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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论与系统决斗的可行性 第29节

作者:没有尾巴的狐狸 字数:20821 更新:2021-12-29 11:28:50

    秦湛可有可无地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睬他,赵裴谦却留意到那黑色长发后发红的耳廓,唇边的笑容又加大了几分,柔声道,“你先坐着歇一歇,我去外殿批会儿折子,一会儿再传膳。”

    走到外殿,赵裴谦确定秦湛听不到动静了,才挥手叫来林多。

    “皇上,您有何吩咐”林多连忙上前侯着。

    “朕寻思着要给阿湛换个地方住,你看哪里合适”

    林多略有些诧异,他是看着皇帝长大的,知道的事情也多,早在看见秦湛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赵裴谦打的是什么心思。可如今看皇帝的举动,却像是真正动了情似的

    “奴才觉着,那碧玉宫,胧月宫和璇銮殿都是极好的,离您的寝宫近,地方又大,冬暖夏凉的,再适合不过了。”

    “嗯”赵裴谦细细思索着,“碧玉宫的位置倒不错,赶明儿不,现在就吩咐下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换新。阿湛喜玉,多摆些玉雕,对了,朕寝宫里那龙翔玉雕就不错,就搬到碧玉宫去吧。”

    “是。”

    林多不由咋舌,那龙翔玉雕可是皇帝摆了十多年的真爱之物,竟就这样送人了

    看来,那秦公子的地位当真不可小觑。

    “阿湛喜欢兰花,派工匠多栽种些。”赵裴谦吩咐道,随即又觉得不妥,改口道,“算了算了,让人把碧玉宫的图纸送上来,朕亲自规划,让下人照着布置就是了。”

    林多应道,“哎,奴才这就派人去工部讨要碧玉宫的平面图纸,马上给您送来。”

    下午的时候,赵裴谦怕秦湛发现,便偷偷摸摸地回御书房琢磨布置碧玉宫的事儿了。

    桂澜殿里,秦湛有些困倦地抱着加莫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牛肉干,他刚送走那个莫名其妙的月国质子,还没休息一会儿,就有宫女来报说安贵嫔来了。

    “安贵嫔”

    秦湛状似茫然地望向轻雁,心中却是欢欣雀跃,铺垫了那么久终于有缺心眼的小妾上门找茬来了,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轻雁暗道一声糟糕,安贵嫔是个张扬跋扈又极为难缠的女子,仗着兄长是大将军便在后宫里横着走,婉妃性格温柔和善不愿多计较,另一位嫔妾和安贵嫔地位相当,但家世不如她殷实,因而也只能忍让,更是助长了安贵嫔嚣张任性的性格。

    思及此,轻雁忙派人去请皇上过来,一边急声吩咐道,“和安贵嫔说公子正在小憩,不便打扰,还请娘娘先回。”

    然而,底下的宫女刚一应下,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银铃儿似的笑声,随后,一位妆容艳丽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踏进殿来。

    “娘娘贵安。”轻雁福了福身,秦湛没有起身,在他看来,安贵嫔是典型的宫斗剧里胸大无脑只能给别人当枪使的女人,往往也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免礼吧。”安贵嫔笑盈盈地道,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秦湛,她身后的宫女便怒道,“大胆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下人,见了娘娘还不行礼”

    轻雁恭谨地回道,“回禀娘娘,秦公子是皇上特许了可以免礼的,哪怕是见了太后也是这样。”

    “哦”安贵嫔漫不经心地抬手抚了抚鬓发,娇笑道,“秦公子么果真是长了张不错的脸,也难怪圣上夜夜留宿于此。”

    秦湛站起身,冷着脸不说话,看着安贵嫔妒妇一样的在殿里转悠着找茬发作。

    “哟,这可是前些日子边疆部族上贡的青玉玛瑙石”安贵嫔伸手抚摸着那座色泽莹亮的玉雕。

    轻雁陪笑道,“是,因公子不喜金银的华贵,看遍了各种摆件的图纸,只喜欢这一个,皇上便差人送了过来。”

    “哎呀”安贵嫔手一抖,那青玉玛瑙石应声落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秦湛眼皮子一跳,青竹隐忍地咬着牙,强忍住不做声。

    “真是不好意思呢,秦公子。”安贵嫔拿着绢子掩嘴轻笑,没有半分抱歉的样子,“秦公子初入宫便能获此殊荣,着实是惊到妹妹了,不小心弄碎了这玉石,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碍事。”他淡淡道,“赵裴谦还会拿新的过来。”

    秦湛直呼皇帝名讳的举动显然也是得到了特许的,否则桂澜殿的下人不会这样平静。安贵嫔咬碎了一口银牙,强自露出一个媚笑,缓步走到秦湛身边,“听闻秦公子出身于烟花之地,这样好的面容,定然也有很多恩客喜欢吧”她笑出了声,眼神恶毒地瞪着秦湛,声音却越发娇媚,“想来秦公子也是个有手段的人,才能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不如,秦公子也教妹妹几招,将来也好一同侍奉皇上。”说完,安贵嫔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呦,瞧本宫这脑子,男子承欢的方式可是与女子不同的,秦公子想必是用了药才”

    “安情”赵裴谦暴怒的吼声阻止了安贵嫔接下去那些更加不堪入耳的话,天子震怒,惊得殿里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只有秦湛鹤立鸡群似的站在人堆里。

    “陛下”

    啪的一声脆响,安贵嫔连请安都没说完就被赵裴谦甩了一巴掌。

    其实皇帝是鲜少动手打嫔妃的,毕竟有份和体面,就算嫔妃犯了事儿也是让下人动的手,如今赵裴谦想也不想的就动手打人,想必已是气极。

    只是,他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更遑论当事人呢

    “阿湛”赵裴谦拉住要从他身边走过的秦湛,却被一把甩开了手,那人双唇紧抿,眼中满满都是愤怒和压抑的痛苦。

    “别跟着我。”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赵裴谦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深吸一口气,赵裴谦冷声道,“即日起,安贵嫔降为安贵人,罚俸禄一年,移居屏秀殿,抄写佛经闭门思过,无朕允许,不得踏出屏秀殿半步”

    “皇上皇上开恩”

    安贵嫔哭的梨花带雨,从从三品一下子降为庶七品,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让下人把哭闹的安嫔拉下去,赵裴谦急匆匆地走出大殿就要去找秦湛,却又想起他刚才的吩咐,生怕找过去了秦湛会更生气,只得苦笑一声,回桂澜殿等候。

    这一等,就是从寅时3时5时等到了巳时7时9时,赵裴谦沉默地坐在饭桌前,面前的一桌子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秦湛却始终没回来。

    林多站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是劝道,“陛下,要不奴才让御膳房重新做一桌,您先吃吧。时候已经不早,您都大半天没用膳了。”

    “不用了,”赵裴谦疲惫地摆了摆手,“再等等。”

    这一等便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秦湛才姗姗来迟。

    赵裴谦一看见他进来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合适,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瞅着秦湛。

    “还没吃”秦湛扫了一眼桌子。

    “秦公子,皇上在等您一起用膳呢。”林多陪笑道。

    “那就再叫御膳房上一些新的吧,”秦湛说,“不用太多,我已经用过了。”

    林多心头一跳,秦湛刚来宫里不久,熟的人没几个,他去哪儿用的晚膳

    没敢多想,林多忙指挥着奴才把凉了的菜都端下去,自个儿也躬身退下去吩咐御膳房备餐了。

    人都散了之后,赵裴谦闷声问,“阿湛,你和谁用完膳的”

    “碰见了原希桐,和他喝了点酒。散步的时候碰到婉贵妃,就一起用膳了。”秦湛淡淡道。

    婉妃

    赵裴谦心里叫苦连天,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秦湛皱了皱眉头,问道,“我听说你把安贵嫔降成了贵人”

    “嗯。”赵裴谦点了点头,有些底气不足地拉着他的手,“对不起阿湛,我已经罚她了,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发生了。你你别走,别一声不吭的,又一个人不见”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行了,我没说要走,只是下午有点生气而已,况且,这事也不能怪你。”秦湛挣脱他的手,安抚地朝皇帝笑了笑。赵裴谦呆呆地看着他,一个没忍住,手脚并用地把人缠住就亲了上去。

    秦湛皱着眉挡开他的脸,“婉妃是个好人,你别去找她麻烦。”

    赵裴谦心里一酸,“她是好人,我就不是了”

    “我又没这么说过。”秦湛一脸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他。

    赵裴谦到底还是放不下心,虽然秦湛表现得不在意,但这种事一旦心里有了疙瘩就更糟。

    思想向后许久,赵裴谦借着出恭的借口,到殿外避开秦湛,让林多送一壶暖情酒过来。

    暖情酒说白了也就是助兴的春。药,两人喝着喝着就滚到了床上,肌肤相贴,情丝缠绕,炽热的喘息声让殿内的空气迅速升温。

    在秦湛的手探向身后时,赵裴谦仍是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

    秦湛停住动作,“不舒服”他沙哑着声音问。

    这声音磁性温柔,又带着些蛊惑般的意味,听得赵裴谦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半边。

    “赵裴谦,下午的事我真的没有怪你。”秦湛说,“如果你是为了补偿,那大可不必这样。”

    “不是”赵裴谦急忙澄清,感觉到秦湛要收回手,心急之下干脆拉着他的手腕往里一带。

    “唔”

    好像进去了

    赵裴谦抱住秦湛的肩膀,隐忍地咬着嘴唇,“阿湛我是自愿的。”

    “我爱你上下我都无所谓,只要嗯,你喜欢”

    红鸾帐下,一夜春。宵。

    、第八十二章

    隔天,皇帝破天荒的没有去早朝。

    婉贵妃听得下人议论,正奇怪着,莺儿便在旁边八卦开了,“听说昨日安贵嫔对秦公子不敬,惹怒了皇上,罚得很重呢。”

    婉贵妃却无意理会这些,只蹙着眉问,“莺儿,陛下可是一直待在桂澜殿”

    “是,用了午膳后还是留在那里。”

    闻言,婉贵妃低低地叹了口气。

    “娘娘,您怎么了”

    “昨日秦公子来宫里用膳,本宫与他聊的投机,便留他多留了一会儿。想来是触怒了皇上,这才荒唐了一夜,连早朝也不去了。”

    莺儿张了张嘴,心下有些不忍,却又奇怪道,“可秦公子是秦浅姑娘的弟弟,若他不愿,也,也可以”

    “傻丫头。”婉贵妃笑着摇摇头,“秦浅姑娘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当权的是陛下,他想留的人,哪能留不住呢”说罢,婉贵妃又是一声长叹,目光怅然地望着池里的荷花,心中一阵苦闷。

    秦湛表示,脑补是个神奇的东西。

    每个人除了青竹,都觉得是他被宠幸了一夜,毕竟昨夜秦湛虽身处上方,但赵裴谦依然是热情不减,该有的牙印吻痕一样不少。

    用过午膳,赵裴谦按着酸疼的腰倒回床上,秦湛正要脱衣服和他一同歇息一会儿,原希桐却来了。

    “阿湛”赵裴谦不依不饶地拉住他的手,“不许去。”

    “别闹。”秦湛敷衍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一会儿就回来。”

    系统哔恭喜玩家获得偏心眼的傲娇琴师勋章x1。秦湛“”

    走到正殿,原希桐正静静地站着,见他过来,便露出一个笑。可等到秦湛走近,笑容却也渐渐僵住了。

    “原公子可有要紧事”秦湛问道。

    原希桐抿了抿唇,低声答道,“并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

    他从未看过秦湛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原来,这感觉竟是这样的痛彻心扉,恐怕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那么,当初秦湛看着他带回男男女女在家鬼混时,是不是心痛更甚

    秦湛皱眉,原希桐又露出了那样的目光他描述不出来,只是莫名地觉得心中不快。

    “那你也看到了,若无要事,我想先歇息了。”

    “等、等等”原希桐下意识地抓住秦湛的手,毫无疑问地再次被甩开,他张了张口,有些艰涩地问道,“秦公子可是与在下有过节为何这样的不耐烦”

    “过节有没有,我是不清楚。”秦湛面无表情地说,挑眉嘲讽地看向他,“原希桐,我秦湛自认为不是个坏脾气的人,你却有让我看第一眼就觉得厌恶的本事,也实在是不容易。”

    从之前从加莫嘴里套的话可以推断出原希桐并非一个单纯的nc,但这也只是猜想,其实这个事实早初见原希桐时就有了提示,只是他没注意到。直到事后回想,秦湛才蓦然发现原希桐的头顶并没有提示的标签。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在初次见面时都会有标签提示身份,哪怕是宫女甲乙丙丁也有标签。然而原希桐却没有,这就说明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这样,那秦湛又何必费力伪装,他漠然地看了眼原希桐,不再说话。

    看第一眼就觉得厌恶

    原希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却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竟是,恨到了这样的程度

    秦湛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吱一声,只一脸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遂不耐烦地扬声道,“轻雁,送客”

    回到寝殿,赵裴谦见他回来,终是松了口气,状似无意地问道,“阿湛,你们之前认识,我看那原希桐好像对你特别热络。”

    “不认识。”秦湛摇头,“普通朋友而已。”

    “唔”赵裴谦仍是有些隐忧,定了定心神,他笑道,“阿湛,要不我们一会儿出宫去看望姐姐”

    虽然前几天才去过,但秦湛依然十分乐意,可一看现在赵裴谦连走路姿势都不对劲的样子

    “算了,改日再去吧,你先好好歇着。”

    系统哔恭喜玩家获得善解人意温柔琴师勋章x1。没有了傲娇俩字让秦湛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摘下玉冠,脱去外衣后躺到床上。

    “一起睡会儿。”

    轻薄的白色亵衣根本挡不住内里蔷薇色的吻痕,赵裴谦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闭眼安睡的秦湛,心中的满足和欢欣满得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阿湛这样的好,比起皇叔来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裴谦凑上前轻轻蹭了下秦湛的唇,然后又乖乖躺回去,不再打扰他休息。

    闭上眼,赵裴谦暗自想着等秦湛搬到了碧玉宫里后,他一定要把赵钰从边关叫回来,让爱人给皇叔过过目,看他找到了一个多好的人。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赵裴谦简直是将秦湛宠上了天,夜夜留宿桂澜殿,每天都有无数珍稀玩意儿往那边送,但大臣们却又没一个敢直言进谏的该谏的早在秦浅和先皇的时候就谏过了,看看先皇的结局,不也啥用没有么,反而还死了好几个谏臣。

    但大臣不敢说,不代表皇宫里地位最尊贵的那个女人也不敢。

    于是,今天一大早秦湛就被太后传唤了,而且还是挑在赵裴谦上朝的时候。轻雁本想派人去通知赵裴谦,但秦湛阻止了她,“他正上朝,派人去了也没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太后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面色红润,即便身材不再苗条,却也自有一股独特的高贵和矜持。秦湛冷冷地打量着她,如果秦浅的孩子没有被老妖婆设计打掉,这位置本应该由她来坐的。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侍女们躬身退下,秦湛也示意青竹退了出去。

    待大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太后才露出一个笑容,“秦公子,看看这幅画。”她抬手指向一个角落。

    秦湛望过去,那是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面容温雅俊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更衬得他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这是一个能让所有女子为之倾心的人,而且,他和秦湛的长相足有六七分相似。

    “这是钰亲王。”太后抚了抚鬓发,笑容优雅,“钰亲王是带着谦儿长大的,也是他最喜欢最亲近的人没有之一。”

    “所以”秦湛抿唇,似乎是极力压制着什么一样。

    “他陪着谦儿直到登基,在那之后,钰亲王亲自带兵守边疆,谦儿很难过,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他留下来,但最后没有成功。”

    “之后的事,你便也知道了。”

    之后的事秦湛心中不屑,他是知道剧情的,赵裴谦找上门来是在赵钰走后的一年半了,太后说得好像赵钰一走赵裴谦马上就找上了他似的。

    系统哔支线任务6从婉贵妃处探得关于赵钰与赵裴谦的具体消息,任务成功后奖励积分500分。秦湛把反击的话又都咽了回去,做出一副失魂落魄却又苦苦支撑的模样,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即使扳不倒秦浅,她也很乐意让秦浅的弟弟难过。

    在沉默的时间里秦湛都在犹豫,他用些手段不愁婉贵妃不和他说实话,可一旦说了,就意味着剧情进入到虐受阶段。赵裴谦拿太后没办法,可要弄死婉贵妃不就是踩死一只蚂蚁的功夫么

    但是任务

    “抱歉,在下先行告辞。”秦湛冷着脸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太后又补了一句,“秦公子,你是个聪明人,帝王皆寡情,你应该知道谦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湛脚步不停地推开门走出永寿宫,往婉贵妃的承乾宫走去。

    承乾宫的后院里,婉贵妃坐在池子的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鱼食,心思却早已经神游天外。

    侍女莺儿放轻了脚步走近,轻声道,“娘娘,秦公子来了。”

    婉贵妃一愣,忙道,“快请他进来。”她扶着莺儿的手从栏杆上下来,有些慌张地整理着衣裙,连声问道,“莺儿,本宫这样可还得体”那样子竟是比皇帝亲临还要紧张。

    莺儿笑着道,“很美了娘娘。”

    秦湛由下人领着来到后院,婉贵妃已经坐在石凳上等候了,他拱了拱手,“贵妃娘娘。”青竹由一旁的莺儿领着站到了远处。

    “秦公子。”婉贵妃温柔地笑了笑,“请坐。”

    秦湛在她对面坐下,男子本就不该进后宫,虽得赵裴谦允许,但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免得婉贵妃坏了名声。

    “贵妃娘娘。”秦湛拿起茶杯,视线固定在杯盖的祥云金纹上,“刚才太后召见我去永寿宫,她给我看了一副画,是赵钰的画像。”说到这儿,他抬起头直视着婉贵妃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娘娘,你能告诉我,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婉贵妃一下子慌了心神,她知道秦湛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对面的人一脸苍白,黑色的双眸深不见底,她却莫名地看出几分苍凉。

    就如同赵裴谦登基那日,她搬进这华丽宫室时的眼神一般。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没有一样是她想要的。

    见婉贵妃许久不回答,秦湛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强笑道,“是我强人所难了,这样的宫廷秘辛本就不适合说,抱歉。”

    “秦公子,这不要紧的,你想知道什么不妨说说看,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婉贵妃不忍看到这样的神情在他身上出现,他可以是随性的,骄傲的,从容的,却不该是这样的脆弱和无助,令人心疼。

    她已经被禁锢在了这深宫里头不见天日,如何能再害了别人

    婉贵妃的叙述比系统的剧本要详细丰富很多,但实际上秦湛也并没多少兴趣去关心赵裴谦的感情史,所以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或是面无表情,纯粹在走神而已。

    叙述结束,秦湛告辞后便回到桂澜殿等赵裴谦下朝,让所有下人包括青竹都退到殿外,一边嘱咐加莫留意婉贵妃的血条。那是皇宫里为数不多的好人,他不能让她出事。

    秦湛等得有些久,因为赵裴谦下朝后又去了御书房和大臣商讨国事,因此回桂澜殿时已是接近中午了,他抱着加莫坐在榻上,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

    “阿湛。”赵裴谦快步走进大殿,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连忙问道,“去永寿宫了怎么不让人来通知我怎么样,母后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秦湛说,他笑了笑,低声说,“太后只是给我看了一副画像。”

    赵裴谦心下一沉。

    秦湛抬起头,笑容的弧度又加大了几分,“赵裴谦,我和赵钰就那么像么”

    “阿湛,你听我解释”赵裴努力保持着镇定,秦湛站起身,他试探着上前向拉他,被秦湛侧身避开了。

    加莫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喵喵叫着缩到角落里。

    “赵裴谦,回答我的问题。”秦湛平静地道,“我和赵钰就那么像像到你可以把我们两个弄混像到你让我住他住过的地方,睡他睡过的床,用他用过的东西”

    “阿湛,我、我没”赵裴谦想要解释,但这只是徒劳,他绝望地看着秦湛的眼里染上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回答我的问题”秦湛拔高了音量,赵裴谦张了张口,不得不让步,涩然道,“是你们俩,是有几分相似。”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接近我”

    赵裴谦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一旦说出实话,两人的关系就将往另一个更差的方向发展。他走近了几步,试图让秦湛冷静一些尽管他现在表现得很平静。

    “是,但是你相信我我已经不喜欢皇叔了。”赵裴谦以极快的语速解释,生怕秦湛只听见了最前面的一个字,“阿湛,我爱的是你,你相”

    “相信”秦湛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嘲弄,“从头到尾,就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愚弄。赵裴谦,阿姐说得果然没错,我当初就不应该跟你进宫。皇帝哈,皇帝”

    秦湛笑得越来越大声,眼角几乎快要沁出泪来,看得赵裴谦心如刀割,“阿湛,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同样颤得厉害,“阿湛求你了,听我解释”

    “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秦湛睁大了双眼,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脸上却布满了泪水,他又重复了一遍,“赵裴谦,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

    赵裴谦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还未等他上前,秦湛就不知从哪儿抽出了一把匕首,半点没有犹豫地就在脸上划了一刀。

    从眉角到下巴,一瞬间,鲜血布满了整个侧脸。

    “阿湛”赵裴谦目眦欲裂,几乎是整个人扑过去抢过了匕首,毫不在意自己抓住的是刀刃,抢到手后边用力扔到了一边。

    秦湛挡开他的手,尽管声音在发颤,但他仍是坚定的、一字一句地说道,“赵裴谦,你让我恶心。”有鲜血混杂着泪水淌进嘴里,咸的。

    “林多,传太医”

    赵裴谦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势和力道抱紧了他,殷红的血沾染上华贵的龙袍,他两手捧着秦湛的脸,粗暴地扯开外袍撕下里衣的一部分帮他按住伤口,不断地问他疼不疼,声音里的痛苦压抑丝毫不亚于秦湛此时该有的情绪。

    林多带着太医匆匆赶来,没有人敢多问,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噪音。秦湛在处理伤口时始终保持着沉默,尽管那疼痛让他实在想呲牙咧嘴的叫出声来。

    完事以后,一群人再次如潮水般退出,赵裴谦连衣服都还没换,他一直握着秦湛的手,从未放开过。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滚。”

    从头到尾,秦湛只说了这一个字。

    赵裴谦当然不愿意滚,可是他在秦湛就不愿休息,对方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色让他不得不妥协。

    最后,他滚了。

    晚上秦湛睡得不错,伤口也不怎么疼,太医给他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并且一再保证不会留疤。但赵裴谦当场就气得摔了杯子,让太医在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尽量多的使用延胡索一种止痛中药,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这依然没有什么卵用,赵裴谦隔天反而挨了秦浅一巴掌。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赵裴谦的头都偏到一边。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秦浅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通红的双眸中满是愤怒和恨意,“赵裴谦你他妈就和你那活该下地狱的娘一样,没一个是好东西,狗。娘养的杂。种”

    秦湛“”

    事实证明,惹谁都别惹女人,尤其是剽悍的女人。

    赵裴谦没有回手,无论秦浅说得多难听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秦浅怒气冲冲地要带秦湛离宫,赵裴谦才向回过了神一样,一把拽住了秦浅的手腕,“不行。”他动了动嘴唇,目光森冷。

    秦浅的脸上露出隐忍的痛意,秦湛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赵裴谦,放手”

    赵裴谦一愣,有些呆滞地转过头看向秦湛这是自昨晚以来对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他松开了手走向秦湛,试探着伸手想要抱他。

    秦湛后退一步,神情冷漠地移开眼。

    最后,秦浅仍是没有成功地带走秦湛。

    毕竟是封建社会,先皇给秦浅的令牌足够让她自由出入皇宫,并且在必须的时候免去一死,但这并不代表整个皇宫的人都得服从秦浅的任何命令。赵裴谦是皇帝,更不必将她放在眼里。

    秦浅最后还是走了,本来她是想留下来陪着秦湛的,但秦湛不希望她待在皇宫里对于秦浅来说,这里全都是些不好的回忆。

    秦浅走后,赵裴谦即使再想留下来却也不得不去御书房处理积压了一天的奏折,再抽空加速完成碧玉宫的布局设计,他必须让秦湛尽早搬入新的宫殿越早越好。

    皇帝一直忙到了酉时一刻才得以回到桂澜殿,一进大殿,最先看到的就是断成了两截的鸢尾琴,而且琴弦断得很不整齐,像是被人一根一根扯断一样。

    赵裴谦心里一紧,“轻雁”

    轻雁听得呼声,忙从内殿里小跑到赵裴谦面前,双膝一弯便跪了下去,求饶道,“皇上恕罪,奴婢无能,奴婢”

    “阿湛在哪里”赵裴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在、秦公子在内殿,青竹姐姐正在帮他上药”

    “一群废物朕不是说了好生伺候公子么”赵裴谦气得直发抖,“自己掌嘴二十”

    “不关轻雁的事。”

    早知道会这样,秦湛包扎完手后就走了出来,轻雁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咬着嘴唇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赵裴谦看见秦湛手上裹着白纱布,虽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没有说破,露出一个和往常无异的温和笑容,“阿湛,伤口还疼不疼吃过了没有”

    秦湛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皇上,我的脸已经毁了,你又何必继续演戏,不累么”

    赵裴谦瞬间握紧了双拳,他深吸了口气,对轻雁怒喝道,“滚下去”

    秦湛不喜欢有太多下人待在殿里,所以通常都只有青竹和轻雁近身,现在连他们都不在了,桂澜殿更显空旷。

    赵裴谦走到鸢尾琴前蹲下,轻轻抚摸着两截断掉的琴身,他对秦湛笑了笑,“阿湛,这琴让奴才拿去修一修,换一下弦,明天就能用了。”

    秦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皇帝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怀里抱着断琴,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修好了做什么。”秦湛说,“我不会再弹琴了。”

    “阿湛,”赵裴谦把琴抱紧了些,像是这样就能保护好两人的关系一样,“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为了皇叔,但后来我是真的爱你,否则我我也不会愿意让你”

    秦湛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挑了挑眉,恶意满满地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天天就想着让赵钰那样对你,是不是毕竟他可是你最爱的皇叔。”

    这话着实过分了些,赵裴谦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难以置信看着秦湛,眼神里带着难过和痛楚,“你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我”

    “难道不是吗”秦湛讥笑着反问,“赵裴谦,你难道不就是把我当成赵钰才愿意接近我甚至是接我进宫的么”

    赵裴谦像是被气着了,唰的一下子站起身,却因为蹲了太久再加上没吃晚饭,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再次跌倒在地。

    迷糊之中,他看见秦湛下意识地向前了一两步像是想要扶他,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赵裴谦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秦湛刚才是站在柱子旁边,这会儿却到了柱子前面,那么刚才那一幕并非是他的错觉。

    他心里一喜,但秦湛的下一句话却令赵裴谦如坠冰窟。

    “赵裴谦,我要出宫。”

    、第八十三章

    “赵裴谦,我想出宫。”秦湛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赵裴谦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大不了派人跟着就是了,但是现在误会还没解开,两人关系正僵着,他实在不想让秦湛离他太远,以免再生变数。

    犹豫了一下,赵裴谦放软了声音,甚至带有几分哀求的意味,“过几天再回去吧,阿湛,等过几天,我送你回去。”

    秦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内殿由青竹服侍着睡下了。

    半夜睡得半梦半醒时候,秦湛突然感觉殿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困得很,不想睁眼,便推了推身边的加莫。

    白猫喵呜惨叫了一声被推下床,碰巧和在地上打地铺的人打了个照面,加莫吓得炸了一身的毛,忙不迭地手脚并用顺着床柱爬回床上。

    秦湛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臂把白猫捞进怀里,是谁赵裴谦。加莫抖着见见的耳朵又往秦湛胸膛靠了靠,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双眼睛都是血丝,刚才吓了我一跳。别管他了。秦湛嘟囔,睡吧。

    加莫呜呜了一声,枕着秦湛的肩膀闭上眼,很快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赵裴谦已经不见了,地上也看不出人睡过的痕迹。秦湛刚洗漱完,接着太医就来帮他把脸上的纱布给拆了。伤口已经结痂,可以不用包纱布,只要按时涂用去疤痕的药,不出一个月,脸上的伤疤就会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秦湛让轻雁送太医出去,将那瓶生肌冰骨膏抛给青竹,“扔到后面的池子里。”

    青竹迟疑着没有动,能给秦湛用的东西必然是极为金贵,就这样扔了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些。再说,不涂这药膏,秦湛脸上的伤又该怎么办

    “青竹,”秦湛皱眉,“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当然不是。”青竹连忙摇头否认,“你先坐着,我这就拿去扔了。”他揣着药膏来到荷花池边,想了又想,还是把药膏收了起来,随便找了块石头扔进池里,砸出噗通一声响。

    完成任务,青竹匆匆跑回殿里,就看到成堆的太监宫女在往外搬着东西,所有人都在忙着,就秦湛一人跟大爷似的靠着软榻,姿态懒散。不由得一愣,“公子,这”

    “换个地方住。”秦湛淡淡道。

    碧玉宫的空间不及桂澜殿大,但是无论是格局还是修缮,每一处细节都比桂澜殿来得精致和华贵,秦湛还没把碧玉宫的椅子捂热,就又是一串的宫女鱼贯而入,带来成堆的赏赐。

    各种珍稀玉石,名贵字画,还有一些异域的有趣的小玩意儿。秦湛索然无味地靠着软榻,虽然每样东西都价值连城,但他却没这样高尚的品味去欣赏。

    直到瞄到了一幅王羲之的字画,秦湛才微微坐直了身子,叫住展示完后要把画卷起来的宫女。

    “这是王羲之的真迹”

    宫女躬身答道,“是,这些字画都是名家真迹。”

    “有吴道子的画作么”

    “有一幅金桥图。”

    秦湛听了也是一知半解,摆了摆手道,“把王羲之和吴道子的名作都用盒子装起来,给婉贵妃送过去。”他在人物图鉴上看到过,婉贵妃出身书香世家,对这些颇有研究。与其留在他这牛嚼牡丹,倒不如送给一个懂得欣赏的人观赏。

    “还有,那株玉珊瑚和紫檀彩漆掐丝珐琅铜锭也一并拿过去。”

    宫女微微有些惊愕,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皇帝的赏赐转手送人的,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站在秦湛身后的轻雁,得到肯定后才应了声是,拿着东西出去了。

    见秦湛又要喝茶,轻雁道,“秦公子,该用午膳了,先别喝太多茶。”

    秦湛被一堆华丽丽闪亮亮的东西晃得头都疼了,想吃了早些睡,便放下茶盏。

    用完午膳,青竹回寝殿服侍秦湛睡下,轻雁则回外殿指挥着宫女把碧玉宫收拾好。秦湛搬得匆忙,碧玉宫只是能住人而已,很多摆件都还乱糟糟的。

    轻雁前脚刚把正殿收拾好,后脚皇帝就过来了,她忙放下手上的事迎了上去,在离赵裴谦五步远的地方跪拜行礼,“奴婢轻雁见过陛下。”

    “起来吧。”赵裴谦望了望四周,放低了声音,“阿湛在休息了”

    “是,秦公子已经午睡了,青竹姐姐陪在里面。”

    赵裴谦眉头一皱,“她一直都陪着”

    轻雁答道,“秦公子不喜欢下人近身,身边就只有青竹姐姐一人在伺候,其余的四个婢女和小厮都在外面守着。”

    赵裴谦按了按太阳穴,这时候再揪着青竹不放显然也不是个事儿,毕竟秦湛连理他都不愿意,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

    “早上送来的东西阿湛都看过了么他喜欢吗”

    轻雁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委婉一些的措辞,“秦公子都挺喜欢的,亲自挑选了一些玉石让奴婢摆在殿里,然后又挑了些东西送给婉贵妃,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和吴道子的金桥图,还有”

    “行了。”赵裴谦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心中苦涩更甚,秦湛竟连婉贵妃喜欢什么都留心了,“阿湛他笑了没有”

    轻雁在心里叫苦连天,刚才她还能糊弄,可现在赵裴谦问得这样直接,她除了回答有和没有还能怎么说

    “回陛下,没、没有”轻雁不敢去看赵裴谦的神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求饶,“奴婢、奴婢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赵裴谦疲惫地闭了闭眼,“算了”

    轻雁没敢起来,就这么跪在地上。她倒是想出些主意以保全小命,但秦湛的喜好无非就是抚琴而已,现在是特殊时期,他连最喜欢的鸢尾琴都毁了,哪能指望他再弹琴呢

    赵裴谦虽没荒唐到像周幽王那样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但这几天能宠的能送的可是一样没少,存放各种珍宝的府库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不能令美人展颜,让所有以为秦湛伤了脸后就会破相的宫人都吃了一惊。

    想起今早太医应该来拆纱布了,赵裴谦转而问道,“轻雁,阿湛的伤好些没有”

    轻雁觉得她这辈子还是跪着别起来算了。

    “陛下,一向都是青竹姐姐帮公子上药,但是奴婢看公子脸上的伤没有半点好转,想来是没有按时涂药的。”她没敢说秦湛让青竹把药膏扔了的事。

    赵裴谦叹了口气,没再多问,只是道,“朕看这些天阿湛胃口不是很好,他想吃什么就让御膳房去做,多备些糕点和小吃。还有,现在已是快入夏了,天气渐渐热起来,朕记得府库里还有几匹刚上贡的极为透气和轻薄的蜀锦和轻容纱,让内务府制衣厂多做几套衣裳送来。冰窖里的冰块也要按时送,阿湛怕热,要多用些冰块和冰水来降温”

    轻雁听赵裴谦跟个老妈子似的吧啦吧啦了半天,心想着这样的福分无论落到哪个人身上,那做梦都是能笑醒的。可是等到下午秦湛睡醒后看到赵裴谦时,面上依然没有半分笑容。

    轻雁暗叹一声,不敢多待,带着青竹和其余下人退到殿外。

    “阿湛,睡醒了”赵裴谦把奏折推到一边,起身和秦湛坐到一块儿,温声道,“对碧玉宫还满意么”

    秦湛揉着加莫的脸帮它提神,一边淡淡道,“挺好的。”

    这样客套敷衍的回答让赵裴谦沉默了一下,看着对方冷淡疏离的神情,他抬手抚上了秦湛的侧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那道划过面颊的伤疤上划过。

    “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涂药”

    “没有那个必要。”秦湛说,低垂着头轻挠着白猫的下巴,“我听说赵钰快回来了,留着疤也好,省得你再弄混。”

    这是加莫的资料,赵钰领兵打退了北边的蛮子,按照惯例,赵裴谦要宣领将进京封赏,赵钰再过两天就会到宫里了。

    秦湛是有意要给赵裴谦添堵,但很快他就得到了报应赵裴谦像只大型犬一样地猛地将他压倒在榻上,夹在两人中间的加莫凄厉地惨叫了一声。

    “加莫唔”

    见赵裴谦压着秦湛跟野兽似的亲吻啃咬,主人已是自顾不暇,加莫不得不自力更生,艰难地从夹缝里跳到地上。

    秦湛的嘴唇被咬的红肿不堪,他真是佩服赵裴谦看着那道蜈蚣似的蜿蜒的伤疤还能亲得下去就他个人而言,秦湛并不喜欢脸上有面积过大的伤疤的男人。

    “阿湛”赵裴谦撑着软榻微微起身,他侧着头,炽热的呼吸扑打在秦湛脸侧,“你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完全不同阿湛,我爱你,哪怕在皇叔面前我也敢这样说。只要你肯信我,只要”

    “你先起来。”秦湛皱着眉打断了赵裴谦的话,推了推他的肩膀,“现在还是白天,你想干什么”

    赵裴谦笑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阿湛,我不想干什么,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对我干什么。”他解开秦湛的腰带,轻轻亲吻吸吮着他的颈侧。

    “赵裴谦,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你也应该答应我的。”

    意料之外地没有得到推拒,然而下一秒,这句冷漠得伤人的话却让赵裴谦如遭雷击,他懵懵地抬起头,正对上秦湛的眼睛,对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赵裴谦,我要回家。”

    两人都已是衣衫半解,赵裴谦却觉得身上的热度正在一点点的消退,直至寒冷彻底进入骨髓,蔓延到身体的最深处。

    “阿湛,这就是你的家。”赵裴谦语带颤抖,之前所有的他强行装出来的镇定和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不安和忐忑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这就是你的家阿湛,你要去哪儿”

    秦湛皱眉,粗暴地扯开赵裴谦的龙袍,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动作强硬地分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赵裴谦几乎不知道该迎合还是拒绝,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能和秦湛亲近,却也是他所盼望着的。

    哪怕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但很快就有人替赵裴谦做了决定,就在秦湛要进入正题的时候,轻雁在外面扣了扣门,“陛下,秦公子,婉贵妃来了,对您的赠礼表示感谢,并且带了回礼。”因为知道皇帝也在里面,所以轻雁特意解释得清楚了些。

    秦湛一愣,没再继续下去,坐起身理了理衣服,一边道,“让她先去正殿,我一会儿就过去。”

    古代的衣服复杂得很,秦湛折腾了半天都没弄好,正要叫青竹进来,赵裴谦就站起了身,走到他旁边帮他整理衣领,有模有样地压平了褶皱,然后半蹲下来帮他系上腰带,再把弄歪了的玉佩摆正,又绑紧了一些。

    赵裴谦这模样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架势,末了,他直起身子,低声道,“去吧。”

    秦湛走到门口,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话,“阿湛,明天早上下朝后我送你回去。”

    秦湛动作不停地推开门走了出去,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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