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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渣男从良记 第16节

作者:笑客来 字数:27130 更新:2021-12-29 12:35:55

    沈方良飞身落脚在一处很是破旧矮小的门脸前,一撩开门口的布帘子走进去,这破旧的门脸内部貌似是一个像是酒馆的地方,沈方良直接走到那个在柜台后面像掌柜一样的老头,扔了块令牌,道“买消息。”

    那老头扫了眼沈方良扔过来的令牌,抬眼扫了眼沈方良,道“贵姓”

    沈方良直接报名字,道“沈方良。”

    老头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收了令牌,道“随我来。”

    劈向尹日升脑袋的刀锋,雪白的刀面映着尹日升亮得吓人的眼睛,但是这一刀终是没有劈下去,刀锋在尹日升头顶三寸处停住了,再也砍不下去。

    尹日升似乎一下子难以从频临死亡的空白情绪里回神,及至他回神了,却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卓逸风,看到卓逸风了,自然也就看到了卓逸风握着那黑衣人握刀的手腕了。

    是卓逸风救了他。

    卓逸风牢牢握住那黑衣人握刀的手腕,让那黑衣人动弹不得,待得那黑衣人要变招来袭时,卓逸风一抬腿当胸一腿就把那黑衣人踢晕了。

    看着晕倒在地的黑衣人,卓逸风叹了口气,道“这等身手也出来做杀手,嫌命长吗”

    第133章

    章柳看着那个像烂泥一样的男人,将裹在自己手上的运动服撕下来,用一种有些嫌恶的眼神看着这件衣服,章柳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件衣服方才和那胖男子接触的部分沾染了的秽气,虽然本来这衣服也不算是完全的“一秽不染”,但此时这秽污却突然变得浓郁了,沾染在衣服上的感觉,在章柳的感触里,和一抹祥抹在衣服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但是没法子,他现在没几件能换洗的衣服,把里子外翻,把外面那层沾染了污秽的地方裹起来,然后夹着这件衣服,章柳对帮自己抱章雅的那位大姐道了声谢,把章雅抱回怀里,用手轻轻拍着章雅的背,说也奇怪,刚才还哭得很尖厉很大声的章雅一到章柳怀里,很快就被哄慰住了,慢慢的抽抽噎噎揉眼睛,还使劲儿的往章柳怀里钻。

    章柳拍着章雅的背,扫视了一眼似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还很安静的围观中人,很有礼貌的道“这是我和这个胖子两个人的事情,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自己解决了,也请大家不要多管闲事来害事才好。”

    说完了这些,章柳一只手抱着章雅,另一只手把洗漱台上的白瓷杯端起来,对手握着手站在那里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章秀和章芳道“大妹妹啊,拉着二妹回座位去啦。”

    章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章柳,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哥哥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记忆里,瘦弱的章柳每次挡在他们身前去阻挡父亲的圈头时,只会别父亲打得更厉害,哥哥每次试图反抗父亲,最后都会落得一个遍体鳞伤。

    章柳走在前面,围观的人不自觉的给他让了路,然后他走了两步却发现章秀和章芳没跟上来,章柳有些疑惑的回头,说“大妹”发现章秀似乎还在发愣,章柳以为章秀人小腿短有些累了,又或者刚才被吓到了,两辈子加起来章柳都没带过养过小孩子,所以搞不清楚小孩子的想法,只得放软了声音道,“大妹妹啊,是不是累了,可是哥哥要抱小妹妹,没法抱大妹妹啊,牵着哥哥好不的啊。”

    章秀此时似乎反应过来了,听到章柳的话,拼命地摇了摇头,然后拉着章芳跑过来,一把扑过来拉着章柳端着杯子的胳膊,神情似乎有些兴奋。

    章柳带着三个妹妹回到座位上,刚才充好的甜玉米粉也不烫了,章柳用勺子一勺勺的依次喂章雅、章秀和章芳,拿勺子喂章秀的时候,章秀接过杯子,说“哥,我自己吃就好。”

    章柳抱着章雅也觉得有些费尽,听到章秀这样说,就点头说“好。”

    从章柳的手里接过勺子,章秀愣了一下,看着章柳白白嫩嫩的指头,章秀脱口而出说“哥,你手变白了。”

    章柳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他知道其实他手不仅仅是变白了,其实指骨也变长了,事实上他全身的骨头都被“重置”过一遍了,不过这些自然是没犯法和章秀解释的,所以章柳道“是啊,今天没下田众多,晒太阳晒得少。”

    章秀炸了眨眼,有些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章芳,章芳很乖,吃了一会儿就推开勺子。”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座位上的那对男女回来了,女的看到章柳,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边上面色不善的男人扯了下袖子,有些尴尬的闭了嘴。

    章柳看见了这一幕,也没说什么,只是当做没看见。

    章秀喂完了二妹,一勺一勺的开始把剩下的甜玉米粉吃完,连缸子里面都舔的干干净净,可是正埋头在缸子里面舔缸子壁的章秀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惊慌的道“哥,你吃饭了吗”

    章柳抱着章雅哄着,说“我吃过了,你们睡觉时我吃的。”以章柳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还不能支持完全的辟谷,但是短时间内不吃东西还是做得到的,这个世界的食物的秽气太多,章柳要吃的太多的话,身体必然要累积下不少秽气,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也会在净化这些积累的秽物过程里被消耗殆尽,所以两相比较,还不如不吃呢。

    对面坐着的女的看到了这一幕,昨晚她没怎么睡,自然知道章柳是没吃东西的,听到章柳对章秀说的话,女人动了动嘴,但是没说什么。

    等到章秀、章芳把早饭吃完了,章柳想把章雅给章秀看着,他端着杯子去洗干净,却见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却是方才他“教训”了的那个胖子把乘警找来了,一边给乘警引路一边吵嚷说“警察同志,你看就是那边,就是那小子,他打我来着,你看看把我这里掐的。”一边说那胖子还一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嚷嚷着。

    章柳神色很平静,没有什么变换,抱着章雅拍着章雅的后背哄着,看着那胖子带着两个乘警走到他面前。

    乘警走近了,年长些的那个上下打量了章柳下,皱起了眉头,说“你多大成年了吗你爸妈呢”又扫了眼旁边座位上的女娃娃,说,“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章柳微微皱眉,他活过的年头,做眼前这个乘警的爷爷都足够了,但现下这具皮囊的年轻,却使得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应付诸如这种“你成年了吗你爸妈呢”这样的质疑,章柳心里有些不耐烦地情绪在酝酿,但是却没表现出来,脸色依旧平静,看着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说“我家里大人都不在了,我是家长,她们是我妹妹,我带户口本和村里开的身份证明了,你们要查吗。”说完也不等乘警回应,便一手抱着章雅一手把行礼从行李架上扯下来,从里面掏出户口本和村里开得各种证明,递给乘警。

    此时乘警身旁的那个胖子倒是兴奋了,满是油光的脸上闪耀着兴奋之极的光芒,叫嚷着说“警察同志,好好查查,查查,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是个人贩子。”

    车厢里,周围出了这个胖子的声音,大家都恨安静,没人说话,也没人掺合进来,在这个时代的这个世界里,人们对于警察有着本能的畏惧,所有被警察查问的人一瞬间气势似乎就弱了,即使没有确定这个人真的犯了法,可是人们依旧会潜意识的判定这个人有罪,因为如果你没犯法没做错的话,警察怎么会不查别人就查你呢

    所以当乘警开始查章柳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明时,胖子兴奋的上窜下跳的,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周围人看着章柳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了些异样的审视了。

    那年长的乘警查完章柳递到手里的资料,然后把这些东西还给了章柳,年长的乘警微微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问章柳说“你刚才打人了”

    第134章

    落步在院落附近,还没进院子,沈方良立刻一顿,驻足,道“出来。”

    “哈哈,还真是瞒不过你。”卓逸风从沈方良身后踱步出来,摸着鼻子道,“那个你倒是很放心把你家败家子一个人扔在家啊。”

    沈方良转了下手中的宝剑,道“不是还有你吗”

    卓逸风眨了眨眼睛,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能及时赶到你知道有人要杀尹日升。”

    沈方良道“不知道,但我知道大理寺一旦派人来归州,有人会不安,不安呢,恐怕就会想要提前做些什么,我离开就是方便他们做些什么。”

    卓逸风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道“看来我又差了你一筹。”

    沈方良笑了笑,转身推门而进,刚一踏进院中,沈方良便闻到一阵异味,一愣,转头去看卓逸风,目中有询问之意,卓逸风耸耸肩,道“你不是料事如神吗自己去看呗。”卓逸风绝对不说他就是被这股味道熏出来的。

    沈方良顺着那味道的源头走过去,却见到原来是院子里的厨房,推开厨房门,见到里面一片狼藉,然后一脸灰土的尹日升转头看到沈方良,笑得尴尬,道“方良哈哈你回来了,那个你先去歇歇,饭马上就好了。”

    沈方良抬手掩鼻,挡住那扑涌进鼻腔的臭味,一脸无语的看着尹日升,这叫饭快做好了这分明是把厨房毁了啊

    沈方良上前一步,掀开锅盖,一股浓臭扑鼻,捡起锅旁的炒勺,沈方良去搅拌了下锅里的正炖着的那只鸡,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尹日升,道“你炖鸡不知道要清理鸡肚子吗连着内脏一起炖啊”

    尹日升傻傻的张着嘴,道“我炖鸡还要剖鸡肚子吗”

    沈方良一脸无语问苍天的表情,最后只得一把抓起尹日升把这货扔出厨房,喝骂道“出去别害事儿”

    被扔出厨房的尹日升一脸傻愣愣的看着“砰”的一声在自己眼前关上的厨房的门,不知道作何反应,在院子里站着的卓逸风看到这一幕,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子,心道沈方良这个人这么厉害,竟是让这个人渣到极点的败家子给治了,也真是一物降一物。

    沈方良对着这一片狼藉的厨房,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扫把和抹布,开始善后。

    卓逸风没有再沈方良家久呆,东方晓光出露时,他拎着那个袭击尹日升的黑衣人去了归州城衙门,把自己的凋令官帖送入衙门,不过片刻,便有人恭恭敬敬的把他迎了进去。

    府衙中,知府许志方许太守降阶相迎,拱手施礼道“卓判佐,恭候恭候,久仰久仰啊。”

    卓逸风含笑回礼,道“下关见过许大人,不敢劳烦大人相迎,下官不过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一介判佐,何敢劳烦大人如此相待。”这话说的客气,可是内里卓逸风知道,这位许志方许大人对自己这个判佐如此客道,可不是真的看得起自己,而是看在大理寺的面子上,他可不敢坦然生受,该有的谦逊还是要有的。

    许太守显然也很满意卓逸风的以礼相待,含笑点头,然后便将目光转向卓逸风押解的那个黑衣人,满是疑惑的问道“只是”

    卓逸风嘴角含笑,但隐隐有锋锐在其中的目光扫视整个州府衙门的的人,道“这是我昨夜擒得的意欲杀尹日升灭口的刺客。”

    一种州府属官皆惊,而卓逸风依旧含笑自若。

    引蛇出洞,沈方良你以为只有你会用吗

    第135章

    许太守身后的钱孝听到卓逸风这话,微微皱眉,道“有人意图谋害尹日升”微微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不若还是让尹日升呆在府衙里比较安全些。”

    卓逸风笑着道“钱主簿是好心,但这一次,尹日升幸亏没在府衙里呆着,据在下所知,青玉堂收了钱钞,悬赏一万两买尹日升的人头,州府众司虽然多是尽心尽力的精干属官,但却无一二高手坐镇,若是尹日升在州府中呆着,只怕会连累大家一起受害。”

    卓逸风这话一出口,许太守立刻一惊,道“这这帮人大胆到敢来府衙犯案”

    卓逸风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接了青玉堂悬赏的家伙都是只认钱财的江湖亡命徒,若是知道敬畏国法,顾惜性命,也就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了。”

    许太守眼神里有些畏缩,咽了下口水,咳了下稳住情绪,压抑着颤抖道“若是如此,这尹日升还真是不能关押在州府狱中了,这伤了本官是小,若是伤了我州府的一众属官,本官座位上官,如何能够心安啊。”

    许太守这话一出,一众属官纷纷对许太守的“关怀”称谢,许太守神色露出些许满意之色,转而对卓逸风道“这个这段时日,只怕要劳烦判佐坐镇在府衙内,有大理寺中人坐镇,想必那些江湖宵小也没这个胆子冒犯了。”

    卓逸风听到这话,笑了下,道“多谢许大人厚爱,其实下官也想明言,令狐大人之所以派下官前来,也正是得到消息,知道有大批江湖中人盯紧了归州城,所以才命下官前来支援,请许大人放心,下官必定竭尽全力护得许大人和州府众位同僚安全。”

    许太守听了卓逸风这番表态,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大理寺中人出马,本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府衙里卓判佐的办公所已经准备好了,李押司,带卓判佐熟悉下州府。”

    李押司应命道“是,大人。”转头对卓逸风道。“卓判佐,您请。”

    卓逸风含笑称谢,跟着李押司向衙府里走去,走过钱孝身边时,别有意味的微微打量了下这位钱主簿,却见这位钱主簿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变色。

    卓逸风见此状,微有惊讶之意,心道其他的不论,光是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就是难得,难怪沈方良那么厉害的人都要想办法求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厨房收拾干净的沈方良推门而出,就看到尹日升搭了个脑袋,蹲在院子里,看到沈方良出来,站起来想说什么,然后又没出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看到这一出,沈方良仿佛看到了尹日升背后有一条大尾巴在晃荡,这个败家子好像变身成一只二货哈士奇此时恨不得捂脸道歉的感觉,叹了口气,沈方良把手里抱着的食盘往桌子上一放,道“吃饭了。”

    尹日升看着食盘上沈方良做好的饭菜,又看了眼沈方良,没动。

    沈方良此时忙了一天加一夜,又累又饿,烦躁的不行,看到尹日升这一出,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喝道“干嘛呢还要我来请你入座啊坐下吃饭”

    尹日升一见沈方良发怒,哐当一声像个机械人一样的坐在位置上,然后拿起碗筷来就开始扒眼前的那碗粥,一言不发。

    沈方良看到这一出,又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只会吃饭啊,不会吃菜啊。”

    尹日升听到沈方良这么一骂,顿了一下,忽地开口,声音里有些哽咽的颤抖,道“我只是想帮忙,方良,我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沈方良道“你不是一直都这么没用吗。”看到尹日升随着自己这话又颤抖了一下,沈方良叹了口气,道,“行了,别这副模样了,你现在虽然和以前一样没用,但是好歹没我一转身就故意坑我是不是,这也算是一个进步,慢慢来,你有心的话,总是会学好的,行了,别总扒那点儿粥了,我顿了点儿温补肠胃的药膳,快点儿吃,把肠胃养好,把身体养好,才好快点儿帮忙。”

    尹日升点点头,乖乖的伸手拿勺子去盛药膳,一边吃药膳,一边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沈方良也是饿了,也不含蓄什么,直接就开始夹菜扒饭,一边吃一边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事情你是当事人,总是有需要你上阵的时候的,钱孝,你爹提拔的这位主簿啊,还真是个人才,不好对付。”

    试图刺杀尹日升的黑衣人醒了,张开眼睛便看到了那个打晕自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黑衣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镣铐,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卓逸风看到这黑衣人这样的表情,笑了下,道“不说话觉得不说话就万事大吉了”

    黑衣人依旧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卓逸风笑了笑,道“介绍一下,本人卓逸风,出身大理寺。”

    在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时,黑衣人的眼角不易察觉的跳了下。

    卓逸风接着道“我知道,做杀手这个行当的,都是亡命徒,不怕死的,但是你不怕自己死,怕不怕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一起死你即是江湖中人,应该了解,大理寺要查什么人,这个人九族之内,无一人能够逃脱得掉。”

    说道此处,那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终于有些崩不住了,开口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想怎样要我认罪”

    卓逸风笑了笑,道“认罪你的罪行确凿,不需要你认罪我就能判了你。”

    黑衣人道“那你要如何”

    卓逸风道“不想连累你不想连累的人的话,就陪我演一场戏吧。”

    黑衣人眨了眨眼,道“演戏”

    卓逸风点头道“是,演戏。”

    两天之后,归州城内开始出现传言,说是与昔年与尹日升勾结的同谋雇了杀手来杀尹日升灭口,这杀手灭口失败,已经被抓住,并且供出了那雇佣他的同谋。

    传言甚嚣尘上,言之凿凿。

    第136章

    开门,抬手扔出去一颗石子,只听“扑通”一声,好像什么人从外面的围墙顶上掉下来了,沈方良没去管,关了门,转身接着看自己绘制的那副归州城的地图,指着其中一处对尹日升说“你记得当初你偷运的银子是搬到这里了”

    沈方良指着的地方是归州城外一处废弃的砖窑的所在,尹日升看到沈方良指着的地方,点头道“就是这里,我那时把府库的银子搬出来,就放在这个砖窑附近的地窖里,缺钱了就去取,等到后来事发时我父亲曾经去查过,里面的银子剩的不多了。”

    沈方良听到此处,正想说什么,便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看到小地图上红点儿,叹了口气,转身打开窗户,随手拿起压窗角的一块砖头,抬手就扔了出去,只听又一声“扑通”,一个人影从墙壁上摔了下去。

    关窗,回到桌子前,沈方良拿手量了下那处砖窑和周围官路还有河道的位置,思索片刻,道“这个位置,要不声不响的把银子运出去,除非”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方良顿了下,对尹日升道,“败家子,跟我来。”言毕,也不等尹日升反应,直接拎着尹日升的衣领就飞出了院子,向着那处归州城外的破砖窑处飞去。

    在房顶上飞奔的过程里,沈方良再次看到一个红点儿出现,很不耐烦随手从旁边的一棵柳树上摘了一片柳叶,真气灌注,软软的柳叶立刻变得锋锐如刀,随手扔过去,只听一声痛哼,身后那跟着他们的红点儿立刻顿住了,沈方良没有高声,但是声音却远远的传了过去,道“再跟着,就是丢命了。”

    那红点彻底停住了。

    沈方良飞身向着归州城外而去,那红点儿停在原地,与沈方良的距离越拉越远,直到完全看不到彼此的身影,一位身穿劲装的男子才飞身轻落在方才沈方良飞身而过的柳树上。

    一个黑衣人握着流血的手腕飞身至者男子身前,道“唐爷,属下失手了。”

    那被称为“唐爷”的劲装男子手中一把折扇,挡着脸孔,笑眼不小便含笑意,道“你不失手才怪,玉面神剑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行了,退下吧,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了。”

    那黑衣人领命退下了,留下那位唐爷在原地,眼中神思流转,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沈方良拉着尹日升到了那处破窑前,指着这个地方道“就是这里”

    几次被沈方良用轻功拉着跑,已经有几分习惯了的尹日升这次没在晕头转向,落地后基本站稳了,看到眼前熟悉的旧地,心中五味杂陈,那时候他每日躲开众人往这里跑,偷偷的取了银子出去花销,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他人的算计下为自己的老父挖下了坟墓,微微叹了口气,尹日升点头道“就是这里。”

    带着尹日升走进那处破砖窑,尹日升指着旁边一个被植被覆盖的地方道“这里有个地洞。”

    撕开那些覆盖的植被,入目的是一扇锁着的木板门,沈方良抹了下那把锁着这木板门的锁,看着这把黄澄澄的铜锁,沈方良眉头微皱,运起内力一把扯断这把锁,推开门,踏着里面的台阶进去。

    尹日升走下这处地洞,看着地洞里那一个个破旧的木箱子,以前他就是从这些成堆的木箱子里拿钱,也没去注意过这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金钱,叹了口气,道“这里还是这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苦笑着打开一个箱子,本来想感慨几句,但是在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尹日升的苦笑就冻结在脸上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箱子里金晃晃的元宝,尹日升长大的嘴都合不拢。

    沈方良也被那金灿灿的反光晃了下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下,等眼睛适应了再去看时,也是一惊,扫了眼地洞里这些旧箱子,沈方良以极快的速度把曝露在上面的箱子的盖子打开,只见入目都是金灿灿反光。

    沈方良眨了眨眼,转头对尹日升道“你当年偷运出来金钱一直放在这里没运走”这话一说完沈方良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尹日升没有去嘲笑沈方良的可笑问题,呆愣愣的回答道“当年案发的时候,这里就被清空了。”言毕,尹日升伸手去拿了一颗箱子里的金元宝,翻过来,只见那金元宝背后刻着几个字元朔二十七年,金陵铸币局制。

    尹日升道“这些金元宝是前年新铸的”

    这话刚说完,尹日升变看到自己握着元宝的手指头开始发青,一惊,随即又感觉到手指开始发麻,握不住元宝了,元宝便掉到了地上。

    沈方良抢上一步一把握住尹日升手腕,眼看着那青色从尹日升的指尖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急道“不好,这样金子上有毒”言毕立刻急点了尹日升手臂上的穴道,然后掏出一颗解毒散扔进尹日升嘴里。

    眼看着那青色的毒似乎被沈方良的这番动作阻了一阻,但仍旧缓慢的向尹日升的上臂扩散,沈方良咬牙转眼看了下这处地洞,一跺脚,心道钱孝,算你狠

    扯着尹日升,沈方良飞身出了这处地洞,往地洞外飞去,但是刚一冒出头,便见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州府衙门的衙役把此处团团围住,其中还包括了卓逸风。

    卓逸风看到沈方良,有些尴尬的咳了下,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而带着人把这处破窑团团围住的李押司则是冷笑一声,道“沈少侠,我是该称你一声沈少侠呢,还是该称你为尹日升的同谋呢”

    沈方良觉得,自己肝儿有点儿疼,气的。

    第137章

    把手里拎着的尹日升松手扔到一边,沈方良手握长剑,站在那里,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衙役,道“我是同谋”

    李押司冷笑道“我们接到消息,沈少侠你就是昔年帮助尹日升侵吞库银的同谋。”

    沈方良冷笑一声,道“我是同谋证据呢若是没有证据,我还说你李押司是尹日升的同谋呢”

    李押司很少冷傲的道“我们既然敢来,必然有确凿证据,我们接到举报,这地洞里面就有你与尹日升偷窃来的库银。”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李押司,道“李押司,如果你还听得懂人话的,我要告诉你三点其一,尹日升昔年所犯的罪责,那是七八年前尹父还在归州府任上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连尹日升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如何做尹日升的同谋;其二,我和尹日升今日想来勘查这处昔日他和同谋藏偷窃的库银的地洞,是想找出些昔年那些库银失窃的线索;其三,这地洞里的确实有大把的金子,但是金子上都刻着元朔二十七年的敕造印,而且这些库银上涂有毒药,尹日升这个败家子还中了毒,如果这些库银是我偷的,那我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李押司面上满是自得,道“沈少侠,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见了,也听清楚了,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回应,你沈方良祖上与尹家订亲,那你沈家祖上一定是与尹家是世交,少说几十年的交情,这样的交情,沈少侠又如何能说七八年前并不认识尹日升。”顿了下,瞥了眼旁边的卓逸风,李押司接着道,“据说沈少侠你出手阔绰,在长安城中时,尹日升的衣食住行都是你花销,你还一掷千金在长安城中买了好大的宅院,沈少侠,您兜里的这些钱钞,是不是就是当年我归州城丢失的库银啊”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李押司,没说话。

    李押司见沈方良不说话,很是得意的笑了下,接着道“至于你说的这地洞里的金子,我们府衙刚发现有一批库银失窃,沈少侠,你的武功如此厉害,自言普天之下除了大理寺令狐少卿没人能够拦得住你,你闯入府衙劫走尹日升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库银只怕也是易如反掌,我归州城这几年风平浪静,你沈少侠一来,就出了这许多事情,难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沈少侠无关吗”顿了一下,李押司瞥了眼摊在一旁的尹日升,道,“至于沈少侠你说那地洞里的金子上有毒,只怕这就是沈少侠你聪明的地方了,七八年前你捐了尹日升偷来的钱钞跑了,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家伙在尹日升头上杀人灭口拿了地洞里的金元宝直接跑路了。”

    沈方良听李押司说道此处,倒是给气笑了,笑得甜美灿烂的看着李押司,道“李押司你还真是英明神武啊真是察人之所不能察之事啊”

    李押司得意笑道“过奖过奖。”

    沈方良见李押司如此“坦然”的受了自己的谬赞,脸上笑容不减,手指却似有似无摩挲了下手中橙武的剑柄,这个动作让一直没说话的卓逸风脸色一变,急忙开口道“李押司,这件事情,依在下看来,有些过于复杂,不若我们先把物证库银带回府衙再说。”

    李押司斜眯了卓逸风一眼,道“卓判佐莫非是有心包庇沈方良”

    听到这话,卓逸风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真把沈方良惹毛了,我们全挂在这里都不够他撒牙缝的。

    官场上打滚已经不是一两年了,卓逸风当然不会蠢得直接回骂过去,而是淡淡一笑,道“在下并非有心包庇沈方良,只是在曾经和沈方良交过手,知道若是此时他不肯自愿随我们回衙门里说清楚此事,我们全加上一起上也不可能强迫得了他做任何事情,在下武功不济,敌不过沈方良,李押司想来武功精深,不如你打头阵如何”

    李押司听到这话,僵住了,他也和沈方良打过交道,知道沈方良的身手,此番他带着卓逸风其实是有借助大理寺的威势来压一压沈方良的意思,但是此时卓逸风的表态无意识是在告诉李押司,若有了冲突,他不会动手帮忙,这样让李押司有些僵住了。

    看到李押司僵硬的脸色,卓逸风叹了口气,下马走至沈方良身前,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回衙门和我们把事情搞清楚其实对你也好对尹日升也好都是必要的,当然,我也知道,你若执意要走,我也拦不住你,只是这样一来,这个盆脏水可以就要永远的扣在你身上了。”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卓逸风,还没做什么反应,他身后,尹日升突然从地洞里窜出来,抱着那一箱金子一下子扔到地上,那金灿灿的反光把众人的眼都闪晕了,有些衙役意识到那地上的东西都是金子后,眼睛都直了,就连李押司都晃神了一瞬间,等回神的时候便立刻大声呵斥身边的衙役道“看什么呢这是库银是赃物是你们该眼睛发直的吗”

    尹日升中得毒虽然沈方良暂且压制了下来,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解开,方才他趁着沈方良与众衙役对峙时转身偷入了地洞,把里面金子搬出来掀开扔到地上,尹日升声嘶力竭的大喊“把这么多的金子搬到这里,一定要用车沈方良就是在厉害,他也只有两只手,他能搬几个箱子去查归州城的马查这段时间有多少马车进出城门”

    这个年代,因为和关外突厥和回纥的对峙,大魏鼓励养马,养马可以抵赋税,所以一般城中有多少马匹,衙门都有记录。

    尹日升这番声嘶力竭的呼喊,让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沈方良在内,都对他侧目而视。

    第138章

    尹日升声嘶力竭的喊完这几句话,眼睛一翻,晕了。

    沈方良一见尹日升的嘴唇有隐隐的青色浮现,一惊,轻功踏步一个残影疾步踏至尹日升身前,一把扶住尹日升软倒下去的身子,一掐尹日升的脉门,神色立刻变得难看了。

    飞速点了尹日升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尹日升的经脉,沈方良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片刻后,沈方良转头看着李押司,嘴角微微挑出一个带着讥讽的笑容道“李押司你听到方才尹日升这个败家子说的话了吗李押司,你现在就可以去查查自库银失窃起进出城内的车马,看看我沈方良在不在其内哎呀”沈方良故作惊讶状,道,“如此算来,李押司你每日在城内城外奔波,进进出出,又是衙门里做了多年事的老人了,这样看来,您若吃里扒外与尹日升勾结侵吞库银也是有可能的啊”

    李押司一听沈方良要诬赖自己是尹日升的共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却惊觉身侧一到凛冽的剑气划过,带起一股侵骨的幽寒之意,吓得李押司顿时呆住了,半响,及至他回神,发觉耳侧束发的发簪的簪头被剑风削掉了,掉在了肩膀上,可是方才他连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方良一手扯着尹日升,一手把宝剑抛到半空中,用单手握住半空中的剑柄,然后拔剑出鞘,抬手就是一剑,而这一剑也把李押司彻底震慑住了。

    沈方良握着宝剑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围住自己和尹日升的这班人,一时间此处破窑前只有风声、鸟声,众人安静如水,没有一个人敢有任何异动。

    卓逸风见沈方良拔剑,以为沈方良真的要翻脸硬闯出去了,微微皱眉,正待开口要说些什么,却见沈方良一剑震慑众人之后,挑眉冷笑着看着自己说“我可以和你们回去,不过记住,我是为了帮你查案被你们请回去的客人,我要好酒好菜好客房好好的招呼我。”

    沈方良这话是看着卓逸风说的,卓逸风也知道这是沈方良在让自己拿主意要不要答应他的要求,还未卓逸风说什么,沈方良接着说“还有,尹日升这个败家子中毒了,我要他和我住在一起,好方便我给他解毒,若是你们不答应,我有理由相信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的官差为了掩盖自己守护库银不利的渎职罪行,意图杀人灭口。”

    卓逸风听完沈方良的话,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衡量沈方良提的这些条件,然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言毕,吩咐自己身侧的一名衙役牵过一匹马想要给沈方良当坐骑。

    沈方良冷笑一下,道“不必了。”这句话说完,沈方良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声音远远的从天边传来,道,“州府衙门见”

    李押司看得有些傻眼,转头去看卓逸风道“这”

    卓逸风耸耸肩,翻身上马,道“回衙门吧,沈方良这个人,脾气虽然坏,但是说话还是算话的,他说州府衙门见,肯定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城的好,哦,对了,麻烦李押司您把这地洞里的金子也搬回去,再多嘴说一句,那金子上可是有毒的,搬运的时候可是小心点儿,不然就陪着尹日升那个败家子一起去见阎罗王了,尹日升又沈方良这个阎罗见了都胆怯的订亲丈夫在,那些没有这么厉害的内室的,可就自己思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李押司听到这话,笑得有点儿僵硬,但是这种搬运库银的事情确实是他的份内事,不是卓逸风这个判佐的工作,所以当卓逸风一骑当前绝尘回城时,他只能发这脾气带着衙役去搬运那一堆堆碰了就要人命的金子。

    卓逸风快马加鞭赶到州府的时候,沈方良正一手拎着尹日升一手负手而立,周围团团的围着不少州府的衙役,钱主簿站在州府大门前,正在与沈方良对峙,卓逸风大喊了一声“住手”,然后飞速下马,奔至钱孝身前,道,“钱主簿,这是干什么”

    钱孝扫了一眼卓逸风,道“此嫌犯擅闯州府,知府大人命我擒拿于他。”

    卓逸风也是个在官场上打滚有年头的人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就使他能判断出现在这位归州城的知府许志方许太守不是个有担当的长官,钱孝说他奉命擒拿沈方良,其实事实多半是许太守害怕了,缩在衙门里不敢出来,让钱孝出来顶缸了。

    钱孝说完知府的命令,接着又道“知府大人许我必要时通知兵曹协助调兵守卫州府。”

    钱孝这话一出,卓逸风脸色立刻变了,这等于是要调兵啊若是只是一般的案子掉衙役的事情还不算大,可是现在这位许大人竟然把调兵的权力都下放给一个主簿,这不知道还以归州城有人谋反了,需要调兵镇压呢,简直胡闹

    卓逸风阴沉着脸道“钱主簿不要妄动,待我去见过知府大人再说。”

    钱孝点头,道“我在这里等卓判佐的消息。”

    卓逸风听到这话,倒是微微有些奇异的打量了下钱孝,所谓先入为主,他信沈方良,所以也就信沈方良说的,钱孝就是那个哄骗尹日升掏空府库库银的共犯,但是这段时间他观察钱孝为人做事,却是谦和有礼又敢于担当,持身貌似也清正廉洁,本来卓逸风还想既然这人能骗过尹日升的老父,肯定戏是演的不错的,眼前的作态肯定是演戏,可是现在面对许知府的无能推脱,一介书生肯定不是沈方良的对手的钱孝挡在州府衙门前,没有丝毫退缩,知道许志方慌乱的要调兵的行为荒唐,还漏了口风提点自己。

    在自己已经“打草惊蛇”,放风出去说那被擒住的杀手已经供出了幕后的主谋,可是这钱孝依旧如常,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和破绽,这样的人,真的是与尹日升共谋害得归州百姓生灵涂炭的人吗

    卓逸风心里起了疑惑,他虽是相信沈方良,但是毕竟有些事情是尹日升说给沈方良听的,沈方良与尹日升的关系会不会使得沈方良偏听偏信尹日升说的话可信吗

    压下心里的疑虑,卓逸风知道眼前还是解决许太守竟然擅自允许调兵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他抱拳向着钱孝行了个礼,便走进了州府内。

    第139章

    也不知道卓逸风和许太守说了什么,前门钱孝和沈方良对峙了一会儿后,沈方良便被恭恭敬敬的迎进了州府衙门里,卓逸风还亲自领着沈方良到了一间颇为舒适的客房安置。

    沈方良是毫不客气的安置下了,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他客道推脱,因为他再拖下去,尹日升这个败家子就要死了。

    一落座,立刻开始给尹日升运功,沈方良运起九转真气开始在尹日升体内试图去压制尹日升体内的毒,但是却进展不大,只能勉强阻一阻而已。沈方良脑门开始流汗,实在无法,便从包里掏出洗髓丹、解毒散一股脑的往尹日升的口中塞进去,也只是勉强止住尹日升道掉血速度。

    就爱沈方良已经有些开始发急了的时候,书仙突然不知道从何处蹦出来了,说“你赛错药了,给他喂避尸散。”

    沈方良已经习惯了书仙这随时冒出来的德性了,听到书仙的劝告,想都不想就从包裹里掏出避尸散扔进尹日升口中,再用真气一探,尹日升体内那快速蔓延的毒不仅仅止住了,还有慢慢别溶解消散的趋势,这让沈方良很是诧异,转头去看书仙,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书仙道“尹日升中的不是毒,哎,其实说起来也算是一种毒,是一种尸毒。”

    沈方良眼神微沉,显出沉思之色,道“我记得九剑的剧情里面会炼制尸毒的是南诏巫蛊门”说到这里,沈方良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瞬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一旁的座椅给踹翻了,怒道,“又是巫蛊门,有完没完啊”

    书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挠头,道“行了,你再气也没用,好好的把你家的败家子治好了吧,后面的事情可有你烦的,那个钱孝”话还没说完,书仙止住了,望了眼门外,道,“有人来了,我先撤了。”

    书仙刚一消失,沈方良便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看到地图上的名字,沈方良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卓逸风推门进屋,看到沈方良站在那里一脸没好气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子,其实和沈方良打交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沈方良的脾气不好,而且大多数也习惯了这不好的脾气了,所以他也没生气,开口有些犹豫道“那个”

    沈方良瞟了眼卓逸风,冷冷的道“有话直说”

    卓逸风有些尴尬的咳了下,道“那个,其实我是想说,你确定尹日升对你说的话是实话吗”

    沈方良眉头微皱,道“你什么意思”

    卓逸风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放出风声,说是那意图杀尹日升灭口的杀手供出了昔年勾结尹日升的同谋,可是钱孝却没有半点破绽,我观察此人良久,觉得他不像是”

    话还没说完,卓逸风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因为沈方良突然窜到了他身前近得呼吸可闻的地方,脸都快贴上他的鼻子了,卓逸风“噌”的一子飞速后退,双手不自觉的挡在身前,一副被调戏了的小官人的样子,满是惊惧的道“你干什么”这句话一说完,卓逸风立刻察觉到自己这一出的可笑,急忙把手放下,摆正身形,咳了一下来掩盖自己的窘态。

    沈方良看到卓逸风这一出,翻了个白眼,道“别紧张,我对你没兴趣,我只想好好看看,若是大理寺中人都如你这般愚昧可欺,你们这多年,岂非闹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卓逸风当然听出了沈方良话里的讥讽之意,微微沉吟,道“你说钱孝现在还是在演戏”

    沈方良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和卓逸风多费口舌,转而说起今天地洞里那些库银,道“那些地洞里的金子,你们搬回来了吗”

    卓逸风点头,道“李押司废了点儿精神一点儿不少的搬回来了。”

    沈方良摸着剑柄,神色有些自若,道“元朔二十七年的库银,要被偷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一则,如李押司所说有像我这样的绝世高手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去,二则,有内奸暗通外贼,里应外合。”转头看向卓逸风,沈方良的眼色变得微微严肃起来,说,“归州城内若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偷出库银的绝世高手,只有我一个,你觉得那些库银是我偷的吗”

    卓逸风在沈方良说话的时候,眼眸微微敛,似在思索什么,及至沈方良发问,卓逸风才抬头看向沈方良,眼神微暗,道“你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就是知道你沈方良不会,若是你真的想偷什么,以你的高傲,不会躲着不承认。”

    沈方良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有些自嘲,心道沈方良啊沈方良,你这个人渣什么时候在周围人的眼中竟是变得这么可信了你这个在原本的世界被人骂混账的家伙,竟然在有些人的眼里,是个不爱钱有傲骨的“君子”

    沈方良叹了口气,眸中有些惘然之色,道“你觉得我不会,那么城中还有其他的江湖势力会这么做吗”

    卓逸风思索了下,摇头,道“不会,他们没这个胆子,这么大笔的库银失窃,若是惊动了大理寺倾巢而出,没有那个江湖势力不惧怕大理寺缇骑的围剿。”

    沈方良道“那么既然不是江湖中人从外下手,肯定就是衙门里的内鬼。卓逸风,你说你打草惊蛇未惊蛇,我想说,是不是蛇已经惊了,你还不知道呢。”

    卓逸风听到这话,似乎明白沈方良要说什么了,说来说去,还是在说钱孝才是那个内奸主谋,卓逸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沈方良却先打断他了,道“尹日升的毒很难接,是尸毒,南诏巫蛊门独门炼制的尸毒。”

    卓逸风一惊。

    沈方良接着道“归州城府库失窃的库银上涂的毒药是南诏巫蛊门的尸毒,这意味着什么”

    卓逸风的脸色变了,良久不发一言,最后他和沈方良行了个礼,转身便要离开,但是抬脚出门前又开口,声音犹豫,道“方良这么叫你可能有点儿其实我和你也真很熟,只是有句话我想劝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身在其中,为情所迷,难免一叶障目,尹日升你别忘了他的前内室,秦家的小公子是怎么死的。”说完,卓逸风推门而出,离开了这件屋子。

    和卓逸风这一番交锋完,沈方良也有点儿累了,一转头,呀,尹日升醒了。

    尹日升醒了,神色却有点儿呆,眼神有些凄惶,看到沈方良转头看向自己,微微低头隐藏下自己的情绪,但却又压抑不住,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有些颤声道“只要是我说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有人信了对不对方良你会不会也不相信我觉得我在说谎”

    沈方良看着尹日升,无语了,这货又闹什么情绪低落,还嫌他这一天不够累啊

    对付别人情绪低落该怎么做

    安慰鼓励

    呵呵,会那么干的还是沈方良吗

    不是。

    所以沈方良直接上手照着尹日升的脸颊“啪啪”就是两耳光,叉着腰骂道“自怨自艾完了没有这个空闲在这里闹情绪,在这里悲悲戚戚,还不如赶紧给我想办法把钱孝的把柄挖出来那家伙太难对付,我一个人和他玩得快累死了啦”

    尹日升握着红彤彤的脸颊,看着沈方良那要吃了自己的眼神,吓得急忙点头如捣蒜,而方才那点儿担心沈方良不信任自己的忧虑,也被沈方良这两耳光给扇没了。

    第140章

    沈方良刚才为了帮尹日升压制体内的尸毒,耗费了不少真气,因为发觉毒素扩展得太快只能拼命的运转真气去压制,加上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连气都没来得及长舒一口,这个时候是真有些累了,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杵在桌子上揉着眉头道“我看你最近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说说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一治那个钱孝的。”

    方才在破窑前,尹日升那个那番关于马车的言论颇令沈方良侧目,这让沈方良意识到似乎不可以再将尹日升当作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对待了,也许这家伙也能想出些法子也说不定。

    尹日升听沈方良这么问,犹犹豫豫的道“我我是有个想法,只是只是我还没想好钱孝那个人太厉害我”尹日升在这里嘟嘟囔囔半天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他抬头去看时,却见沈方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一丝淡淡的黑眼圈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明显。

    尹日升愣愣的看着睡着的沈方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舒展沈方良即使睡着了也皱着的眉头,但是在自己伸出手的时候,这段时间的苦日子折腾得黝黑干裂的手和沈方良白皙的皮肤对比下,好像有一种自己的手是脏东西会污了人家的错觉。

    被这种错觉惊得收回了手,尹日升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沈方良,最后苦笑了下,转身去床上拿了一床被子悄然的给沈方良披上。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疲惫,也可能是习惯了尹日升的气息让沈方良脑子里的那根警戒弦没有被触动,沈方良竟然没被尹日升的动作惊醒,依旧睡的天塌不惊,甚至有些模糊不清的带着些许撒娇呢喃道“阿傻,别闹”

    尹日升听到沈方良这声呢喃,愣了。

    尹日升推开这房间的窗户,向窗外打量,这一打量就知道他和沈方良身处的是归州府衙内的东北角的一处偏院,从这间房子里推门而出去是一个院子,院子外面,尹日升没猜错的话,应该会有人在把守,只是在这件屋子里看不到而已。

    抚摸着眼前有些斑驳痕迹的窗户,以前在归州府衙,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平时自然是不会来住这偏院的,但是他对这个院子还真是蛮熟悉的,因为他被父亲禁足时就是在这里,长叹一声,往事历历,恍如隔世。

    关上窗户,转身,看到还在沉睡的沈方良,尹日升的眼神变得很是温柔,如果让曾经认识尹日升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只怕吓得午饭都要吐出来了曾经没心没肺的家伙会用这样带着痛楚又温柔的眼神去看别人不可能

    不过当然,此时此刻,这里没有观众,尹日升也没有演戏给什么人看的意思,转身回到床榻前坐下,尹日升把脑中的计划又仔细思索了一遍,然后再次转头看向沉睡的沈方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我不会做你的负累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辛苦奔波了,这一次,我来保护你。

    沈方良睡醒了以后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他似乎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懒腰伸完,看到对面的尹日升眼中带着点儿笑意看着自己,还瞥了眼自己的嘴角,沈方良有些奇怪,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狂汗,他流口水了他竟然睡流口水了

    看着对面尹日升忍不住笑的样子,沈方良一边擦口水一边怒瞪视尹日升,那眼神的意思是说敢笑我,不想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明明一见沈方良瞪自己就吓得要死要活的尹日升这次非但没被沈方良吓到,竟然在这样的瞪视下终于忍不住转头哈哈大笑起来,气得沈方良都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了,但是还未待沈方良动手,尹日升便熟练了笑意,对沈方良道“方良,聂长歌到了。”

    这话让沈方良一怔,随即还有些没睡醒半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扫小地图,发现在门口那个蓝点儿上大大的三个字“聂长歌”。

    微微眯了眼,转了下手中的剑柄,沈方良知道聂长歌不进院子的原因,武功练到他们这份儿上只要靠近道一定距离,即使沈方良睡着呢,也会立即惊醒,所以聂长歌没试图近身,只是在院外等着,不过虽说和令狐少卿这个一直就是冷冰冰很是高傲的样子不同,聂长歌的为人一直比较潇洒谦逊,但是不论怎么讲,聂长歌仍旧是天下配得上号的一位绝世高手,不论是在庙堂还是在江湖都颇有威望,即使是当朝圣上对他都很是尊重,而就是这么一位很有威望的高人,竟然会很是谦卑的在门口等着自己睡醒

    即使是对一贯很是谦逊的聂长歌来讲,这也太谦卑了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方良微微眯了下眼,然后开口,声音不大,但用了内力,密室传音,便仿佛直接在聂长歌耳边轻语一样,道“聂前辈,您如此作为,可是让我诚惶诚恐,您还是进来吧,不然江湖中人可真要说我没大没小,不懂得尊敬长辈了。”

    在院门口守候的聂长歌笑了笑,也用内力传声入室内,道“被你沈方良当前辈恭敬,可是让我老大的不自在啊,如是会顾忌江湖中的非议,沈方良还是沈方良吗”口中这样说着,手底下已经一挥手用内力轻拂开院门,一迈步,一下刻就已经出现在了屋子里。

    而在聂长歌“推门”进来的这个过程里,沈方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以尹日升的成负数的武力值,他是不可能察觉得到聂长歌的到来的,那么尹日升如何能够在自己刚醒时就提醒自己聂长歌来了呢

    除非尹日升自己从这间院子出去和聂长歌见了面。

    转头看了看尹日升,又看了看聂长歌,沈方良眼中有锐利阴寒之色划过,道“你们瞒着我商量什么了”

    第141章

    沈方良看着两人,眼中划过阴寒锐利之色,道“你们瞒着商量什么了”

    聂长歌一撩开衣服下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有些话,他不能说,因为他是“外人”。

    尹日升在沈方良这样锐利的眼神下有些紧张,他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疼痛振奋自己,然后道“我我刚才和聂前辈聊过。”

    沈方良冷冷的看着尹日升,没作声,尹日升看了眼聂长歌,而聂长歌依旧在低头喝茶,咬了咬牙,尹日升强迫自己接着说道“方良你说我中得毒誓南诏巫蛊门的尸毒,我和聂前辈都认为,这件事情其实背后并不单纯,钱孝也许不单单只是贪钱而已,也许他还有里通外国之事”

    沈方良眼眸流转,眼中的寒意未消,道“所以”

    尹日升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沈方良,眼神中有些燃烧得过于灼热能量,这股能量让他看着沈方良,没有半分回避,没有半分胆怯,道“我欠归州城百姓的,我欠我父亲的,我做得恶始于此,也该从这里开始偿还,我必须给归州城百姓一个真相,我必要让那些死去的冤魂安息,我必要把真正的凶手捉出来,这里是我坠落的开始,我想从这个地方爬起来。”

    沈方良就这么看着尹日升,尹日升从开始的微微有些激动,到渐渐的变得平静,平静的和沈方良对视,没有回避,没有胆怯,渐渐的,沈方良眼中的寒意渐渐消退,他缓缓的垂眸,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尹日升看不清,但是对面的人那缓和的脸色还是让尹日升以为,沈方良同意的想法,而沈方良接下来话,也验证了尹日升的猜测。

    沈方良垂眸,声音微微缓和了,道“说说看你们的计划”

    尹日升大喜过望,当即便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绝都向沈方良倒了出来,而在尹日升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低头喝茶的聂长歌抬起头来,颇有意味的看了眼沈方良。

    归州城位于山南路,从地理上来讲还是江南,江南多山丘,平缓起伏的山丘。

    龙朔二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在归州城外的山丘上的花草树木遭了殃,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疯子把这里当成了练武场,剑风纵横,披荆斩棘,古木横腰这段,木叶纷飞,被鼓荡的真气吹拂的像飘飘飞雪,冲荡在天地间。

    这样的“破坏”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手握长剑的人忽地的停了下来,缓缓的收招,道“聂前辈你很闲吗”

    从山丘侧面的大树后飘然飞出一人,远远的站在离手握长剑的人很远的距离,道“何必如此,这些花花草草生长不易,就这样毁于你的剑下,也是可惜。”

    沈方良握着自己手中宝剑,冷笑一声,道“我倒不知道聂前辈你改拜在少林门下,开始学佛法了”

    聂长歌没被沈方良的讥讽惹怒,只是淡淡一笑,道“佛道同源,儒释同本,天底下的道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在哪一条路上,走到最后,也许都会发现,每一条路的终点都是那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顿了一下,聂长歌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方良,道,“阴阳相生,长短相形,一个人如果一心想得到什么,也许他就会发现他也在得到的时候失去了一些什么,就比如有人如果一心想要自由自在不要半点负累,那么最终他也许会发现,身边一个人都剩不下,他不拥有任何一件东西,除了那已经不再享受的自由。”

    沈方良猛然转头看向聂长歌,眼中有锐利有愤怒,那愤怒那样强烈以至于掩盖了眸中其他的情绪。

    聂长歌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沈方良的愤怒非但没有“威胁”到,相反,聂长歌看穿了沈方良愤怒掩盖下的那份虚弱,因为聂长歌知道他说到痛处了。

    怒视聂长歌,沈方良紧紧的握着手中长剑,然而最后,他还是没动手,只是怒而转身离去,但是接下来聂长歌的一句话拉出住了他的脚步。

    聂长歌淡淡的道“阿傻快有孩子了,名剑山庄的新内主有孕了。”

    沈方良站在那里,不自觉的微微收紧了手掌,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涌出的异样感,沈方良强迫自己声音平静的道“这与我何干”

    聂长歌轻轻的道“是啊,与你无关,那尹日升与你有关吗”

    沈方良神色漠然,道“有话直说。”

    聂长歌也微微放缓了声音,道“卓逸风和我说,尹日升可能在说谎,我刚到的时候,也不觉得尹日升这个败家子可信,可是和他聊了后,我觉得也许你是对的,尹日升真的痛改前非了,但是我现在倒是知道,你到底会不会开心”

    沈方良神色依旧漠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想要尹日升能够懂事,能够赎罪。“

    聂长歌点头,道“是,但是那样尹日升就不再你的掌控之中了,那样的尹日升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也许就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沈方良听到这话,倒是气笑了,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尹日升执行他的想法,为你和令狐少卿增加足够的筹码去和杨秀业叫板。”

    聂长歌坦然承认,道“是,我是这样打算的,我也直接告诉你,若此间事顺利了解,我们还会想办法替尹日升征曲制科的考试,让他能够踏上仕途,我们还想以此为筹码把你沈方良也拐回京城,增加我们手中的筹码,可是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用什么目的行事,和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并没有关系。”

    聂长歌的意思是说,他说这些虽然别有目的,但他说的也是实话,沈方良听明白了这个意思,所以沈方良握着剑,没说话。

    聂长歌最后离开的前微微顿足,对沈方良道“尹日升他现在把你当成唯一的亲人,唯一信任的人,要不要辜负他的信任,要不要背叛他交付给你的感情,你自己决定。顺便再说一句,我与阿傻孝诚同祖同源,我为孝诚不值。”

    沈方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聂长歌离去。

    龙朔二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归州城的大街上,曾经贵为归州府前任知府的公子后贪污库银害死父亲害得归州城百姓家家有丧的败家子尹日升,拿了一张大锣,拼命的敲打,吸引了足够多的人后,扯着嗓子大喊,道“我是尹日升,父老乡亲,大家看清楚,我是尹日升,八年前,我背着我父亲偷了修河堤的库银,后来我家虽然被降罪,但是当年为了偷库银,我挖的密道还联通着府库,我发现,原来这条密道还在用前几日州府库银失窃,就是有人从这条密道潜进了府库”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日前李押司带人去追回据说是尹日升同谋偷走的库银,纸是抱不住火的,归州城里不少人也是得到了风声了,同时归州城没有几个不认识尹日升的,此时听到尹日升说出这番话来,说他当年做坏事时挖的密道还在,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不少老百姓已经忍不住联想,难道真的有人从尹日升当年挖的密道偷进府库了

    尹日升见众百姓窃窃私语,很多都用一种觉得自己说胡话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便又开始敲锣,然后大喊道“如果大家不信我的话,大可去州府库查看,看看库银是不是大笔短少,我尹日升是个混蛋,但是我却不想再害得父老乡亲们再遭一次殃府库已空大家若是不仔细纠察,今年梅雨水来时,当年的惨剧就会重演”

    这话让老百姓彻底恐慌起来,当年大水破城的阴影实在太惨烈,尹日升说府库已空,修堤坝的银子又被偷了,这让太多的老百姓打心眼里开始恐惧起来。

    沈方良站在屋顶上,远远看着尹日升在唱念做打的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在演着戏,眼神里有些莫名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第142章

    恐慌在蔓延,归州城的老百姓对尹日升有多恨就对当年的惨剧有多惧怕,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家家有人丧、户户有鬼哭,虽然悲惨,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埋葬去世的亲人,接着往前走这是一个时间决定的不可逆无可选择的旅程。

    但眼下,尹日升的话却在归州城内掀起一阵随着时间流逝越翻滚越大的波澜,如果说卓逸风“打草惊蛇”宣布有杀手供出了尹日升的同谋只是引起议论纷纷,毕竟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就是把尹日升的同谋揪出来,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那么现在库银可能再次丢失,堤坝可能再次破堤的谣言,却真的是在归州城投下了一颗惊起四方的震撼弹,因为后者关系到现在活着的人还能不能继续活着。

    归州城内人心惶惶,老百姓不敢直接去问许志方许知府,也没法子知道尹日升的话是不是真话,只能七拐八拐的从州府中的衙役那里打听消息,凡是有亲戚在州府里做事的,连个扫地的仆人都被旁敲侧击的打听各种消息。

    就连李押司,都被亲戚私下里询问过,是不是修堤坝的银子又被人贪了,更有甚者,有些稍微富裕点的人家竟是直接跑路走人了,这段时日以各种名义到衙门来开公验路引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归州城周围有些其他的州郡都在传言归州城有灾祸致以清平时日尚有逃民。

    事情闹到这份儿上,一直得过且过没什么作为的许志方太守终于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他的乌纱帽就要丢了,所以也顾不得大理寺曾经对他的叮嘱,恼怒拍桌子命令李押司把尹日升抓起来,罪名是造谣生事,祸乱地方。

    衙役们来抓尹日升的时候都很紧张,因为这些衙役有的跟着李押司和沈方良打过几次交道,明白这个长相秀美的年轻人身手可是了得,若是沈方良翻脸要护着尹日升,那么他们这一趟可是纯粹的送死了。

    但是出乎意料,沈方良竟是没有阻止众衙役抓捕尹日升。

    李押司带人冲到那间安置尹日升和沈方良的偏远屋子里时,尹日升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看到来抓捕他的衙役们,整了整衣袖,像个要慷慨赴义的丈夫君子一样,站起身来很是从容的跟着衙役们走了,沈方良在他身后,看着尹日升离开,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出言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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