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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故人 第1节

作者:起天末 字数:22111 更新:2021-12-29 12:3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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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新衣故人起天末

    文案

    文案一定要看,熬过前八章的筒子是真爱,熬不住的请直接移步第九章谢谢

    出去散个心都能中暗器,真正意义上的躺着也中枪。幸好还是被救了,然后这个救自己的人笑得这么好看,愿意相信他嗯。

    事实证明,傻白甜的小攻大人还是太天真了。万万没想到,刚回门派就被虐,还是往死里虐。这是逼他自断经脉吗

    师父大人一句话,开启少年回忆杀。

    “你又不是我,怎么可能理解。”

    “我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啰嗦。”

    “睡不着的话就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反正你又不睡,为什么你不出去”

    “这是我们两人的帐子,我凭什么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

    “榆。木。脑。袋。”

    “澜君”

    “滚,谁是你澜君。”

    “那澜”

    “随便,只要你不怕恶心死你自己。”

    开头救了小攻大人的孩纸哭晕在茅厕鸿亦兄你不会真的把我忘了吧tat

    夫夫各种误解折腾别扭之后的日常媳妇因为我而受伤了好难过要亲亲才能起来

    不这都是假象,如此傻白甜还写个什么劲

    温柔蠢萌忠犬攻x狂傲腹黑精分受

    这是一个本是兄弟互相掰弯相爱相杀喜闻乐见的故事

    1v1主攻

    有甜有虐糖里有毒我不会写虐大概是虐不起来的

    副c伪们欢乐多

    结局he

    世界观设定略诡异,大概是个带点玄幻风的武侠

    能接收前面一小段无聊受君现身晚的筒子,欢迎入坑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任羲翎、容澜 ┃ 配角吕执纶、贾遇、贺咏、卫则太多了我不说了 ┃ 其它

    第1章 序篇 白虹

    是日,天朗气清,此时才刚刚入秋,林叶仅仅染上了淡薄的一层浅黄,却已经比盛夏之时那繁茂的浓绿让人的心境来的清爽许多。

    李宗衣正在主殿后的空地上练剑,刃部薄如蝉翼的细窄长剑在他的手中娴熟地挑拨舞动。剑气如虹,旋转腾挪之间与身上束着的白衣轻袍交相辉映,煞是潇洒好看。

    “门主门主”

    远处一名年轻弟子正朝着他的方向急急奔来,口中还在忙乱地唤着。李宗衣见状,心下却是略略意外了一瞬,这名他所熟知的弟子向来行事稳重,很少有事能让他失态到这般程度,当下不免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先静一静,有何急事慢慢说。”李宗衣停了手,摸出袖中手帕拭着额角上的微汗道。

    那小弟子半屈身将双手撑在膝盖上,缓了许久才勉强顺过气来,这才语速略快地开口。

    “门主,方才弟子们都在练功场上训练,忽然间所有人都觉得体内似是有什么地方被猛然撼动了一下。我们本不以为意,后来有几人想要重新开始练习之时却发现无法运出剑气了弟子们十分惶恐,因此特地来告知门主。”

    李宗衣将剑收入剑鞘,闻言温笑道“方才我也有一瞬的运力滞涩,此乃正常现象,无需惶恐。”

    弟子听闻就连掌门都运功不顺,内心越发惊诧,又见李宗衣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由得疑惑起来。

    “门主,可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就算运力滞涩是正常现象,可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滞涩,那便不正常了,莫非是受了什么怪力的影响”

    李宗衣没有答话,负手缓缓踱起步来,心里则是默念了一句正是。

    他方才练剑之时便是受到了这怪力的影响,而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便明白了那怪力的源头究竟为何。

    除了在江湖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青龙真玉,能够对习功之人的功力影响到这般地步的,再无其他。

    青龙真玉从来不会自己发生突变,若是某一日出现异样,也只能是被什么人触动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起来这青龙真玉,已是有数年未曾有变了。今日之事,无非意味着好容易稳定下来的江湖大约又要重新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李宗衣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门主,您在笑什么”小弟子不解地问。

    “无事。你便回去告知他们,说那意外仅仅是青龙真玉造成的而已,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叫他们不要挂心。”

    小弟子闻言,神色一振。

    “青龙真玉那想必其余四门也必然都或多或少感知到了吧。”

    李宗衣道“不错。我已然能够料想到他们为这神物折腾得昏天黑地的丑态了。”

    小弟子接话道“那门主您会不会”

    这弟子实然不太明白他的掌门在想些什么,李宗衣向来都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整日里除了练练剑再稍微提点些门内的事务,对于江湖变动以及传言之类从来没有任何兴趣,完全就是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门内的弟子亦是极其欣赏他们门主的风骨,各个都模仿他的风格气质模仿得不亦乐乎。

    “我无力也无心去同他们纠缠,只要在一旁袖手观望他们鹬蚌相争便好。”

    “而后渔翁得利”弟子试探道。

    李宗衣拂了拂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微尘。

    “得不得利倒在其次,不被牵连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大修了一遍,好了我保证再也不碰前八章了拜拜

    第2章 篇一 无端一

    任羲翎的心里一点都不淡然安稳。

    不过数日前,天行门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变动。就在那一日,人人皆知就放置在门派之中的青龙真玉被触动了,可不知是意识到得太晚,抑或那人实在是太有本事,门派内都几乎被翻了个遍,却不论怎么查都找不到罪魁祸首。

    这简直与曾经发生过的那场骤变太过相似了。任羲翎的记忆回溯到七年前的那一日,心头压上了重重的一层阴郁。

    他十分清楚青龙真玉是何物,并且最近的变故也确确实实证明了它所暗含的危机。若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对天行门内部,乃至整个江湖都造成无法可想的巨大影响。

    费尽心力才维持住的稳定,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任羲翎叹息一声,终究是不愿再继续思考下去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将要发生的事情更多,压力本就很重,若思绪还一直停滞在这里无法释怀,迟早要被压垮。

    他的手抚上了佩在腰间的东西,解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那是一把通体用乌黑的玄铁锻造而成的匕首,刀柄上雕刻着精致的神兽螭吻图案。长约七寸,刀刃则是锋利到能够刀刀见血,真堪是十分灵巧好用的一把武器。不过他很少会使用,对他来讲基本上也就是当个配饰。

    如果那人在,至少还能够帮他疏解疏解心情,然而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放浪形骸去了。任羲翎望着这把匕首有些出神,在想到最后那句的时候突然有点好奇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样轻浮的不正经想法。

    “羲翎哥”

    任羲翎收了匕首,正欲回身离开,耳边就传来了这么一个唤他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引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年轻的女孩身影。

    “阿湘。”他温和地应道。

    “羲翎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好找,”容湘不满地怨念道,“方才门主召集我们去演练场讲事情,你为何没去啊。”

    任羲翎闻言,脸色有点难堪“啊,我没听到钟声”

    容湘盯着他半晌,极其无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最终也只得摇了摇头。

    “门主才刚说了最近别来这附近,结果你就出现在这儿,你自己说这都是什么事”

    “我”

    任羲翎看了看不远处那座并不算熟悉的建筑,蓦然地一阵复杂的感情涌上喉间,堵塞得十分难受,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在这里,曾经那些场景纷乱地涌入脑海,引起阵阵刺痛。

    容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亦是失言了,微微地垂下了睫毛。

    “羲翎哥,以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别再想了,想再多也无法改变的。”

    “阿湘。”

    任羲翎突然叫了她一声。

    “我想出去走走,算是换换心情吧。”

    容湘有些意外“现在出去吗可是过不了几日就是考试的日子了。”

    任羲翎柔声道“不会很久的,在考试之前就能回来。”

    容湘看着他,目光含着些许担忧。

    “那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一会儿我就去请示外出。”

    任羲翎此刻的心情真的说不上好,不过他还是如同往日那样,在脸上挂上了非常温和亲切的笑容。

    一人难过也就足够了,无需牵连到别人也跟着难过。

    去掌门那里请示比想象中要容易一些,或许是掌门自己也仍处在青龙真玉一事的震慑之中,他难得地十分能够理解门人的心情,不过几句话下来,任羲翎便被准许了。

    他换下门派服装,挑了一身很不惹人注目的黑衣穿上,也没带什么东西便径自出了门派。说起来他已然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外出过了,对于附近的印象还停留在许久之前,一时间觉得很是陌生,都有些找不到路了。不过他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信步乱走,不知不觉间就离了小镇大路,来到了一片未曾见过的树林之前。

    任羲翎皱了皱眉,对于要不要进这片树林有些犹豫。在他的印象之中,树林通常都是最适宜隐蔽最容易出现一些料想之外事情的地点,脑中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起来,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已然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了不短的距离。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些疑神疑鬼的想法很是可笑,就算真的会发生什么,也不至于这么巧就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索性袖子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但是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的确是有些太过安静了。

    按理说这树林也说不上太偏僻,偶尔能见到些什么人很正常,没人才是不正常了。任羲翎喉间一紧,觉得这里可能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站定脚步,打算先研究一下这附近的情况。谁能料想到他的猜测在下一瞬就被证实了,耳朵捕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那急促而尖锐的破风之声,他下意识地想要闪避,可是一切都已迟了。

    脖颈上的某个穴位猝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并且迅速变成了飞快漫布开的酥麻。

    任羲翎登时便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只来得及暗骂了一声不好,身躯便已沉重地坠落在了地面上。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谁在说话

    任羲翎的眼前一片混沌,他努力转动着僵硬的头部,视野中终于缓缓出现了一个遥远的身影。

    那身影与他离得极远,看不清面孔,只能隐约分辨出他穿了一套蓝色的衣服,又仿佛是被灰雾笼罩了那般,极度的飘渺迷离。

    任羲翎尝试着开口,他想问那个身影是谁,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封住了,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若是强行说话,恐怕喉管都要被生生撕裂。

    “果然,就连你也不相信我。”

    不相信什么

    任羲翎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这个人说的话,为何如此莫名其妙,他真的是在同自己说话么

    任羲翎只觉得那人身上穿的蓝衣极为熟悉,冥思苦想了半天,他福至心灵,这才明了了。

    那分明便是他穿惯的天行门的门派服饰,怎么可能不熟悉。

    这人是天行门的可

    正思虑着,那人又开口了,这次说的话更加莫名其妙。

    “呵,这下你高兴了吧。”

    高兴他为何要高兴

    而就在此时,任羲翎的瞳孔猛然缩紧。

    那人身上的蓝衣,开始逐渐晕染开了道道深红色的血迹,就像是从体内流出的鲜血浸透了布料,触目惊心,任羲翎甚至感觉自己在那一刻真的闻到了血液的甜腥气味。可那人就如同无事一般,任由血流从体内涌出,身形就连晃都未曾晃一晃。

    那人似是轻笑了一声,随即用极为凌厉冷酷的音色道出了最后一句话。

    “此生,永不相见。”

    任羲翎猛然开启双目,一口气淤积在胸口令他险些窒息。陈旧的天花板在晕眩的视野中显得有些扭曲,他的心口锤动如雷,剧烈地喘息着。手摸上额角才发现鬓发都已被满头的冷汗浸得湿透。

    大约是木榻的质感过硬,任羲翎感到后背有些微微的酸麻。他尝试着迟钝地扭动了几下头部,传来的丝丝钝痛感便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屋里飘散着阵阵药材的苦香,是一种很陌生的味道。

    屋中装潢十分简陋,除了一个小衣橱,一张卧榻和一套桌椅之外便再无其他,这房间的主人生活说不上清苦,但与富贵也绝对不着边。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那林中失去了意识,那现在

    “醒了”

    任羲翎心下正疑惑着,却见半掩的房门外走进来一人。他穿着简约的浅色宽袖长衣,掩映在披散下的长发之间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手中还端了一个放着瓷碗的托盘。

    “喘得这么厉害,是做梦被魇住了吧。”

    任羲翎望着那张面带笑意的脸庞,念起自己刚醒之时的表现,大约睡眠着实不是很安稳。他只依稀记得自己的确做了梦,不过梦境里发生过什么,则是想不太起来了。

    “让阁下见笑了。”一想事情,任羲翎只觉头脑的晕痛越发严重了几分,又是缓了半天才能勉强挤出这么一句,声音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哎,别这么说。我不过是小小一介江湖郎中,阁下什么的我可当不起。”

    年轻人将托盘放在桌上,对任羲翎的用词感到好笑,他的语气平静而柔和,听在耳中很有一种亲切感。

    “你脖子上中了带毒的暗器,我已帮你处理过用过解药,命好歹算是保住了。”

    是了,暗器。任羲翎念想着,微微沉下了面色。如今他的脖颈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在昏迷之前的刺痛与麻木则是鲜明地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此时两人的距离比最开始要近了不少,任羲翎这才注意到年轻人身上的长衣布料对于此时的季节来讲似乎过于单薄了些,半旧,却非常干净整齐,上面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褶皱。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离开,他低头便发现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替他解了外衣,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或许是在睡梦中辗转不安,衣领还稍散着。

    现在这副样子,估计是狼狈憔悴得没法看了。任羲翎内心怨念着,天行门人向来都十分注意形象,榻边的小案上就摆着铜镜,他却因身旁还有别人而不好意思拿过来整顿仪容,索性破罐子破摔,怎样都无所谓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总算得以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如今自己的境况,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却令他不是很舒服的想法,任羲翎眉头压了压,感觉有点不妙。

    “说起来,那个暗器可还保留着”

    年轻人闻言,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小块叠起来的方巾,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长度仅约一寸的银针,针头发黑,显然是被毒素侵染所致。

    “这上面的毒是蝎尾草的汁液,是一种挺厉害的毒,中毒之后若不及时救治会引发全身麻痹,不过不会致命。我不是很理解那些让你中毒的人用意为何。”

    年轻人琢磨着方巾中那根短针,眉头微蹙,似是想得很辛苦。

    蝎尾草,任羲翎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头皮一麻。他虽然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草,然而单单是从下毒的手法以及使用的毒草种类上来看,令他很自然地联想起了另外一个词。

    圣蛊门。

    跻身江湖玄妙五门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门派,以制毒、暗器与炼蛊著称,天地间所有的毒物,在圣蛊门之中几乎没有找不到的。

    年轻人看着面露紧张之色的任羲翎,不由得笑出声来。任羲翎不太懂他在笑什么,内心倒是着实轻松了不少。

    任羲翎并非没有见过圣蛊门的人,那些人的面上永远笼罩的都是一层阴戾之气,心里想的尽是些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残忍法子。每次想到那些人的面孔,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体内升起一股恶寒。

    “药放在桌上了,一会儿记得喝。我还有些事要做,你自己好好歇息吧。”

    年轻人简练回答几句,正欲起身,却被任羲翎毫无征兆地拉住了手腕。他眼中掠过一瞬的阴晴不定,却也没有挣开,而是静静等着任羲翎下一步行动。

    “在下任羲翎,字鸿亦,”只听他提气郑重开口道,“相救之恩,感激不尽。”

    “你还真是其实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不过既然是你自己愿意说的,我便厚着脸皮称你一声鸿亦兄吧,”年轻人有些无奈,“至于我,你若不介意的话,唤我秦泠便好。”

    年轻人说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从任羲翎手中抽出,欠了欠身径自离开了房间。任羲翎目送着那个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过了许久才转过头望向了桌上留给他的那一小碗汤药。这药的清苦气味在房间里已然弥漫许久,只是之前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所以没有注意到罢了。

    秦泠吗任羲翎低声重复了一遍,两人的名中居然有个读音相同的字,说起来名中有同音字说不上少见,可他就是对这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亲切感。

    余毒尚未消退干净,头部在说过那么多话之后更是跳痛得厉害,身上的酸软无力亦是丝毫也没能缓解。任羲翎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拉开被子慢吞吞地挪过去,端过那只小小的瓷碗,终于是成功控制住了抖颤的双手没让汤药洒在被褥上。放置许久的汤药早就冷得差不多,让药的苦味比之前显得更浓了,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汤药流过喉咙之后的余味竟然是丝丝的清甜。

    任羲翎默默回味着齿间的苦涩,他身体极少有病痛,就算真的生病也从不吃药,接下来的这几日,大概能把这一辈子的药都吃完了。

    秦泠没有告诉他这解药的原料是什么,不过他经过修炼强化的五感能够辨认出这药应当没有危险。或许这药物里有些催眠的作用,任羲翎没什么力气,只能躺回榻上胡思乱想,没多久倦意便重新袭来,眼皮越发沉重难耐,意识终于再度陷入混沌之中。

    第3章 篇一 无端二

    初秋的露水不算重,林鸟回响着的啁啾听在耳里有种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

    任羲翎坐在屋舍门前的木阶上出神,信手拔下几根有些泛黄韧性却还足够的秋草在手指上无聊地缠弄。他几乎是完全放空了心思,好久没有过这种什么都可以不想的闲暇时间了。

    草叶在手中玩了几轮,逐渐缠绕成了一个整体,他低头一瞧,只见那几根草分明就是被自己在无意间弄成了一只孔雀草编的模样,只不过做工很粗略,很多地方要不然就是杂乱无章要不然就是松松垮垮,似乎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他无奈地盯着那只草编,思忖着原本自己可以做得更精美,便想稍微整理整理,不过很快就发现根本无从下手,索性随手丢在门边不再理睬。

    站起身掸掉身上的碎土,任羲翎正欲转身回屋,就见秦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正无声无息的盯着他。任羲翎没有防备,一时被惊得险些倒退一步摔下去。

    秦泠嘴角抽动,显然在拼命忍耐,到底还是笑出了声,他并不是有意要吓唬任羲翎,不过恰好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正拿着一只空药盒,任羲翎见过他这种样子,想必是要外出去林里采集药草了。

    “秦兄弟又要出去”

    “不错,否则你以为你每天用的那么多药都是从何而来何况我又不是只给你一人看病,也要照顾其他病患的。”

    秦泠从容答道,眼梢不经意地拂过被丢弃在门边那只拙劣的孔雀草编,似是有些嫌弃地微微压了压眉头,却也没说什么。

    “桌上有早饭,快去吃吧。我今日可能要回来得晚些,若是饿了就自己弄吃的,不必等我。”

    任羲翎扫了一眼桌上的饭食,不出意料还是很简单的清粥和几个小菜,年轻人的手艺不错,不过随着身体逐渐恢复,他对这种过于清淡的吃食就没什么胃口了。

    “不,我其实在想我的身体,何时才能够恢复。”踌躇了一阵,任羲翎方才开口道。

    “啊”

    秦泠无辜地眨了两下眼,好像对任羲翎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意外,也不是很能理解。

    “因为我几日之后,还有要事去做,须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任羲翎移开了目光。

    不是他刻意找借口,只是数日之后,他必须要回去参加那场极为重要的考试。

    秦泠看着他,居然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

    “要事,原来如此,”秦泠语气有些勉强道,“其实我本想帮鸿亦兄再调理几日,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多作挽留,明日鸿亦兄就可以离开。”

    “那便多谢秦兄弟了。”任羲翎道,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秦泠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医者,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他却不顾医嘱这样着急回去,多少有些不给面子。心里本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休养几日,可毕竟还是考试要紧,很快就将那点愧疚之意抛之脑后了。

    当日之后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提及第二天便要分别之事,内心却各有各的思虑。用晚饭的时候,桌上依旧是那几样简单的菜肴,或许是秦泠还在为任羲翎的身体状况考虑,所有的饭菜都如同往日那样不能再清淡。任羲翎不知秦泠的口味如何,至少他自己是觉得食之无味,胡乱吃了些便没有胃口了。

    他们本以为能相安无事地度过这最后的小半日,却不想被一碗小小的汤药打破了平衡。

    任羲翎饮完汤药,习惯性地将瓷碗递回给了秦泠。他之前留意到秦泠在接过瓷碗的时候一直都会很小心地不让两人的手触碰到,便在想着可能对方是不喜同别人身体接触,可今日的秦泠很不在状态,接碗之时亦是心不在焉,电光火石之间双方的指尖居然碰了个正着。

    秦泠的手指极为冰冷,刺得任羲翎不禁一缩,而秦泠也被这毫无征兆的变故惊到了,就如同被烛焰燎到那样迅速抽开了手,可怜的药碗在一瞬间无人扶持,摇摇晃晃滚落在地。

    “呃”

    双方略有尴尬地对视一眼,禁不住“噗”的一声,同时捧腹。

    “秦兄弟,不是我说你,只是刚才你那个样子,真的像姑娘一样啊。”任羲翎忍笑忍到肚子一阵酸痛,开口说话都无比艰难。

    一个大男人做那种忸怩的动作,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你还说我,明明就是你先缩手的行不行”

    秦泠本就爱笑,这么一来更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登时便站立不稳,赶忙扶住桌子才站直身体。经过这么一折腾,两人都暂时忘记了明日便要分别,僵持的气氛在一瞬间全盘溃散。

    秦泠整顿许久才完全将自己爆发的笑意压制回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碗对任羲翎道“行了,这么一闹你也该累了吧,早点休息,明日也好回去。”

    其实也就是笑了几声,没什么累不累的,任羲翎听着对方的话,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味。因为经秦泠这么一说,不太像是对病患的习惯性照拂,倒是有点像在赶他走一样。

    任羲翎突然之间对这间小木舍和面前的人有点不舍得了。

    “好,我知道了。秦兄弟也是。”他尽量抑下自己无名的情绪道。

    秦泠颔首,依旧是没说什么便出去了,留下他独自望着空落落的屋顶发呆。

    任羲翎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了,只知道,大约是真的有很久很久。容湘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可即便是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通常都只是露出过那种敷衍一般的温和笑容。

    他有时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何要笑,自己笑的意义何在。

    似乎真的找不出什么意义,可他又不得不笑。

    或许只是为了让身边的人不要为他担心罢了。

    至于等到下次还能这么笑出声来,又不知是何时了。

    第二日,两人的告别十分简单,毕竟都是男人,无需什么儿女情长拖泥带水。秦泠依旧是穿着淡色衣衫,细碎的阳光从林叶上撒落下来,照在他身上映出了一种别样的明快暖意。

    “秦兄弟对我有恩,任羲翎无以为报。今日我便回去了,不过秦兄弟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得。”任羲翎抱拳诚恳道。

    秦泠见到任羲翎认真的表情,脸上又挂上了那个无比熟悉的笑容。

    “不必这么客气,你本来也不欠我的,况且这几日里倒是让我也有了个能说话解闷的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没必要一直记着我,假如你什么时候还能想起我来,没准我早都不在这儿了。就算此生永不得以相见,也算不了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松,根本就不在意似的,可任羲翎总觉得,他这副样子和他说的话,总有点什么异于往常的地方,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便也没多挂心。

    “秦兄弟,你多保重。”

    “鸿亦兄也是。”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就此别过。

    此时的任羲翎满脑子里都是不过数日之后便要进行的考试,仅有的那点离别之意也很快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转身就离开了,朝着天行门的方向,就连头都忘记了回一回。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伫立于门口的年轻人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漠然。

    第4章 篇二 未明一

    不知不觉又到了天行门三年一度晋选新弟子的日子,雕栏细刻的牌楼外长长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尽头。

    著称的江湖五大玄门,乃天行、圣蛊、凌霄、孤尘、洪荒,其中作为五门之首的天行门,在民间自然也颇具盛名。中意各个门派的都有人在,不过每次来报名加入天行门的总会是最多的。然而天行门的弟子选拔极其严苛,通常每次能够成功加入的弟子都屈指可数,就连一个都选不出来也是常事。

    除了选拔新进弟子,对于原有弟子的考核也必不可少。天行门的弟子共分五等,由高到低分别是金等、木等、土等、水等以及火等,参加晋升考试的弟子,成绩优异的能够晋升一等,成绩一般的保持原等,较差的可能还会下降一等。通常来说,除非成绩实在不堪入目,否则至少能够保持原等。

    “任羲翎”

    任羲翎正出神地望着新人队伍,忽闻背后响起了一个年轻活力的声音,回身却见一名年轻男子正叉着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身着一袭苍蓝劲装,装饰仅有领口和衣摆间用白色细线绣着的些暗纹而已,头发用同色发带发冠高高束起,赫然便是天行门水等弟子的装束。

    他那一张脸颇有些俊逸的神采,比起他自身的年龄显得幼稚了些,却仿佛自带一种华贵气质,笑起来的时候,那张明明很无辜的脸则又现出了些许痞意,简直就是极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矛盾。正是那个在门派里风生水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贾遇。

    “原来是隐之你怎么会来这里”

    同辈之间向来以字相称,说实话,任羲翎觉得贾遇的这个字着实很奇怪,冠礼之时他并没有留在门派而是回自己家举行的,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个如此拗口的称呼。同样,贾遇也极其嫌弃任羲翎的字,不过在他的认知中从来没有规矩二字,除了比较正式的场合之外,通常对任羲翎都是直接以名相称,称字的时候就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我还想问你这个时候来这儿干什么,不愧是门主的儿子,考试都快开始了还能这么逍遥自在。”贾遇唏嘘道,语气里满是不爽。

    “我哪里是什么逍遥自在,明明就是因为快开始了才这么紧张,来这里放松心情罢了。”

    任羲翎哭笑不得,掌门任桓的次子这么一个身份,已经给他带来了不知多少麻烦。天行门里的人从辈分高些的长老到年轻子弟,无一不是比他自己还有信心,分明就是众望所归。不过任羲翎很清楚,他虽然因为血缘问题比普通门人要多了些优势,却也绝对没到所谓天赋异禀的程度。他也是常人,临考试之前也会有常人该有的情绪。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有这时间还不快赶紧去那边准备了。你被门主骂是没关系,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贾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过去,任羲翎点了点头,面对着远山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紧跑两步随贾遇一同向考试地点所在的演练场奔去。

    此时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到场,两人总算是在规定时间到达了地方,已经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贾遇眼见不远处那个面带焦急和责备的年轻女孩正朝他们这边赶来,不由大喜,也不顾气息尚未喘匀,连忙腆着脸便迎接过去。女孩冲过来,什么也没说,倒是直接先一拳招呼过来,贾遇眼见不好,迅速闪身躲过,反手牢牢扣住了女孩的手腕,嘴角扬起了一个十分欠揍的笑容。

    “容湘姑娘,你这一上来就这么暴力,似乎不太好吧”

    “你还有脸说,你们两个现在才来,如果赶不上考试怎么办”容湘面带愠色道,想要挣开手腕,却被那巧劲扣得极死,根本无从挣脱。

    “赶不上就赶不上呗,顶多再等三年,又能如何,”贾遇满不在意地答道, “再说容湘姑娘你得讲点道理啊,明明就是我们的任鸿亦大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我为了到处找他才不得不晚到。”

    “你”容湘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一转就看到任羲翎正观望着他们这里边喘边笑,手指撩开头发擦拭着额角的微汗,一双深邃的目光极其温柔,才意识到他们二人这副不正经的样子都尽数被他看在眼里了,脸上的皮肤不由得就有点发烫。

    任羲翎一直都觉得贾遇和容湘二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带来一种别样的欢乐气氛,今日也着实不例外,被他二人逗得这么一乐,临考前的紧张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肩头被什么人拍了一下,任羲翎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就见他哥哥任羲羽正站在他身后,眉若剑锋,目若点漆,英气逼人,身上的服饰亦是一丝不乱,果然一派未来少掌门的气势。

    任羲羽比他弟弟任羲翎要长了四岁,此时已是比他高了一等的土等弟子,蓝底衣装上绣的暗纹便是褐色的,今日他来到考场,不是为了参加考试,而是作为掌门任桓的助考。晋升考试通常都会有同比自己要高一等的弟子对阵的题目,而之后或许也会有人同任羲羽对阵。

    “如何,对自己可有信心”任羲羽将手在他弟弟的肩头上一搭,随意地开口道。

    “我是想对自己有信心啊,可是哪有这么简单,”任羲翎道,“六年升一等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天赋不如你,大约是做不到的。”

    “你怎么总是这么妄自菲薄,”任羲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记得你小时候心性可不是这样,怎么越长大反而退步了。”

    任羲翎干笑两声,他不太记得儿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了,只知道大约是从少年时候起,就时常被父亲说性子太柔,有时候明明稍微冒个险或许就能够让修为突飞猛进,他却没有那等勇气,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够保证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

    “罢了,你赶紧准备开始运力吧,否则一会儿无法达到最佳状态。”

    任羲羽最后拍了拍他弟弟的肩头,转身离去。任羲翎则是很不解地拉开袖口,手指犹豫着搭上了那个阴阳图的印记。

    那是每个天行门的弟子在加入门派的时候都会被掌门赋予的一个门派烫印,至于本家子弟,则是出生的时候身上就会带有这样一个类似胎记的印记。这烫印相当于于天行门玄功的起始点,每次运功时,玄力都会由此涌出并冲入体内的所有经脉。平常不运功的时候烫印是没有温度的,运功之时则会开始发热,而此时任羲翎腕上的那个烫印,分明就是在灼灼地滚着热浪。

    他明明已经开始运力了,莫非任羲羽感觉不到

    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掌门任桓带着负责助考的高等弟子来到了考场。任桓此时已近知天命之年,身上穿着和弟子们无大异的蓝色衣袍,虽然鬓边已然花白,一门之主的威严则是丝毫不减,岁月带来的沧桑让他的气势又添了几分。他缓步来到弟子们面前站定后,弟子们皆是整齐划一地郑重行了礼,方才场内的嬉闹已全然被肃穆所替代。

    任桓似是十分满意,稍稍点了点头后,朗声开口。

    “今日来参加晋升土等弟子考试的诸位,想必都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此次考试题目与往年一样有三道,之后将会由卷轴呈现。望诸位全力以赴,本人拭目以待。”

    言毕,就见他身后两名弟子拿了一副很大的卷轴出来,二人各持一端缓缓展开。在场的考生早已急不可耐,好容易等卷轴完全展开了,登时场下便传来一阵哄乱的低声交流。不过他们此刻的交流也没什么用,因为三道题目的测试基本上已经否定了一切作弊的可能性,弟子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尚未等任桓说出“肃静”二字,便都很主动地闭嘴了。

    第一道考试,是根据掌门布下的五行阵来进行辨阵,然后用案上已经为他们布置好的笔墨纸砚将阵图画出来,再呈与掌门看。第二题则是将每个弟子分开,让他们自行设计设计阵图并在相应位置布好玄力,由掌门一个个地亲自去检查。至于第三题,则是每个弟子都要与比他们高一等的弟子对阵,对手匹配以抽签方式决定。

    天行门的玄功十分特别,所谓的布阵,并不是在凌空中将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排列成简单的阵法,而是将五行的元素融入体内,因为人体的不同部分实际上可以对应这五种元素,内脏中的五行便是肺金、心火、肝木、肾水、脾土,到了整个身体便又可分为头金、胸火、腹木、手水、足土。天行门便是有意打破这种固定认知,而是将五种元素暗藏在出其不意的身体部位,再以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以相克的元素攻击对方的脆弱部分,自然便可轻易取胜。

    随着考场旁的钟声被敲响,第一道考试已经开始了,而此时的任桓,周身已经因为强烈燃烧的玄力而热浪翻涌。

    第5章 篇二 未明二

    前两场考试很快便结束了,今年的题目着实不容易,两回下来,考场中弟子们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

    “唉,我说任羲翎,到底有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心情稍微有点起落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贾遇重重地将自己的右臂砸在任羲翎肩颈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显然也是被刚才的两场试炼折腾得不轻,往日里充沛的活力都被削去了五分有余,活像被雨水打蔫了的秋草。

    任羲翎不由失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这个身份有多占便宜,生来就能有别人修炼几年都未必达得到的玄力水平,所以你才能这个时候还这么淡定,”贾遇说了一半,眼神悄悄溜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容湘那边,靠近任羲翎耳语道,“而且你小子别跟我装傻,容湘要是什么时候能对我有对你的十之一好我就死也瞑目了,她从来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贾遇夸张地垂下眉梢,表情委屈得要命,饶是任羲翎看惯了他平日里这副德行也是汗毛统统倒竖,看容湘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由得无奈地扶了扶额,正欲开口,助考弟子却是再度鸣响了铜钟,第三场考试终于要开始了。

    一旁的弟子奉上两个早已准备好的小陶罐,里面分别用小纸条写着所有考生和助考的高等弟子的名字,任桓将分别从两个罐子中抽取一张签条,以一对一的形式进行对阵以考察弟子们的实战能力。这边任桓瞄了一眼两个罐子,信手伸了进去。

    “贾隐之”一片屏气凝神中,只听任桓朗声道出了第一个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那人瞠目结舌,口中低声骂着自己这是有多倒霉才能第一个就被叫中,然而眼见着与他对阵的师兄已经严肃地在演练场的对面站好,他没办法,只得苦着脸在群众幸灾乐祸的注视之下磨蹭着来到场上,路过场前的时候还很不幸地被任桓瞪了一眼。

    考试进行得比弟子们想象中要快得多,因为与他们对阵的毕竟是比他们要高了一等的土等弟子,双方的修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尽管师兄师姐们已经明显手下留情了,很多应考弟子还是仅仅在一两招之内就迅速败下阵来。

    容湘是仅有的几个表现尚能可圈可点的弟子,她抽中的对手恰好是任羲羽。容湘虽然在辨阵和布阵等理论上水平一般,却意外地非常擅长实战,她的优势体现在灵活性上,能够将不同元素在体内转换自如,而且对隐蔽法十分精通,若隐若现的五行阵法让人难以辨认,从而能够出其不意地进行突击。向来板着脸的任桓都现出了些赞许的神色。

    任羲翎内心则是并不平静,他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出去又回来,自己的名字却是始终没被叫到,不免有些心焦了。他很清楚,随着长时间的静止,玄力会逐渐开始冷却,就算一直有意识地运力肯定还是无法发挥到最佳水平,他暗暗捏了捏拳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任鸿亦。”终于,在又一个弟子满面愁容地低着头回来之后,任桓叫到了他的名字,而他,居然真的是最后一个。任羲翎长吸一口气,提足径直走到任桓面前行了一礼,任桓盯着他,却久久没有念出将要与他对阵的师兄名字。

    “你没有晋升土等弟子的资格,这一场你不必考了。”

    任桓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在听清他说出的那句话的时候,任羲翎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耳边似是被轰雷狠狠地劈了一道。

    没有资格

    在场的弟子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到了,一个个地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任羲翎自己更是愣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头脑则是一片空白。

    “可是,爹,你凭什么都不让我参加第三场考试就直接否定了我”好容易从过度的震惊之中缓过来,语气有些冲的话根本来不及收回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不是不让你参加这第三场考试,而是说你根本就没必要参加这一场,”任桓看了他一眼,语气反而更平静了,“你在前两场考试中已经将自己的玄力消耗得所剩无几,根本无力支撑到这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所以我才会说你不必参加。”

    玄力消耗得所剩无几怎么可能任羲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任桓的语气根本不像在开玩笑,而且又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根本不可能开玩笑。

    到底

    “门主,你说这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任师兄连第三场考试都尚未参加,你怎么就能这么确定他坚持不到最后至少让他试试再决定也不迟啊。”任羲翎还没回答,容湘倒是首先看不过去了,不顾贾遇的阻拦直接冲到了任桓面前。任桓见到她的举动,轻轻冷笑了一声。

    “我说得过分尚且不提你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在同长辈说话,作为一门之主,难道我就连这么简单的判断都做不出来么。你说我是怎么确定的,我自然是看出来的。考第一场的时候火阵周围的二层阵就辨认得一塌糊涂,第二场阵法设计尚可入眼,布上的玄力则是远远不够,稍微强些的火等弟子都能达到那种水平,这难道还不够证明他的玄力已然消耗殆尽当然,你若是不信的话就自己去试试,看看我说得到底有多荒谬”

    容湘被他的气场逼得一缩,登时就不敢发话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任羲翎望了望任桓,又瞧了瞧敢怒不敢言的容湘,依旧没说什么,而是缓缓将自己已经拉起袖子的左腕递了过去,容湘目光复杂地回看着他,终究是托过他的手腕,另一手的两指踟蹰着搭在了那个阴阳图的烫印上。

    容湘一言不发,脸色却是越变越苍白,有些发凉的两指下那熟悉的汲满玄力的触感竟然丝毫也找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力的空虚。她淡粉色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在眼眶中徘徊许久的泪液终于顺着脸颊线条滑落而下。

    “羲翎哥,怎么怎么会这样”

    任羲翎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终究是说服自己接受了。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背过身去,仿佛不忍再看到她那张被泪痕破碎的面容。气氛顿时就变得凝重了,人们在惊诧之余都被任羲翎那空洞的双眼所触动,也没了窃窃私语的兴致。

    “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不过数日之前他还拥有着人人艳羡的旺盛玄力,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少掌门,明明就在数日之前

    但是任桓并没有留给他太多发呆的机会,他摇了摇手,示意一旁的弟子念出了本次通过晋升考试的名单。不出意外,仅仅有五人而已,容湘因为在第三场考试中的精彩表现独占鳌头,除去另外三人,贾遇竟也勉强挤进了最后一个名额。

    弟子带着五人去司衣间准备新的门派服饰的制作了,离去的时候,容湘回头望了任羲翎好几次,眼眶红红的,他仅仅是报以一个浅淡的笑容,可他知道,那勉力提起的嘴角,也没什么能更僵硬了。

    其余弟子都逐渐散了,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平静无澜,有的一笑置之,总之是内心各有所想。任羲翎自觉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任桓早已离开了,正欲返身回到住处,却被什么人拉住了手臂,回头瞧时,是任羲羽。

    “别急着走,随我去爹的住处一趟,有事商议。”

    有事商议,想必是因为方才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表现吧,任羲翎轻叹一声,随任羲羽向任桓的住处走去。

    当两人垂手站在他们的父亲面前时,任桓正坐在几案旁慢条斯理地饮茶,见到他的两个儿子,就连头都没抬一抬,而是直接开口道“来都来了,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这便是让他们落座的意思了,兄弟俩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谨慎地走过去跪坐在了任桓左手边的两个坐垫上。天行门向来对弟子们要求严格,门派内所有坐具都仅仅有坐垫蒲团一类的东西,缘由是跪坐能够让弟子们即使在坐着休息的时候也能够起到修炼的作用。最初人们都因为这种坐法很快膝盖就会酸麻不堪,让他们叫苦不迭,不过久而久之,自然也都习惯了。

    “羲翎。”

    “是。”听到父亲的提名,任羲翎立即正襟危坐应答道。

    任桓依旧没有看他,慢悠悠地用杯盖撇着浮在茶水上的茶末,却也没有要喝的意思,他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板着脸的模样,就连他哪怕微微笑起来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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