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话语声带着淡淡的追忆,安兰雅看着亭外渐渐西斜的太阳,轻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你以前对兰雅说过,你想要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以后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四处游玩,我们可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
被安兰雅握住的手猛的一颤,安兰雅心跳瞬间加快,惊喜的垂首看向褚秋笙沉睡的睡颜,却正巧对上褚秋笙突然睁开的眼。
唇角笑意还未散去,安兰雅心底便已升腾起一股彻骨的凉意。
怀中容颜依旧,只是那本是淡然的眼此刻却有着如深渊地狱的幽暗,如同死神看着自己即将捕捉的猎物,含着晶莹花瓣的唇此时勾着的笑有着渗人的寒意,诡魅邪异。
“笙……”瞬间压抑住心底的异样,安兰雅略带询问的唤出声。
“死……”暗哑的话语方才说一个字便蓦的顿住,褚秋笙似是在开口的一瞬间便又瞬间耗尽所有的力气,再次昏睡过去。
见再次昏睡过去褚秋笙,安兰雅方才发现双手正在轻颤。
晶莹的花瓣在褚秋笙开口之时便划落出,掉落至地面融化。
怔怔地看着地面融化的冰晶,安兰雅感受到怀中人体温渐渐回暖,心跳渐渐有力,心中反是无一丝开怀。
有着什么,在这一刻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被悄然改变了……
安兰雅紧了紧怀中人的身子,眼中闪过决绝冷厉的光芒。
第71章 红色喜衣
四月桃花盛开,祭黦国的女皇在不日即将与苏醒过来的国后举行婚礼。为此举国欢庆,整个祭黦国张灯结彩,大街上人来人往,来自大陆各个地域的人汇聚在帝都,热闹程度堪比新年。
喜庆的房内,红鸾帐,火流苏,满地琉玉石。
一位白衣男子安静的坐在红玉梳妆台前,胜雪的白衣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点缀,简单素雅,在满室的红色映衬下尤为诡异。
手指轻撩垂至身前的长发,皓白的手腕在如墨的长发映衬下更显莹润,然而细看之下却可发觉墨色的长发上有着一层不明的光芒流转。
紧了紧手中的长发,褚秋笙神色不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小心的撩开衣领,便见锁骨之处有着一道淡淡的红色印记。
自从前不久莫名醒来,褚秋笙便发觉自己身子渐渐有着难以察觉的变化。不说发色有着难测的变化,那被褚缠渊刻在锁骨处,本该随着曾经身体的毁灭而消散而印记,却在如今居然开始出现。
“笙……”人未至声先到,安兰雅神色喜悦的向门房急步而来。
褚秋笙拢了拢衣领,遮挡住锁骨上的红色印记,淡漠的拿起桌上的白木簪别起乌发。
跑至门扉处,安兰雅微放缓脚步。看着并不理会自己的褚秋笙,安兰雅未有半分不悦,反是喜气洋洋的抱着一件火红的衣衫走向褚秋笙。
“我帮你绾发。”将手中的红衣放在一旁的桌上,安兰雅快步走至褚秋笙身后。
“不必。”淡淡的应声,褚秋笙避开安兰雅伸过来的手。
眸色微沉,然而很快便隐去。安兰雅笑吟吟地将红衣拿过,坐在褚秋笙身旁。
“笙,这是我亲自做的新衣,等三天后,你就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笑着一把抖开衣衫,红如火的喜衣如水泻般层叠展开,红色的细线上流转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华贵典雅,敞口的衣领袖口处皆绣着精美细致的繁复金纹。
“好看么?”安兰雅眼含期待的看着褚秋笙。
静静的看着眼前艳丽华贵的红衣,褚秋笙双手不由自主的轻抚而上。
如果,缠渊还在……
我愿意,穿上这盈满欢愉与憧憬的喜衣……
“我喜白衣。”唇角微微扬起浅淡的笑,褚秋笙收回视线。
眼中光芒微黯,安兰雅看着褚秋笙一身素白的衣衫,更觉刺眼。
“笙,婚庆之日只可穿红衣。而且,你以前不是最喜红衣的么。”安兰雅努力扬起欢快的笑,将手中红衣递到褚秋笙身前,“你看,这红衣我做了三个月,你穿起来一定是最完美的。”
“我并不想成婚。”褚秋笙推开红衣,开口拒绝。
安兰雅紧拽了拽手中衣服,努力压抑住心底的怒气与怨恨,强扯起一抹柔和的笑,“笙,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么,你说喜欢我,愿意与我一起共度一生。而如今你醒来也有好些日子了,我们也应该……”
“兰雅。”褚秋笙打断安兰雅的话,笑颜微展,“你也忘了,我与你的那一生早已结束。南栖已经死了,我是褚秋笙,不是南栖。”
“而褚秋笙这一生只爱一个人,也只会与一个人共度余生。”唇角笑意渐渐加深,褚秋笙眸中染上温柔。
“笙,你醒来没多久,如今又在说胡话了。若是累了便去歇息罢,明日再来看你。”安抚的强笑着应声,安兰雅心底已是怒不可遏。
“他是男子。”褚秋笙并未就此收话,依旧淡而出语。
“什么?”
“我爱的人,是男子。”
“撕拉——”手中的红衣顿时扯开一道细小的裂口,安兰雅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
“褚秋笙,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衣服的裂口越来越大,安兰雅口气却是平静无澜。
“我爱上了一个男子。”平静的称述出声,褚秋笙并无任何迟疑。
“你说了这些,就是想让我取消婚礼,是不是。”神色不但未起任何波澜,反是越来越平静。安兰雅轻扬起柔和的笑容,神态却更显高贵傲然。
“笙,你忘了,我不但是皇族人,更是一国之君。我所说每一句话,皆是一言九鼎,而非戏言。”
双眼正视的看着安兰雅怔然难以置信的眼,褚秋笙缓缓笑开来,“安兰雅,你就这么想要与我成婚,让天下人知道堂堂一国女皇居然卑微到爱上了一个只喜爱男子,并且还是要将之封为国后么?”
“啪——”重重的掌声蓦的响起,回荡在整个房屋内。
安兰雅收回有些麻痛的手,冷冷的看着半边脸红肿的褚秋笙,“褚秋笙,我就算爱你,也有自己的底线。你要着白衣,为一个本皇不知的人吊唁缟素,本皇可以一时容忍。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本皇取消这婚礼,简直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