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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了 第15节

作者:谢主隆恩 字数:22049 更新:2021-12-29 11:14:14

    想起朱耀紫当时的表现,梦寒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好笑不已。

    “三个三个怎么够那么大个王府呢,就是跑路都要好几柱香的时间才能跑完,三个人丢在里头能管个什么用不行不行,四个,最少四个不然一切免谈”

    就这样,朱大少豪迈的一挥手,四个由朱老爷子精挑细选拣出来给他看家护院的暗卫就这么被他丢给齐遥清了。

    “呵,这倒真是他的个性,也罢,四个就四个吧,你想个法儿把他们安置好,以后有什么事托付他们做就是了。”

    好友的个性齐遥清是再了解不过的,所以此刻听到梦寒绘声绘色的给他描绘朱耀紫当时说话的模样也不觉得奇怪。只要这四个人隐藏的好,不被王爷发现,那一切都好说。

    “嗯,奴婢已经都安置妥当了,这点少爷放心,朱少爷选来的人错不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会出差错的。”

    “那便行吧。”齐遥清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梦寒“对了,我那日让你去探探玲珑那里的情况,你探的如何了”

    虽然经过今日一行,齐遥清已经能大致确定樟脑一事与吴染月的关联最大,但因着还有断肠草一事摆着,是谁做的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所以齐遥清没肯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啊,玲珑姑娘的事啊,”经齐遥清这么一提醒,梦寒总算想起还有玲珑这么一号人在,赶忙道“玲珑姑娘的事奴婢前几天有去试探着问过,似乎她最近一个人呆在院里的时间比较多,并没见过什么外头的人,应该嫌疑不大。不过奴婢今天还是拜托了一位暗卫大哥继续去查探一番,等有结果了再来禀报少爷。”

    “嗯,好,那你看着办吧。”

    梦寒办事齐遥清一向放心,所以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时间慢慢过去,眼见着太阳从东方移至中央,再慢慢偏向西方。

    早上魏延曦离开时曾说他在吏部的事还未处理完,等晚上再来看齐遥清。他这样说齐遥清自然信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吏部那点琐事魏延曦早就处理完了,之所以一直没露面纯粹是因为回来没多久后,梁威便来与他说了些今日新查得的事。

    “什么,真是她你确定”

    在听完梁威一通阐述之后,魏延曦惊讶的挑了挑眉。

    “是,王爷。”梁威退后一步,垂首道“属下今日按照王爷的吩咐,拿着壶嘴里嵌着的那颗小钢珠悄悄去京都各家药铺铁铺问了一遍,本来都说没有见过的,只有城西头的那家济生药铺说曾经有人拜托他们帮着提炼过断肠草,说是要将一满袋的断肠草提炼成极少的一点,大有用途。属下听那里的掌柜说,为了这事他们还费了不少功夫。”

    城西头的济生药铺规模不大,位于京都边界,濒临官道,人烟虽不算稀少却也远远谈不上密集,至少地势和收益与京都中央的那些药铺完全不能比的。

    选择这家并不怎么起眼的小药铺帮忙炼毒,可见下手之人算计得很详尽。

    “而且,王爷,还不止断肠草。”

    这边魏延曦正在思考着梁威方才的话,那边梁威犹豫了一下,又开口了。

    “影三回禀说,不止断肠草,那药铺的老板说,来的那人同时还买走了一大包砒霜。”

    、第70章 绯衣如画

    “哇,少爷这画是你画的吗画的真好呃,不过,少爷,容奴婢问一句,您为什么呃,要画一张自己的画像,还还穿了一声红衣您不是最不喜欢红色衣服的嘛”

    魏延曦刚踏进屋门就听见梦琪大惊小怪的一声喊。

    “朱色染了前襟,我也是无法,就索性全部染成红的了。”齐遥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这画像起初也不是我画的,我不过随手添了一笔罢了。”

    梦琪一听这话眼睛登时闪闪发光,好奇的问“啊不是少爷画的那是谁画的呀啧啧,难不成是”

    “是本王画的。”

    魏延曦适时的插了进来。

    “啊,奴婢参见王爷”梦琪赶忙屈膝行了个礼。

    “臣见过”

    “誒,遥清,何苦拘着这些繁琐的礼节。”魏延曦没等齐遥清一礼行完便快步上前扶起了他,拉着他的手领他到书桌边坐下,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了桌上平铺着的那幅画像。

    正是不日前他为齐遥清作的那幅画。

    当时本指望能以此搏他一笑,哪晓得还没画完便听见他中毒吐血的消息,魏延曦记得那时自己手一颤,朱笔直接掉落在画上,染红了一片衣襟,也平白毁了一幅好画。

    后来因为一边照料齐遥清的身体,一边又要彻查下毒一事,连魏延曦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幅画存在。

    只是没想到,等今日再看见,这幅画竟然被齐遥清补完了。

    “嗯,画得真好。”

    魏延曦的眉眼不禁柔和了些,连带着先前因为梁威说的话产生的怒意都平息了不少。

    “红衣似火,衣袂翩跹,本想描一幅你如今的模样,哪晓得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雁秋山上。”

    魏延曦一手拉着齐遥清,另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探上纸卷,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画中人昳丽的面庞和红色的衣襟,仿佛透过它再次看见了那个蹲在身前冲他微笑的小七姐姐,那个被他深深记挂了十年的小七姐姐。

    当然,也就是眼前人。

    而绯色,曾是那么绚烂美丽的颜色。

    魏延曦脑海中忽然腾升出一个念头,若是如今的齐遥清再穿上那身绯衣,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应该会比十年前的他还要好看吧。

    这个念头在魏延曦脑海中刚刚冒出一点势头便不可抑止的疯长起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见到齐遥清再次穿一身绯衣的模样,甚至连此刻他眼中的齐遥清已经整个人都染上了绯色。

    他多希望有那么一日,能看见他的遥清再穿一次绯衣。

    而他也发誓,今生定要再看齐遥清穿一次绯衣,只一次,完完全全为他的一次。

    感受到他目光的炽热,齐遥清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不明白魏延曦到底是想做什么。

    “王爷,怎么了”他试探着唤了声。

    “啊啊”

    魏延曦闻言眼睛眨了眨,表情一滞,等终于脑袋清醒些了,抱歉的朝齐遥清一笑“不,没什么,只是不免想起了十年前,那会儿你就是这样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十年了,我终于能拥你在怀了。”

    听他这样说着,齐遥清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似是也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那会儿的魏延曦还是个半大的男孩,而自己也不过只比他年长两岁罢了。

    时间过的还真是快,转眼间那年的小男孩竟然都长得比他还高,比他还壮了

    屋内静悄悄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岁月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印迹,拭之不去。

    “对了,遥清,你今日感觉如何了,胃可还难受么”顿了顿,魏延曦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嗯,已经好多了,有劳王爷挂心。”齐遥清微微颔首,答道。

    “啊,那就好,那就好。”魏延曦松了口气,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向桌案,对着那个朝他凝眸浅笑的画中人失神不已。不过片刻后,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扭过脸来。

    “哦对了,还有,我听梁威说你今天去吴染月那儿了,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延曦问的随意,不过齐遥清一听这话却忍不住挑起了眉。如果他没记错,似乎自己才刚从吴染月那里回来没多久,怎么魏延曦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这雍王府的情报网还真是不可小觑,也不知魏延曦私下里嘱咐了多少人暗暗留意着他这儿的动静。

    不过虽然这种从无人问津到备受瞩目的过程跳跃的有些快,齐遥清心里却隐隐觉出丝温暖来。他知道魏延曦派人紧盯着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他不会再被人算计,白白着了小人的道。

    这种体贴与珍视,当真是难能可贵的。

    “嗯,王爷,臣下午确实去了一趟王姬那里。”

    齐遥清本来这事就没打算瞒着魏延曦,所以如今他既然开口问,也就不作隐瞒了。

    “臣想着,上次樟脑之事多亏王姬相告,不然臣怕是也逃不过那一劫,所以今日让梦琪陪着一同去王姬院里拜访了一趟,权当答谢吧。”

    吴染月旁敲侧击与齐遥清替樟脑一事的事情魏延曦之前就有听齐遥清讲过,所以如今乍一听他要去答谢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只是

    “你何必谢她,她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魏延曦的眉头不可抑止的皱了皱,眼里划过一丝郁色。来之前梁威向他禀报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济生药铺的老板说来订药的是位于京都北部靖和金铺的人,因着这家金铺的伙计个个腰间都会佩戴一块不大的白色环状玉佩作为标志物,而药铺掌柜的儿媳妇前不久才去靖和金铺给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打一把长命锁,所以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靖和金铺并不是什么名气很大的金铺,不过梁威小费一些功夫后还是查探到,这家金铺是隶属于吴染月母亲的娘家何家的。

    一旦东家被查出来,一切也就能顺蔓摸瓜慢慢推导出来了。

    所以,恐怕不止是樟脑,就连最后害死秦妈的都与吴染月脱不了关系。

    只是一想到秦妈,魏延曦不免又有些头疼起来。

    秦妈这个人的身份之谜到现在还没被勘破,她虽然死前口中喊着薛含雪的名字,可就眼下的证据来看,似乎吴染月的嫌疑更大。既然如此,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秦妈误会了薛含雪,认为自己是被薛含雪下手杀害的呢

    不得不说,秦妈是这件事中间的关键人物,她一死,很多线索便断了。这点着实是令人烦恼。

    “王爷可是在为了什么事烦心”见魏延曦刚与自己说了两句话后便又回归了沉默,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站在那儿,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齐遥清忍不住问了句。

    “啊,没有”

    魏延曦闻声回神,对上齐遥清一双有些担忧的眸子,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摆了摆手。

    下毒之事遥清受的罪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给他平添烦扰,查出真正下手之人这种费时费力的事还是交由自己来做吧。

    魏延曦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为了齐遥清好,只是他没考虑到,自家这个王妃可不是什么凡事都逆来顺受,只懂得咬紧牙关忍着不会还手的软柿子。

    就像朱耀紫以前说的那样,男人嘛,总得有点血性的,哪能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一味的当缩头乌龟

    说完吴染月的事,两人又随口聊了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眼看时近傍晚,魏延曦留在屋里陪齐遥清用完晚膳,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他半天自己保重身体,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主屋,回了书房。

    目送魏延曦走远,齐遥清将目光收回屋内,朝门边上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梦寒招了招手,问“怎样,话套出来了么”

    梦寒点点头,“嗯,少爷,梁侍卫说他今天跑了一天,拿着上次王爷在茶壶里发现的那颗小钢珠跑了好几家药铺,最后终于在城西的济生药铺找到了源头。不只是樟脑,就连点心里的那些都是他家出的。”

    紧接着梦寒原封不动的将先前梁威回答她的话复述给齐遥清听了一遍,再加上今日齐遥清在吴染月那里得到的讯息作为辅助,弄到最后齐遥清手中掌握的信息竟然比魏延曦还多。

    于是就这样,王爷辛辛苦苦瞒着王妃不肯说的情报彻底被他家没脑子的梁侍卫给抖了出去。而对此雍王殿下似乎还完全不知情

    只有将一个又一个隐藏的线索慢慢挖掘出来,才能找到最后的真相。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齐遥清每日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主院里,或是看看书写写字,或是在院中的摇椅上仰躺着晒晒太阳,静养身体,倒也自在。而魏延曦每晚都会来陪他用晚膳,雷打不动,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一个习惯。

    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安稳的过下去,直到找出真正的下手之人,哪晓得是日清晨,魏延曦前脚刚迈出院门例行上朝去,皇后娘娘要齐遥清进宫面见的旨意后脚就下到了雍王府。

    、第71章 召见

    “皇后娘娘有旨,请雍王妃即刻入宫一叙。”

    来传话的是个老太监,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两排小太监,倒是气派。齐遥清对他虽然没什么印象,不过看他这身穿着打扮,想来也是齐颂锦那里的太监总领之类的人物,所以言语间还算客气。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不过公公可知,皇后娘娘究竟有何事找我”齐遥清接过梦寒递来的荷包,不动声色的递至老太监手上,试探着问了句。

    真不怪他多心,齐颂锦忽然召他入宫面见,还特意挑了个魏延曦不在的时候,这其中深意实在让人有些无法理解。

    老太监袖子一缩,掂量了一下手中荷包的份量,嘴角咧了咧,眉眼弯弯,更加和气的对齐遥清道“王妃多虑了,皇后娘娘只是因为挂念您,这才遣老臣来召您入宫一叙呢。王妃请吧,让娘娘等久了总归不好。”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遥清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入宫一叙还真是个好理由,可他怎么不觉得齐颂锦跟他有什么好叙的呢

    名义上的姐姐,实际上齐遥清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可不觉得齐颂锦会跟他上演什么姐弟情深的动人戏码。

    不过皇后的旨意不能不遵,齐遥清轻轻叹了口气,只得带上梦寒,留下梦琪守在府中,跟着老太监踏上了入宫的路。

    “王妃,皇后娘娘与其他几位娘娘就在那边等您了,老奴就送到这儿,不领您过去了。”

    等终于进了宫,很奇怪,老太监并没有把齐遥清带到凤来宫,而是领着他一路去了御花园,然后在御湖边上停住,指了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给齐遥清看,让他自己过去。

    “其他几位娘娘”

    齐遥清闻言挑了挑眉,顺着望过去,果然见到不远处的小亭里除了齐颂锦还有另外两人,均是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正与齐颂锦谈笑风生。

    “是啊,皇后娘娘今日约了丽妃娘娘与燕美人一同来御花园游湖,特意遣奴才去雍王府请王妃来一道呢。”

    许是因着齐遥清刚刚给的那个荷包分量不小,老太监这会儿显得犹为热情,指着亭中身着宝蓝色华服、头顶盘云髻的女子对齐遥清道“王妃且看,那位就是丽妃娘娘,母家是灵威侯府,姿容绰约,当初封妃时,这丽字还是圣上钦赐的呢。”

    “至于丽妃娘娘边上穿藕色长裙的那位就是燕美人了。王妃别看她位分不算高,可这位燕美人的父亲是如今的定远将军余胜梁,余将军之前跟着雍王爷一道征战西北,如今又在闽南沿海一带平定海寇,可谓是战功赫赫,所以连带着燕美人也水涨船高,之前宫里头有传言,说是不久之后就要被封为昭仪了呢。”

    顿了顿,老太监微眯起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又道了一句“况且这燕美人舞跳得那叫一个绝,最近圣宠正盛,还是供着些好啊。”

    他嘀咕完,忽然想起身边还有齐遥清在,赶忙转过头来陪着笑道“呵呵,老奴一时失言,说了这么多,耽搁王妃了。王妃还是快请吧,某要让皇后娘娘久等才好。”

    他虽然嘴上这么讲,但齐遥清知道他能跟自己说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也就没再多做询问。

    “岂有耽搁一说,这一路有劳公公了。”

    齐遥清恰到好处的对老太监微微颔首以示尊重,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朝小亭走去。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齐颂锦今日叫他来到底打的是个什么算盘,不过单就她把什么丽妃和燕美人都叫过来一事看,应该来者不善。

    “呀,遥清来了啊。”

    亭内,齐颂锦正与两人说着话呢,看见齐遥清顺着石路走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难得好兴致的起身相迎。

    “哎呀,皇后娘娘您可慢着点,您肚里怀着龙脉,可精贵着呢,千万别磕着碰着。”

    一见齐颂锦起身,燕昭仪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齐颂锦的手肘怕她磕着,柔声道。

    倒是她身边的丽妃依然淡定的坐在那儿,见状只是掩嘴轻笑,摇了摇头。人家雍王妃是皇后娘娘的胞弟,姐弟情深,娘娘难得见到自然心中欢喜,你一个小小的美人随便插什么嘴。

    果然,皇后一听这话笑容敛了敛,然后轻轻挣开燕美人的手,抚上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脸上晕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声道“这孩子第一次见到小舅舅,开心是自然的,若是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又怎么配做本宫的孩儿呢。”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所以对如今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自然报以了极高的期望。她是皇后,是后宫之首,是整个阑朝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的孩儿生来高贵,未来更将接替他的父皇成为阑朝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她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落地,顺顺利利的成长,妥妥当当的接下魏承天的皇位。

    这就是齐颂锦身为国母的底气。

    “臣见过皇后,皇后千岁。”

    说话间齐遥清已经踏入小亭,撩起衣袍跪下,循规蹈矩的给齐颂锦行了个礼,请安道。

    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谦卑的跪在自己面前问安,齐颂锦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母亲不喜欢温氏,更不喜欢从小便被安上盛国公嫡长子头衔的齐遥清,所以连带着她和齐皓远也一直不待见这个弟弟。只是从前自己母亲位分低,在正妻温氏面前开不了口,只有挨训的份,所以连带着她和齐皓远也一直唯唯诺诺的,始终被齐遥清踩在脚下出不了头。

    这样想来幸亏当初自己执意入宫给三皇子做侧妃,不然齐颂锦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不然她哪有机会大展身手呢,只怕母亲和齐皓远这会儿还乖乖待在国公府里看齐遥清脸色呢。

    这样想着,齐颂锦伸手扶了扶额上的红宝石流苏,这才施施然抬了抬手道“遥清,快起来吧,跟姐姐这么拘礼做什么。”

    她虽然现在表现出这么一副亲切样,但在冰凉的砖地上跪了这么久的齐遥清又岂会察觉不出她言语间的疏离之意

    “臣谢皇后。”

    既然要摆出一副皇后与臣子之间的架子,那就索性做到底好了。齐遥清没有看齐颂锦,依旧低垂着眼又恭敬的道了声谢,这才缓缓起身。

    皇后见他不买自己的账,倒也不以为意。毕竟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模式放在那儿,指望齐遥清对她能像齐皓远那样亲呵,怎么可能。

    再者说,齐颂锦也压根就不愿意看到齐遥清混得太好,顶着她和盛国公府这两座靠山在外到处惹是生非。

    “遥清别客气,坐吧,尝尝这宫里的点心,看看跟雍王府的比起来如何。”齐颂锦下颌微扬,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又指了指石桌上放着的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笑着道。

    齐遥清瞥了眼不远处光秃秃的石凳,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时近深秋,立冬将至,吹到脸上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微微有些刺骨。

    平日在王府里,因着他身子骨一向不算好,最近又被那些药啊毒的拖得更差了些的缘故,魏延曦从来不准他在外头多留半晌,每每他想去院里晒晒太阳,魏延曦都要嘱咐梦寒给他在躺椅上事先垫好厚厚一层棉垫,等他躺上去以后再搭上一层薄毯,这才勉强允许他在院里呆那么两三刻钟。

    今日天上云层厚重,不见什么阳光,风也不小,又是在湖边,这石凳子搁了那么久肯定凉得很,丽妃和燕美人因为事先知道皇后的意图,所以随身的宫女都为她们准备了厚厚的毛垫,甚至还带了暖手壶和披风,可他因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

    “咦,王妃怎么不坐呀。”

    见齐遥清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静,一向好事的燕美人忍不住调笑了一声,“莫不是见这里都是女子,怕了”

    这话从一个宫嫔的口中冒出来实在是有违身份的,不过因为燕美人的父亲是一代武将,不讲究那些个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所以她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也不管这话到底该不该说。

    齐遥清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那双清秀的凤眸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成功让燕美人的笑意僵在了面上。

    “美人说笑了,臣谢皇后赐座。”

    他收回目光,朝齐颂锦微微颔首,这才上前两步打算坐下。

    “少爷”

    梦寒跟在他身后,看少爷直挺挺的就打算坐在那冰凉的石凳上,忍不住低低呼出声。

    这凳子寻常人坐久了都会觉得凉,更何况少爷前几天还卧病在床呢

    “无碍。”

    知道梦寒是担心自己,齐遥清微侧过头,不动声色的朝她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口型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再无犹豫,果断坐了下去。

    如今他只身一人身在宫中,这是齐颂锦的地盘,自然是她要他怎样他就得怎样的。

    而底下的石凳,果然,透心的凉。

    、第72章 及时雨

    齐遥清脊背挺得直直的,整个石凳坐的面积连一半都没有,试图以此来减少一些凉气。不过很可惜,他刚刚沾上石凳便觉得有刺骨的凉意从身下传来,直通血脉,很是难受。

    “啧啧,王妃虽是男子,却也穿的太少了些。怎么,快到冬日了,雍王也不替王妃事先置备些厚实的衣物,还要王妃穿着这初秋的衣物出门”

    身边,燕美人刚刚被齐遥清那一眼瞧的心头不悦,这会儿看到齐遥清一身朴素的浅蓝色广袖长袍,上面没什么装饰,只在襟前隐约绣了朵不起眼的青竹纹饰,忍不住嗤笑了声。

    齐遥清听着这话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冬衣什么的魏延曦确实替他备了不少,只是因着他整日窝在屋内静养,不大出门走动,又一向不喜欢厚重的衣服,觉得平白困了自己的行动,所以直到现在穿的也不算多。

    对于他的这点执拗,魏延曦虽然无奈却也一直顺着,只是私下里叫人早些把齐遥清屋里的碳盆点上,宁可热些也莫要再着凉。

    对此,齐遥清心里熨帖不已。

    不过今日因为皇后召见的旨意来的太突然了,那老太监当时又一副非要他立刻跟着自己进宫的架势,时间仓促,他来不及多添两件衣物便急急进宫了。

    本以为就算来了去的也是凤来宫,不需要太过保暖,哪晓得

    齐颂锦今日还真是好兴致。

    这样想着,齐遥清朝燕美人浅浅点了点头,道“王爷前朝事务繁忙,后院琐事臣又怎敢再劳烦他倒是有劳美人费心了。”

    他说的中规中矩,语气平平,刻意保持着疏离,虽然听着让人不喜却到底也挑不出错来。

    自打齐遥清来以后燕美人就觉得他太过孤傲,油盐不进,这会儿又这么不温不火的将了她一句,心中更添堵了。

    “呵,”她冷哼一声,不怒反笑,作势拢了拢自己的衣领,道“雍王再忙能忙得过皇上本宫这身衣裳还是皇上前不久刚赐的,说是东南的丝棉最是保暖,今年藕色的又只贡来两匹,正好拿来给本宫做件轻薄些的衣裳,既保暖又不显累赘。”

    她说这话时眉飞色舞,一双玉手不住的抚摸着身上的丝面,好像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件衣裳是皇上赐的一样。

    看她这副张扬模样,丽妃掩嘴轻笑一声,道“是啊是啊,燕妹妹你那儿的东西从来都是好的。”

    “呵呵,丽姐姐谬赞了,我这儿哪有什么好东西,你那儿才是件件精品呢,记得单是上次那尊西域进贡的紫晶菩提像,千金难求呢。”

    燕美人闻言谦虚的垂了垂头,不过眼底的得意劲儿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丽妃一听这话可不敢应承下来,皇后还在这儿坐着呢,她可不像燕美人这么没心没肺,一点不知收敛。

    “我可不敢当。”丽妃摇了摇手,转脸对齐颂锦道“皇后娘娘那儿的东西才是真好,尤其现在又有了龙子,试问整个后宫谁不知皇上从来都是把最好的都送到娘娘那儿,只怕娘娘过的有一丝一毫的不舒坦呢。”

    齐遥清看她们几个互相恭维来恭维去心中实在是厌烦得很,只是碍于齐颂锦还坐在那儿没发话,自己一个男子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僵直的坐在那石凳上,任凭那股寒气游遍全身,一直传送到指尖最顶端。

    “两位妹妹说笑了,本宫那凤来宫也就霸着个地方大,其他也没什么,皇上能照拂一二也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罢了,哪有你们说的那般好。”

    齐颂锦说到这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忍不住又垂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那里虽然还没什么动静但却宿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她期盼了多少年的小生命。

    以往她的笑容多是工于心计,以算计居多,如今难得露出一个慈母的模样,倒是不易。齐遥清看着,没来由的垂头叹了声。

    是了,天下凡是为母者,心肠就算再黑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受到分毫伤害。当年温氏还在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处处为自己打算的吧。

    “遥清,怎么都不见你吃这点心怎么,是姐姐这儿的点心不合你胃口”

    闪神间,耳边传来齐颂锦的声音,齐遥清猛然回神,正见齐颂锦指着面前的一盘松子酥问他。

    “没有,皇后多虑了。”

    齐遥清摇了摇头,因着这两天他胃口本就不好,方才坐在这冰冷的石凳上又受了些寒气,胃愈发难受了,这会儿看着凉冰冰的点心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唇色与脸色皆白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便尝尝吧,姐姐宫中的松子酥做的可是最好的。”

    齐颂锦就像对他不佳的面色毫无所觉一般,笑吟吟的伸手捻起一块松子酥递至齐遥清面前的小盘里,催促着他快些用。

    皇后盛情难却,推拒不得,齐遥清目光在齐颂锦那张精致的妆容与盘中的松子酥之间游离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声,纵使再不愿意也只得任命的取了那块松子酥,缓缓凑到嘴边。

    “王府里那么多点心,平日里本王劝了半天也没见王妃爱吃哪个,怎么如今倒看上皇后一块松子酥了呢。”

    亭外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齐遥清眼睛微微亮了些,心有所感的回过头,果然见到不远处的亭外,魏延曦正面含微笑的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天地之中只容得下他一人似的。

    “王爷”

    齐遥清薄唇轻启,忍不住轻唤了声,然后就见魏延曦背着手直直朝他走来,目光就像粘在他身上似的,从未偏离过分毫。

    “遥清。”

    魏延曦紧跟着也低唤了一声,像是在跟齐遥清遥相呼应一样,三两步移身至亭前,这才看清亭中坐着的另三位。

    他之前刚回府便见梦琪一人焦急的站在主院门前,这么凉的天气竟然急出了一头汗来。一见他回来就跟见着大救星似的,提着裙摆便一路小跑过来,将早上的事原原本本与他说了一遍,因着不知如何是好央他快些想个主意出来。

    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齐遥清心里清楚,魏延曦自然也再清楚不过,今日突然选个他不在府的时间宣齐遥清进宫,谁知道她又想出了些什么折腾人的法子要拿齐遥清试验呢。

    所以魏延曦听完梦琪的话当机立断,连外袍都没解便让梁威跟着急匆匆的进了宫。

    可等他跑到凤来宫一问,却听守门的小丫环说皇后娘娘今日与另外两位娘娘相约去游湖了,再问王妃,一个个的竟然都说不知道,气的魏延曦的脸当下便沉下来了。

    后来亏得送齐遥清去御湖小亭的老太监正好回到凤来宫,见雍王爷来兴师问罪自然不敢怠慢,赶忙亲自领着魏延曦又来了御湖,王爷的脸这才好看些。

    魏延曦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到齐遥清身上,这才发现这么凉的天他居然就这么坐在凉冰冰的石凳上,还嫌自己的身子骨不够差么

    魏延曦的眉头皱了皱,一边解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一边偏头斥责梦寒“这么凉的天,王妃记不得带外衣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记不住,这差事怎么办的,王妃若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么”

    他忽然这么声色俱厉的斥责,梦寒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看到王爷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后细心的披在少爷身上,还不忘扯出一部分垫在他身下,替他挡掉石凳上的凉意,梦寒便知王爷这话是变相的在给少爷出气呢

    有王爷在这儿撑腰,梦寒顿时也不畏缩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撩起衣裙跪下来,给魏延曦端端正正的叩首道“回王爷,都怪奴婢一时疏忽,本以为皇后娘娘请少爷来是在宫中坐坐的,就没给少爷添外衣,哪晓得求王爷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她一边恳切的说着一边又接连给魏延曦叩了几个头,唯恐这份诚惶诚恐的悔意表达得不够多似的。

    “哼,回府自己领罚去。”

    魏延曦冷哼一声撇过眼,站在齐遥清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腰间,另一手夺过他握在手中的松子酥丢至一边,将他一双手握在掌中捂着,眉头蹙的又深了几分。

    这人的手都这么凉了,怎么还不知道说话呢

    掌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内力,化作热气透入齐遥清的手心。齐遥清只觉得一双手被魏延曦捂得暖暖的,而且这份暖意还顺着手心一直散播到四肢百骸,很是舒服,便不由自主的又往魏延曦怀里靠了靠。

    感受到他下意识的动作,魏延曦心中受用得很,唇角忍不住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确认怀中人无碍,魏延曦放心了,抬起头,目光阴翳的将在座三人挨个看了一遍,然后冷笑一声,凉凉的道“本王倒不知,皇后居然这般好兴致,大冷天还出来游湖”

    、第73章 筹谋

    一听这话,燕美人愣了愣,这雍王爷虽说肩上军功赫赫,地位尊贵,可皇后娘娘再怎么说都是他的皇嫂啊,按制都是要行礼问安的,哪有一见面二话不说就直接质问起皇嫂来的

    比起她来,丽妃还是像先前那样端坐着,面上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好似他们说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只静静的等着看好戏。

    长嫂与小叔子的争执戏码,还真是百看不厌啊。

    至于皇后,还是一副消消停停的样子,自顾自的喝了口茶,这才抬起一双杏眸望向魏延曦,轻笑道“王弟这是在说笑吧,如今才不过深秋,立冬尚未到,哪里就冷到出不得门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坐在毛垫上、手捧暖壶的人不是她一样。

    魏延曦冷冷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只垂首替齐遥清把披风又拢了拢,柔声道“遥清,天气寒,本王知道你与你姐姐交情好,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同本王先回去吧,嗯”

    见魏延曦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满心满眼装的都是齐遥清,齐颂锦不屑一顾的偏过眼去。

    真当王爷这么喜欢他呵,可笑,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感情,还不是在外头特意做出的戏么,真是恶心。

    这样想着,齐颂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没再在魏延曦那儿自讨没趣,转而对齐遥清道“弟弟好运气,能得王爷如此回护,姐姐见你如今在雍王府过的好也就放心了。”

    她这话说的真叫一个发自肺腑啊,好像真的在为齐遥清高兴欣慰似的,可在座几人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谁看不出来皇后娘娘的言不由衷呢

    哦不,好像还真有一个看不出来的。

    “娘娘仁德宽厚,乃是后宫典范,与王妃虽非一母所出,却还能如此姐弟情深、处处照拂,真是教人好生羡慕呢。”

    燕美人看看皇后一脸真诚的笑容,又看看雍王妃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心中自有考量。

    这位雍王妃嫁给王爷前是盛国公次子,而皇后娘娘的嫡亲弟弟却是盛国公嫡长子,如今的世子爷,身份悬殊,想来他心中也是不满的,只是碍于以前自己身份低微不能发作,这才一直咬牙忍着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他嫁给了雍王,虽然这条路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但好歹也有了超一品王妃的身份,又有王爷给他撑腰,自然以为能翻身骑到皇后和世子的头上来了。

    真是不自量力。

    燕美人在心中不屑的嗤了一声,脸上的讥讽与轻视清晰可辨。

    她这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自然分毫不少的落在魏延曦眼里。魏延曦眼睛眯了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当个美人便了不得了殊不知她老爹当年还是靠自己的提拔才能一路顺风顺水爬上去的。别说她了,就是余胜梁今日在此,见了自己都要恭恭敬敬的行个大礼,喊一声王爷。

    “本王倒不知余胜梁生了这么个巧舌如簧的好女儿。”

    魏延曦揽着齐遥清站起来,冷冷瞥了眼燕美人,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也不知,皇兄竟然纳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好美人。”

    话只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魏延曦没理会燕美人有什么反应,转头对齐颂锦道“今日天寒,王妃身子本就不好,没必要再遭这个罪。本王带人回去了,皇嫂自便吧。”

    言语间何等狂傲,试问整个阑朝敢这么不留情面跟皇后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雍王一个了。

    “扰了皇后赏湖雅兴,臣有罪,还望娘娘海涵。臣告退。”

    魏延曦虽然与齐颂锦狂妄惯了,可齐遥清却是不能的。他中规中矩的给齐颂锦行礼告了个罪,这才由着魏延曦将他牵了出去。

    “哼。”

    亭内,望着一墨一蓝两道相携离去的背影,燕美人气的狠狠哼了一声,别开了眼。

    不就是个打胜了几场仗的王爷么,再尊贵又能尊贵到哪儿去,难不成还能爬到皇上头上不成自己好歹也是皇上的后妃,按理也是他半个嫂子,怎么这么狂妄,还好意思说她不懂规矩

    燕美人越想越气,一对好看的秀眉拧成了一团,想了想,气不过,终于还是扭头对齐颂锦说“皇后娘娘您瞧瞧,您好心好意叫王妃来一同赏湖,如今好好的兴致都被搅了。”

    齐颂锦闻言没吭声,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继续就着手中的茶把半块核桃酥吃完了,这才掸掸手,起身道“行了,本宫瞧今儿这天气确实不怎么好,也难怪王爷挂心,都各自散了吧。”

    说罢,齐颂锦便扶着丫环的手离开了,走时看都没看燕美人一眼。

    可怜燕美人刚在魏延曦那边受了气,这会儿又在皇后这边吃了闭门羹,气的脸都涨红了。

    “丽妃姐姐,你说娘娘这是”

    “哎呀,时辰是也不早了。”丽妃就跟没听见燕美人话似的,自顾自的拢了拢衣领,对一旁站着陪侍的丫环道“皇后娘娘都回了,春枝,咱们也回吧。”

    小丫环应声上前扶丽妃起身,帮她披上外袍,扶着也出了小亭。不过刚下了一级台阶,丽妃却忽然止住了步子,“哎呀”了一声,回头看向燕美人,有些抱歉的一笑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妹妹还在里头坐着。”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燕美人气的心肝儿疼,面上嘲讽一笑,扶了扶髻上的金簪,道“那是自然的,姐姐眼里只见着皇后娘娘,哪里还能容得下妹妹我呢。”

    “哎哟,妹妹这是哪的话。”丽妃就像根本没听出来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似的,笑容不减“不过姐姐奉劝妹妹一句,也早些回吧,别坐在这儿招人眼,平白添事儿不是”

    “你”

    “好啦,话我也就说到这儿了,春枝,咱们走。”

    不等燕美人把话说完,丽妃就摇曳着步子离开了。听到身后厅内传来捶击石桌的闷响,丽妃忍不住心里发笑。

    呵,以为自己那昭仪的位子已经坐稳了真是愚蠢,恐怕刚刚王爷最后那句话一出来,她这辈子都别想碰到昭仪的冕服了。

    唉,也是可怜,今天这事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想不明白,在皇上心里,到底是个能帮自己四处征战、平复战乱的胞弟重要,还是这个后宫里可有可无的女人重要。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毕竟借王爷的手替自己解决一个敌人也不错,不是么

    这样想着,丽妃的步子愈发轻快起来。

    这边丽妃春风得意,那边齐颂锦可没有这么乐观。

    “嬷嬷,你看今天他那副模样,身子可是不大好了”

    风来宫内,齐颂锦坐在凤榻上,沉默许久之后忽然屏退下人,低声问身边的老妪道。

    张嬷嬷是自打齐颂锦进宫便跟着她的老人了,经过这么多年深宫的浸泡,心眼跟手段那都是一等一的,这会儿听到这话赶忙凑到齐颂锦身边,与她耳语道“娘娘说的不错,老奴今天仔细看了下,王妃虽然精神看着还行,可那脸色实在不怎么样,只在那石凳上坐了一会儿嘴唇便发白了,可见定是伤着根本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齐颂锦点点头,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没想到那丫头做事还挺靠谱的,果然兄长被握在本宫手里就是不一样啊。”

    张嬷嬷一听这话也笑了起来,“娘娘高见,知道只要拿住吴姑娘那不成器的哥哥就能将她收归己用。”

    齐颂锦对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哪里是我高见,还不是她那哥哥实在太不争气,自己往墙上撞不说,还偏要带着自家妹妹一起撞,不然我也捞不着这么好一个机会拿她当靶子呀。”

    一想起齐皓远当初与她说的事齐颂锦便觉得好笑不已,吴染月那个哥哥说白了就是个草包,冲撞了国公爷世子居然第一反应居然是拿妹妹当挡箭牌,还好意思说什么自己妹妹是雍王侧妃,身份高贵,若他们现在同自己过不去以后定然落不着好。

    这不,把柄就这么落下了,也难怪吴染月如今不敢不好好听话,毕竟只要皇后娘娘一句话,她亲哥哥的命可就没了。

    “她哥哥现在如何,可还老实”

    “回娘娘的话,之前确实闹过一阵子,不过现在老实多了,毕竟看院子的那几个可都是老奴精挑细选出来的,在他们手里绝对落不着好的。”

    张嬷嬷眼中滑过一丝狠色,吴染月和她那没用哥哥想跟皇后娘娘作对真是不自量力。

    “行吧,不闹就行。总之你们看好他,切莫出什么岔子。”

    “老奴省得。”

    “还有,”齐颂锦顿了顿,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你再遣人去国公府见母亲,就说上次她提的那事本宫想过了,叫她尽量想办法把齐思敏给送进雍王府,进门是什么不重要,就算只有个侍妾的位分也让她安心坐着,只要日后能替王爷诞下个一子半女的,不愁升不上去。”

    赵氏说的并没错,齐思敏虽然脾气急了点,性子娇纵了些,但她偏偏就胜在心眼少啊,这样的人就算做了雍王正妃也翻腾不到哪里去。反观齐遥清,平时是够沉默了,但他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谁能看得透与其放这么个与自己貌合神离的次子在那里,倒不如丢个知根知底的齐思敏来得好。

    再说

    齐颂锦眼睛虚了虚,她与她娘想的一样,怎么都不信魏延曦会放着个好端端的大美人不要去要个病病弱弱的男人。

    “齐遥清啊,”齐颂锦一边用朱蔻拨拉着桌沿一边笑道“呵,恐怕再没多久你就要去见你那短命的亲娘了吧。”

    、第74章 体贴

    “遥清,感觉如何了,可是胃里难受得紧”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树丛隐蔽没人的地方,魏延曦赶紧回身,上前一步将齐遥清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摩挲着他单薄的脊背,一手将他两只冰冷的手握于掌中凑到嘴边呵气。

    “不,不难受的,倒是让王爷担心了。”

    齐遥清这会儿胃并不怎么舒坦,因着之前的病本就还没好透,今天又被这么冻了一下子,他的胃一直在隐隐作痛,好像绞在了一起一样,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好转。

    “你与我说这客套话做什么。”

    魏延曦替他把披风裹裹好,眉眼间尽是忧色。齐遥清的性子他还不清楚么,心地纯善不说,最擅长的就是个“忍”字,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忍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能不动声色的给扛着。

    只是魏延曦实在不愿见到他在外人面前忍,到了自己跟前还是要忍的模样。

    “唉,你也不用瞒我。”魏延曦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愈发温柔起来,“你瞧瞧你,这几天好不容易把脸色养好了些,今天给她这么一弄又回去了,我怎能不担心。”

    齐遥清抬头,正撞上魏延曦一双关切的眸子,心蓦地便软了下来,感觉这深秋初冬的风也没那么寒了,胃也不是那么难受了,体内有一股无形的暖流通过,温养着整个身心。

    平日里看着魏延曦是个不善多言、孤傲淡漠的人,怎么如今愈发觉得,他骨子里其实能说会道得紧呢,随便一句话都能教人心里发暖。

    “臣真的还好。”齐遥清仰脸笑了笑,示意魏延曦放心,“不过是刚刚受了些寒气,胃有些许不舒服罢了,真的不碍事的。”

    他能坦白到这份上也是不易,所以魏延曦也不再逼他,只点点头,将人搂的更紧了些,慢慢朝宫外走。

    “来之前我让梁威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宫门口,一会儿我给你揉揉。等回去以后让她们弄点姜汤,你喝了,驱驱寒也好。”

    “好。”

    齐遥清一一应下,任凭魏延曦用手在自己腰间撑着,把自己的重量大部分都转移到他身上去。

    “对了,我听梦琪说皇后是突然下的旨意要你进宫的,是这样么”

    等坐上马车后,魏延曦体贴的给齐遥清垫了厚实的软垫,揽他靠在自己怀里,温暖的手掌覆在他腹部轻轻揉着,希望这样能稍稍缓解他的不适。

    老实说,这个姿势实在是挺尴尬的,不过考虑到雍王殿下的一片好心,齐遥清虽然有些不自在,却还是顺从的靠在魏延曦身上,软下身子,没做抵抗。

    毕竟抛开一切不谈,单论雍王殿下这个又暖和又柔韧的靠垫还是挺舒服的,不是么再者,有他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在自己腹间轻轻揉着,齐遥清觉得胃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人总是贪恋安逸与舒适的,齐遥清也不例外,所以这会儿他眯着眼睛,原本还有些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枕着魏延曦的胸膛,被马车里熏着的暖炉弄的昏昏欲睡。

    “嗯,对”

    迷糊中听见魏延曦的问题,齐遥清下意识的点点头,应了声。

    “嗯,王爷当时不在,她找了个人来,让臣去一趟,臣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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