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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 第11节

作者:太子姑娘 字数:20310 更新:2021-12-29 11:01:11

    邵安一拍惊堂木,肃然道“带人犯。”

    冯彻一身灰白色囚服,手脚带铐,蹒跚而行。虽然潦倒,但精神尚可,也无刑伤。

    在场的多是刑部官员,大家平日里与大理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见大理寺长官跪于堂下,一个个心头沉重万分。

    按例先问案情前因后果,冯彻供认不讳,误判属实。

    刑部官员们听了冯彻供词,各个摇头叹息,看来流放是免不了的。高巍得意洋洋,觉得此案已板上钉钉,冯彻跑不了了。

    邵安却没有急着结案,又问道“你与刘咏舟曾在刑部共事,是否有仇”

    冯彻不知邵安为何有此一问,如实道“不曾结仇。”

    “何人能证明”

    冯彻不假思索道“堂上诸位刑部官员,皆可证明。”

    邵安扫视站在的陪审官员,大家称的确无仇。

    邵安又传了当年为刘咏舟验尸的仵作,问道“刘咏舟死后,是你验的尸”

    仵作跪禀“是。”

    “刘咏舟死因为何”

    “死者脖子上勒痕呈深紫色。上交于左右耳后。眼合唇开,舌根发紫,舌尖突出口半寸,喉骨破碎。确为吊死无疑。”

    “刘咏舟身上刑伤是否致命是否有用刑过度之嫌”

    仵作答“没有。”

    邵安再拍惊堂木,“传证人。”

    众人疑惑,纷纷望向门口,心道哪来的证人,是来证明什么的结果发现,来者竟然是刘汝卿。

    邵安问道“你父死于何因”

    刘汝卿答道“家父上吊而亡,皆因董疾逼迫而死。”

    “尔等为刘咏舟殓葬时,其刑伤是否过重”

    “只有鞭伤,再无其他。”

    邵安总结道“看来刘咏舟并非死于酷刑。”

    高巍听到这里,感觉有点不对头了,插话道“误判罪既已查明,为何要查刘咏舟死因还请丞相速速结案。”

    邵安却道“高将军所言甚是。可凡事要依法办理。本朝律例凡官吏挟私仇故禁平人者,杖八十;因而致死者,斩。1”

    “那就应判斩刑。”高巍理所当然的说道。

    在场的文官不忿,高巍只是来听审的,有何权力发言,干预审讯

    邵安道“将军此言差矣。刚已证明,冯彻与刘咏舟无怨无仇,并非怀挟私仇。其次刘咏舟并非由于刑法致死。其死因,乃是董疾逼杀。”

    高巍怒道“要不是冯彻囚禁刘咏舟,何以遭董疾毒手”

    “将军所言极是。”邵安正襟危坐,高声宣判,“冯彻在未有确实证据前,非法囚禁犯人。按律若不应禁而禁,及不应枷、鏁、杻而枷、鏁、杻者,杖六十。2”

    邵安话音刚落,高巍第一个嚷起来了,“怎能如此轻判”

    邵安不理会他,只问原告刘汝卿,“如此可否”

    刘汝卿已见识到了冯彻的公正,心中早无怨言,故而叩首道“丞相所判,草民心服口服。”

    邵安再问陪审官员,众刑部官员也无异议。

    最后邵安问冯彻,是否知罪

    冯彻称是,面上无悲亦无喜,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邵安一眼。然邵安并未看他,侧首对差役下令“行刑。”

    “且慢。”高巍站起来阻止,“邵丞相,能否让禁军来执刑”

    很明显,高巍此举是要打死冯彻,邵安皱眉道“禁军非司法衙门,无权掌刑。”

    高巍气得一口气呛在那里,狠狠道“本将认为邵相量刑过轻,请重判。”

    邵安悠悠道“将军只是来听审的。若觉得审理不当,需先向圣上禀报,圣上下旨后,才能重审。”

    一句话说得高巍不得不低头,气得转身就走。邵安默默看向他的背影,毫无挽留之意。这看似是一场简单的审讯,实则是文臣武将之间的一场暗斗。邵安本来是不偏不倚,端居高位,维持着朝堂的平衡。但为了冯彻,他到底是站到了文官这边。

    直到高巍走出大堂,邵安才回过神来,训斥道“还不行刑”

    衙役两两对望,六人出列,面色沉重的拿着刑棍走上前来。

    邵安掷签,“打”

    差役将冯彻摁趴于地上,两人按肩,两人按脚,将冯彻牢牢固定住。

    另两名差役则抡起了手中的水火棍,所谓水火棍,是衙门专用来杀威棒。此棍长约齐眉,上黑下红,上圆下略扁。棍子油光锃亮,泛着令人胆寒的光泽。

    板子一端于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砰”的一声猛击人的背脊。众人只见冯彻身体抽搐了一下,嘴情不自禁的大张,像是想要大呼出声,却为了不失官箴,极力忍耐着呻吟,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堂上诸官纷纷撇头闭眼,不忍卒视。邵安坐于上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规避,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受刑之人,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冯彻双手死扣地缝,只觉得臀腿上像点燃了烈火,痛楚直窜脑海。水火棍“噼里啪啦”如雨点般砸落在冯彻臀背,未多时便见灰白囚服上渗出点点血迹,晕染开来,氤氲成一片。令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等六十杖打完,汗水早已将后襟浸湿了一大滩,裤子上更是殷红一片,不用看也知道他臀腿上定已血肉模糊。冯彻无力的爬在地上,涔涔汗珠沿着脸颊滑下,滴于地面

    邵安示意差役搀扶,冯彻借助外力,痛苦地颤抖着强行跪直,叩首道“犯官谢主、隆恩”

    高巍一个不高兴,调头去找皇上评理。皇帝听完高巍的控诉,对邵安此举心如明镜。邵安刑法过轻原因有三其一是确有惜才之心,不忍重罚;其二是希望由皇帝出面调停,以安抚武将,获取军心;其三恐怕是不愿得罪文官集团,终是陷入了党派之争。

    皇帝假意斥责了邵安办案不公,实则对他的审判十分满意。既然邵安留有余地,皇帝便顺水推舟道“免去冯彻大理寺卿一职,贬为京兆少尹。另补偿刘咏舟之子刘汝卿,赐同进士出身。”

    高巍一听冯彻从堂堂正三品,变成了从四品下的京兆府少尹,委实开心。况且冯彻上头还有个京兆府尹压着,再也不能如一府长官那样,乾坤独断。

    可惜高巍没往深处想想,为何皇帝不将冯彻贬谪蛮荒边地,反而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其中深意,不得不令人细细揣摩。

    冯彻养了大半个月的伤,勉强能下床走路了,便由小厮搀扶着去大理寺交接工作。

    那日大理寺衙门如往常般忙碌着,忽然见前任上司蹒跚而来,在坐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默默起身行注目礼。

    冯彻虽然断案铁面无私,但素日里待下宽和,大理寺上下对冯彻皆十分敬重。如今长官骤然犯案被贬,继任大理寺卿的人选暂未定下。此刻大理寺群龙无首,正是人心惶惶之际。

    而冯彻这时候回来,众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都凝视着冯彻郑重的封卷交印,聆听着他对诸人细细的交代叮嘱。

    诸事移交完毕,冯彻缓缓步出正堂,在大门口驻足。他最后一次转头,回望身后雄伟的建筑大理寺。而这座威严肃穆的最高审判衙门,在煌煌朝阳的映照下,也静谧地回应着它前任主人的凝望。

    前来送行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却是悲壮且安静的。他们沉默的看着冯彻的黯然离去,目光中有些不舍,有些忧伤,更多的是茫然且不知所措。

    邵安没有同那些送行的人那样站在大理寺门口,而是在人群之外远望。目睹冯彻这样一个忠臣干吏被贬,不禁自心底传来一阵萧索的寒意,徒生悲凉。他抖擞肩膀,转身打算离去,却发现一位决不可能在这里的人,却出现在此处。

    其实高巍早就看到了邵安,默默盯着他的背影许久,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森冷的寒意。因为他不由想起前几日有人飞箭密告,上书仅十二字冯彻冤枉,邵安主谋,徐磊知情。

    高巍翻来覆去查看此匿名信,除十二字外再无半点蛛丝马迹。他毫无头绪,只得去问徐磊。经徐磊证实,事实果然如信中所言,徐磊去大理寺告状,是邵安指使的。

    高巍的怒气可想而知,此刻再见邵安假惺惺的来给冯彻送行,心中大呼无耻,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高将军。”出于礼节,邵安不得不走上前,生硬的打了声招呼。

    高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邵相也来送冯大人”

    “这话应该由本官问高将军才是。”

    “世人都道本将恨毒了他,其实不然。冯彻是个好官,本将也极为欣赏,怪只怪他触犯了枢密院的底线。”高巍倏然笑了,“然本将现在才知道,其实罪魁祸首是你邵安无论是本将还是冯彻,甚至是你哥哥李洪义,你都在利用。”

    邵安板着脸,不反驳,亦不辩解。

    高巍最恨他不愠不火的样子,怒道“现下科举事平,利用完我了就翻脸”

    “本官不想让忠良之臣寒心。”

    “那你置我枢密院于何地邵安,你这是要和枢密院宣战吗”

    “正、有、此、意。”邵安一字一顿道。既然二府相争无法避免,不如趁早开始

    1出自明律刑律断狱其中,“平人”,指没有犯罪的普通老百姓。

    2出自唐律疏议断狱其中,“禁”,囚禁。“鏁”就是“锁”字。“杻”chou木制刑具,手铐。

    第四十一章捕风影徒增逾制事,摄群臣弃废风闻权一

    轰轰烈烈的科举风波平息了,最后一场殿试终于安静的降临。

    邵安身穿紫袍朝服,佩金鱼袋,孤身一人站在汉白玉台阶之上,从此处可望见奉天殿,也可望见三百名身着青衣的贡士正匆忙疾行。

    “邵相安好。”一个沉郁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邵安回头,见是孙敕在向他拱手施礼。

    “你来了。”邵安嘴角含笑,如遇旧友般对孙敕亲切的说道。

    孙敕行至邵安身侧,也同他一样,眺望着那条通往奉天殿的宫道,“当年,我也是站在这儿,看见你从那处领队而来。不过短短三年,你已站到了权力的顶巅。”

    邵安兀自笑了,踏入这条仕途之路,他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众人只看到他一步登天,却不知那些在安王府、在西北军营、在黔州度过的岁月。看着远处惶惶不安的贡士们向奉天殿走去。他想起每个读书人都是要经历科举的,都要从这里走过,通往未知的前方。

    官场,是一方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宦海沉浮。

    人生,是一场轮回,三十年河东河西,敌不过世事无常。

    猎猎狂风掀起他的衣摆,邵安抬手紧了紧衣领,从容的向奉天殿走去。

    卯时一到,钟响门开。丞相率先领六部九卿入奉天殿,士子紧随其后。

    皇帝照例来走了个过场,勉励了士子几句,随后摆驾回宫。而邵安邵安作为监考留下,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切如三年前一样,一切又不似三年前那样。三年前,他是考生;现在,他是考官。

    阶下的贡士,一个个奋笔疾书,挥洒自如。他们心中或许有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伟大理想;或许有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政治抱负;或许仅是有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卑微心愿。

    这些希冀,多么天真而美好。邵安却在感慨,若等他们踏入仕途,卷入官场之后,这些理想,是否能永恒不灭

    殿试不会落榜,只定排名,且与会试名次相差无几。按例,主考官拟定一甲,上报皇帝点看。皇帝对比着三张卷子,笑道“今年的一甲,个个文采斐然,见识卓越。这预拟的状元卷,论文采见地,皆无可挑剔。榜眼与探花,一个分析透彻,鞭辟入里;一个文辞华丽,堪称锦绣文章。甚妙就按丞相所拟,着礼部发榜,赐琼林宴。”

    琼林宴上,三甲拜天子,谢天恩。自先帝时,由于考生及第后,不准对考官称师门,或自称门生。于是,所有进士都成了天子门生。

    皇帝微笑着受礼,转头看了看下座的邵安。所谓天子门生,不过是担个虚名。唯有邵安,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天子门生。

    即使邵安,从来没喊过皇帝一声老师,但皇帝当年是真心喜爱他,细心雕琢,力求精致。哪怕在中途,邵安犯过那样严重的失误,皇帝也不舍得放弃他。

    “朝廷科举,立在选拔人才。朕见今科进士,才华横溢,可见诸卿有踔绝之能。望卿入仕后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成栋梁之才。”

    众进士再拜谢恩。

    皇帝训示完毕,示意陈公公宣旨。陈公公打开黄色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授一甲第一名丁潭翰林院修撰,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二名袁冼翰林院编修,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三名张俞明翰林院编修,赐进士及第。二甲一百一十名,赐进士出身。三甲一百八十七名,赐同进士出身。二甲、三甲分隶诸司观政,遇缺取用。钦此。”

    科考结束后,为了安排这些进士入各司衙门观政,吏部上下忙的是焦头烂额。就连吏部尚书彭源平,也是连续几天忙到天黑才回府。

    可能上天觉得彭大人还不够忙,这不,邵安为表关心,特意来吏部视察来了。

    二人寒暄几句,邵安开始问正题,“新科进士安排的怎样了”

    “如今各部事务繁多,尤其是礼部,职位多有空缺,故而进士们都已进各部衙门学习。只剩”彭源平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十分为难的说道,“只剩下刘汝卿。因为他是圣上恩赐的同进士出身,未经会试殿试,各部各司无人要他。”

    邵安一时事忙,没有顾及到刘汝卿,如今见他没地方去,顺水推舟道“中书省人少事杂,让他来我这儿观政吧。”

    彭源平暗舒一口气,心道丞相果然是颇为器重刘汝卿的。

    刘汝卿接到吏部通知,很快办好手续,来中书省报道了。

    时隔不久,两人再次碰面,邵安关切的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母亲呢”

    “自家中出了变故,家母伤心过度逝世了。家中负债累累,仆人们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邵安皱眉,“亲友未有相助”

    “大人岂不闻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刘汝卿平淡的说出此句,似已看破人情世故。

    父母双亡,家财散尽,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邵安默默听着,有些不忍,一时间竟不敢与刘汝卿对视。

    见邵安不发话,刘汝卿以为丞相是怪自己匿丧,故惴惴道“大人,在下知道,自己乃犯官之后,重孝在身,理应不该参加今科。可若不科举,在下无法维持生计,只能冒险一试了。”

    “看来你此番应试胸有成竹,赐你同进士出身,怕是辱没了你的文才。”

    “大人抬举。此次会试题目颇为深奥,若在下真去应试,恐怕会落第不中。”

    邵安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刘汝卿,居然学会说话了,“几年不见,你似乎懂事了许多。今年多少岁”

    “刚过二十。”

    邵安上下打量着他,“看着不像,倒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既已及冠,可有字无”

    “表字卿璇。”

    刘汝卿,字卿璇,倒是清新脱俗的名字,只是邵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在中书省历练,须用心办事。先去做些抄写之琐事,熟悉熟悉。”

    “谨遵大人教诲。”刘汝卿拱手长揖,诚心的向丞相拜了一拜。

    安排进士观政的事忙完后,吏部仍旧不能消停。因为还有两个实缺的填补有待商榷,正是礼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之职。

    吏部推荐不出人选,并非是朝中无人,选不出干练之才。而是历来人事变动,都会牵扯到各方利益。所以这么多日下来,彭源平还是没把备选名单上报中书省。

    为了这事,彭源平召集了吏部大小官员,简单的开个会商讨人选。

    待与会人员全部到齐之后,彭源平抛出本次议题,大家交头接耳了一阵后,纷纷发言。

    “按常理,大理寺卿空缺,应由大理寺少卿替补。现在的大理寺少卿是裴绍钧大人,下官认为,此人可担重任。”

    “下官附议。裴大人担任司法官员多年,断案严明,担任大理寺卿名正言顺。”

    其余官员也都点头称是,看来裴绍钧接任大理寺卿是板上钉钉了。

    彭源平同意了下属的观点,既而又问道“礼部尚书一职,大家有何想法”

    “礼部尚书也可由礼部左侍郎接任。当年邵相离开户部,也是由曾经的户部左侍郎倪大人任尚书一职的。”

    的确是言之有理,不仅是户部,就连他们的上司彭源平,不也是在孙敕任参知政事后,才从左侍郎一职升上去的吗

    可彭源平却面露不快,事情要是这么简单,还需要坐在这里讨论什么

    幸好有眼力劲的人,率先反应过来了,“现任的礼部左侍郎,是董祈明董大人。据说他是犯官董疾的远方亲戚。任用这种人,下官认为欠妥”

    这话是说一半,留一半。明里说的是出身问题,暗中指的却是董祈明与邵安有嫌隙。众人这会儿总算想起来了,邵安初拜相时,董祈明曾提议复立三省六部制度,企图瓜分相权。

    彭源平微笑的看着他,“正是如此,这等人怎可担当从一品的高位尚书一职,各位另荐高明吧。”

    “不如选礼部右侍郎”有人说道。

    “跳出左侍郎,选任右侍郎,于情于理不符。”毕竟这样做的话,明摆着是和董祈明作对,意图太明显了。

    “看来只能是平级调动了。”

    “本部呆得好好的,忽然调动,似有不妥。再说礼部只是个清贵衙门,谁人愿往”

    彭源平忽而笑道“非也。本官就想到了一个人,愿意去清闲部门安度晚年。”

    许多人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脑子里想了个遍,也搜索不出这么一个人来。等彭源平公布答案,众人才恍然大悟,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而彭源平所说的,其实是刑部尚书蒋嘉闵。

    话说蒋嘉闵这人,性格温吞,慈祥和蔼,是一个地道的老好人。要是放在清水衙门中,每天读读闲书,活活稀泥,可以过上安逸悠闲的日子。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偏偏入了刑部,每日审案查案,和罪犯死尸打交道,真是苦不堪言。

    相信这次平调礼部,正随了他的愿,终于能好好的享受生活了。

    吏部将单子上报给中书省后,邵安看到蒋嘉闵被调入了礼部,便明白了彭源平的深意。至于刑部尚书的空缺,吏部提议由刑部左侍郎顶替。邵安阅后票拟暂由刑部左侍郎代理。

    邵安上呈皇帝御览,皇帝只是瞄了两眼,便道“蒋嘉闵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刑部,这样平调很好。你把刑部尚书的位置空着,是打算给谁留着吗”

    “皇上圣明,是臣的一点私心,想为冯大人留着。”

    “你这可不算私心。”皇帝赞许道,“冯彻是个断案的好手,朕也觉得此等人才不该湮没。”

    “皇上所言甚是。”

    皇帝拍拍邵安的肩,“以后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成了。”

    邵安急忙说道“皇上,人事调动,乃国家大事,还请圣上亲裁。”

    “你举贤不避亲仇,朕有什么不放心的。”皇帝笑着阻止了邵安的长篇大论,“昨日朕收到线报,西瓯王病逝,此刻正值他们内部权力交替的关键时机,朕心不安。”

    自从高巍西北大捷后,西瓯再无挑衅。可现下他们政局动荡,新登基的王是主战主和,尚未知晓。

    “臣建议,为以防万一,还是要加强边境防御,静观其变。”

    皇帝道“朕已命高巍巡视边关了,这回他带上了洪义,看来是打算历练你哥一番。”

    邵安闻言,非但不喜,反倒生忧。要是哥哥没失忆,他对其绝对有信心。可现在他失忆了,相当于年少时所学的兵法战略全部忘光,以这种状态上战场,真的没问题么

    皇上打断邵安的思维,吩咐道“你也要做好准备,命户部和兵部筹集粮草兵甲,以备战时之需。”

    “臣遵旨。”

    第四十二章捕风影徒增逾制事,摄群臣弃废风闻权二

    蒋嘉闵终于从万恶的刑部逃离了,那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连带着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吃嘛嘛香。比如他到礼部上任的第一天时,神清气爽的往堂上一坐,用和蔼可亲的声音,对礼部官员谆谆教导了一个多时辰也不嫌累。

    与蒋嘉闵的红光满面相较,董祈明只能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升迁机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白白溜走,任谁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能怪蒋嘉闵抢了他位置吗怪只怪自己闲着没事招惹邵相。

    一般情况下,人在失落的时候,有人能来安慰,叫雪中送炭。然而前来安抚的并非全是雪中送炭的,像于承平这类人去劝解董祈明,绝对是有目的性的。

    因为于承平心里很清楚凡是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

    但董祈明依然感念于承平,能够亲自前来探望他。毕竟在这种情形下,来董府拜访的人寥寥无几。

    “这回的事,任谁都能看出来,是邵安他公报私仇。董大人何其无辜,仅因一次秉公直谏,生生断了升迁之路。”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董祈明虚心求教道。

    于承平摸摸胡须,语重心长道“说句实话,董大人和邵相早已结下梁子,即使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也未必能够化解积怨。与其讨好受气,百般防范,不如索性变守为攻。需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啊。”

    董祈明当然不傻,于承平和邵安两人不和,朝野皆知。这番拉拢自己,是想要结党以共同对付丞相。他虽然心知肚明,但看到邵安迟迟不动于承平,想来“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话,决非毫无道理。

    “邵相多么厉害,想抓住他的把柄,难如登天。”

    于承平却笑道“即使没有把柄,我们也能参他。御史台的风闻奏事之权,是该好好利用一二。”

    “若有董某效力之处,望大人明言。”

    “董大人爽快。实不相瞒,弹劾的奏本在下已拟好,事关礼法,还请大人校正。”言毕,于承平掏出早已备好的折子,递予董祈明。

    董祈明快速浏览了一遍,见他写的是关于邵府管家穿戴服侍、乘用车轿逾制的问题。不过这类小事,董祈明是不可能知其真假的。而于承平给他看奏章,请教是假,要他签名是真。

    于承平见董祈明大笔一挥,同意了联名上奏,顿时笑脸如花。有了礼部官员的签字,奏章的分量便重了许多。

    为抢占先机,于承平连夜将密奏呈上,未几,皇帝召邵安入宫。

    皇帝深夜召见,是少有的事。邵安在来的路上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大事如此着急。

    邵安步入养心殿,撩衣下拜。皇帝语调如常,温和道“平身。”

    皇帝端坐御座之上,指尖反复磨娑着一本奏本的封皮,“这么晚叫你来,并无大事,只是让你看一本折子。”

    不是大事却让连夜入宫,邵安心中“咯噔”一跳,忐忑不安的接过折子。

    打开一览,果然不出邵安所料,正是弹劾他的奏章。

    皇帝等他仔细看完,问道“你怎么说”

    邵安慌忙跪下,“微臣蒙皇上器重,官至宰辅,焉敢不自重臣对家中奴仆也一向严加教导,恐负圣恩。今于大人上书弹劾,想必家仆定有行为失当处,臣绝不庇护。请圣上命人彻查此事,若属实,臣定当领罪。”

    “起来吧。你自幼在朕身边长大,朕自然信你。于承平他心生嫉妒,与你交恶,朕不是不知。”皇帝扶起邵安,转而问道,“朕听说会试期间,有一首歪诗流传甚广,你可知晓”

    歪诗的事,除了邵安,唯有张三知道内情。如今皇上骤然问起,想必是张三告诉他的。

    邵安据实奏报“臣暗中查过,写诗的是一姓赵的老秀才,多次科举不中,作歪诗泄愤,倒是可以理解。”

    “写诗固然无可厚非,但是将诗作流传到士子中间,借此挑起舆论风波者,其心可诛。你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邵安表情平静,坦然陈诉事实“是御史台于大人。”

    皇帝面寒如冰,“很好,他竟敢做这种事。”

    “皇上,其实此事并非于大人之过。”

    皇帝没想到邵安居然为自己的仇敌开脱,笑问道“哦那是何人之过”

    “非人之过,乃风闻奏事之过也。”邵安一本正经的答道。

    皇帝来了兴趣,“说下去。”

    邵安趁热打铁道“太祖皇帝为广开言路,设立御史台,允许御史风闻奏事。即使弹劾有误,也不会因言获罪。太宗皇帝继位后,又言明本朝不杀御史,借此希望御史能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然历经几朝,御史台渐渐沦为党争的利器。如今,御史们自诩是直言正谏的清流之士,行的是攻讦政敌的小人之举。”

    皇帝听完,沉吟良久,“丞相的意思是,废风闻奏事”

    “皇上圣明。古言不破不立。还望圣上决断。”

    次日早朝,皇帝拿着于承平的奏章,对臣下道“朕手上有一份密奏,于爱卿,你自己念吧。”

    于承平见皇上如此重视自己的奏疏,欣喜不已,侃侃读到“臣御史台于承平谨奏古之善相天下者,是不独有其德,亦皆务于勤尔,况夙兴夜寐,以事一人。丞相邵安,仰圣上之恩德,居于高位。兆民未安,不思所泰之;四夷未附,不思所来之。1且邵丞相家奴邵瑞奢僭,其衣服、车马、肩舆皆逾制”

    朝臣们光听了个开头,立马恍然大悟,看来于承平和邵相又要掐架了。

    等于承平念完洋洋洒洒的几万字上书,皇帝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去问被弹劾者有何辩解,反而问弹劾的人,“于爱卿所言逾制之物,有何实据”

    “臣只是风闻,至于实据,应由大理寺和刑部查证。”

    皇帝不悦,“你只是风闻,竟敢参劾我朝丞相,是否太过率意了”

    于承平听皇帝语气不善,有点慌了,立马推翻前言,“臣所闻,并非空穴来风。恩礼部左侍郎董大人可以证明。”

    董祈明硬着头皮答道“臣确实看见,邵府管家乘坐逾制车马。”

    皇帝瞥了一眼邵安,只见他神情平淡,想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便道“大理寺速派人调查此事。朕与诸卿在此等候结果。若不实,尔等按诬告论处。”

    于承平见皇上要彻查,沾沾自喜,丝毫没听出皇帝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这日的早朝格外的长,众人惴惴不安的站在大殿,等候结果。

    皇帝以手支颐,半靠在龙座上,眯眼注视着前方。丞相站在第一排,手持笏板,极品的墨紫官服下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世上任何挫折都不能将他击倒。

    副相孙敕眉间微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邵安,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高巍已与邵安交恶,此刻巴不得查出点什么,好幸灾乐祸一番。

    户部尚书倪泓羽,和新任礼部尚书蒋嘉闵,两人神情间皆显露出担忧,不停的来回的搓手。吏部尚书彭源平又在偷瞄孙敕,见老上司对他微微摇头,总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了。

    时近午时,大理寺的人终于前来复命,称没有搜到任何违制的东西。

    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阿瑞的确没有做此等违制僭越之事。当然,别说是没什么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了,一夜的时间,也够销毁证据的。

    当然,于承平和董祈明是不会知道邵安连夜进宫一事的。这下忽闻噩耗,他俩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苦心经营全打水漂,反倒弄了一身骚。

    “这么说,尔等是诬告。”皇帝厌恶的看着跪在正中的两人,龙颜大怒。

    于承平仍不甘心,“皇上,定是邵相在刑部搜查之前,烧毁了违制之物。”

    “密奏不经中书省,无人敢拆阅。况且你昨晚递的,今早朕就派人去搜查。难不成是大理寺搜查时泄露了消息”

    大理寺的官员连忙跪下,“臣等不敢。”

    于承平也觉得没可能泄露,况且他的确是捕风捉影,毫无实据,只能是垂头丧气的提着耳朵,准备挨皇帝的一顿臭骂了。

    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不仅仅是一顿骂就能化解了的。

    皇帝的目光从他们二人身上缓缓刮过,继而转向御史台的众官员,“御史者,督察百官,纠举不法,持纲不避权豪,是朝廷的清流之士。太祖太宗设御史台,允许御史风闻奏事,是希望大开言路。而你们为一己之私,利用职权,捕风捉影,弹劾重臣。明为刚正直言,实为党同伐异。”

    说到最后几句话,皇帝的声音里隐约透出冰冷的寒意,令下面的官员打了个冷颤。御史台的所有官员更是战战兢兢,全匍匐于地,口称知罪、万死。

    皇帝懒得理那些人,问邵安“丞相,你怎么说”

    这下,于承平等人的命运全权掌握在邵安手中了。大家或怜悯、或窃笑的看着他,只等邵安发出最为致命的一击。

    然而邵安却说“臣认为,于大人只是尽了本职,并无过错。”

    皇帝问道“那是谁之过”

    邵安言“乃风闻奏事之过。许风闻言事者,不问其言所从来,又不责言之必实。若他人言不实,即得诬告及上书诈不实之罪。谏官、御史则虽失实,亦不加罪,此是许风闻言事。2今御史以风闻言事伐异党同、挟诈报复。故臣请废风闻言事制度。”

    此言一出,无论是不是御史台的官员,全都抬起了头。风闻奏事是太祖所定,实行了几百年,居然就这样废除了。于承平更没想到,自己的失败,竟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有不怕死的御史台官员高呼道“皇上,不可啊若废此制,实乃堵塞言路之举。”

    皇帝知道此事之艰难,故亲自上阵,辩道“朕愿闻忠义爱国之言,愿听切中时弊之事。言官御史仍可参劾大奸大恶,惩治不法之徒。然若不肖小人,借端生事,假公济私,人主不察,必至倾害善良,扰乱国政,为害甚巨。”

    皇帝向来轻易不发表意见,这回居然在议事之初就表明态度,一下子让下面的人不敢多嘴。

    孙敕想了想站出来道“就风闻奏事而言,禁止则言路闭塞,放纵则沦为党争工具。开国初期,万马齐喑,故太祖许风闻言事。然现下因此制度,令御史台权重气盛,恐其愈发不可一世。”

    主相副相都赞同废除,六部肯定会人云亦云。御史们想抗争,奈何长官只想要保住官位,不敢发言。御史们只能怒其不争,偃旗息鼓了。

    皇帝盯着下面乌压压跪着的一片人,厉声道“朕今日废风闻奏事,尔等今后无真凭实据,不得肆意弹劾。诸卿勿复言”

    此番举动使得朝野舆论甚多,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此后曾多次有人提议复立,然皇帝态度非常鲜明,几经争议,未果。

    1出自宋代王禹偁cheng待漏院记,略有改动。本段大意古代善于治理国家的贤相,不但有德行,而且勤劳不懈。邵安仰仗皇帝恩德,居于相位。然万民尚未安宁,却不考虑怎样使他们平安;各方少数民族尚未归顺,却不思考怎样使他们前来归附。

    2出自宋代王安石。

    第四十三章留遗祸陷腹背危境,患无穷争战和困局一

    泰安五年五月末,朝廷接到奏报,西瓯王逝世,三王子欧阳振宇继位。

    据说新西瓯王刚过而立之年,正值年富力强之时。皇帝最担心这种毛头小子为王,恐其野心勃勃,窥视中原,妄图吞之。幸而高巍在边境巡查,并未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回报称一切太平。

    然邵安对高巍的乐观说法持有质疑,他对皇帝禀奏“以臣所见,如今边境无事,可能是由于西瓯王新登基,尚在处理内事,无暇分身。但请皇上仍要做足准备,以防不测。”

    “西瓯王性情如何,暂未可知。你何以确定其必好战”

    “按西瓯的传统,由实力最强者继位。三王子在他们内部的根基、党羽等,皆不敌上面两位哥哥,怎么着也不可能由他登基。然西瓯王骤然逝世,新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夺位,可见其手段之毒,野心之大。此等人定不会满足西北荒芜之地。”

    “不止。”皇帝突然如是说,眼中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神色,仿佛要看进邵安心底,“安儿,你定还因为其他事,才会作此猜想”

    皇帝说国事的时候,叫他“丞相”,平日里,叫他“邵安”,只有在说私事时,才叫他“安儿”。

    邵安深知自己是糊弄不过去的,坦白承认道“臣在西北时,见过西瓯王。”

    永康十九年,冬。西北边境,李洪义带一小队人外出查探地形。

    行至半途,忽闻士兵报前方有情况。李洪义夹紧马肚,驱马快行,见前面几个当兵的聚着一起,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

    “这人死了吧”

    “流好多血,恐怕”

    “应该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你们不去侦察,一个个围在这里做甚”李洪义提着马鞭,做出要抽人的样子。

    那群人转头,见是李洪义来了,集体松口气。谁不知道李洪义是刀子嘴豆腐心,犯到他手里最多挨顿鞭子,故嬉笑道“李校尉,兄弟们没偷懒,是有人要死了。”

    “谁要死出啥事了”李洪义边问边将马鞭系在腰间,拨开人群,见是一男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

    李洪义环顾在场诸人,问道“怎么回事”

    “小六最先发现的。”有人指了指旁边一陡峭秃山,“估计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李洪义上前,端详着此人的面部,继续问,“这人是谁”

    众人纷纷摇头,“不认识。看穿着像是这里的老百姓。”

    “是自己人还不赶紧救”李洪义见这帮人袖手旁观,立马就恼了。

    “救不了了,你看这血淌了一地,估计”

    “不试试怎么能成。”李洪义吩咐着说,“小六快到营中叫我弟速来,其余的人赶紧散了,继续侦察。”

    安儿带着药箱赶过来时,那里只剩下李洪义一个人守在伤员身边。见他来了,李洪义忙招招手,“快来,这里。”

    安儿小跑过来,探头一看,只见大量的血从那人的伤处涌出,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不知他昏迷了多久。

    李洪义关切的问道“还有救没”

    安儿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还没死,只是摔得比较严重,你看他的腿,恐怕骨折了。”

    此时安儿刚当军医不久,还没学接骨,只能简单的给他包扎一下,“我先帮他止血,这人是附近村民吗让他家人赶紧过来,抬去送医。”

    “不知道是哪的人。”

    安儿疑惑,扳过那人的脸,仔细观察。他发现此人剑眉星目,神情俊朗,下巴和脸颊边上有点黑黑的胡子渣,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又随手翻翻那人的衣服,忽然被他的鞋子所吸引。

    李洪义见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某处,也顺其目光望去,见那人鞋子不似中原百姓的布鞋,而是皮靴。

    “该不会是西瓯人吧”安儿立马查看他的手,只见虎口处有一层老茧,这种老茧,李洪义手上也有,正是因常年拉弓射箭所致。

    “没那么巧吧。”李洪义挠挠头,凑近安儿身边,同他一起检查。

    安儿检查完那人,又查看周围地形,指着一座山问道“他是从那山上失足落下的”

    “是的。怎么,有问题”

    安儿脸色苍白的望着他哥哥,“这座山,是南山。吴阿爹带我们去过的。”

    向来路痴的李洪义在山下左看右看了良久,才恍然想起,那次他俩和张三探路,就是从此山的背面上山,然后找到了传说中的“黄泉路”。

    安儿骤然伸手,要拔哥哥腰间佩刀。李洪义猛地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诧异道“干什么”

    “此人不能留,杀了他。”安儿看着哥哥,坚定的说。

    “万一是村民呢”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安儿道,“他可能知道黄泉路。此路既可直通敌营,也可直通我方啊。”

    “或许他并不知道黄泉路呢”李洪义训斥道,“就算是敌人,要杀也要在战场上决生死,而不是趁人之危,小人作派。”

    安儿瞬时脸色苍白,慢慢的松开了刀柄。李洪义懊恼自己话说重了,退一步道,“不如将他带回军营,严加看管。等他醒后问明身份,再做定夺。”

    李洪义将那人带回军营,安顿在弟弟所管辖的伤兵营处。这样安儿既方便照顾他的伤势,也可以严密监督他的举止。

    那人昏迷了很久,过了四五天才苏醒过来。李洪义温和的问他叫什么,多大了,是干什么的。那人一一作答,说他叫郑宇,二十多岁了,是附近的山野村民,靠打猎为生。

    既然是猎人,必定会射箭,那么虎口老茧,也能解释了。

    李洪义接着问道“郑宇,你怎么从山上摔下来的”

    “我们山民打猎,不小心摔伤,常有的事。”

    安儿和哥哥相对一眼,也问他“那么陡的山,摔下去怕是命都没了。好好的平原不打猎,怎么上山了”

    郑宇翻翻白眼,“平原不是在打仗嘛,谁敢去那打猎”

    李洪义觉得解释的通,呵呵笑道“抱歉,打扰你们百姓过活了。”

    安儿还是不信,突兀的说“你官话说的挺标准的。不过我们在西北待了一段时间了,能听懂此地方言。”

    郑宇的笑容几不可见的僵了僵,随后放松肌肉,开始用方言交谈,“我读过几天书,学过官话。西北方言土得很,怕军老爷们听不懂。”

    安儿听他方言说的挺像回事,便转移话题,“读过书,会识字吧”

    “会写几个。”

    “西瓯文字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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