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起。
就像突如其来的雪暴侵袭了此地。
冻风狂作,飞沙走砾,鹅毛雪片布满天空,一丈内无法视物。
狂蝎被裹在这场暴风雪中无法动弹,五感尽失,四肢麻痹,他甚至想摸一摸自己的心脏确认它是否还在跳动,可惜他动不了。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乖乖把我的棺材板捧过来,我还能放你一马,不然,你才是真的走不出这里。”
薛藏雪的声音犹如洪钟,一个字一个撞近狂蝎脑中。
狂蝎无法发出声音,只得拼命点头,也不管薛藏雪能不能看见。
“很好。”
二字刚落,风雪骤停。
薛藏雪倚在棺材旁边,三尺长的武器插在他旁边,蓝色的光芒已经熄灭。
狂蝎捂着自己的心脏,叮叮咚咚带着一身破烂走到一边,拎起那张棺材板。
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拎起来竟是格外沉重,就像是玄铁,如果说和玄铁有什么区别,大概是比玄铁摸起来更温柔,就像母亲的温度,温暖而沉重。
“为什么追杀我谁派你来的”
狂蝎恭恭敬敬地递上棺材板,想要帮薛藏雪盖上,当然,也顺便想看看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人。刚刚靠近棺材,只觉得心窝处一阵刺痛,依然是那股冰寒的气息,却不再是逗弄他的样子,而是真的充满了杀气。
“我是杀手,受雇于人,主顾姓名不便透露。”
“据记录,你已经三年不曾接活儿的记录,杀手榜早该把你踢出去,但你仍然在第十一位,这意味着什么”
狂蝎不答话。
“意味着,你这三年都受雇于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薛藏雪盯着狂蝎的脸,“促织、螳螂、蜂,还有你狂蝎,都是一个虫子窝里的吧跟你分开走的那道光芒,是宵烛还是蓝闪应该是蓝闪,宵烛的流光一点萤我是见过的。那么雇佣你们的人会是什么东西”
狂蝎眼神游移,完全不敢看薛藏雪那双在夜里依然给人压迫感的眼睛。此刻他只能装聋作哑把棺材板往棺材上扣。
“咚。”
棺材板并没有好好盖在棺材上,而是落到了地上。
“你真当我是刚出江湖的小毛头”薛藏雪不知何时将剑提起,又不知何时将剑插入了狂蝎的心口,那速度连风都没有带起就停下了,“蝎子怎么可能不用毒”
全身真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全然逆行,狂蝎五脏仿若被剑搅碎,口中涌出鲜血,刚出口就凝成了冰花。
狂蝎道“你明明说可以放我一马。”
杀手榜排的都是些什么喽啰角色,弱成这样,薛藏雪颇为遗憾地摇头。
“是啊,我让你乖乖把我的棺材板捧过来,你呢居然偷偷使绊子,你的毒螫藏在板下面真当我看不到我可是医师,你刀尖上那点腥味儿裹在风里我早就闻到了。”
狂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温和的医师,无论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人会是这种狠角色,这怎么能是医师
“其实我还不想杀你的,毕竟你应该是比较容易说出秘密的人。但是,谁让你想看棺材里面的我的秘密呢”薛藏雪语气十分森然,那一刻让狂蝎想起了那个让他出来跟着薛藏雪的人,一样的强大,强到让人胆寒。
冰寒的真气顺着狂蝎的经脉扩散,冻结碎裂之后,狂蝎便彻底不动了。
薛藏雪嫌弃地用剑挑走那刀尖,温柔地将它盖回棺材之上,拿出自己的玄冰针,死死将盖子钉好,确保不会再轻易脱落。
“第二只虫。”
薛藏雪再次背上他的棺材,飞快朝着薛素衣的方向跑去。
琴师和虫子,真是这世上最讨厌的两种生物了。
这厢的阿步和薛素衣就没有薛藏雪这般轻松了。
那蓝光一闪而过,两人虽说立马跟上,也依然越来越远。阿步凭借和幻花镜的一点感应,吃力地寻找着方向,最终发现以两人的能力根本跟不上那人。
二人跟到一片荒芜之地,居然摸不清楚幻花镜的具体位置,不得不停下。
“小薛,”阿步停下步伐问,“我觉得这个人的速度可能和老薛有一比,你能猜出他的来头么”
薛素衣道“据雪哥说,武林中他的轻功可以说是第一,第二应该是兰吾城的裳华夫人,其他人到没听他提起过,恐怕不甚在意。”
“好大口气”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像是男人捏着嗓子装女人,十分尖细。
薛素衣环顾四周,灰蓝的天空下,粗糙的风摩擦过黄沙,地上除了低矮的灌木丛和石群,什么都没有。
“也是老蓝讨厌下雨,麻利地溜了没听到什么轻功天下第一,不然非把这两人毒死。”
一个女人的声音跟着响起。
薛素衣不动声色地扯住阿步的袖子,悄悄问“幻花镜还在附近么”
阿步不动声色地点头,蓝色双眼中似乎有微微幽光,道“他们应该是靠幻花镜藏起来的。”
两人当下意识到其实那个蓝光根本就是个幌子,蓝光的出现只是为了将他们引到这个埋伏圈。
真的有内女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阿步似乎想找到那两个人的位置,不自觉在原地转了个圈,还试图往前走。
薛素衣立刻伸手拦下了她,又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在这静默的动作里,雨中曲已经悄然飞出。
那尖细声音哈哈一笑,道“奴家还想问你们是什么人呢薛半夏一个吊儿郎当的医师屡次插手我们的事,能耐倒不小,如今还狂妄说轻功天下第一”
这个人自称奴家
薛素衣不由得皱起眉毛,似乎在哪里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