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了。”方肃说道“每个人心中都住着菩萨，你做一件好事他就给你打个沟沟，做一件坏事他就给你打个叉叉，叉叉太多，菩萨就会来找你了。”
小虎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天真的说道“那我现在吃糖人菩萨是不是也能尝到？”
方肃忍着笑点了点头。
二丫比小虎大一点，显然是不相信方肃说得话的，她看着自己弟弟傻乎乎的样子，笑嘻嘻的戳了一下他的脸蛋。
马车摇摇晃晃得在街上走着，方肃想着带着他们两个人去做一套新衣服，然后领着他们去吃顿好吃的。
古代没有买成衣的地方，只能布店量尺寸扯布买然后交给裁缝做衣服。
为他们两人良好尺寸选好布料以后，方肃就带着他们找了一个比较近的馆子。
一行人进了饭馆之后，刚刚一路上都很开心的二丫突然沉默了。
方肃有些奇怪，他轻声的问二丫“你不喜欢这里吗？”
二丫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方叔叔。”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二丫撇了撇嘴说道“我刚刚看到以前救过我跟弟弟的乞丐爷爷了。”
“在哪？”方肃问道。
“就在这饭馆对面的一个墙角那里。”
方肃摸了摸头说道“那我们等会给他送点饭菜过去怎么样？”
“真的可以吗？”二丫问道。
“当然了，我们要听菩萨的话做一个好人啊。”
二丫狠狠的点了点头。
等上了菜之后，方肃找来饭馆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饭馆的人表示不在意。
方肃将二虎交给丁晟，告诉自己要去对面一趟。
丁晟不放心的说道“方公子，我同您一起。”
方肃按了按他要站起来的肩膀说道“就在街对面，我们马上回来，你看小虎正吃的开心，你就在这陪着，就那一点点路，人来人往没事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方肃打断丁晟的话说道，“你不放心就透过窗户一直看着我好了。”
丁晟见方肃执意要去，透过窗户看了看距离，然后想了想说道“那行，方公子快去快回。”
方肃点点头，带着二丫就想着对面的街角而去。
走到那老乞丐身边的时候，他正裹着破棉袄侧躺在墙角晒太阳，二丫清脆的喊了一声“乞丐爷爷！”
那老乞丐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乞丐爷爷我是二丫啊。”二丫又喊了一声。
在那乞丐睁眼的时候，方肃是心中一喜，这个老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方肃要找的那个人。
看来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方肃心想。
他将手上端着的吃食小心的放到那老乞丐的身边，那乞丐坐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瞅了瞅二丫，然后开口说道“二丫头，你这是被人卖了？”那老乞丐声音沙哑，像是很久都没开口说过话了一样。
二丫蹲在那人身边，方肃顺势也坐在了一旁的地上，二丫拉着那老乞丐的袖子在他耳边大声说道“不是的，是这个方叔叔救了我跟弟弟！”
方肃见状，才反应过来，这老人可能耳朵不太好使了。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被二丫这一嗓子喊得纷纷侧目，方肃不在意调整了一下坐姿。
那老头转头看了看方肃一眼，然后指着方肃冲二丫说道“是他啊。”
二丫猛的点头，接着端起那老乞丐身边的吃食，递到他的手上，喊着“乞丐爷爷您快吃，还是热乎的呢。”
那老乞丐接过二丫手上的碗，吃了起来。
二丫开心的盘腿坐在一边。
方肃有些事情想问眼前的这位老人，可是二丫在身边，他不好开口。
想到这里，方肃冲着二丫说道“你回去跟弟弟吃饭吧，我在这陪着乞丐爷爷怎么样。”
二丫想来也是饿了，她有些犹豫的看着方肃跟老乞丐，那乞丐不理二丫，是顾着吃饭。
最终二丫还是被美食打败了，她点了点头，跟方肃说道“我们一起去吧，等我们吃完饭再来看乞丐爷爷。”
“没事，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方肃温声说道。
二丫想了想，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方肃看二丫走远后，想着路上说话不太方便，于是扯着嗓子在那老乞丐耳边说道“老人家，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谈谈！”
那老头将埋在饭碗的头抬起来瞥了一眼方肃，哑着声音说道“没聋，别嚷嚷。”
方肃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还以为您老人家……”
“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我就是个老乞丐。”那人将饭碗放下，盯着方肃说道。
方肃又摸了摸鼻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老，老乞丐，您上次让我回自己该去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么。”老乞丐白了一眼方肃。
“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方肃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可是这也是身不由己，我也想回去，不知道老乞丐您可有什么法子？”
那老人仔细看了看方肃的面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个老要饭的，能有什么法子。”
“可是上次在城西您不是让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吗？”方肃有些急促的追问道“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我没有法子啊。”
那老乞丐看了看方肃着急的样子，又靠着墙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方肃盯着他半响，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冒昧的推了推他。
那老人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一眼方肃说道“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听了他的话，方肃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
那老乞丐见他这样，龇了龇牙说道“既来之者安之，又何苦执迷过往。”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我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这里，我的生活不在这里，我的一切都不在这里，我当然要回去！”方肃大概是有些绝望了，他压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得认命。”
“认命？”方肃苦笑一声说道“谁的命，是这个枉死的方公子的命，还是我方肃自己的命。”
“都要认命。”那老人看了一眼方肃，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想认命，既然您老人家能看破我的身份，我相信这普天之下一定也会有其他的能人异士看破我的身份。”方肃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没想到那老乞丐拉住了方肃的一只袖子，方肃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
“我不说方法，不是没有方法，只是这个方法的风险太大，我看你这个小伙子是个好人，不想你去冒这个险。”那老头表情有些肃穆。
方肃听说他有法子，哪里还管其他的东西，连忙问道“我就只是老先生您有法子，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那老人看了方肃一眼，缓缓的吐出一个字“死。”
方肃愣了愣说道“什，什么？”
“你有这个胆量吗？”老人慢哟哟的说道。
“为什么。”方肃仿佛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这位方公子明明阳寿已尽，却好好的活着，肯定是有人占用了他的身体，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如果你想回去，死死看，也许就回去了。”老头说的随便。
方肃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死，这件事确实……
“您说的是真的？死了我就能回去？”方肃犹豫的问道。
那老乞丐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哑着声音说道“我可没说你死了就能回去，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谁知道你死了会发生什么，我又没死过。”
方肃得到这个答案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他拿起地上老乞丐吃过的碗，神情恍惚的向着饭馆走去，丁晟透过窗户看到方肃神情有些异常，不放心的跑到了方肃的身边。
方肃见了丁晟，扯着嘴角笑着说道“你怎么丢下那两个小的就下来了。”
“你没事吧。”丁晟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方肃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大概是外面的太阳晒的吧。”
丁晟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跟方肃交谈良久的老乞丐，没有再问，只说了一句“上去吃点东西吧。”
方肃点了点头，想着饭馆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方肃也没有心情在逛街了，两个小朋友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此时也累了，方肃提议回去，他们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回到将军府之后，二丫跟小虎被身边的丫鬟接走了，方肃一个人回了房间，他心情有些烦闷，于是拿起一本医书，想研读一下医书，可是翻了半天脑子里还是想着那老乞丐说的话。
“死……”方肃轻轻的说道。
死很容易，但是同时又很难。
方肃现在对生活还没有绝望到要靠死去逃避，所以他也没有勇气自尽，也没有勇气找人去杀了自己。
而且，方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万一死了没能回去怎么办。
方肃将医书放到一边，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楚云天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晚了。
丁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了给他，末了，有些犹豫的说道“今日，方公子跟一位乞丐交谈了一会，神色就变得有些异常。”
“哦？”楚云天有些好奇“他们谈了什么。”
“这个……”丁晟有些窘迫的说道“属下不知道。”
“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么。”楚云天的声音沉了下来。
“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丁晟低着头跪了下来。
“算了”楚云天说道“我等会去看看他，你先下去。”
丁晟弯着腰退了出去。
楚云天来到方肃屋子里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打在正独自喝着闷酒的方肃脸上。
屋子里一股酒味，方肃正一人拿着一壶酒独酌。
楚云天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走过去一把夺下方肃手上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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