱绻,不动声色的抬手扣住了苏意洲的腰,春衫轻薄,苏意洲身上的温度很容易便传到他的指尖上。

    苏意洲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顾容与得寸进尺的将头也埋进了他的脖颈间,唇凑到苏意洲的耳畔,低声道“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苏意洲身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叠,顾容与这种毫不避讳的亲近,自离开太一镇后就再也没有了,他想不通顾容与这时的心思。

    但是苏意洲却记得彼此的身份,他后退一步,站直身子,恭敬道“昨晚事态紧急,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顾容与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眸中的神色,只有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他的一丝情绪,却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他的语气淡下来“还得谢谢哥哥,自伤己身,替容与遮掩行藏。”

    苏意洲看着顾容与孱弱的面庞,小时候精致的面容已经长开,本来艳极的姿容现在像是开败的花一样,薄唇苍白,纤长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更加显示出主人的脆弱。

    还是个孩子而已,受伤了却连疼都不喊一声,隐忍的让人心疼。

    虽然顾容与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但该说的话苏意洲还是说出了口“殿下不必向我道谢,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话说的其实十分隐晦,他在告诉顾容与,身为君王,在没有准备的情况只身犯险,不仅不能保全自己,连身边的臣子也要受到连累。

    他的意思顾容与又怎会不明白,这是苏意洲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称臣,带着明显的疏离,仿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银河天堑一般。

    顾容与心里却意外的平静,十年,十年间他不只一次的想过,他们下一次见面的情景,可是他骗不过自己,有谁能抵得上时光这样不知不觉的利器呢在长久的漫漫时光里,没有人会将年少时在自己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放在心上。何况两个人之间还有着身份利益的牵扯。

    现在这样的疏离和冷淡,是顾容与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在苏意洲的眼里,顾容与对他这么亲热的态度也有了解释,想历史上那些君王,为了表示和臣子的深情厚谊,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也不是没有,相较之下,顾容与这种程度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目睹一切的360“”到底是有多么迟钝啊。

    自以为想明白了的苏夫子教育完自家的君主后,满意的去处理事情了。这十年里,虽然朝中的势力盘根交错,但他也没有闲着,不少势力已经被他掌握,只等顾容与起事,分分钟便可成事。360语

    而正在书房里忙碌的他,并不知道顾容与已经不在他家的床上了。

    朝华宫里,小丫鬟正捧着梳妆盒,朝华郡主从里面挑出一只碧玉蝴蝶簪,放在发髻上比了比,又不甚满意的放了回去。

    小丫鬟笑道“不管郡主怎么打扮啊都好看,等会儿见了郡马爷,定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朝华郡主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不好意思道“就你贫嘴,动作快点”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

    小丫鬟答得清脆“哎。”手上的动作也愈发麻利起来。

    不多时,朝华郡主便打扮齐整,镜子里的女子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娇艳的脸庞上笑容甜蜜。

    下一秒,她的表情便凝滞了,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侍女,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血液喷洒在镜子上,浇了她满头满脸。

    “啊”一声尖叫从朝华宫中传出,惊动了站在外面的侍卫,众人蜂拥而入,浓郁的血腥气迎面扑来,侍女的头颅静静地躺在血泊里,脸上的神情还带着笑意,诡异渗人,而朝华郡主,已经不知所踪。

    、落城成孤倚十二

    朝华郡主摸着疼痛的后颈,这里是冷宫。想起昏过去前侍女惨烈的死状,她的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

    天色已近黄昏,冷宫里深入骨髓的凉意开始侵入身体,她不禁颤了颤身子。

    “醒了”

    暗影里有低沉的男声响起,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诡谲而又危险,朝华郡主向声音发出的源头看去,这时的阳光已经变得没有了力气,努力的留下一丝攀附在窗棂上,那人便坐在残破的窗棂上,有一半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些许的阴影。

    但是这并不影响朝华郡主看清楚那张脸。

    那是,“柔贵妃不对,你是顾容与”那张曾经艳绝天下的脸,除了曾经的柔贵妃,便只有她的亲子,顾容与才会拥有。

    顾容与听见她的话,站起身,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走的近了,朝华郡主借着太阳的尾巴,才看清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对比的,则是他艳色的唇,配上他艳极的面容,像是暗夜里的妖一样,魅惑人心。

    冷不丁,下巴被微凉的指尖抬起,看到顾容与冰冷的神情,她才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清醒过来。

    接着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痛,朝华郡主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头偏到一旁,顾容与冷笑“就凭你,也敢直呼我的名姓”

    朝华郡主恨恨的看着他“我为什么不敢你现在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原本啊”本要说出的话被另一个巴掌打断。

    这一下打的很重,甚至用上了内力,她的脸瞬间变得红肿了起来,整个人都被打的扑到了地上,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却在下一刻压下,声音平静的问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顾容与的一只脚踩上她的一只胳膊“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朝华郡主的脸微微扭曲,本来娇艳的脸显出了几分狰狞,顾容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蹲下身子,复又挑起她的下巴“就是这张丑脸勾引了他吗”

    朝华郡主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顾容与却并不回答她“你有什么资格光明正大的待在他的身边说是不是你逼他和你在一起的”

    朝华郡主的心里划过一丝什么,却不敢确定,顾容与又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人”

    朝华郡主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她笑道“你喜欢我的郡马”

    “闭嘴”又是一巴掌“他是我的”

    朝华郡主揩去嘴角的血迹,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直视着顾容与“你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已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再回来”

    顾容与笑了,这次的笑不同于前面,他是真正的笑了,有些事情他已经筹划了十年,不在乎讲给这个快要死了的人听。

    他的笑容很美,却让朝华郡主心里发冷,而他之后说出的话,更是让朝华郡主害怕到发颤,他笑着说“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比我更有资格得到他呢十年,我等了他整整十年,你以为他与你定亲便是极大的好处了吗愚蠢”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他早便想让我登上皇位,他只是为了帮我才同你做了这场赐婚的戏,懂吗”

    朝华郡主不屑道“我才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苏意洲惊世之才,怎会甘心臣服于一无所有的你”

    顾容与的神色隐隐有些疯狂“你以为我能这样在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巧合吗这皇位,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这天下,也只不过是我和他玩的游戏罢了。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希望将我亲手送上皇位的愿望。”

    朝华郡主嘲讽道“可是,就算是这样,苏意洲他也不喜欢你。”

    顾容与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的脸,并不尖锐的指甲所到之处,皆是血痕,眼睛微眯,掐上朝华郡主的脖子,五指收紧,顾容与道“那又怎样呢最终在他身边的,只会是我。”

    朝华郡主的手无力的拍打着顾容与的胳膊,脸涨的通红,她的神情充满了怨恨“顾容与”

    顾容与放开手,顺势将她推到地上,轻声道“你就放心的上路吧,我定会与他百年好合,相亲相爱”

    冷宫里的女声凄厉起来“顾容与,我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永远也得不到苏意洲的心”

    “本来还想让你死的体面一点,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顾容与的声音飘荡在风里,顷刻间便消弭不见他的身后,布帛撕裂的声音和声嘶力竭的诅咒此起彼伏。

    苏意洲并没有机会去见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最后一面,原因是皇家的人希望能够保全朝华郡主最后的脸面。

    不过,就算不去看,一些风言风语也难免传到他的耳里,传言朝华郡主死状及其恐怖,脸上被人划了不知多少刀,身上衣不蔽体,到处都是被侵犯过的青紫痕迹,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苏意洲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顾容与正在他的身旁吃着点心,喝着新茶,嘴角勾起,笑容艳的像罂粟一般。

    他是故意的,本来他有一千种方法能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却选了一个最轻的,只因他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那样不堪的样子,是比死更难受的事

    他要让苏意洲知道,一个连死后的清名都保不住的女人,不值得他念念不忘。

    苏意洲对这件事反应很平淡,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之所以答应赐婚,只是因为他有把握在婚约履行之前离开这个世界,一旦他离开,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他不过是自然死亡而已,朝华郡主自然可以再寻求良配。

    只是他没想到,朝华郡主竟然死的这么突然,还在死后贞洁尽毁,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残忍。

    苏意洲决定为这个女孩子保留一点最后的体面,留言很快便散播出去,苏家三公子决定为朝华郡主终身不娶的故事感动了大批的老百姓,风向很快转为了对这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遗憾和惋惜。

    顾容与听说后咬碎了银牙,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一向清冷的苏意洲会将那女人放在心上。

    或者说,是对那女人起了怜悯之心,顾容与有时也会恨苏意洲,恨他因为一时的恻隐对他那么好,却在走进他的心里后,悄然的离开,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多么讽刺呢苏意洲可以为了遮掩他的行迹自伤其身,还可以为了朝华郡主终生不娶,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却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那么,苏意洲在乎什么呢

    哦,对了,或许苏意洲只在乎一件事,他希望顾容与能够登上大盛朝最高的那个位置。

    顾容与笑了,等他登上那至高的位置时,不知道苏意洲会不会后悔将他送上去。

    苏意洲打开窗户,看向墙外伸进来的一枝桃花,手上捧着一杯热茶,饶是如此,他还是在开窗的一瞬间被猛然间吹进来的寒风吹了个正着,打了个寒噤。

    顾容与在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薄披风,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哥哥身子弱,现在才早春,要小心不要着凉才是。”

    苏意洲拢了拢披风,扭过头去笑道“哪里有那么娇气了。”

    顾容与看着他偶然露出的浅笑愣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这暖玉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哥哥贴身带着,会舒服很多。”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过苏意洲微凉的手,将暖玉放进他的手心里,玉佩滑腻,入手温凉,确实是难得的好玉。

    苏意洲反手将玉佩推回去“既是贴身之物,还是不要随便送人为好。”

    顾容与撒娇道“哥哥不是别人,况且容与一介习武之人,也用不着这个的,哥哥是嫌弃这玉是容与戴过的吗既如此,便扔了吧,我再去给哥哥寻更好的来。”作势要将玉佩扔出窗外。

    苏意洲连忙将他拦下“别,我收下就是了。”

    顾容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我给哥哥戴上。”他的手执着绳子的两端,身子探的很近,呼吸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苏意洲的耳边,顾容与看着苏意洲染上薄红的耳朵,浅浅的笑开。

    退开身子,将玉佩放入苏意洲的胸前,又帮他把衣襟整理好。

    苏意洲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任由他做完这一切。

    只是,当玉佩触到皮肤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玉佩进入了身体,玉佩上,有什么东西

    脑子里想起的系统音尖锐刺耳“叮,不明物体入侵,正在清除正在清除清除完毕。”

    一时间,狡兔死,走狗烹的各种词汇在苏意洲的脑袋里一一转了一圈,类似朱元璋,汉武帝等的皇帝在登基之后做过的事都被他过了一遍。

    但是,他现在又是高兴的,顾容与这样做就意味着他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能够登上皇位。

    他马上就能完成任务了。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除了系统最初的提示音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苏意洲看着顾容与,难道下的是吗

    顾容与“怎么了哥哥”

    “没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苏意洲差点以为那天系统的提示音只是他的幻觉,直到有天顾容与不经意间提起小时候的事情,问他还记不记得。

    他才发觉他想偏了,顾容与可能只是想要他忘记一些事,做一个普通人罢了。干脆将计就计,做出了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最后挫败愧疚的道“记不清了。”

    顾容与果然露出愉悦的表情“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容与再给哥哥讲一遍好了。”

    自那日后,顾容与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过任何以前的事情,他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与之对比的,便是风起云涌的朝堂。

    顾容与以雷霆之势杀死了靖王,当然平常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只当靖王是被刺客刺杀的,随后顾容与又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凭借着这些年来埋下的棋子,不费吹灰之力的一举夺回了权位。

    其速度之快,让苏意洲叹为观止,他在心中又一次自嘲,这世间的一切阴谋阳谋,都抵不过绝对的武力值,一力破百巧,这话果然是真理。

    端看顾容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夺回了皇位就知道了,只要有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武力值,连皇权都要让步的。

    他现在只要等着顾容与的登基大典之后,便算完成任务,完全无压力。

    于是,在某一个清晨时分,当苏意洲睁开眼看见顾容与时,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你是谁我我又是谁”

    顾容与的眼睛亮的吓人,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小意,你终于醒了。”

    苏意洲笑了笑“我唔。”

    迎接他的笑容的是顾容与的吻,这一吻极尽缠绵,顾容与的气息完完全全的渗入了苏意洲,他的舌扫遍了苏意洲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恨不得把人吞到肚子里去,津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停止。

    顾容与温柔的抚着苏意洲的脸,额头相抵,气息不稳的道“我叫顾容与,是大盛朝的皇帝,而你,苏意洲,是我唯一的爱人。”

    苏意洲“”

    顾容与见眼前的人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懵懂的呆愣样看着很可爱,神态自然的又亲了亲他的嘴角,舔舔唇,抱着苏意洲道“别怕,你只不过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忘记了些事情,这些都是解毒的后遗症。”

    苏意洲抚着唇角,被亲了。天啊,怎么会是这样

    不由喃喃道“容与”

    顾容与高兴的扬声道“哎,你以前也是这样叫我。”

    苏意洲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一连串的打击让他的脸白的吓人,与顾容与兴奋的发红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容与揽着苏意洲的腰,看着他空白的表情,眼里划过一丝暗光,却在下一秒委屈道“小意失忆了就打算对我始乱终弃吗”

    苏意洲虽然迟钝,但顾容与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是知道这些都代表了什么,可笑他以为顾容与只是在为登上皇位扫清障碍,却没想到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落城成孤倚十三

    顾容与似乎一点也没发觉怀里的人正在走神,他将苏意洲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柔声道“小意想看看我们的新家吗”

    苏意洲仍然是一副茫然的样子,顾容与理所当然的将他的行为当成了默许,他拉着苏意洲的手,十指相扣,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苏意洲的瞳孔瞬间放大,顾容与的手抚上苏意洲的脸“喜欢吗这是我按照以前我们在宫外的房子布置的。”

    清风疏落,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外面是一棵大大的榕树,榕树下安放着石桌石凳,仿佛随时都会有人上去坐一坐。

    视线往右移,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热闹场景,顾容与搂住苏意洲的肩“我把寝殿建在母妃的小花园旁边,闲暇时我们可以一起赏花,累了就坐在榕树下喝茶下棋,你还可以弹琴给我听,对了”

    他拉着苏意洲兴冲冲的往殿外后走去,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启启禀陛下,边关告急,靖王世子率余孽造造反啦”

    后面的声音尖细,听着让人极其不适,顾容与眉头微皱,目光冷凝,嗤笑道“就凭那群乌合之众,也想乱我顾家江山”

    他扭过头来,叮嘱苏意洲道“小意,你再休息一会儿,需要什么就叫人,我晚上再来陪你。”

    说完,疾步走出了寝殿。

    苏意洲心头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糊涂,不过他有种直觉,如果一直这样坐以待毙,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360不见了,凭他对那只话唠的了解,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它不会到现在都不出声,唯一的可能便是,它现在,出不了声。

    苏意洲的语气有些不稳360,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360虚弱的声音咳咳,宿主,我我在疗伤,现在还不能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

    是顾容与,他把我锁起来,然后咳咳

    苏意洲想起360说过,为了节省元力,它直接附在了一只普通的猫身上,想必现在受的伤不轻,连系统空间都出不来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顾容与为什么要针对他的猫呢难道是因为以前360曾经得罪过他

    现在360重创,顾容与还未登基,他还不能脱离这个世界,看来只能先待在顾容与身边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容与踏着月色回来的时候,苏意洲正站在窗前,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浅光。

    顾容与笑了“小意是在等我吗”

    苏意洲看向他的眼神依旧迷茫,若是360在,肯定又要赞一句“好演技”了。

    顾容与似乎也没有想要听他回答的意思,站在窗外看着苏意洲倒映着月光显得晶亮的眼睛,伸出手来“出来走走吧,外面很舒服。”

    他的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摊开的样子格外的漂亮,苏意洲犹豫了一会儿,将手伸进他的手里,顾容与稍一用力,便将他拉出了窗户。

    顾容与嘴角的浅笑自见到苏意洲开始就没停过,他的手紧紧的牵着苏意洲的,生怕他被别人抢去了似的,榕树下,漂亮的宫灯放在桌上,将桌上的棋盘照的清清楚楚。

    苏意洲诧异的一挑眉,顾容与道“这是你以前和师父下过的一盘棋,他说此生下棋只输给了你,让我这个做徒弟的替他扳回一城。”

    说完后,笑着问“记得吗师父叫白宵。”看着苏意洲脸上思索迷茫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他按住苏意洲的双肩,亲昵的靠近让苏意洲不适应的将身体往后抻了抻,顾容与轻笑“来吧,我们再来下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苏意洲看着眼前的棋盘,有些不敢相信,一样的棋局,白棋已经被黑棋团团围住,像一条奄奄一息的巨龙,下一秒就要被刺入要害之处,却被顾容与反手为胜,一步一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布局,不知不觉却又耐心至极,细细密密的网住了白棋。

    这样缜密的心思让苏意洲后背一麻,顾容与却兀自笑的温柔“小意输了,输了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不好的预感,苏意洲站起身来,刚想往后退,就被顾容与抓住了手,只一扯,苏意洲没有任何武学功底的身体便顺势被扯到了顾容与的怀里,坐到别人大腿上的苏意洲实在是适应不良,挣扎了几下,听到了顾容与沉重的喘息之后便僵坐着再也不敢动。

    早春寒凉,顾容与搂紧了苏意洲,一只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抚着他脸上细嫩的皮肤,戏谑道“不乖的孩子更要受到惩罚。”

    话音未落,尾音已经消失在彼此的唇舌之间,苏意洲在心里腹诽,他只是失忆,不是弱智,况且现在连失忆都是他装的。

    顾容与身上的温度很高,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苏意洲微微垂下的眼睫,时刻捕捉着他眼中的情绪,无奈苏意洲表现的很是乖巧,不回应,却也不后退,只是任由他在他嘴里施为,让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顾容与索性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一吻中,他的吻变得激烈起来,苏意洲发出抗议的“呜呜”声,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却让他更加兴奋,拉起苏意洲的手,只一瞬就制住了他的双手,将他推向身后的树干,随即便覆上了苏意洲的身体。

    苏意洲整个人都被抵在树干上,顾容与的一只腿趁机挤进他的双腿之间,苏意洲双手微挣,下一秒他的双手便被顾容与一手固定在头顶。

    顾容与似乎很满意苏意洲现在动弹不得的样子,另一只手放在苏意洲的后脑上,凑上去细细的描摹苏意洲的唇,不看有些强迫意味的姿势的话,这样的动作还是带着温柔的意味在里面的。

    苏意洲的双唇始终紧闭着,顾容与有些不耐,轻轻的用牙齿磨了磨他细嫩的唇,终究是没舍得咬下去,苏意洲却误会了他的动作,狠狠的咬在他的唇上。

    唇上一疼,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顾容与一愣,他的手微一使劲儿,苏意洲的下晗便被分开,顾容与的舌长驱直入,狠狠的吸吮搅动,直到两个人的舌头根都有些麻了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苏意洲的唇殷红一片,微微肿着的样子像是嘟着嘴在邀宠,顾容与看得心头一热,又从里到外彻底的将人啃了一遍才放开。

    苏意洲有些虚脱的靠着树干喘气,狠狠的瞪了顾容与一眼,可惜他现在眼波潋滟的样子看起来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平息了一会儿,苏意洲掉头就走。顾容与连忙拽住他的衣角“小意生气了吗是我不好,一时情动,忘了小意已经不记得我了。”

    苏意洲充耳不闻的往前走,顾容与拉住他的手,宠溺道“不要害羞嘛,这样的事情我们以前也经常做啊。”

    苏意洲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拉到了花园里。

    这片花园虽说是顾容与的母亲早年打理出来的,现在却依然生机盎然。微风吹过大片的花海,月光下的两人,一清绝,一秾艳,相得益彰,端的是美如画卷。

    除去苏意洲眼底的些许抗拒之外,眼前所有的一切几乎是完美,顾容与的声线低沉“小意,我来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

    顾容与的声音渐渐消失,苏意洲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娇俏的少女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容与“容与哥哥,宓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顾容与的目光落在苏意洲的脸上,不曾移开,声音平静“天亮之前就动手吧。”

    素白的双手如翩跹的蝶在飞舞,各种香料依次被加入炉中,诡异的香气冉冉升起,渐渐的弥散开来。

    苏意洲眉头紧皱,开始不安起来。顾容与拉着他的手,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感知“怎么会,母蛊为什么会感知不到子蛊”

    宓儿大惊失色“难道子蛊已经被移除了吗不可能的,容与哥哥,宓儿不要你死。”话音刚落,眼泪已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顾容与的脸色灰白“宓儿,现在暗影都被我派出去了,我也不能在他身边护他周全了,待他醒来,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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