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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_第27分页

作者:吴沉水 字数:13570 更新:2021-12-29 12:13:44

    ,说不定由爱变恨也未可知,却哪里知道,醒来吃的第一口食物,还是那人亲手拟定的药方。萧墨存自问于情这一事上已是豁达,但也做不到这一步,天知道白析皓是以何种心情亲手写下这张方子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伸手止住了沈慕锐喂粥的勺子,道“我要去看看他。”

    沈慕锐放下碗,也不反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问自己的心,若换成你,你当如何”

    “我”萧墨存一时语塞。是啊,若是自己,哪怕心中恨不得远远逃开,却也会强颜欢笑,甚至会开口祝福吧只是那内里的痛,又怎会与外人道哉

    “墨存,我不是不许你去见他,只是你要明白,见了面,你能如何呢”沈慕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缓缓地道“莫非,你能将心一剖为二,一半给我,一半给他”

    “荒谬。”萧墨存想也没想,出言否认,随即明白,这是沈慕锐在出言试探自己,他微红了脸,含含糊糊道“你,你明知道我不会”

    沈慕锐呵呵低笑,拥紧了他道“我知道。其实,爱慕你的人越多,我便越是得意,因为那千万人簇拥的晋阳公子,心底却只有我一人。”

    萧墨存含水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却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我若见了,于事无补,于人无益,不如不见。”

    “不仅如此,”沈慕锐接着道“白析皓也算江湖上一响当当的角色,男子汉大丈夫,爱恨情仇,本来就该刀刃上见真章,痛痛快快才是。你若是与之纠缠不断,轮不到别人耻笑,白析皓自己就先瞧不起自己个,你说对不”

    萧墨存皱眉道“当断不断,确实不是我辈所为,只是白神医待我甚好,数次相救,一路扶住,即便不能还他的情,这恩义却不能忘却。”

    沈慕锐一阵沉默,却握着他的手不放。萧墨存淡淡一笑,拍了他的手,柔声道“才刚不是说,爱慕我的人越多,你心底越是得意么”

    “是啊,”沈大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好了,”萧墨存微笑着哄他,道“我只是见见他而已,咱们堕崖他一定着急坏了,寻到我们,偏又发现总之,人家一片赤诚,道谢总该需要的吧”

    沈慕锐摇头笑道“墨存,你甚小瞧了我。我岂是那起小鸡肚肠,爱吃飞醋之人。只是”他话未说完,忽然停顿,道“嘘――,有人来了。”

    不一会,门外即传来琢之声,一个男声在外面道“墨存,我进来可否”

    正是白析皓的声音,萧墨存与沈慕锐对视一眼,隐去眼底的诧异,朗声道“析皓,我尚未起身,劳烦你稍等片刻。”

    沈慕锐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萧墨存安抚得拍拍他的手。沈慕锐回他一笑,帮他将搭载衣物架上的外袍取下,萧墨存自己穿了,在沈慕锐帮助下系好衣带,勉力下床,坐到边上的黄梨木圈椅上,方道“析皓,请进来吧。”

    白析皓嘎吱一声推开门扉,瞧见沈慕锐,似乎一呆,脸色越显颓败,随即惨淡一笑,道“沈大侠原来也在此啊。”

    沈慕锐点头致意,笑道“没办法,墨存瞧着是大人,喂他喝个粥,却跟小孩子似的非得哄着才行。罗罗嗦嗦地拖到此时,倒让白神医见笑了。”

    萧墨存脸一红,轻咳一声,道“析皓,请坐吧。”

    白析皓瞧着两人,一个神色飞扬,举手投足俱是说不出的英雄气概;另一个温润如玉,乌发如漆,横于胸前,眼角眉梢,新承雨露,多了三分平时见不到的柔美娇媚。两人间一望即知的默契柔情,在此间宛如一道枷锁,紧紧地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深吸一口气,道“墨存,我有事想与你单独说,不知沈大侠可否回避”

    萧墨存看向沈慕锐,微笑道“这两日不知前头赈灾的帐算得如何了,慕锐,你见过那陆先生,去帮我问问可好”

    “自然使得。”沈慕锐笑着答应了,回头颇具威仪地看了白析皓一眼,拱拱手,大踏步走开。

    萧墨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静待白析皓开口,哪知那茶杯端了半日,白析皓却始终一言不发,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目光悲伤到令他不忍相接。萧墨存放下茶杯,朝他微微一笑,温言道“析皓,你要跟我说什么”

    白析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模样铭刻入心一般,半响才哑着声道“你,终究还是选了他。”

    萧墨存叹了口气,抬起眼,正色道“堕崖的时候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一睁眼就见到慕锐的脸,那时候我就明白,世上烦恼,凡人自忧,他待我至此,我心底甚是欢喜。”

    “你可知道,”白析皓含泪笑着“我也可以,随你同生共死”

    “我知道。”萧墨存轻声回答,看着白析皓,痛苦地道“正因我知道,所以,我更加不能让你随着来。”

    白析皓笑了,眼泪却终于夺眶而出,他漫不经心地仰起头,道“只可以给他一人”

    “是。”萧墨存点点头,眼眶不禁也有所润湿,道“上天下地,唯此一人。”

    忽听“喀嚓”一声响,却是白析皓坐着的椅子扶手,被他用力一掰,已然断裂。白析皓站了起来,走近萧墨存,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颤声道“墨存,若我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记得我”

    萧墨存一把攥紧他的手,瞪大眼睛,咬牙道“若你胆敢如此,我必顷刻间必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即便偶尔想起,也会鄙夷唾弃。”

    白析皓看着他,目光深邃而悲伤,半响,摇摇头,凄然一笑,道“我不会,放心。只是心痛欲裂,这么活着,可真叫我为难。”

    “析皓,人生在世,并不是只有一个萧墨存”萧墨存喃喃地道。

    白析皓反手握住他的手,呵呵低笑,两行眼泪却沿着脸颊淌下,低哑道“我知道,只是,爱过你,却叫我如何去爱旁人”

    “析皓”萧墨存呆了,早知道白析皓喜欢自己,却从没想到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他一时间哽咽难言,任何话语,在这样的情感之下,却都显得何其单薄,何其无力。

    “莫哭,莫要流泪。”白析皓抽出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颊,萧墨存此时才发觉自己竟然也泪流满面,他呆呆地任白析皓滚烫的手贴上自己的泪水,看着他努力微笑着,对自己说“有你这点眼泪,我也不算白白来此一遭。以前,我为难你甚多,今次,我断不再为难你了。我只是,来跟你辞行。”

    “什,什么”

    “我要走了。”白析皓目光柔柔地看着他,细细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含泪微笑着道“对不住,我食言了,我不能再站在你身后等你叫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实在痛得不行,药石无用,再呆下去,我怕受不住。所以,对不住,我要先走了。”

    “析皓”

    “你平时用的药,我都写好方子,让锦芳照着给你煎服便是。城外饥民的流疫,也幸而不曾蔓延,我一并留了方子和施针之法在那几个大夫之处,只要不出大乱子,你应该都能应付过来。”白析皓缓缓地说着,从颈部解下一条金色链子,上面坠着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珍珠,轻轻替萧墨存系在脖子上,略顿了顿,道“这是我送你的,这颗珍珠采自东海,是极难得的,但其珍贵却不在此。”

    萧墨存诧异地抚摸住颈项上的链子,听白析皓缓缓地道“这颗珍珠内藏有此世上最无味无色,杀人无形的毒药,中毒者必死无疑,而且无药可解。”

    “为什么,给我这个”

    “世事难料。”白析皓顿了顿,微笑道“若有一天,你真恨一个人,却又无法取之性命,将这颗珍珠捏碎,投入水中,既能杀人于无形。自己动手,总比你,要求助他人来得强不是”

    “不,我不会想要杀谁”萧墨存扯住链子,想将之取下。

    “别动。我知道,你宅心仁厚,断不会无故取人性命。只是我身无长物,再无法留你身边保护你。就留下这个吧,留着它,也算一种利器,或者临危之际,可以救自己一命。”白析皓哀伤而恳切地道“留着它,全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样,好么”

    “析皓”萧墨存哽咽难言,只抓住他的手,万般不舍,但又深知,留下他,却是毫无理由。

    白析皓深情凝望他,颤抖着手,捧起他的脸,狠狠吻上他的唇,辗转反侧之间,道不尽的相思与绝望,无可奈何与断腕诀别。随后,两唇分开,犹自耳鬓厮磨,贴着他的脸,低声道“江湖多风波,你,万事小心。”

    “嗯。”萧墨存呆呆地点头。

    “身子最要紧,莫逞强,知道么”

    “嗯。”

    白析皓再贪婪地端详他一会,毅然退后两步,走到门边,回头微微一笑,宛若千树万树的绿叶春花,悄然绽放;宛若时光倒流,他,又回到那山庄内,翩然不染尘俗的神仙医师。他就带着这种笑,挥挥手,对萧墨存道“那么,再见了,墨存。

    ”

    第章

    那人走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就如白云出岫,翩然乘风。那人去的地方,天阔云闲,树渺禽幽,在那山远横眉,波平消雪之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萧墨存隐在廊柱之后,默默地目送白析皓消失在视野中,原以为那么根深蒂固的厌恶,那么截然坚决的拒绝,在这一刻,都化作送别的离愁。任那之前两人间有再多的焦急,从这一刻开始,也俱成往事,从此以后,只是我在丛山,你在孤舟,再与半交集。

    他长叹一口气,撑着疲软的身子,转过头,却见沈慕锐在自己身后几步远处,默默的,含笑的看着自己。萧墨存微微一笑,曾经那人说过,只要自己一回头,他必定在身后某处相候,此刻物是人非,世事难两全。所幸的是,自己背后,却站了想要相知相守的伴侣。老天,到底待自己不薄。

    沈慕锐大阔步走来,一把将他揽入怀中,不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随即,一个长长的,炙热的吻覆盖而下。

    在萧墨存被吻到几乎以为要窒息之际,沈慕锐终于放开他,炯炯有神的眼光中有些许怒色,微眯了眼道“最后一次。”

    萧墨存抵住他的胸膛,微微喘息着问“什,什么”

    “在我眼皮底下,这是最后一次让别人碰你。”沈慕锐用力拥紧他,道“才刚,我几乎要破门而入,只想着你不高兴,才没有进去,果然还是让那家伙轻薄了你。”

    萧墨存微红了脸,回手环抱住他的腰,道“也,也不算轻薄,只是辞别而已。”

    “我知道,”沈慕锐顿了顿,道“这是他唯一安然无恙离去的理由。”

    “慕锐。”萧墨存责备道“析皓是我的好友,便是他也是情非得已。他走都走了,这一生,怕能再见的机会,也不多吧。”

    他说到此,已是神色黯然,沈慕锐微微一笑,亲亲他的耳垂,道“好了,我应承你,若是他再出现,只要不是对你心怀不轨,我便不阻止你们见面,好不好”

    萧墨存勉强一笑,摇头道“你不了解他,此后,他只怕不会,主动现身了。”

    沈慕锐仔细端详他的脸,询问道“舍不得他”

    “慕锐,”萧墨存贴进他怀中,喃喃道“你不知道,我在此朋友甚少,也很珍惜每一个对我心存善意的人。白析皓,虽然行为偏颇,可为人至情至性,原是益友。只可惜他这么一走,我心底,很是难过。”

    饶是沈慕锐再有醋意,此时也化作对他满满的心疼。他轻叹一口气,安抚地摸摸萧墨存的肩膀,柔声道“莫难过,你若真想见他,大不了,我带你去就是。白神医踪迹再飘渺难寻,我沈慕锐若想找一个人,断无寻不着的道理。只是,墨存,你莫忘记最紧要的。”

    “嗯”萧墨存抬起头,迷蒙地问。

    沈慕锐忍不住,细细吻向他脸颊眉宇,低声道“我啊,莫忘记,我就在你身边啊。”

    “怎么会呢。”萧墨存用力抱紧他,红了脸,低不可闻地道“我很感激,此刻有你。”

    沈大侠耳力甚好,闻言呵呵低笑起来, 再深深地吻上他的唇,直吻到怀里的人全身发软,不得不靠自己臂膀搂住,才满意一笑,哑声道“真想再要你一次。”

    “不行”萧墨存断然拒绝,忽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方皱眉道“我还不想疼死。”

    “我知道,舍不得你疼,只好我忍一忍吧。”沈慕锐无不遗憾地道“何况,我还有东西给你瞧。”

    “什么东西”萧墨存诧异地道。

    “你若是乖乖的回房喝药休息,等身子好了,我就带你看。”沈慕锐眨眨眼,神秘地道。

    萧墨存横了他一眼,道“什么稀罕玩意,这么藏着掖着。”

    “放心,自然是好东西,而且,你绝对会喜欢。”

    萧墨存的身子到底单薄,久未经欢爱,又伤别离,精神损耗颇大,回房后便迷糊发起低烧。幸而身边一应服侍的人都久经这等场面,白析皓留下的一叠方子分类详细,似乎考虑到这具身子可能出现的各种小问题。锦芳按着上面的指引,煎药照顾,再于饮食上悉心调理,不出两天,萧墨存便能神清气爽站立中庭,且身上隐秘之处留下的酸痛,也大抵痊愈。他身着家常月白缎绣团缠枝花夹袍,腰系镶白玉回文扣带,抄手站在庭中一棵斑驳柏树之下,午后一缕秋日暖阳照在他脸上身上,当真人美如玉,恬淡风仪,令沈慕锐霎时间晃了心神。

    他略顿了顿,将马鞭执在手上,走过去将那人拥在怀中,肆意亲吻数下,直到那脸上染上一层鲜活的红晕,美不胜收,方放开他,道“生气了”

    “沈慕锐,光天化日,你干什么”萧墨存微怒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有人没人”

    沈慕锐呵呵大笑,道“快意恩仇方我辈形色,若连亲你都得瞻前顾后,我与那等矫揉造作之辈,又有何区别”

    “你要替我想想,这里护军丫鬟,随时出入,我好歹算个主子,此后如何在他们面前立威”萧墨存板起脸,出声责备道。

    “放心,我一进来,锦芳早领着丫头小厮回避去了。”沈慕锐笑道“便是你那一应部下,也都识趣得紧,早远远散开。这些人官场打滚那么些年,若连这等眼力劲都没有,早就轻则降职贬谪,重则脑袋搬家了。”

    萧墨存四周一见,果然鸦雀无声,人都不知躲哪去了。一想到这几日,自己与沈慕锐温存亲密,早落入他们眼底,只是碍于职务悬殊,无人有所表示罢了。饶是他再觉得这份情感坦荡可对日月天地,此时却也不禁涨红了脸。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道“总之,不许你下回如此,如此”

    “如此怎样”沈慕锐呵呵低笑,又重重吻上他,直到将那两片薄唇吻得有些微微红肿,方意犹未尽地松开,笑道“不许我这样晚了。”

    “沈大侠,你可以改名为无赖了。”萧墨存一个后肘,狠狠顶向他胸口。

    “不痛。”沈慕锐面不改色,扬起眉毛道“再这么挑逗我,下午可就出不去。”

    “去哪”

    “你忘了,我说过给你看一样东西,这几日准备得差不多,可以去瞧瞧了。”沈慕锐扬起马鞭,笑道“走吧。”

    萧墨存摸摸鼻子,为难道“那个,我,我不会骑马。”

    沈慕锐哈哈大笑,道“放心,便是你会骑,我也不放心,此去,自然是你我二人,共乘一匹。”

    陌上少年,策马扬鞭,此等乐事,书上所写,并非只是哄人玩。事实上,当你骑在一匹飞驰的骏马上,看山川河流,一派壮阔,没有电线杆、塑料垃圾煞风景,确实是相当惬意一件事。尤其是,身后坐着的人,你可以放心依靠他,你确知,那人无论如何,都会牢牢抱紧你,绝不会令你有一丝闪失。

    出了城门,过了官署饥民营,一直朝西边上次堕崖的齐峰山脉一带而进,沈慕锐放慢了速度,蹄声嘀嗒,沿途一派秋色,宁静安逸。萧墨存满足地喟叹一声,沈慕锐微笑问道“怎样,可是风景独好”

    “自有情致。”萧墨存答道,放松自己靠在沈慕锐怀里,微风徐徐,背后的胸膛如旧温暖宽厚,他闭上眼,微笑道“好像,连风的味道,都分外芬芳。”

    “是吗什么味道,能分得出来”沈慕锐拥紧了他。

    “似乎有些甜味,像蒿杆”

    沈慕锐驱马走上一条小道,道“恩,鼻子倒灵,睁眼看看吧。”

    萧墨存睁眼一看,只见眼前一片开阔田地,上面络绎劳作着不少人,当中一青衣文士分外醒目,他定睛一见,却是衙门里的陆先生。

    萧墨存又惊又喜,忙要下马。沈慕锐抓住他的胳膊,先一跃而下,再轻轻将他接下。萧墨存站在田埂前,闻见阵阵蒿杆香气,望着黑黝黝的土地,望向沈慕锐,道“这,这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秋播农桑”沈慕锐微微一笑,道“可是按着你那个什么法子置的肥,松土播种呢。”他浓眉一扬,朗声道“陆先生,劳烦过来一叙。”

    他内力深厚,声音平稳送出甚远。那陆先生闻声方回头,一见站在沈慕锐的萧墨存,笑逐颜开,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见过公子爷。”陆先生含笑作揖,道“公子爷身子大好了这可真是归远百姓之幸啊。”

    萧墨存微笑道“陆先生言重,墨存身子骨不遂意,倒让你们辛苦了。”

    “陆先生就不要再拘泥些虚礼了,还不快给你们公子爷禀报这几日农桑试验进展”

    “是。”陆先生应了一声,微笑着禀道“自那日山上与公子爷一谈,令晚生茅塞顿开,后来公子爷堕崖获救,却又卧病,晚生无能,唯有尽心将公子爷嘱托的差事办好,只盼能冥冥之中,了了公子爷一番心愿。”

    萧墨存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道“陆先生,你,照着秸秆覆盖法做了么”

    “正是。公子爷请看,”陆先生转身一路指点,道“此共计五亩田地,原为麦田,荒年被弃,田中颗粒无收,倒是留下一地晒干的秸秆。下官遵公子吩咐,将那秸秆拿锄头切细碎置一寸到一寸半,铺于田地之中。”

    “慢着,你可曾播种可曾均匀摊开”

    陆先生笑了起来,道“公子爷,您放心,当日在山上,您千叮万嘱,务必要播种后再遍撒麦秆,而且此时天气干旱,麦秆多撒无妨。下官牢记着,于每株每行间不留空,不作堆,这几日,此五亩田地,下官几乎每寸探查,您尽管放心。”

    萧墨存急问道“灌水呢须在播种前灌好低墒水,这样,作物初期就无需灌水,你做了不曾”

    “自然是做了。”陆先生微笑道“说起来,这个还要感谢公子那日提点我,将那山泉水引入田中的管道引接。恰好城内作坊烧了好些陶管,原是打算接州府衙门的污水出去,王启照倒了后,这档子事自然无人顾及。作坊老板正喊血本无归,我过去低价接了来,按那日公子爷所说,并下官自己的想法,画了图纸令人深埋管道,将山上的水引入田间。”

    萧墨存笑了起来,道“陆先生聪明如此,果然一点就通,只是那源头用何物抽水用什么控制水量进出”

    陆先生呵呵笑了起来,竖起拇指道“公子爷果然行家里手,一问便问到根子上。归远城不比别处,山多地少,历朝历代,均要想法子解决种粮问题。本地踏水轮子,原是为将低洼的水引到高处,下官略改了改,便可以充当管道源头的抽水物件了,踩则抽水,不踩则无水,全能以人制之,甚为方便。”

    萧墨存点头微笑,赞道“陆先生真乃墨存生平所见之全能人也。术数天工,无不了然于心,墨存何其有幸,得与先生共事。”

    陆先生忙作揖低头道“不敢,陆某只是做匠工而已,若无公子高瞻远瞩,奇思妙想,陆某何以能一展拳脚,是陆某谢公子。”

    沈慕锐在一旁笑道“你二人不要再推辞了,若依我的脾气,不如浮三大白。”

    萧墨存笑道“慕锐甚知我意,不如今日我做东,请陆先生一同饮酒畅谈如何”

    “如此叨唠了。”那陆先生也不推辞,欣然应道。

    就在此时,忽闻一阵马蹄声响,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匹枣红快马疾驰而来,一名黑衣骑士策马其上,见到萧墨存一干人,眼睛一亮,忙勒住马,翻身跪下,喜道“公子爷,可找到你了。”

    “你是”萧墨存一时并没认出,迟疑了一下。

    “怨不得公子不认得,小人是尚书处值外的四等侍卫,平日都在外围守备,因此小的认得公子爷,公子爷却不认识小的。”

    “哦,请起。”萧墨存恍然辨出那侍卫一张脸,道“你,怎么到此来了”

    “小的奉命而来,公子爷,京里来人,请速回归远州府衙门。”

    第章

    萧墨存心下又惊又疑,这几日的柔情蜜意,霎时间被冲淡,有种隐藏着的恐惧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他负手瞧着那个侍卫,半响说不出话来。忽然肩上一重,却是一双大手,静静搭上自己肩膀,微微用力压了压,似在支撑,又似在提醒。不用说必定是沈慕锐,萧墨存回头朝他感激一笑,定了定神,对那侍卫道“都来了什么人”

    那侍卫了笑说“回公子爷,不是小的不说,是那人不让小的说,请公子爷随小的回去,自然知晓了。”

    萧墨存眉心一跳,淡淡地道“如此看来,来的是老熟人了。既如此,劳你前面带路吧。”

    那人应承一声,牵马侍立一旁。萧墨存微叹了口气,对陆先生抱歉道“实在对不住,墨存有事先行一步。若先生不弃,请返城再来与墨存一聚吧。”

    陆先生忙笑道“公子爷有事只管先行一步,待此间事毕,下官仍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于公子,到时还望公子爷勿吝赐教才是。”

    萧墨存抬头看向沈慕锐,沈慕锐朝他鼓励一笑,回首牵了马,扶他上了马,再自己一跃而上,手臂绕过他的身子,握紧缰绳,双腿一夹,千里追风的骏马,霎时间如箭一般,飞驰而出,远远将其他人,抛在身后。

    萧墨存一路上沉默不语,眉头紧锁,来时路上令他心旷神怡的景色,已经落不入眼底。待到他醒悟过来,眼前俱是陌生的山棱流水,似乎与来路区别颇大。他惊诧地睁大眼睛,略回头问道“慕锐,我们,这是去哪”

    “我正寻思着,你要到何时,方发觉咱们没沿来路回去。”沈慕锐呵呵低笑,搂紧了他,放慢马速,轻轻吻着他后颈上雪白细嫩的皮肤,柔声道“莫怕,只是绕了点路而已。”

    萧墨存靠在他身上,疲倦地闭上眼道“可是,京城来人”

    “让他们等吧,等了这么久,再多等等,又有何妨”

    “你特地绕路,莫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萧墨存睁开了眼,淡淡问道。

    “墨存,”沈慕锐轻轻抚摸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缓缓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萧墨存下意识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沈慕锐缓缓问道“你是怕金銮殿上高坐的那位怕他知道你我在一起,不肯善罢甘休怕他再来逼迫与你怕他以朝廷之力,来为难于我”

    萧墨存一阵心颤,沈慕锐的都是他心底担忧的。皇帝对他那种异乎寻常的执念,他不是不知道,若换成从前,他还能想着豁出去,有大不了再轮回一次的底气。因此,斡旋朝野,与皇帝斗智斗勇,都有这股无畏在支撑;可自历经崖底那一晚后,他已经心有g碍,有了舍不得伤害牵连的人,这又如何能够再做到无畏无怖,无欲无求

    沈慕锐叹了口气,握紧了他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问道“墨存,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呆在朝堂”

    萧墨存睁大眼睛,道“我为什么要呆在朝堂”

    “正是,你为何非要呆在朝堂”沈慕锐微笑着道“你一身才学,在那里分明无从施展,便是当个小小的南巡监察使,还得瞻前顾后,略有些功劳,却要让与厉昆仑,生怕旁人说你肆意妄为,生百般事端。抗旱十三则明明是你的主意,却要假托尚书处同仁之名;便是这新兴的抗旱农作法子,奏效了,你那个朝堂,表彰的一定是归远官吏陆先生,而不会是你。墨存,你且问自己,无名无权地呆在那,到底,求的是什么”

    “我,我又不是求功名利禄”萧墨存低声道。

    “是,我知道你不求。”沈慕锐亲亲他的鬓发,道“仕途若浮云,你确是入呼其中,却又超然其外。你只求有实务,得清名,但你想过不曾,若只为这个,你又何需非依附那个朝廷不可尤其是,”沈慕锐顿了顿,抱着他的手猛得缩紧,道“那里还有,时时刻刻逼迫于你的人。”

    萧墨存呆了半响,他一穿越便置身晋阳公子的身份之中,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将晋阳公子那一身污名洗刷干净,如何扭转晋阳公子卑贱男宠,骄横跋扈的世人感观。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也可以摆脱层身份。

    若自己不再是晋阳公子,那当如何他心头砰砰直跳,若自己不再是晋阳公子,而是阿猫阿狗,是随便哪一个平凡的人,则无需承受晋阳公子的压力和纠葛,更加不用孤独痛苦,夜夜要为如何争取多一点生存空间而辗转反侧,绞尽脑汁。那些心仪已久的山川湖泊,便可一一踏上足迹,那些令自己备感厌恶的官场应酬,宫廷权谋,便可以统统远离。

    与此同时,一种万分不甘的酸涩却又涌上来。若自己不再是晋阳公子,那么自己是谁不再是前世那个林凛,不再是今世这个萧墨存,那么自己能成为何人自己为了当一个清清白白的晋阳公子所做的么多努力,又算是什么自己该如何在此异世,找到属于自己的身份找到安身立命的处所

    难道,从此依靠着沈慕锐么那么,自己与之前的晋阳公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拍拍沈慕锐搭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掌,道“容我再想想,我们,先回去吧。”

    待到萧墨存从马背上下来,走进归远州府衙门之时,他特地正正衣冠,朝沈慕锐微一颔首,大踏步走了进去。那一刻,他背脊挺直,背影瘦削修长,在他心里,甚至已经作好了,一进大厅,就见到皇帝陛下或是景王爷萧宏图的准备。哪知一入大堂,却见锦芳脸色绯红地迎面走出,见到他,忙迎了上来,笑道“哥,你可回来了。”

    萧墨存心里奇怪,锦芳落落大方,跟在自己身边,便是见了皇帝,也不曾现出此等扭捏女儿之态,不禁道“是,我回来了,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锦芳脸上愈红,轻啐了口说“哥哥,你先进去瞧瞧吧,里头,”她眼波一转,似嗔怪道“可不是什么好人。”

    萧墨存摇头笑了笑,先放下一半心,若来的是皇帝,锦芳断不会如此表现,此时来的只要不是京城里那位主子,则万事都有斡旋的余地。

    萧墨存略点头,吩咐她再上道好茶,抬脚进了门厅,只见当地两排梨花木罗汉椅上,坐满了人,主座一位葛衣长者,正看着他捻须微笑,其余人见了他,个个面露喜色,有几个已经站起来,抢先过去,作揖行礼道“公子爷。”

    萧墨存一见,此喜非常,来的果然都是老熟人,而且是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尚书处长史李梓麟,从史路展台、袁籍,那葛衣长者,赫然是丞相刘昌敏,旁边陪坐的数位文官,估计是丞相带来的佐臣。边上陪坐一人武将装束,面无表情,却是数日未见的厉昆仑。

    萧墨存与旧部一一微笑问候,再上前与丞相长长一揖,笑道“丞相大人莅临此地,墨存真诚惶诚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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