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本王知错了 第23节

作者:谢主隆恩 字数:23205 更新:2021-12-29 11:14:20

    “好了,我不管你怎么说,总之信我已经寄过去了,魏延曦如果聪明点的话应该已经看见了。小清,你别怪我,你心里头唯一想的就是他,但你要知道,当你和他同时放在我面前时,我只想见到你平安。”

    朱耀紫这会儿再也没了先前与齐遥清争执时的那股子怒气,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言辞恳切,对齐遥清说道。

    而这句话,直直撞进齐遥清心底,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口,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是了,在他心中,或许没有人能替代魏延曦的位置,可是在朱耀紫心中,从小陪他一起捉鸟蛋的是齐遥清,陪他一同替昭燕公主满大街跑选礼物的是齐遥清,打赌输了以后别别扭扭的穿件绯色女装跟他一道上雁秋山的还是齐遥清

    没有人能替代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好友的地位。

    齐遥清慢慢抬起眼,只见朱耀紫正望着自己,嘴唇紧抿,眉头紧蹙,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也暗淡了不少,下头一大片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应该也没少受累。

    “抱歉,腰子。”齐遥清叹了口气,掩去眼中的一切情绪,如往常一样朝他温和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只这一句话,朱耀紫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做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闭门羹,像个疯子一样整天跑来跑去、求这求那,只为能救齐遥清出来,他从没指望齐遥清报答他什么,如今有这么一声“抱歉”,一句“让你担心了”的感谢,就够了。

    这辈子朱耀紫从来不曾后悔过有齐遥清这个好朋友。

    、第108章 滔天

    朱耀紫说寄了封信给魏延曦,里头将齐遥清如今的处境都写下了,让他尽快回来,对此,齐遥清心中既担忧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担忧是因为他怕魏延曦知道真相之后怒火烧心,一时气急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出格事来,而期待则是因为他知道,兴许自己还有机会再见魏延曦一面,哪怕是以现在这副孱弱的病态

    在听到魏延曦有可能会从北地战场赶回来的消息时,齐遥清就很清楚的意识到,他心里是渴望再见到魏延曦的,从没有这样的渴望过。

    而魏延曦果然没有让齐遥清失望。

    从北地到京都,就算日夜兼程,最快都要十来天的时间,而魏延曦硬是压到了八天,中途跑残了三匹马都在所不惜。

    等他回到京都后,瞒着守卫偷偷进城,第一件事就是飞驰往雍王府,看看齐遥清到底如何了。而很显然,他没见到齐遥清,只有影四一个人,在震惊的目光中结结巴巴的把这几个月来的情况如实跟魏延曦汇报了一遍。

    当听到他一离开齐遥清就被关进天牢里,而影四居然被他说服了,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连报都没报给自己,魏延曦彻底盛怒,一脚将影四踹翻在地上,踹断了他三根肋骨不说,更是十全十的一拳打上去,若不是后来影一拼命拦着,跟魏延曦说此刻救王妃才是重中之重的话,只怕影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王爷直接打死了。

    好在魏延曦虽然怒气滔天,却到底还存了分理智,知道眼下什么最重要,当即跨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皇宫飞驰而去,一路上遇到阻拦的士兵都直接毫不留情的挥剑,只双目猩红的嘶吼四个字“拦我者死”

    当时的他,一身黑衣骑在矫健的黑马上,手中挥舞着银剑,上头血光闪闪,数月以来征战沙场的戾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妖冶的鲜红色同他眼眸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像剑一般直射入每一个人的眼里,煞是可怖。

    以至于后来那些曾目睹过这场景的士兵们每每提及都心有余悸,直叹当时的王爷就像是刚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浴血修罗,让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天生的畏惧感,避犹不及,更别提拿剑反抗了。

    因为无人阻拦,或者是无人有这个胆子和这个本事阻拦,魏延曦没多时便策马驱至天牢门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几个守卫,一个飞身进了阴森森的天牢大门。

    “遥清”

    那一天,整座天牢的人都听见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吼。

    齐遥清原本坐在矮桌前,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止咳药,正犹豫是喝了还是倒了,魏延曦这一声吼惊得他手上一抖,碗里的药汤差点洒到身上。

    不敢置信的放下药碗,齐遥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在天牢里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少次梦见魏延曦大胜归来,一身银衣战甲在光影里熠熠生辉,风光无限的出现在他面前,像从前的多少次一样朝他伸出手,笑着说“遥清,跟我走吧。”

    可每每睁开眼来,看见的还是漆黑幽冷的天牢,里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那像日光一样耀眼的人根本不在。

    久而久之,齐遥清习惯了这里枯乏单调的日子,也不会再做那与魏延曦重逢的梦了。

    齐遥清侧耳倾听,可在那一声吼之后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传来。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药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果然还是自己的幻觉啊

    但事实上魏延曦确实已经进了天牢,只是在进关着齐遥清的这间牢门前,却被四个守卫拦住了去路。

    “你们当真要拦我”

    魏延曦双手负于身后,周身冷冽的威压全数释放。他眼睛微眯,冷冷的看着眼前四个人,语调很慢,里头没有一丝波澜,直让四个人心中一颤。

    “王王爷,”为首的那个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跟魏延曦对视,解释道“没有皇上的旨意,您不能进去”

    这里头关着的人是谁他们四个很清楚,皇上的旨意也下的很清楚,按理说雍王妃被关在牢里,除非有圣上旨意,不然是根本不能有人进去探望的。

    只不过因为跟季宏季公公的交情,有他老人家私底下的吩咐在,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雍王妃腹有诗书、性格谦和,哪怕他们只是小小守卫却也以礼相待,的确是个不错的人,让他们心生敬意,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来都悄悄放进去了。

    不然每天来送吃送喝又送药的影四和是不是跑来闹两下的首辅公子是怎么进去的

    只不过,虽然那些人可以放,但今天这位却是绝对不行的。

    皇上特意瞒着雍王爷,等他率军出征之后才将雍王妃关进来,其中深意不必多说,他们奉旨看守,自然不能出岔子。今日这事来的突然,他们之前并没收到任何旨意,就连雍王回京的风声都没听到,这会儿虽然雍王爷已经提剑逼到门口了,却到底还是不敢贸然将人放进去。

    谁知他此言一出,魏延曦怒极反笑,满眼讽刺的道“呵,旨意,本王管他什么狗屁旨意今日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说罢,他一下子抬起手中的剑对着为首的那个守卫,眼中戾气四射,似乎在他眼中这人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他的剑尖上还沾着方才斩杀皇城卫兵的血迹,与银白色的剑身交相辉映,直逼人而去。

    那守卫说完话,看见雍王爷提剑之时就知道不好了,自己这一番只怕有命来,无命回了。

    只是他毕竟身受皇命,就算临阵生畏,却还是不得不拔出剑来,硬着头皮迎上去。而见他正面相迎,剩下三个人就像如梦初醒一样,也紧跟着赶忙拔出剑,与他一同向魏延曦攻去。

    可惜他们四人虽然功夫在皇城守卫中算高的,可毕竟敌不过有“战神”之名的雍王。更何况魏延曦刚从战场赶来,看了几个月的浴血厮杀,心中野性大盛,动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

    四人只觉诡谲的黑影闪过,一时间手中兵器皆已不在,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脑被重重一击,顿时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后软下身子倒地不起。

    倒地之时,只有那个为首的守卫依稀还有些意识,努力抬眼看着魏延曦,手指动了动,似是不懂雍王爷为什么只是打晕了他们,而非直接一剑取了他们的性命。

    魏延曦面色不改,衣衫发丝甚至连乱都不曾乱一下,带着只属于上位者的强大威严,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四人,眼中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随手扯过一块布,将自己剑上干涸的血迹细细擦拭干净,瞥了眼意识模糊却坚持望着自己的守卫,冷冷的道“他心善,见不得人死,本王不杀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他将剑一下子收回剑鞘,抬脚踹开石门,快步走进去。

    身后,那守卫看着那抹墨色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内,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变得混沌不清起来。他呆呆的怔了许久,才用那不甚灵光的脑袋想明白,王爷口中的“他”是谁

    “遥清,遥清”

    因为石门内偌大的一片牢里只关了齐遥清一人,魏延曦又连轻功都用上了,所以没多时就望见了不远处牢门里那抹熟悉的浅蓝色身影。

    都说近乡情更怯,在没找到时魏延曦足下生风,可等真看见了,却又一下子止住了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在战场上如修罗一般让人闻风丧胆的雍王殿下,等真到了自家王妃面前,却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他瘦了。

    “王王爷”

    齐遥清坐在牢里,刚刚魏延曦那声喊听得清清楚楚,再不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试探的唤了一句,眼睛向四下寻找,可是因为牢内光线太过昏暗,魏延曦又穿着一身黑衣,融在其中,甚难辨析。

    没有人回答。

    齐遥清有些急了,慌张的扶住矮桌打算站起来。只是他这会儿心思全在魏延曦身上,动作太匆忙,根本不曾留意到先前被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碗药汤。

    手这么一挥,药碗晃了两下,直直倒下去,里头盛着的药汤眼看着就洒在了齐遥清的手背上。

    这药汤被放了一会儿,虽然不是滚烫,可温度却也不低。齐遥清长期被关在这幽冷阴湿的天牢中,手凉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本来就有些麻木,现在又被这么一泼,自然是烫到了。

    “啊”

    齐遥清只觉得僵硬的手背传来一阵刺痛,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将手收回来,待拿布帕擦干净后低头一看,果然烫红了一片。

    “遥清,遥清你怎么样”

    虽然齐遥清只是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落在魏延曦眼里却了不得了,唯恐齐遥清受了什么伤。

    他这会儿也不躲在阴暗里了,一个箭步上前,挥剑砍断了牢门上拴着的铁链,踹开牢门,三两步跑进去蹲在齐遥清身边,看都没看他的脸,只捧起他的手细细察看。

    “啧,红了,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第109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人的脸如今骤然出现在面前,饶是齐遥清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

    “王爷”

    他薄唇微启,轻轻唤了声,声音有一丝哽咽,然后再说不出话来。

    魏延曦愣了下,倏的抬起头,正对上齐遥清一双眼,眼里隐约有水汽腾起,不多时便凝成液态,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遥清”

    魏延曦的手还握着齐遥清那只被烫红了的手,冰冷冷的,没有温度,与记忆里他那双修长而温暖的手相去甚远。

    他的身形原本就瘦削,后又被那劳什子断肠草和五石散折腾垮了身子,前几个月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血色来,如今来天牢这么一呆,好嘛,彻底过回去了,甚至还大不如前。

    魏延曦吸了吸鼻子,试探的抬手抚上齐遥清的脸庞。手下的触感凉凉的,再没有从前的顺滑温热,却很真实。

    “遥清,你瘦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可齐遥清即便咬死了牙,泪珠还是忍不住顺着脸庞滚了下来,滴落在魏延曦的手背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涟漪。

    他从没想到还能再见魏延曦一面。

    本以为皇上把他关进天牢就是打算在魏延曦回来之前夺他的性命的,他也早就做好了在魏延曦班师回朝之前就丧命于天牢的准备。哪晓得因为腰子那封信,打破了一切规划,魏延曦竟然真的瞒着众人提前回来了

    这就像是久禁于幽地的困兽忽然照见了阳光一样,那样温暖,那样不真实,他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魏延曦出现了错觉。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遥清”

    魏延曦又唤了一声,见齐遥清眼中还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只觉得鼻头一酸,满心的疼惜都快要溢出来,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死死抱紧,生怕手一松他会消失不见似的。

    “遥清,是我的错,我犯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不起遥清,我是混蛋,是混蛋是我让你受苦了”

    他在齐遥清耳边胡乱的说着,感受怀中人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只恨自己当初一时大意,竟没想到皇兄真的会对遥清动手。

    而直到这时,再度被魏延曦拥入怀中抱紧,齐遥清才终于相信魏延曦是真的回来了,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做的梦。

    “王爷,不怨你,我咳咳,从未怨过你。”

    他缓缓闭上眼睛,忽然松下了身子,放任自己沉溺于魏延曦的怀抱中,就像是漂泊多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再没有恐惧、担忧和警觉,剩下的,只有对这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与爱意。

    他的声音因为咳嗽变得沙哑,但语调与寻常无异,还是那么温和,听来有如三月的春风拂过脸颊。

    “遥清,你怎么咳嗽了你这几月过的”

    魏延曦稍稍松开齐遥清,捧起他的脸细细打量着。他原本想问齐遥清这几月过的可还好,但在目光遇上他苍白的嘴唇和眼底深深的乌青时,忽然扭头看了眼桌上的药汤,顿时问不下去了。

    桌上打翻的药碗还在,里头药汁洒满了整张桌子,使得整间牢房里都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看出魏延曦眼中的心疼和自责,齐遥清微微一笑,拨开他的手,将头偏向了一边。

    “王爷莫要担心,我很好。”

    他一边简单收拾着桌上残局一边淡淡的对魏延曦道“季公公很照顾我,替我打算良多,还有影四,咳咳,几乎每天都会来给我送一次东西。是我自己身骨太弱,咳,不怪他们。”

    天牢阴湿,寒气逼人,最近外头又下大雪,寻常人只是在里头坐上一会儿就会觉得手脚冰凉,更何况齐遥清日日夜夜住在里面呢。

    虽然自他开始咳嗽以后影四便日日会送药来,可是条件摆在这儿,再好的药也是白搭。

    道理魏延曦是懂得的,但是一旦牵扯到这被他摆在心尖上的人就什么都不作数了,齐遥清不提还好,一提到影四魏延曦就气的不行。

    “那个蠢货叫他好生照料你,结果不仅让他们将你关进了天牢,每每传信竟然还瞒着不告诉我,真是反了天了”

    他说的气急败坏,心说刚刚那一脚真是踹的太轻,便宜他了,要不是影一死拦着,只怕他当场就要把影四的脖子给拧了。

    “王爷,这本来就是我自己要去的,影四也劝过,这不赖他,你别因为我迁怒于他。”齐遥清见状赶忙伸手握住魏延曦的手,替影四分辩道。

    本来就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事,就算影四死拦着他也是要来的,齐遥清深谙魏延曦的脾性,就怕他因为一时心中有气把影四怎么样了,那自己这心里可就真要懊悔一辈子的。

    “你还替他说话。”魏延曦反手握住齐遥清的手,目光瞥见上头被烫伤的红痕,心疼的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另一手狠狠握拳锤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当初真是混蛋,竟然放心把你一人留在这儿”

    “王爷,你先莫恼。”齐遥清看他一个人在那儿自己生自己的气,赶紧把他那只手也握过来,捧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劝道“天意不可违,我原本进来的时候都没打算此生能再见你一面,如今见了,我已是心满意足,我咳,咳咳”

    他话说的太急,说到一半忍不住轻咳起来。魏延曦大惊失色,什么气怨都抛之脑后,只赶忙伸臂将齐遥清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两道英气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遥清,不急,我不恼了好不好,你仔细身子,别伤着自己才是。”

    他温柔的在齐遥清耳边低声说着,齐遥清咳了片刻,终于慢慢止了下来,有些脱力的一手扶住魏延曦的肩,抬头看他。

    因为是搂抱着的姿势,两人此刻离的极近,只是因为咳嗽,齐遥清一张脸涨得很红,倒是给苍白的脸色添了丝血气。而他眼中也再度含上了水汽,眉头微蹙,银齿轻咬下唇,只这么望着魏延曦便让魏延曦看的心都快化了。

    直到这时魏延曦才发觉,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多么思念,思念他这张清逸隽秀的昳丽容颜,思念他说话时的温言软语,思念他回眸顾盼时的清浅笑意,思念他

    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魏延曦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齐遥清的唇上,伸出舌尖描摹他唇齿的轮廓。

    齐遥清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像以往一样夹杂着熟悉的气息,令魏延曦烦躁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

    多少天来没日没夜的奔波,食不果腹,夜寝难安,每天只顾着赶路,就怕自己来迟一步,等来一个天人永隔的结局。这一刻,魏延曦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遥清还好端端的坐在他面前,还会对他笑,还会温和的出声安慰他,还会被动的承受他的吻。

    “遥清,我很想你”

    唇齿弥留之际,魏延曦忍不住轻轻呢喃了一句。他只觉得怀中人听到这一声低叹后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彻底软了下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就连唇瓣都下意识的微微张开了些。

    没有犹豫,魏延曦将齐遥清搂的更紧,加深了这个吻。

    这样好的遥清,捧在手心里都怕他磕着碰着,那些人竟然敢将他关在这阴森森的天牢里,一关就是数月,魏延曦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叫嚣,愤怒、失望、懊恼,无一不袭入他的胸腔。

    没有人能伤害他的遥清,哪怕是他从小到大敬之爱之的皇兄,也不行

    魏延曦慢慢摩挲着齐遥清微显红肿的唇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下身体里游走的火苗。

    要不是因为天牢条件实在太差,外头又有四个随时可能醒来的守卫,魏延曦真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家王妃从头到脚好好尝个透彻,以纾解他数月以来的相思之苦。

    他在想什么齐遥清又岂会不知道,只是这时间地点确实不能让他如愿,所以只能静静偎在他怀里,等他自己平复下这股火。

    “好了遥清,”半晌后,魏延曦松开搂着齐遥清的手,摸索着打算站起来,“我们走吧,我硬闯进来,再不走只怕皇兄那边都要得到消息了。”

    他掸掸身上的灰,伸手打算扶齐遥清起来,哪晓得齐遥清却避开了他的手,摇头道“不,王爷,我不能走。”

    魏延曦愣了“为为什么”

    齐遥清深深望他一眼,叹了口气,道“王爷难道忘了,我是戴罪之身,圣上下旨将我关进天牢的,如今若是贸然逃脱,便是罪加一等。而王爷你,北狄尚未退兵,你身为主帅此刻本因冲锋在前,可却因为我的缘故擅自回京,皇上必然也要降罪于你的,更何况你还”

    他话并没有说完,魏延曦不仅因为他私自回京,甚至还擅闯皇宫天牢,若真按律法,此罪当诛

    而自己本就是天牢重犯,如果被魏延曦救出去,那魏延曦身上就还要再背负一个劫狱的罪名,惩罚便也会重上一分,这是齐遥清怎么都不愿意看到的。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魏延曦纵使身份尊贵却也到底只是个王爷,是臣子,一旦跟皇上翻脸,届时成为众矢之的,那便彻底失了一切。

    齐遥清不愿再让自己连累魏延曦,他知道魏承天因为齐颂锦和齐家的原因迁怒于他,恐怕他不死无以平圣怒,盼只盼魏承天能看在魏延曦是他唯一的弟弟的份上,到时从轻发落,莫要让魏延曦受苦。

    他从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不够,还连累了魏延曦。

    、第110章 兴师问罪

    谁知听他这话,魏延曦却是低低笑出声来。

    “怎么,遥清,你是怕连累我”

    魏延曦一下子便将齐遥清的顾虑说了出来,不止说了出来,还又好气又好笑的问“可你觉得,就算你不跟我出去,甚至甚至被皇兄赐死在这里,他就会饶过我了”

    皇权神圣不可侵犯,如今魏延曦为了齐遥清先是抗旨不尊,私自回了京都,后又硬闯宫门,大开杀戒,就算是亲兄弟,魏延曦也很清楚,魏承天不可能再容得下自己。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齐遥清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延曦打断,“将你一人留在京都已是我平生做的最大的错事,遥清,我来时便发誓,从此以后再不轻信他人,再不将你孤身一人置于险地。你我曾天地为证,结发相守,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夫妻当一体,荣辱与共,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魏延曦语气平淡的说着,可话中的坚定却不容抗拒。

    齐遥清被他说的心头一跳,怔怔的看着他,错愕不已。原来魏延曦他他竟是做好与自已共同赴死的准备回京都的

    一时间胸中百感交集,齐遥清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劝魏延曦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可反过来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意气用事呢明明立下白头之盟,却自说自话的送他上战场,然后步入天牢等死。按说是他先负了魏延曦才对

    似是看出了齐遥清心中所想,魏延曦低笑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对齐遥清道“遥清,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你我二人并非只有死路一条可走啊。”

    齐遥清一脸疑惑的望着魏延曦。

    魏延曦叹气,只得任命的蹲下与他平视,叹道“我们可是约好要相守一生的,那又岂能现在就死了呢遥清,你放心便是,来时我已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当时想着,若是皇兄真敢趁我不在对你下手,让你我阴阳相隔,那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拿他这江山陪葬,然后追随你而去,定不再丢下你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齐遥清的心沉了沉,他知道魏延曦这人重情重义,对他更是一往情深,只是没想到竟能深到这个地步,以至于死生相陪。

    他当初决定遵从圣旨,瞒着魏延曦进天牢的时候就考虑过了,依皇上的性子此番必定不能再容他存活于世。他一旦身死,魏延曦回来时势必要大发雷霆,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纵使悲伤,应该也不会做出鲁莽之事。更何况龙椅上坐着的是他的亲哥哥,他伤心一阵子过后,应该也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魏延曦竟然早就做好了与他生死与共的打算。齐遥清心中苦叹,幸好自己没死,不然只怕北狄还没攻下边疆,阑朝的江山就被自己人给毁了。而等到两人泉下相见时

    呵,只怕魏延曦要盛怒之下追着自己问,为何不听他的话独自赴死,将他一人留在世上吧

    思绪越飘越远,而对面,魏延曦还在继续说着“不过这是下下策,毕竟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所幸皇兄只是把你关在牢里,到底没要你性命,那我们自然就还有生路可走。”

    “生路,何为生路”

    “这个嘛”

    魏延曦狡黠一笑,并没有回答齐遥清的话,反倒是忽然伸手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一边大步朝外走一边在他耳边低声道“遥清你且看着吧,夫君我自有法子,定不叫你我英年早逝。”

    齐遥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下去,可魏延曦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自然是牢牢抱紧,任他百般扑腾都纹丝不动的。

    “好了王妃,莫要再挣扎了,我们要出去了,外头指不准多少人看着呢。”在临出天牢大门之际,魏延曦在齐遥清耳边低笑道。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刚一踏出幽深黑暗的天牢门站在阳光下,周围便齐刷刷的响起刀剑声,整座天牢竟是被持刀的士兵围的滴水不漏,一看魏延曦出来便一齐围上来,将他和齐遥清两人包围在圈正中。

    齐遥清见阵势不对,想要下地,魏延曦拗不过他,只能轻轻放他落地站好,一手揽着他的腰,目光落在从包围圈外走进来的为首那人身上,轻笑道“陆统领,好久不见。”

    那人走到离魏延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落地屈身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属下参见王爷、王妃,王爷别来无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城禁卫军统领陆寮,也是魏延曦昔日的部下。

    魏延曦点点头,算是承下了他的礼,又问“皇兄派你来的”

    “是的,王爷。”

    陆统领即便起身后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对魏延曦道“王爷擅自离开战地回到京都,还硬闯皇宫天牢,这些事皇上都知道了,所以让属下带人前来,请王爷王妃移步崇明殿一趟。”

    虽然他说的客气,但魏延曦扫了眼这阵势,一个个禁卫都拔刀相向,面容严肃,摆明了这个“请”字是要另作解释的。

    不过正好,他本来也没打算背着皇兄偷偷带齐遥清离开。圣上金口玉言,当初答应他的承诺如今变成这般局面,他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好,本王与王妃就跟你走这一趟。”没有犹豫,魏延曦干脆的点头应下,“带路吧。”

    陆统领仿佛知道他不会抵抗似的,闻言一点也不讶异,只挥了挥手让众侍卫收起兵器,让出一条路来,由他在前领着浩浩荡荡的朝崇明殿的方向行去。

    而崇明殿偏殿门前,季宏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王爷,王妃,皇上正在里头等你们。”

    他福身给魏延曦和齐遥清行了个礼,形容恭谨,可面上却再没了从前的和善笑意。

    齐遥清心中一直感念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公公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照顾,也知道自己与魏延曦确实是让他难做了,所以垂眼恭敬的给季宏回了个礼,轻声道“让公公为难了。”

    他的语气还是同以前一样,温温和和的,听起来很是舒服,可其中却夹杂了一丝无奈与歉意。季宏的神色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再说话,示意陆寮去把魏延曦腰间的佩剑卸了,推开殿门,侧身放他们进去。

    魏延曦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季宏一眼,见陆寮走到他身边,迟疑的伸出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亲手解了那剑,他冷笑一声,随手取下剑丢进陆寮怀里,然后揽着齐遥清大步走进崇明殿。

    以他的能耐若真想翻天,无需什么佩剑腰刀,这整个禁卫军都能在眨眼之间全盘覆灭。

    殿内,熟悉的高瓶方樽,袅袅龙涎香燃起,幽香袭来,沁人心脾,金色的盘龙随处可见,昭示着帝王的尊威。

    魏承天正坐在桌前,批阅着奏折。

    听见声响,他放下手中朱笔,抬起头,目光在魏延曦和齐遥清之间来回轮转了一番,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你们来了。”

    闻言,魏延曦没有吱声,齐遥清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紧绷,冷冷的望着座上的魏承天,只得轻叹了口气,率先撩起衣袍欲跪地给魏承天行礼。

    “罪臣齐遥清叩见皇”

    谁知刚跪了一半,他却被魏延曦一下子截住,怎么都不肯让他再继续跪下去了。

    “王爷”

    见魏延曦仍然定定的看着魏承天,可手却固执的抵在他腰间强迫他站着,齐遥清低声唤了声,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却是魏承天开口解的围。

    “好了好了,难得见面,又非在朝堂,礼便免了罢。”

    他随手取过案边的茶杯,浅抿了一口,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若朕没记错,延曦这会儿应该在北地抗敌,怎么敌还没退你就先私自跑回来了不仅跑回来,还硬闯皇宫天牢,杀了朕那么多大内侍卫,嗯”

    面对魏承天的质问,魏延曦面色不改,反而反问他道“若臣弟没记错,皇兄答应过臣弟会好好善待臣弟的王妃直至臣弟凯旋归来,却为何臣弟前脚刚走,后脚就派人把他关进天牢,若非臣弟及时赶回来,只怕他连命都保不住。皇兄,这就是你的金口玉言么”

    魏承天显然料到了魏延曦会有这一番质问,脸色沉了沉,冷声道“朕是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齐氏一族通敌叛国、铁板钉钉,根本就是罪无可恕,朕判他们流放边疆已是念着旧情了齐遥清身为齐家人,断然没有理由排除在外,延曦,你是我阑朝的雍亲王,是皇室一员,万民表率,你给朕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还要继续执迷不悟”

    他语气中的帝王威压尽数释放,然而魏延曦却丝毫不惧。

    “皇兄,”魏延曦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敛了神色继续道“你不必拿这些东西来唬我,我只知道当初你与我说好的,我去战场杀退北狄,而作为交换,你会替我守好遥清。皇兄,假如你当初没立下这个承诺,那我说什么都不会把遥清丢下来可你立了,我也信了你,这才害了遥清,皇兄,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执迷不悟,是谁有错在先”

    “魏延曦”眼见魏延曦的话越说越过分,魏承天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低吼道“不要以为你是朕的亲弟弟朕就不敢动你你私自回京又擅闯天牢,救出重犯,这已经够你死一百次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第111章 后招

    “呵,我挑战你的底线”

    魏延曦就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满眼讽刺的看着魏承天,“皇兄,你凭良心说,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对方底线”

    这两个人一个是天生的帝王,威仪天成,一个是沙场上英明神武的战神,戾气环身,此刻剑拔弩张,暗自较量,竟是一方都不肯相让。

    齐遥清静静的站在旁边,面色有些紧张,却到底没出声。

    他心里很清楚,魏延曦不是那种能任人家骑到自己头上,挑战自己底线都默不作声的人。魏承天是他的皇兄、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剩下的血亲这点不错,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恼火,气魏承天的背信弃义,白白辜负了他的信任。

    这是魏承天与魏延曦之间不可避免的斗争,事情既然已经演化到这个地步了,齐遥清轻声叹了口气,垂下眼,那就不是他能再左右的局势了。

    仿佛觉察到自家王妃的不安,魏延曦将揽着齐遥清的手收紧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放心。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魏延曦站在那儿纹丝未动,倒是魏承天先耐受不住,松下身体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抬眼道“好了延曦,莫要再这么意气用事了,此事没能事先知会你是皇兄的疏忽,皇兄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他身为帝王,是整个阑朝最至高无上的君,平日里根本不会用这种语气与人说话。只是因为这次的对象是魏延曦,于私是他唯一的亲弟弟,于公是阑朝赫赫有名的“战神”,是边疆最坚固的屏障,魏承天怎么都不愿意因为一个齐遥清跟他彻底翻脸反目。

    不过他有这个招揽服软的心,魏延曦却没有。

    “皇兄说笑了。”对面,魏延曦唇角扯了扯,眼里却还是冰冷一片的望着魏承天,“皇兄能留我王妃一命,本王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提前知会呵,皇兄你明知这不可能,又何必再在这会儿说这个话呢。”

    他也就是面上话说的漂亮,提前知会如果提前知会他还能有机会趁自己不备把遥清关进牢里么魏延曦第一次觉得这个从前一直倚仗景仰的哥哥在这些年来真是变得太多了,与他渐行渐远,再也无法敞开心扉、真诚相待。

    “魏延曦”听到魏延曦半是挑衅,半是戏谑的话,魏承天气的一把攥紧手中的奏折,狠狠瞪着魏延曦道“朕念在你是朕的亲弟弟的份上,一再容忍,可你也太放肆了”

    天子尊威岂容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算这件事是魏承天有错在先,但魏延曦身为臣子,从来都只有服从圣命的份,哪里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跟皇帝说话

    魏承天只觉得胸中一股怒火油然而起,连带着脸色愈发阴沉。他看出来了,魏延曦今天肯跟着陆寮乖乖来崇明殿就是跟自己兴师问罪来的,软硬不吃,真叫人头疼不已。

    目光瞥向被魏延曦揽在身侧的齐遥清,魏承天只觉得胸中怒火更甚。又是一个齐家的余孽,他忍齐颂锦和齐家忍了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结果了她,可气还没喘一下,自己的好弟弟就又被齐家人染指了,还为了这个齐家人不惜跟自己翻脸,让他怎能不气

    魏承天忽然后悔了,后悔当初答应齐颂锦把齐遥清嫁进雍王府,本来指望着能借魏延曦牵制住盛国公府,自己的人手方便行动,哪晓得到头来反倒是又让齐家牵制了他一回。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家果然厉害,是朕小觑了。”

    魏承天忽然敛起所有的情绪,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齐遥清,“你父母兄弟如今都在牢中,不日便要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再踏入京都一步,你可知道”

    齐遥清敛眉,微微颔首“臣知道。”

    “那你又可知,按照我朝律例,通敌叛国者当削为奴籍,诛九族。如果朕真的按照律例来,你们齐家这会儿全部都该身首异处了。”

    “臣也知道。”

    “可朕没有这么做。”魏承天轻描淡写的说着,手指把玩着杯沿,“齐遥清,你说,这是为什么。”

    齐遥清愣了一下,眉头忍不住轻轻蹙起,迟疑的张了张口,却到底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以魏承天对齐家的恨意,就算整个齐家被他施以剐刑恐怕都不为过,可他最后却只是下旨,将齐家老少发配边疆,并没有夺他们的命,这是为什么

    齐遥清犹豫的抬起头,正对上魏承天那双凌厉的眼睛。他眼睫轻颤,垂首轻声叹了口气。

    “皇上恕罪,臣不知。”

    “哈哈,不知”魏承天似乎并不对他的答案感到奇怪,反倒了然的点点头,“既然你不知,那朕告诉你也无妨,朕之所以不动他们,是因为你。”

    说到这儿,魏承天忽然收起了笑意,直直的盯着齐遥清,一字一顿的道“因为,你。”

    齐遥清心头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攥住魏延曦的衣摆,抿了抿唇。

    难道魏承天是因为自己甘愿帮他瞒过魏延曦,独自赴死,这才肯留下齐家老小的性命的也就是说,在他眼里,竟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整个齐家的命还要重要

    齐遥清不禁苦笑,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难道仅仅因为“齐”这个姓氏和雍王妃这个身份便要被皇上百般猜疑忌惮,甚至不惜一切要夺了自己的性命才肯罢休

    这还真是令人无奈。

    魏延曦余光瞥见齐遥清攥住他衣摆的动作,心猛地疼了一下。这几个月来遥清到底受了多少苦自己无从得知,如今即使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却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魏延曦轻叹口气,伸手握住齐遥清的那只手,在他掌心捏了捏,等他惊讶抬头时对他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对他说有我在,你安心便好。

    “皇兄,你不必再在遥清身上下功夫了。齐家人生也好,死也罢,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国法在前,纵使有心包庇也是枉然。”

    回过头,魏延曦握紧齐遥清的手,替他回了魏承天的话。

    “遥清虽然姓齐,但他为人如何,这么多年来在齐家所受的待遇如何,本王清楚,相信皇兄也清楚,你若想也给他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只怕根本就难以服众。”

    “废后齐氏已死,齐家也永无了翻身的可能,本王别无他求,只望能保住王妃,也就不枉本王这几个月来在战场上拼死杀敌的血汗了。”

    他说的听上去平平淡淡,但魏承天却微微眯起了眼。魏延曦这是在威胁自己

    “将领私自离开战场,无故返京已是大罪,更何况你还擅闯皇宫天牢,救出重犯,延曦,朕若想治你的罪,你根本不能活着走出这扇宫门。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护着你的王妃么”

    魏承天的声音忽然扬了上去,目光严厉的射向魏延曦。

    哪晓得魏延曦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还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问魏承天“皇兄,你要治我的罪”

    没等魏承天回答他便继续道“皇兄当然可以治我的罪,只是呵呵,皇兄,这仗打了一半,若是主帅殒在了皇宫,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闻言,魏承天握着茶杯的手顿时紧了几分,没有回话,只眯起眼睛看着魏延曦,等他的下文。

    “本王在来之前,因为担心主帅不在,大军群龙无首,所以特地将将军虎符交与了手下,让他们代替本王的将帅之位,指挥作战。不过本王也给他们下了命令,一月之内倘若本王不回去便立刻撤军回境,谨防有诈生变。皇兄,也不知若是本王真折在了这京都皇宫,待消息传到北地之时,一月是过了还是没过。”

    “你倒是好算计。”魏承天的脸色愈发冰冷。

    “皇兄谬赞。”魏延曦笑着作了一揖,继续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王既然身为北军主帅,自然要步步算到的,唯恐负了皇兄厚望。”

    魏承天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可心中百转千回,却已经将一切都算了个透彻。

    魏延曦胆敢在此刻说这个话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虽然就自己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为了赶速度,只带了区区二十人回京都,可北地几十万大军此刻都被握在他手中,万一他事先留了后备军跟在后头,届时围攻皇城,只怕北狄还未被打退,阑朝内部就要乱起来了。

    魏承天很清楚,有着“战神”之称的魏延曦在阑朝军民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假如他真的在皇宫中出了事,恐怕头一个乱的就是北地的军心。

    更何况魏延曦还留了亲信部下在北地暂代主帅一职,手握大军,举足轻重,假如听闻王爷在京中遭了罪,一时眼红脑热倒过头来挥兵南下直逼京都,那可才真叫是不好收场。

    当然,就算他们真的倒戈来犯也不是完全没了办法,毕竟守护蜀地和鲁地的军队个个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自己虽然能调蜀军和鲁军前去阻挠,但元气大伤是肯定免不了的,真到那时北狄借机来犯,那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魏承天气,他怎能不气,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弟弟如今为了个外人,拿着自己给他的权力反过头来威胁自己,叫他心中如何能好受

    只是气归气,办法却还是得想的,虽然他一直想夺了齐遥清的命,断了魏延曦唯一的软肋,但这绝不是建立在以整个阑朝江山为代价的基础上的。

    魏承天是一个帝王,也许从前还有一个淑妃能左右他,但现在淑妃已逝,他的弱点就只有江山。

    、第112章 生路

    “你究竟想如何”

    思量片刻之后,魏承天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走到离魏延曦和齐遥清不过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平视着魏延曦,问道。

    “皇兄多虑了,臣弟并不想如何。”魏延曦笑着摇了摇头,“臣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谋得一条生路,与王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罢了。”

    “你倒是对他一往情深。”

    “那是自然。当初皇兄排除万难钦赐的婚事,皇恩浩荡,本王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却。”魏延曦说的风轻云淡,“数月以来臣弟与王妃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当初明媒正娶不说,私底下更是许下一生相伴的誓言。皇兄,你当初与淑妃情意笃深,乃至她离世多年都念念不忘,到现在更是追封她为端淑皇后,那你为何又不能明白臣弟与王妃呢。”

    他搬出淑妃来,魏承天着实愣了一下,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有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耐的摆手道“这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魏延曦追问,“皇兄当初没能守住淑妃的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废后迫害致死,皇兄心中的苦臣弟感同身受。可是皇兄,逝者已矣,于你,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淑妃,而于我,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遥清。你如今要遥清的命,于我而言,无异于当初废后在你面前夺去淑妃的命那般痛苦。”

    魏延曦这会儿真可谓是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力求以淑妃触动魏承天心中埋葬多年的温情。

    他这么做就是要彻底摧毁魏承天固执的内心,先是来硬的,以兵变相逼,让他震怒,让他焦虑,紧接着再来软的,慢慢疏导,以淑妃为引,让他的心彻底软下来,将当初对淑妃的歉意全部转移到齐遥清身上来,就好像此刻的自己是当初的他,齐遥清是当初的淑妃,而他,则是当初的齐颂锦。

    魏延曦要让魏承天心中对齐颂锦全部的恨意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来。

    而很显然,被他这样一说,魏承天确实有些动摇了。恍惚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淑妃的贴身侍女跑来跟他哭诉齐颂锦下的狠手,要他替淑妃报仇那会儿。那时心中的痛苦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就像是被人从灵魂上生生撕裂一块一样,只恨不得立刻追随她而去。

    那般深重的恨意被他背负了这些年,如今齐颂锦终于死了,可淑冉却终究回不来了。他可以追封她为皇后,可以给她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赐予她的家人挥霍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产,可她,却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跟前,再温柔浅笑,唤他一声“殿下”。

    视线慢慢汇聚,魏承天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一种从心底腾起的无力感。

    他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魏延曦好,却不曾想,在魏延曦的眼中他竟然与当年的齐颂锦无差,还真是可笑。

    看出魏承天的动摇,魏延曦赶忙再接再厉道“皇兄,将在外,家眷留京,护其周全,也算是对出征将领的一种安慰。可是臣弟远征在外,王妃却在天牢中受苦,皇兄,你叫臣弟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又是二十年的好兄弟,如今魏延曦说的动容,饶是心如磐石的魏承天也一下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他当初以为趁魏延曦不在京中夺了齐遥清的命便能绝了魏延曦的所有念想,从此以后再无软肋,而他也能彻底铲除齐家的所有势力,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却没想到魏延曦会突然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说,甚至还不惜以大军压境逼宫来威胁自己。

    为了齐遥清他还真是不要命。

    “皇兄,臣弟自知私自离开战场,擅闯天牢是大罪,经此一次也再无颜面对我阑朝先祖和百姓。这罪,我认,只望皇兄能看在臣弟为了阑朝的江山社稷,多少次踏在刀口上,浸在血海里艰难求存的份上,放过我和遥清,臣弟愿交还所有兵权,削去王籍,贬为庶民,从此与王妃离开京都,远走漠北,此生再不踏入皇城一步。”

    魏延曦声音不响,但字字铿锵,一下下砸在魏承天的心头,同样,也砸在齐遥清的心头。

    齐遥清惊讶的抬头,望着魏延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魏延曦要要放弃亲王之位,被贬为庶民

    这确实是齐遥清事先没想到的。

    依他原先所想,魏延曦能从战地赶回来再见他一面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曾与魏延曦对天对地、面山面水立下誓言,从此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可是因为时势,他不得已瞒着魏延曦独自进了天牢,一心等死。

    可是魏延曦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去天牢救他,甚至在现在说出要放弃王位,心甘情愿被贬为庶民的话来,齐遥清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发颤,眼眶酸涩,只能睁大眼不让泪水淌出来。

    魏延曦果然没有丢弃他,从来没有

    魏延曦偏过头,瞧见齐遥清咬着唇,眼眶通红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揉入骨中。

    “你你当真要放弃王位,离开京都”

    不远处,魏承天一脸错愕,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轮转,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魏延曦,他的亲弟弟,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交回兵权,放弃王位,心甘情愿的被贬为庶民,只为了跟他厮守一生

    魏承天震惊不已,难道在魏延曦的心中竟是没有什么能比他的王妃更重要了么

    他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因为对他而言,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淑妃身死而他却能生生咽下这口气,忍了齐颂锦和齐家这么多年的原因。

    魏承天死死盯着魏延曦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犹豫或是迟疑,但很可惜,他没能找到。

    这个决定早在魏延曦策马奔回京都的时候就做好了的,只因他恨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平白拖累遥清受苦。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卸下一身重担,与遥清携手归隐田园,纵情山水,就像遥清当初说的,像他老师一样,八方游学,四海为家。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比囚在京都王府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要逍遥不知道多少倍。

    “这件事朕会考虑。”

    在久久的思量之后,魏承天叹了口气,对魏延曦道“只是兹事体大,朕不得不思虑周全。”

    “臣弟晓得。”

    “还有,北狄之患还未完全了结,朕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功成身退,你可明白”

    这话说的暗示意味十足,魏延曦唇角扬了扬,点头道“臣弟明白,皇兄放心,臣弟离开前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北狄不足为患。”

    “嗯,那便好。”魏承天深深望了魏延曦一眼,终于还是疲惫的挥挥手,放他们去了。

    “王爷,你真的要放弃王位”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25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