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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了 第21节

作者:谢主隆恩 字数:22276 更新:2021-12-29 11:14:19

    不过这也变相的说明自家王妃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似的,不是么

    这样想着,魏延曦面色好转了几分,唇角竟然还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痞气的笑容。

    他维持揽着齐遥清的姿势不动,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他的手轻轻撩开齐遥清外头罩着的大氅,探进去,隔着轻薄保暖的衣料摩挲着里头齐遥清的肌肤。

    明明是冬季,他的手却像着了火似的,烫的吓人。掌心的热度透过布料传进来,齐遥清闷哼一声,垂下头,想要避开,可谁知魏延曦另一只手正牢牢的禁锢住他的腰,让他避退不得。

    “王王爷”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最简单的触碰,齐遥清却觉得腿都有些站不住了,若非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被分担到了魏延曦身上,只怕他这会儿整个人已经要软下去了。

    对于他的反应魏延曦满意的很,看着那一抹红晕爬上白皙的脸颊,魏延曦心中欢喜的紧,那羽睫一颤一颤的就像是挠在他心头,又酥又痒,让他禁不住想与这人做些更亲密的事。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两人本就离得极近,魏延曦稍稍一勾头,探上齐遥清的唇,正想加深这个吻,谁知齐遥清却忽然将头偏了过去。

    “怎么了”

    “那个,王爷这边露天席地的,不不好这样子”齐遥清被他撩拨的整个人瘫软,声音都有些发虚。

    魏延曦不以为意,从善如流“这有什么,正好山为媒,水为聘,你我十年前情定,如今过来还愿,怎么都得让这好山好水看见我们的诚意吧。”

    齐遥清瞪他,平日里这人还挺正经的,这会儿怎么会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来的

    对此,魏延曦无奈的表示,毕竟是自家媳妇嘛,态度自然是要与对别人不一样的。

    “可可万一有人来了呢,不行的,不行的”齐遥清锲而不舍的找理由阻止魏延曦。

    “哎呀,这深山老林的哪来人呢,再说了,我们走的是山路,并非寻常的山道,就算有人也断然不会走到这边来的。”

    “但”

    “好了遥清。”见齐遥清还要找理由,魏延曦板了板脸,佯装委屈的说道“我两日后都要走了,你不能与我同去我心中难受得紧,就这样你还不准我多疼疼你”

    不得不说,他这招虽然不要脸,但还真管用。两日后的分别是齐遥清始终不愿多想的事,他没有魏延曦那么乐观,能全心全意相信皇帝不会动他的话,相反的,他很明白,皇上根本不会让他这么一个尴尬的存在活太久。

    魏延曦见他沉默,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赶忙再接再厉,抓起齐遥清一只手放在胸口,“你看遥清,要跟你分别,它有多疼。遥清,你你不愿么你若不愿,我不会逼迫你。”

    齐遥清怔了怔,感受着手底下温暖的胸膛和里头一下一下蓬勃有力的心跳,神情有些松动。

    拒绝的话就在喉咙口,可他却说不出。这个人啊他这一辈子,也就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沉默了许久,就在魏延曦沮丧的打算放开手的时候,齐遥清忽然窸窸窣窣的动了动,凑到魏延曦面前,用嘴唇轻轻触了触魏延曦的,垂眼轻声道“来,来吧”

    魏延曦两只眼睛里顿时迸射出光芒,都到这地步了还忍,那他就真不是男人了。

    、第99章 再一次洞房花烛

    结果到最后,魏延曦还是没把齐遥清怎么样。两个人缠绵了许久,魏延曦也只是拉着齐遥清,在他手中释放了一回。

    倒不是他不想要,只是这山间条件有限,又实在冷了些,虽然魏延曦不计较这些,但他到底还是不愿委屈齐遥清的。

    “唉,遥清你看,都到这份上了我还放你一马,你晚上是不是该主动一点,算是回报”

    魏延曦无奈的蹲坐在树根边揪草根,跟不远处的齐遥清说。

    齐遥清刚刚被他撩的一时情动,也不顾礼数随他干了,现在终于冷静了些,想想都觉得羞人,自责不已。自己比魏延曦大两岁,又一向稳重自持,怎么差点也跟他一起昏头了呢。

    果然,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难得来一趟雁秋山,两人在山林间到处转了转,甚至还找到了当初齐遥清取水的那条小溪。十年时光,小溪拓宽了不少,不过水流还是清澈依旧。

    “唉,遥清,说真的,这雁秋山风景真不错,要是以后隐居了来这里也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骑马,反倒牵着马绳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魏延曦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发奇想,说什么都要拉着齐遥清的手,说是这样可以体会一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齐遥清原本还想挣脱他,但耐不住魏延曦厚脸皮的往上凑,最后只好随他去了。

    还真别说,十指相扣这种牵手的方法真的很奇妙。两人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会儿仅仅牵个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交握的手心传来对方的体温,就像是搭建了一条通往对方心灵的路,透过它能看见身边人所有的所思所想,他的气息、温度全部与自己的交融在一起,新奇而美妙。

    齐遥清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魏延曦那么着急,策马狂奔,可回去的时候却悠哉悠哉,还好兴致的牵着他在京都最繁华的主道上逛来逛去,东边看看,西边看看,连做个糖人都要站在那里看半天。

    原本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齐遥清是不愿让魏延曦再牵着他的,可耐不住这人执拗,只能随他去了。幸好人多,他们两个今天穿的又不显眼,没有招来太多非议的目光,一路荡回了国公府。

    冬天天黑的快,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最后一丝霞光也敛入了西山。

    梁威见二人迟迟未归,有些急了,站在王府门口搓着手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两人回来时,高兴的朝魏延曦挥了挥手,一边喊“王爷”一边悄悄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魏延曦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梁威是搞定了。

    “呵呵,看梁侍卫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齐遥清不明所以,等走近了笑着对梁威道。

    “啊啊,是啊,心情不错,心情不错。”梁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停点头道“王爷与王妃累了一天,属下已经吩咐他们准备好了晚膳,可要现在去用”

    “嗯王爷,吹了一天的风,我回屋简单洗个脸,你先去用饭吧,不必等我的。”

    齐遥清松开魏延曦的手打算自行回屋,哪晓得魏延曦不仅没送手反而拉的更紧了,一下子将齐遥清拽回到自己身边,见他不解的望着自己,摸了摸鼻子,道“呃,不急,洗脸不急,我饿了,遥清,先陪我去前厅用个饭再洗吧,嗯那边也能洗的。”

    说完,魏延曦也没等齐遥清说“好”就强拉着他朝主屋相反的方向走去,齐遥清狐疑的看看渐行渐远的主屋,又看看魏延曦,有些不解,王爷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洗个脸么,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不过他这会儿也确实是饿了,也就没管其他,任由魏延曦拉着他去了。

    一顿晚膳用的其乐融融,魏延曦一直殷勤的给齐遥清夹着菜,要他吃这个补那个,以至于最后齐遥清的碗里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虽然平日里魏延曦也经常给他夹菜,但好像还没到这么殷勤的程度啊。齐遥清被动的接受着他的好,暗自思忖着,心说王爷今日好像心情特别好。

    嗯,对,特别好,虽说今天一起去了趟雁秋山,连带着他多天来有些阴翳的心情都明亮了不少,但王爷看上去好像有点兴奋的过了头

    当然,在用完饭,魏延曦牵着齐遥清回到主屋之后,齐遥清终于明白他这股兴奋劲儿有何而来的了

    魏延曦牵着他,在主屋门前站定,并没有急着进去。

    “王爷,怎么了,不进去么”

    齐遥清看他静静的站在门口,既没有进去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下不解,忍不住轻声问他。

    魏延曦没吭声,又这么站了会儿,才开口道“遥清,你知道么,当初你刚嫁进王府的那会儿,我每晚,都是在这里睡的。”

    齐遥清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到那时的事,不过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王爷那会儿虽然纳了三房妾室,却一直不曾真正在她们那里歇下过。”

    “如今她们一个死了,一个休了,一个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终于只剩下你我了。”

    魏延曦轻声笑了笑,“人哪,这一生有一个人能相知相守的陪在身边就够了,犯不着要那么多,不过徒添烦恼罢了。”

    “我那时满心满眼盼着的都是能再见小七姐姐一面,娶她为妻,好不负我这十年的守候。不过后来想想,如果当初的小七姐姐换做薛含雪,又或是玲珑,又会如何呢我还会这般渴望与他厮守么”

    “很可惜,答案直到现在我也给不出。因为是你,是我在短短几月相处中便暗自喜欢上的你,所以我才更加坚定要与你携手一生的信念。”

    齐遥清静静听他说着,没有插话,跟着他一起把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然后欣慰的发现,虽然他们经历了很多挫折、磨难,甚至几度要擦肩而过,不过很幸运,他们终归还是回头了。

    “我这一生,能得一人便足矣。可惜遥清,我对不住你,当初新婚之夜便丢下你一人,甚至还假作去了侧夫人那里给你难堪,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无法释怀的事。”

    齐遥清听他说着,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到底没动,静静等他说完。

    “十年前你那一袭绯衣永远印在我心头,只可惜当初大婚之时你并未穿喜服,而我,也没能掀开盖头看看你的面孔,就连合卺酒都不曾好好喝过。”

    他说到这里,忽然松开了一直牵着齐遥清的手,独自走上前,推开屋门,只见里头烛光摇曳,明亮而温暖,触目所及皆是红色,红色的幔帐,红色的绫绸,红色的龙凤花烛,红色的床褥,以及上头摆着的,两套款式相似的红色喜服。

    魏延曦回头,猎猎寒风吹起他墨黑的衣摆,与黑夜融为一体。慢慢的,他朝齐遥清伸出了手。

    “遥清,你可愿原谅我之前的混账,再与我成一次亲,真正再与我过一次洞房花烛夜”

    齐遥清站在不远处,怔怔的看着他,唇瓣开阖,却到底没发出声音来。魏延曦会这样做,他确实是没想到。

    齐遥清没说话,魏延曦也没有。他心里有这个自信,自己既然开了这个口,齐遥清定然不会拒绝。只是毕竟他还没有真正说出那个“好”字,所以魏延曦神色间还是免不了带上丝忐忑。

    他的手执着的伸在那里,等着齐遥清的回答。齐遥清垂下头,眼睫轻颤,忽然轻轻笑出声来,等到再抬头,眼眶里已是一片濡湿。

    “王爷三次朝臣伸手,如今,竟是要伸第四次么”

    有点点泪珠不听话的溢出眼眶,滑过脸颊慢慢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漂亮的水花来,但齐遥清唇角笑意不减,温和的看着魏延曦。

    魏延曦愣了下,片刻后才想明白齐遥清在说什么。他唇角也晕上了一抹笑意,点点头,“嗯,你可愿”

    齐遥清没回话,抬步走过去,明明离他不过三步距离,却觉得这三步里仿佛陪他走过了半生,他曾金戈铁马,自己也曾挥斥方遒,但两个人的生命在十年前有了一个交点,然后便纠缠在了一起,一直走到今天。

    爱了,便是爱了。

    将手放在魏延曦温暖的掌中时,齐遥清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个人掌心的温度是那样熟悉,仅是轻轻触碰便能散去他心头笼罩的阴翳。

    “我愿。”

    齐遥清只说了这两个字。

    而魏延曦等的,恰恰也就是这两个字。

    他收紧了手,将齐遥清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掌心,牵着他朝屋内走去。

    屋里的龙凤花烛还在静静的燃着,将整间屋子照的透亮。魏延曦领着齐遥清到榻边,指着榻上的两套喜服对他说“我之前听他们讲,当初成亲时国公府给你备的是套女子喜服,你这才不肯穿,只顶了盖头出来见我。”

    “呵,遥清,我也不曾穿过红衣,哪怕那时成亲,也不过只是在胸前系了朵红花。十年前你那一身绯衣的模样一直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忘也忘不掉。遥清,今日,你再陪我一次,可好”

    虽然是在问他,但魏延曦没等齐遥清回答就解了自己身上千年不变的墨袍,又伸手取来榻上较宽大的那件,将正红的喜袍穿上了身。

    然后,他又拿起另一件稍显细窄些的,目光灼灼的望着齐遥清。

    齐遥清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这人其实穿红衣也很好看。黑衣显得沉稳,而红衣更添了丝鲜活的生气,让他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是啊,说到底他也才不过二十,正是朝气蓬勃的好年华。

    齐遥清看他满眼的期许,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顺从的解下外袍,任由魏延曦将喜袍套在他身上,扣上繁复的百锁扣,像是这样就能将福气锁住一样。

    “你果然跟十年前一样好看。哦不,比十年前更好看。”

    魏延曦痴痴的看着眼前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在他脸颊上看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来。

    他牵起齐遥清的手走到窗边,望着外头夜空上皎皎明月,拉他一同跪下,道“来,我们再拜一次天地。”

    “一拜天地,谢天地见证我们二十年走过的路。”

    “二拜山水,谢山水引导我们初次相遇。”

    “夫妻对拜,谢遥清对我不离不弃。”

    每随着魏延曦念一句,两人就拜一次,心中怀着感念,无比珍惜这美好的夜晚。

    等最后夫妻对拜,礼成后,魏延曦又拉着齐遥清走到桌边,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交到齐遥清手中,一杯自己留着,笑着与他碰了碰杯,道“合卺酒,遥清,我们错过了一次,这次,你喂我喝。”

    见齐遥清愣愣的看着自己,半晌后将他手中的酒杯举到自己面前,魏延曦无奈了,自家这王妃,还真是单纯的可以

    左右这里就他们二人,魏延曦也不顾往日的威严了,将齐遥清端过来的酒杯推回去,指了指自己的酒杯,道“你看着,要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将酒杯举到嘴边,一仰头,将里头盛着的酒尽数含入口中,却不急着咽下,而是忽然凑上前含住齐遥清的唇瓣,将口中的酒尽数哺给了他。

    “唔,唔唔”

    齐遥清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想推开他,哪晓得魏延曦死死扣住了他的腰,推拒不得,只能将口中的酒尽数咽下,然后别过脸去大口喘气。

    魏延曦被他的样子逗笑了,问“怎么样,看明白了”

    只收到齐遥清一记瞪眼,许是被酒呛到了,齐遥清到这会儿眼里头还有丝丝水汽,脸也涨得通红。

    魏延曦看的心都化了了,摸摸鼻子,凑到他身边,软声道“好了遥清,别气,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来,喂我喝。”

    耐不住魏延曦软磨硬泡,齐遥清等嗓子好受些后,无奈叹了口气,忍着羞耻心喝了一口,然后凑到魏延曦嘴边,还没碰上魏延曦就急不可耐的含住他的唇,将他口中的酒尽数吮去不说,还顺道将舌探入了他的口中,加深了这个吻。

    而这一吻,就一直吻到了榻上。

    罗裳轻解,红绸低垂,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第100章 出征

    出征那日,魏延曦原本不愿意让齐遥清早起的,这几日因着替自己整理行装的缘故,齐遥清也跟着受了不少累,眼眶下都隐约能看出淡淡的乌青了,可心疼死魏延曦了。

    “时间还早,天都没亮,你再睡会儿吧。”见自己刚起身齐遥清就跟着醒了,魏延曦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低声劝道。

    “王爷要走了”齐遥清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魏延曦的衣摆,哑着嗓音问他。

    “嗯。”魏延曦点头,闭了闭眼,留恋不住,复又低下头来凑到他面前轻轻吮吻着他的唇瓣,将他眉间的褶皱慢慢抚平,柔声道“北狄不足为惧,不出三月我定会得胜归来,只委屈你这三月了,莫要怨我。”

    齐遥清摇摇头,扯出一抹笑意,伸手描摹着魏延曦俊朗的面庞,从眼到鼻再到口,痴痴的道“你为国为民,心系社稷,我为你觉得荣耀都尚且来不及,又岂会怨你。”

    魏延曦被他说的心头一动,只觉对这人的爱意都快要溢满身心。他有些焦急的低下头含住齐遥清的唇,吮吸着,噬咬着,像是急切的想感受这人的气息,和他融合在一起。

    齐遥清顺从的张开口,任凭魏延曦的舌尖扫过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等一番缠绵之后,东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了。齐遥清跟着魏延曦一同起身,陪他简单用完早膳,帮他穿戴好银甲战袍,送他出门。

    将军出征,需进宫拜别皇帝,在文武百官的祝福下出城门。而等魏延曦按照仪式进宫饯别,领着三千亲卫军浩浩荡荡出城门时,齐遥清早已在城楼边等候多时了。

    “遥清”

    魏延曦远远的看见他,甩下亲兵疾驰而去,在快到时飞身下马,落在齐遥清身边一下子拥住了他。

    明明紧贴着自己的战甲冰冷而坚硬,可齐遥清却觉得这人的怀抱一如往昔般温暖,让他眷恋。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魏延曦松开他,忍不住轻声责备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出来呢。”

    口上虽然这样说,但魏延曦眼角的喜悦是遮也遮不住的。刚才在王府门前,本来两人已经说了再见,不过齐遥清的表情恹恹的,话也没说两句,魏延曦心中终归有那么些失落。

    不过没想到他竟是早自己一步在城楼边等着替自己送行了魏延曦心中油然腾起一股暖意,目光锁在齐遥清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鼻子,只觉得眼前这人他用尽一生来深爱和疼惜也不够。

    “王爷出征在即,我自然要相送。”冬风吹乱齐遥清额前的碎发,他温和一笑,答道。

    “你啊。”魏延曦宠溺的刮刮他的鼻梁,将他冰凉的双手捂在掌中取暖,嘱咐道“我这便走了,王府里留了不少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哦还有,影四也被我留了下来,他功夫不差,保护你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他们四个影卫之间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嘱咐他就好,他定有法子联系上我的。”

    说到底,魏延曦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将齐遥清交给魏承天,所以留了影四这么一手,以防出什么差错。

    “嗯,我知道了。”齐遥清点点头,“王爷也要记得,此番山高水远,西北条件艰苦,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等着你大胜归来的那一天。”

    “好,遥清,你放心,不出三月,我必定班师回朝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话,要坐在千鹤楼的最高处等我”

    “嗯,一定。”齐遥清含笑应下。

    眼看着大军将至,都在等魏延曦,他们二人就是有再多话,眼下也不是说的时候了。

    魏延曦最后拥了拥齐遥清,像以往多少个清晨里上朝前那样在他耳畔轻轻印下一吻,翻身上马,出了城门。

    身后,齐遥清快步登上城楼,凭栏远眺,定定的望着远方,看大军整齐的排成一条长龙慢慢走远,为首那人高头大马,一身银装铠甲在清晨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最后融成一个银点,消失在视野尽头。

    “延曦,珍重。”

    有细碎的话语从唇间溢出,也不知晨风有没有将这句话带去远方,带到那人耳边。

    问我何所思,我当有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长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如今有你在,便是守住了这一世清平。只愿你莫要辜负我的嘱托,保重好自己,那我这第二愿也算了了。

    至于这第三愿呵,也许它这辈子也只能成为一个愿罢了。

    齐遥清就这么迎风负手站立在城楼的最高处,挺拔如白杨。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一马平川的道路,仿佛这样望着便能望见那个把他心都带走了的人。

    身后,从阴影中闪出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季宏走到齐遥清身边,望了眼空空如也的平原尽头,叹了口气,朝齐遥清恭敬的作了一揖,道“王妃,咱们回吧。”

    齐遥清闻言慢慢转过脸来,对他点点头。

    “嗯,不过公公,能否容我回一趟王府,我还有些话要吩咐。”

    “这是自然。”季宏微福着身,“王妃可以顺道带些东西,毕竟入冬了,那里条件不大好,王妃身子骨又一向弱了些,理应多备些厚重衣物的。”

    其实对这位雍王妃,季宏的印象一向不错,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与肩上军功赫赫的雍王爷倒是相配得紧。只可惜摊上那么一个姐姐,又顶了那么一个招祸的姓氏,真是身不由己,白白耽搁了一桩好姻缘。

    “好,多谢公公。”

    齐遥清颔首还以一礼,最后望了眼平原深处,笑了笑,没再犹豫,转身下了城楼。

    魏延曦只身在外,奋力抗敌,受万民景仰,自己作为他的王妃,当然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不过,果然不出所料,影四一听完齐遥清的话便跪在地上,拦着他死活不让他走。

    “王妃您贵为雍王妃,千金之躯,天牢那种地方又岂是您能去的王爷走时再三嘱咐属下,绝不能让您有任何闪失,恕属下不能放您走”

    齐遥清就知道他会阻拦,他上前两步想要扶起影四,谁知这人认死理似的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齐遥清无法,只能走到桌边坐下,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望他。

    “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圣命在上,我不能违,王爷也同样不能违,我若在他走之前与他说了这事,他必然要发怒,到时候万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岂不全都是我的过错么。”

    他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严守王爷的命令这点不错,可你要知道,在王爷之上还有一个皇上,一个天下,你可以不顾,但我却不行的。我姓齐,身上流淌着齐家人的血,皇后更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做不得假,你说,若我不认罚,又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质问呢”

    “可可王妃,王爷绝不会允许您受罪,更何况是入天牢”影四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愿松口。

    齐遥清也知道要他在魏延曦前脚刚走的时候就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也实在是难为他了,不过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劝他。

    “你也不用担心,就像你说的,我还是雍王妃,即便入了天牢也不会改变身份,皇上自然不会苛待我。王爷英明,他答应我在三个月以内完胜归来。不过是三个月罢了,我等得起。”

    “可是”

    “没什么可是。”见影四还想反驳,齐遥清当机立断止住了他的话头,“如今王爷在外征战,正是关键时刻,我是断不愿因为自己而拖累他的。好比如果换成是你,在自己稍稍牺牲一点便能成全他一番壮志的时候,又会怎么做”

    齐遥清劝了很多,将利弊与缘由全部明明白白摆在影四的面前,最后终于绕的他松了口。

    “那王妃,属下陪您一道去天牢,也好照顾您”

    齐遥清扶额,他这倔脾气还真是跟魏延曦如出一辙,他叹口气,摇摇头,“你如果跟我去了,万一王爷有信传来怎么办你还是乖乖留在王府里,替我盯紧了前线的形势,有什么事便来天牢告诉我一声,我便很感激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影四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有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点头应下。

    就这样,当魏延曦在西北的战场上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时候,齐遥清却坐在阴冷简陋的天牢里,借着墙顶上那一扇小小的天窗栅栏,看着外面的天空。

    是月,冬至将临,漫天飞雪。

    是月,西北亦是大雪纷飞,阑朝军在雍王爷的带领下,借着夜里白雪的掩护偷袭敌营,连番告捷。

    当季宏带着这个好消息去看齐遥清时,他正坐在牢里的小矮桌前,借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读书,看见季宏来了,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第101章 天牢寒冬

    季宏挥手让守卫将牢门打开,自己只身进去,又让那些看守的人全部退下,这才开口道“王妃近来过的如何天牢里条件有限,委屈王妃了。”

    他说的很是抱歉,因为假如按照皇上在王爷离开前与他定下的约定,确实不应该这样对待齐遥清。

    只是皇命胜于一切,皇上又岂会允许任何人凌驾于他的皇权之上可惜雍王爷没看清这一点,还一如既往的以为皇上先是他的皇兄,而后才是一个帝王。说实在的,当他第一次跟皇上谈条件的时候,皇上就应该定下决心,势必要取齐遥清的命了吧。

    季宏忍不住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可惜,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就这么生生被毁了。

    “不委屈。”对面,齐遥清笑着摇了摇头,“承蒙公公关切,费心费力替我置备了那么多的东西,遥清心中很是感激。”

    说完,竟低头拱手,尊敬的朝季宏行了一礼。

    “哎哟,王妃可使不得,这实在是折煞老奴了。”季宏见状连连摆手,避开他的礼,“老奴做这些都是应当的,如今雍王殿下在前线奋勇杀敌、卫我国土,让王妃在这里受苦已是万不得已,老奴自然该尽力为王妃多做些,也算是不愧于雍王殿下了。”

    这倒是实话,这次魏承天的做法连季宏都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人家魏延曦在前线杀敌,你却在后方囚禁人家王妃,这说出去实在是教人寒心。

    不过魏承天这样的理由季宏也能明白,齐遥清是齐家的人,这么多年来齐家就是梗在魏承天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好不容易能连根拔起了,他又怎会允许再有漏网之鱼呢

    再者说,魏延曦待齐遥清实在是太好了,好的出乎人的意料,他如今肩上军功赫赫,又手握重兵,深得民心,虽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有些事谁也说不好,自古以来为了个外人起争执,到最后兵戎相见、自相残杀的皇室兄弟并不少见。

    魏承天定然不愿看见这种事发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魏延曦对齐遥清情根深种到离了他不能独活之前就把他解决掉。

    不过季宏收回视线,再度凝聚在眼前安然自若、温润儒雅的齐遥清身上,雍王妃深明大义,季宏相信,就算真有一天雍王爷与皇上为了他发生争执,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祸国殃民的人来。

    “公公不必谦虚,这礼您自然当得。”齐遥清对他友善的笑笑,举手投足间谦逊而不失贵气。

    季宏凡事都为他考虑到了,这点毋庸置疑。虽是天牢,可他并未与寻常犯人关在一起,反而找了个单独的牢房,四周清静,除了平常看守的四个守卫,一般没有人会来打扰。

    而牢房中,石床上被铺上了两层棉垫,上头还有一床厚实的棉被,季宏还特意备了矮桌、油灯和笔墨纸砚,知道齐遥清是读书人,有这些也好打发打发清苦的时间。

    季宏已经尽最大的力让齐遥清过的舒心些了,再加上影四时不时也会来送些东西,齐遥清在这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哦对了,公公,您今日来,可是王爷那里有什么消息了吗”顿了顿,齐遥清又问。

    “哦,对瞧老奴这记性,差点给忘了。”季宏一拍脑袋,抱歉一笑,“老奴来是想告诉王妃,王爷出师大捷,一连几战打得北狄节节败退,已经退回边境线周围了”

    齐遥清闻言眼中滑过一抹喜色,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扬上去,欣慰道“呵,我知道的,有他在,定然不会有问题。不过公公,王爷可还安好”

    知道齐遥清是担心魏延曦受伤,季宏连忙摇手,“这个王妃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切平安。”

    “哦,那便好了。”听他这样说,齐遥清松了口气,点点头,清浅的笑意也慢慢攀上了眉梢。

    两人又随意交谈了两句,季宏看时候不早了,恐皇上那边要他前去侍候,遂告别齐遥清,独自离开了天牢。

    “你去看他了”

    书房内,魏承天见季宏进来,头也没抬的随口问了句。

    季宏闻言心头一颤,知道自己去天牢一事定是有人跟皇上禀报过了,赶忙跪地恭敬的叩首道“皇上恕罪,老奴老奴见王爷打了胜仗,心想王妃应该也想知道王爷的近况,这才去了趟。老奴有罪,请皇上责罚。”

    魏承天看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抬抬手,道“朕不过就是问一句,又没说要罚你,你紧张什么,起来吧。”

    季宏犹豫的抬头瞄了魏承天一眼,看他脸上确实不像有什么怒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了声“谢皇上”,然后站起来。

    “他怎么样了”魏承天一边飞快的批阅着奏章一边问季宏。

    “回皇上的话,这几日来王妃清瘦了不少,不过面上看着还算精神,听老奴说雍王爷打了胜仗很是高兴。”

    “呵,没想到他待延曦倒是真心。”魏承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对季宏说又像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可惜了,若非他这身份放在这儿,倒是个不错的,将延曦交给他朕也放心。”

    季宏静静听他说着,没敢插嘴。雍王妃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好”字就能说得通的。

    为君者,天之子也,故遵的,也只能是天命。

    “行吧,这几日接连看那么多奏章,朕看得眼睛都酸。如今前线大捷,也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了。唔,今日天气不错,左右无事,季宏,陪朕去冷宫走走吧。”

    说罢,魏承天一把丢下手中的一叠奏章,心情很好的背着手走出屋门。身后,季宏愣了愣,赶忙低头跟上。

    去冷宫走走,那冷宫关着的,可不就是皇后,哦不,废后齐氏么

    “王妃,天气转寒,牢里阴冷,属下替您带了些厚实的棉衣和毛垫来,您注重着保暖些。”

    天牢内,季宏前脚刚走没多久,影四后脚就扛着一个大包袱跑过来,从里头掏出一堆东西一股脑的透过铁栅栏往里头塞。

    齐遥清看他丢进来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感觉影四这架势是要把整个国公府都搬来了。棉衣、毛垫、毛毯、手炉,估计他脑海中跟保暖有关的东西已经都被运过来了。

    “我在这儿一切都还好,你其实不必带这么多东西来,不然让人见了,也不知我是在坐牢还是在享福呢。”

    “王妃这是哪里话”影四也有自己的坚持,根本不为所动,执拗道“王妃身份高贵,王爷更是见不得您受任何委屈。王爷走时曾再三吩咐属下,一定要照顾好王妃,不能让您受一丁点的委屈,现在您被迫入天牢,属下已经违背了王爷的命令,要受罚了,更不能让您在这儿简单过冬”

    他都这样说了,齐遥清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齐遥清伸手将东西都接进来放在一旁,复又折回去,问影四“对了,之前季公公来过一趟,说是王爷大败敌军,一连几场战役都完胜,已经将战线拉回边境了,是不是这样”

    “正是”

    一听王妃提到王爷,影四眼中立刻放出精光,脸上的、那股子自豪之意真是遮也遮不住。

    “属下在外头,听说原本北狄是计划了一场午夜偷袭的,不过被王爷及时识破,化险为夷,不仅没着他们的道反倒出其不意来了个大逆转,打的北狄军那是措手不及,节节败退,最后他们损失惨重,可我们几乎没有损失,实在是大快人心”

    “那王爷没受伤”

    “嗯,没有。王爷本就骁勇善战,又与北狄打了多少年的仗,对他们的那一套再熟悉不过,自然不会有事的,王妃大可放心。”

    同样的话,听两个人都这样说,齐遥清总算放心了。魏延曦善战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怀疑过,只是再善战的人都保不齐在战场上不会受一点伤。齐遥清希望魏延曦平安,即便他知道在真刀真枪的撞击下这很难做到就是了。

    “外头下雪了,是么”齐遥清透过小栅栏天窗,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嗯,是的,前几天就有下了,今日似乎更大了些。”影四跟着看了眼,答道。

    “北边应该也在下吧。”齐遥清垂下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让他带些厚实衣服去,也不知穿没穿。”

    影四知道齐遥清讲的应该是王爷,张了张口想答些什么,却到底还是缩回了脑袋没开口。

    王妃心里,定然是挂念王爷的。

    “对了,影一他们可有给你来信”静静的望了一会儿,齐遥清回头,问影四。

    “还没有。”影四摇摇头,“可能战势比较紧急,他们还没来得及写信回来。不过王妃放心,如果有信传回来属下一定会立即拿过来给您看的。”

    “好。”齐遥清欣慰颔首,“你也来了不少时间了,回吧,替我看顾好雍王府,莫要出什么差错。”

    “属下遵命,王妃,属下隔日再来看您。”

    、第102章 算账

    当魏承天走到冷宫门前时,里头,齐颂锦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块红布,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听到人传报“皇上驾到”,她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绣针,起身跪地相迎。

    如今她已不是昔日尊贵的皇后,该有的礼节一分也不能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草草福个身,象征性的行个礼,然后跑上前拉着魏承天的手撒娇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说的还真没错。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齐颂锦恭恭敬敬的给魏承天行了个大礼,跪在底下,眼睛低垂着,视线中只能看见魏承天身上一角明黄色的衣摆。

    她等着魏承天说“平身”,可等了许久魏承天也没开口,反而走到她先前坐的榻边,随手取来她正在绣的东西看了看,那模样依稀是个小肚兜,而齐颂锦正在胸前绣出五爪金龙和祥云的图样。

    “怎么,给你肚里的孩子准备的”魏承天挑挑眉,将红布丢到齐颂锦跟前,漫不经心的问。

    齐颂锦迅速捡起小肚兜,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你就那么确定你怀的是个男孩”

    “太医说过,臣妾肚子尖,定然是个龙儿没错。”齐颂锦皱了皱眉,不卑不亢的答道。

    “哈,”谁知魏承天闻言却是笑了,“太医说的,太医说的你就信了依朕看,你不是应该找个会卜算的术士来算一卦么”

    他乍然提到巫术,齐颂锦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思,狐疑的抬头看他,缩了缩,神情警惕。

    “怎么了,难道朕有说错么,你又怕个什么劲。”魏承天皮笑肉不笑,“你既是信巫蛊,就该找给人来给你算算,看你这胎到底是男是女,以及到底怀没怀上。”

    听到这话,齐颂锦眼睛忽然一瞪,下意识的捂住腹部,身体向后仰,试图离魏承天远一些。

    “皇上这话臣妾听不懂,臣妾有孕,而且就胎象来看是个龙儿,这是几位太医都亲口告诉臣妾的,绝对不会有假”

    原本齐颂锦一直坚信自己肚里怀有龙儿,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敢伙同北狄王呼延做出这一连串的打算。

    可今天骤然被魏承天那么一说,齐颂锦忽然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万一腹中真不是皇子而是公主那又该怎么办,等到呼延真的扫平边境,抬头等她的孩子降生然后扶持其取代父位的时候,她上哪儿再弄一个嫡皇子出来

    齐颂锦的心中有些打鼓,她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肚子,忽然面色一沉,有些错愕的低头看着自己小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刚刚,她竟然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肚子变小了

    她有些眩晕,甩甩头,勉强稳定下心神,又摸了摸,然后心顿时凉了半截,因为这次她很肯定,她的肚子真的变小了

    如今怀胎五月,按理说小腹应该要微微隆起才算正常,可齐颂锦却发现,原本自己的肚子就比寻常五个月的妇人要小一些,如今又变得更小,看上去竟是同寻常三月末四月头的差不多大。

    就像是原本肚子里充了一团气,如今气散了,肚子也跟着瘪了下去。

    齐颂锦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额间隐约有冷汗在往外冒,她抬眼看向魏承天,眼中满是警惕与不信任。

    她方才一系列的表情与动作魏承天都看在眼里。他低头瞥了眼齐颂锦的小腹,似乎确实是比刚来冷宫那会儿小了不少,看来她自己也察觉到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

    魏承天看上去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慵懒的坐在桌边,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嗒,嗒,就像敲在齐颂锦心头。

    齐颂锦没说话,只满眼敌意的望着他,手还不忘护着小腹,生怕魏承天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孩子的事来。

    “臣妾不知皇上是何意思。”

    “是何意思”魏承天挑眉,玩味一笑,“看来你知道现在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也罢,无妨,就让朕来慢慢告诉你。”

    魏承天从来就没打算让齐颂锦什么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的死了去,他要亲眼看着齐颂锦在自己跟前崩溃,然后痛苦的死去。

    “你以为,当初朕都给你定下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你软禁了,你如何还能跟北狄王联络哈,你莫不是真当自己那些手下有通天的本事,能越过朕的重重禁卫,将消息传递出去”

    “那那是皇上故意让臣妾送消息出去的”齐颂锦脑海中警铃大作,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错。”魏承天欣然颔首,对此直言不讳,“朕知道你会给他送消息,不过送了又有何妨,你要真不送,朕也会想法子帮你送的。”

    “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若不送消息出去,北狄王如何能快速发兵,朕囤在西北两地的大军又有何意义呢再者,如今北狄兵力还未恢复鼎盛,又仓皇来袭,准备不周,正好可以让朕得了这渔翁之利。”

    齐颂锦不敢置信的望着魏承天,他什么意思,竟是早就料到了这些事然后悄悄将大军转移到了北地么为何自己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她在想什么魏承天可不管,他今天难得好耐性,把自己的计划完完整整的摆在齐颂锦面前,跟她慢慢解释,欣赏她从愕然惊讶到恐惧无助的表情。

    “雍王已经去了北地,前几日捷报传来,接连获胜,已然打的北狄喘不过气来。齐颂锦,很可惜,你算盘打得很好,指望倚靠北狄王上位,却没看清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帮你。”

    “什么,雍王去了”齐颂锦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啊,他他怎么会去呢”

    顿了顿,她像是一下子想明白了似的又抬起头,“一定是你放过了齐遥清,对不对对,一定是的,你如果不放过齐遥清,雍王怎么可能会去不可能,不可能”

    “很可惜,朕并没有放过他。”魏承天笑着摇了摇头,“你那好弟弟如今正在天牢里蹲着呢,怎么,你想去见见他”

    “他在天牢”齐颂锦觉得今天魏承天来与她说的桩桩件件都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他在天牢,那那雍王怎么可能答应上战场不,不,皇上一定是在骗我,我不可能算错的”

    “他确实是在天牢不假,而雍王也的确乖乖去了前线。齐颂锦啊齐颂锦,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两个人都没有按照你的意愿行事,怎么办,你还有谁是可以依靠的了”

    没等齐颂锦说话魏承天便接着道“唔,或者说你觉得你腹中有个孩儿朕便不敢动你了呵呵,要不要朕再找个太医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齐颂锦原本是瘫坐在地上的,一听这话倏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魏承天,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他之口。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她并不是真正有孕么

    “你也不用怀疑。”知道她不信,魏承天好心的解释道“这本来就是朕的吩咐,一直瞒着你,如今到了这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太医说你有孕其实是朕授意的,给你吃的安胎药也并非是寻常的安胎药,而是在里头加了些别的东西,能让你月信延迟,腹部积气,到后来呈现出微微隆起的状态,看上去就跟寻常有孕无益。”

    “唔,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你的肚子比平常这个月份的妇人要小许多,加上最近停了药,还在不停的往下缩。呵呵,齐颂锦,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朕会让你留下孩子吧”

    魏承天说这话时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根本不理会地下近乎崩溃的齐颂锦的反应。

    齐颂锦瞪大了眼睛望着魏承天,直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事实。她算计了那么多,本以为自己就算一时落马,靠着腹中的孩子还是有复起之望的,可魏承天的话将她所有的期盼都彻底撕碎,然后不屑的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的美梦罢了。

    她岂能甘心

    “不可能”

    齐颂锦撕心裂肺的大叫,死死捂着自己的肚子,泪水哗哗的往下淌,眼中更是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温柔,呢喃道“我怀了皇儿,是皇儿皇儿不怕,有母后在,母后会保护你的,你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成长,母后陪在你身边,不怕,不怕”

    魏承天看她这样子就像失心疯了一样,皱了皱眉头,转身欲离开。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齐颂锦的反应他也很满意,自然没有再留的必要。

    哪晓得就在他抽身欲走的时候,跪在身后的齐颂锦忽然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一只脚不让他走,满脸泪痕的问他“皇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

    魏承天想甩开她,奈何她抱的实在太紧,只能冷着脸站在那里俯视齐颂锦,眼中的厌恶与不耐烦显而易见。

    “做错了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朕做错了什么”

    魏承天冷笑一声,看向齐颂锦的眼神像是夹杂了利剑一般,让她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匍匐于他的脚下,忍不住移开眼不敢再看他冰冷尖利如苍鹰一般的眼眸。

    、第103章 封后

    “哼,你当初坐在那里看淑冉被杖毙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问问自己,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待遇”

    提到已故的淑妃,魏承天只觉得心头憋了一股气无处发,看向齐颂锦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充满了恨意。

    “淑淑冉”

    齐颂锦在他凌厉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顿了顿才终于记起魏承天口中的淑冉是谁。

    “皇上这样对臣妾,竟是为了为了淑妃那个贱人”

    “啪”

    魏承天一巴掌打到齐颂锦脸上,指着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应该拿个镜子好好照照,看看谁才是贱人你不配喊她的名字”

    魏承天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得齐颂锦的脸颊顿时高肿起来,上头指印根根分明,火辣辣的疼起来。但她却跟丝毫不觉一样,满眼戏谑的迎上魏承天充满压迫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皇上竟然为了那个贱人如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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