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泽兰闭上眼睛,感受到那个人跑远的样子。那个人远去的样子,如兔起鹘落,脚下步伐行云流水,宽大的袖口在风中浮起,似蝴蝶振翅,飘逸潇洒。
娶不到娇妻,你扮女人赔我
“墨老板”
还没等墨泽兰把心里瞎扯后半句说出来,一声镇定的呼喊凝成一股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冲进他的耳朵,“计划有变,要大开杀戒了”
墨泽兰失笑,若这人是女人,也算不得什么娇妻,分明是土匪窝里的山大王。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大王吩咐了,还是要遵命的。
“来了。”
令人齿酸的兽吼的此起彼伏中,他轻声回应着,从脖子里扯出一片羽毛状的东西,也往那岩石上轻轻一拍,飞身而去。
“说好的带两个人走,然后引走凶兽呢大王”
墨泽兰摸索到薛半夏的脊背,两人又回到之前那样的依靠姿势,对方的脊背在森冷夜风中依然炙热,不同的是,这次周围真的全是巨型凶兽。
此刻场景就像是某个巨人一拳锤出了巨坑,然后放进了自己心爱的小怪兽们在里面嬉戏打闹,或者相互残杀。不知道是主人的恶意满满,还是某两人的运气太背,误打误闯进了这里,像两只小蟋蟀,站在怪兽包围圈中,自以为勇猛无敌,螳臂当车般挥舞着不堪一击的肢体,想干掉这些小怪兽。
薛半夏没好气地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这四个人怎么拖都不走。随后那双头兽就发现了我,兴奋地一吼,其它凶兽就赶来参加食薛会了。”
墨泽兰半天才反应过来“食薛会”是个什么东西,刚开始偷笑就被薛半夏抓个现行,狠狠踩了他一脚。
“现在不把驭兽族的家当清空,这几个人恐怕会变成兽腹中的粉红骷髅,连给你配对都不行了。”薛半夏道。
“既然你想留着他们,那就尽可能留着吧,我可不爱粉红骷髅。”
墨泽兰首先出手,单手轻抖,伸手不见五指的半空中亮起了一抹非金非银的金属光泽,就像是一簇绿芯的火红焰火,正是刚才那片羽毛状的东西,只见它刹那坚硬如钢铁,猛地插入了附近凶兽的灯笼似的大眼睛中,鲜血喷溅
凶兽怒极长吼,鬼咤狼嚎般的声音撼动深渊,山体和夹缝中的岩石纷纷下落,毒草毒花都被掩埋大片。
“哟,好玩意儿,”薛半夏的声音在不远处,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紧张,“墨老板的宝贝比薛某都好看。”
墨泽兰道“阿雪的宝贝难道比在下还丑所以不拿出用”
两个男人分别镇定自若地说完话,双双闭嘴。
庆幸这些凶兽听不懂人言,刚才那些不可名状的词汇就当是给他们送终时的悼词好了。
还埋在镇魂石里的薛半夏的宝贝
对于嘴贱的人来说,报应通常来得很快。
丑人墨泽兰很快就被某个可以喷火的凶兽呼了一口温暖的火焰,又被凶兽瞬间断裂的脖颈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脑袋。
老远看着那个面皮快挂不住的人,薛半夏几乎能感受到远方美得有点凌厉的宝贝被安抚的心情,放声大笑起来。
他经历过很多很多次战斗,唯有这一次,格外不同。虽然一旦放松也会有 g 命之忧,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觉得有一点压力,好像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从心灵到身躯都可以很轻松。
看着那个男人英挺的背影,薛半夏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为何心脏跳得这么快太久没有舒展身体了
薛半夏加快了攻击速度。
他手中没有剑,但也不是纯粹的赤手空拳。
作为一个医师,即使是一个大多数时间不务正业的医师,也应该有保住自己饭碗的能力,和保住自己生命的手段。
薛医师毕竟是传说中敢从阎王手上抢人命的玄针毒医。
莫说墨泽兰没有夜眼,就算他有,也难以在这浓稠如墨的夜色中看清那一根根像避开了天地间所有光芒的玄针
此刻这救人的玄针变成了索命的凶器
传说中难以攻破的麒麟兽甲被薛半夏的玄针瞬间穿透,七根玄针藏匿在七头凶兽身体中,像是被一双能穿越空间的双手握住,游走于凶兽血脉中,这段旅程的终点正好在凶兽的心脏中
哪怕你不只一颗心脏又如何在玄针之下焉有藏匿
墨泽兰只听到七只凶兽忽然长嗥,又忽然哑声。
竟然就死了一次七只
墨泽兰寻着薛半夏的方向极目望去,瞳孔放大到极致,依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血腥气迎面而来,令人作呕。
“看什么看”薛半夏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就这水平了”
话音刚落,围着墨泽兰的五头凶兽悄无声息地倒下,一股初学者烤肉时才会出现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除了凶兽自己喷的火之外,明明没有任何火焰,哪来的焦糊味
如果存在人眼不可见的火焰,那又该是怎样温度的火焰才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将凶兽烧死
“就这水平了。”墨泽兰一如既往的得意,尔后瞪大眼睛骤然回头“小心后面”
墨泽兰几乎像是在飞,他的手似乎即将碰到薛半夏的肩膀,却发现薛半夏已经在几丈外。薛半夏连无奈叹气的时间都没有,又以一个比先前更恐怖的速度到原点,圈住墨泽兰的手腕急速后退
电光火石的一瞬,一来一去,一退一返,两人的速度即使在江湖上无可匹敌也只能堪堪擦着那无息的黑焰逃脱
红色大蚺再次出现
两人因为日常的习惯不怎么好,就喜欢穿些华而不实的飘逸衣衫,此刻终于遭到了上天的嘲笑,衣衫褴褛,一脸的黑红灰土,仿若乞丐,也许连乞丐都要比他们好看一些。
那红色大蚺也算是冥谷深渊领头的存在。话本里曾说道,蟒、蚺这类大蛇,本身就是龙的近亲,活得长久一点的离化蛟成龙也没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