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弟弟比你小,是我专门从老沉家接过来的,跟你一样爹娘都不在了,你不要欺负他,要让着他,护着他。”中年美妇从青竹上飘下,蹲在少年面前。
“可他说他要成为我护卫的,就像外公是外婆的护卫那样。”少年有些奇怪。
“噗,别胡说,你们不是主人和护卫的关系,是兄弟关系,知道么”中年美妇把少年头顶的竹叶拂去,笑道。
“好。”少年点头。
“我也会护着少主的”躲在一旁的孩童突然跑出来。
“不是少主,是兄弟,来,叫我一声雪哥。”少年半蹲着,指着自己的脸。
“雪哥。”孩童脆生生叫了一声。
“哎,再叫一声。”少年笑眯眯的,极其白皙的脸上,褐色眼瞳晶亮。
“雪哥”
长大的孩童,望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
嚎啕大哭。
柏叔看着薛素衣离去的方向,象征 g 咳嗽了一声,道“年轻人脸皮这么薄怎么娶老婆,弗老爹你家老大就比他好。”
弗老爹叹气道“我家晓儿哪有这么好。一出生就被路过乌云城的某位不知真假的大师判定为克父克母克妻的孤星命,导致到现在也没有姑娘敢嫁给他,连说媒的也像是直接忽略了乌云城有这么个人似的。”
七娘也是愤愤“那些大师就像和天下人都有仇似的,别理他们。我们刚来乌云城的时候也碰到一个,见到我家老薛就说此行大凶。后来还有个小和尚,不仅说老薛命不久矣,还放狼咬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想置之不理,但晓儿自己相信,特别是他娘死后,更是”
“弗老爹你别生气,我就想问一句,弗娘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去的都说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病了,和这次墨城主的情况似乎有些相似”柏舒问道。
弗老爹看着柏舒和七娘紧紧握住的手,有些好笑“你们别怕,不一样的。我娘子当年,是被我无意中带回城的毒虫咬了,至于城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柏舒又问“墨城主突然暴毙听起来很恐怖啊,老爹你那儿有什么内幕消息么”
弗老爹摇头“他们衙门里的事情说给我听我也不懂,就没怎么听,只是晓儿说事有蹊跷。薛医师,你那儿呢”
薛藏雪似乎一直在走神,咬着筷子不知盯着哪儿,听到弗老爹叫自己,条件反 she 地抬头,眼睛却没回过神。
“啊你说墨景明”
“墨景明”弗老爹疑惑的念出这个名字。
“这不是城主的名字么”薛藏雪问。
“啊,是了。叫了这么多年城主,我都忘了城主全名了。”弗老爹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
“你们乌云城到底有多少姓墨的”
“这不好说,”弗老爹沉吟片刻,“早些年还好,就只有几家赤国来的商人家姓墨,这些年外来人越来越多,那些人想要隐姓埋名的人都选择跟着城主姓,你常去的麻石小桥后面不是还有墨家巷,墨家老院子么”
薛藏雪揉揉脑袋,又问“墨老板是本地人还是外来户”
“朱雀楼墨老板似乎是六七年前才开的酒肆吧,哪儿太偏了,我不常去。怎么了”
“六七年啊,”薛藏雪持续思考着,“万绮楼呢开了多久了老板的背景呢”
“薛医师你是在怀疑什么万绮楼已经开了十来年了,老板墨泽兰墨小哥就是城主的儿子,少城主啊。”
哗啦啦,一片碗碟筷子碰到一起的声音。
“墨泽兰是少城主”薛藏雪失焦的眼神终于定回,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一片狼藉。
柏舒皱眉道“墨泽兰是谁老薛你认识”
“唔,上次去万绮楼有过一面之缘,”薛藏雪含混带过这一句,“弗老爹,弗捕头有没有给你说,就在不久前,应该有一封请柬寄给了墨城主。”
弗老爹捋了一把胡子,冥思苦想道“城主府的事情,我还真不清楚,这个你可能只能问问晓儿。”
“那,假使有这么一封请柬,前不久已经送到了城主手里,城主却今日去世,按照道理,这封请柬是应该传给少城主对么”薛藏雪倾身。
弗老爹不是很习惯有人离自己这么近,特别是面前还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他偏了偏视线,道“这么多年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按照官府的正常流程应该是这样的,城主死亡,继任者将接受其一切政务以及邀约。”
“如果继任者出事,且城主没有亲属,下一位是谁”薛藏雪紧跟不舍,死死盯着弗老爹的眼睛。
“这”弗老爹的脸抖了一下,“大概是钱帮州钱大人这种级别,他对城中财政都很清楚。”
“但,钱帮州已经死了,”薛藏雪的手指开始在桌面发出“咄咄”的敲击声,似木非木,似金非金,“再下一位呢”
弗老爹停顿了许久,道“其他地方或许还有辅佐官员,但乌云城没有设置这些辅佐官员职位,如果少城主钱大人都不在了,下一位应该会轮到衙门的最高职位,总捕头。”
薛藏雪的眼皮终于垂下,就像垂目的石雕像,让人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严重的样子,”许久不说话的七娘已经把薛藏雪面前的碗碟收拾干净,“少城主不是还在么,刚才你们还谈起不是么”
弗老爹长吁一口气,点点头。
薛藏雪已经站起,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但在路过弗老爹身后时,意味深长地扫过弗老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