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霸道 第3节

作者:千里孤陵 字数:27919 更新:2021-12-29 13:05:32

    但眼下看段宁泽还有口气在,他偏不能就扔在这儿不管,无可奈何地吩咐人抬到一旁房间里去,去叫府上的军医过来看看。

    又琢磨着军医也就能治个刀伤箭伤的,治内伤怪病什么的只怕不在行。而这姓段的死的死的本不要紧,挑这个时候死在自己家里又麻烦又晦气。自己和皇兄不好交代,皇兄和段太妃也不太好交代。

    如此思量着,又叫了个蒋俞过来,让他拿了牌子让人进宫里悄悄儿的叫个太医过来,想来能混进太医院去的人,总比别的要靠点儿谱。到时他们都治不好,可不能怪到自己的头上。

    他还特意地让蒋俞悄悄儿的,别闹得太大动静让兄长知道了。可如今谁都知道这周小王爷是皇上的心尖上的肉,周继尧待这个弟弟简直比皇子公主们还要上心些。一听是小王爷府上有请,太医院里当值的医官心中怕事,那儿敢悄悄儿的办,早暗暗托了小僮住皇帝跟前递了消息。

    于是这儿太医刚进门,后面紧跟着他兄长周继尧也到了。

    、第17章

    周继尧赶过来一看,见大宝好端端的没病没灾,又拉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把一路没着没落的心放下。自然免不了就要问起他请太医干什么。

    周继戎对着兄长也不好有太多隐瞒,而且段宁泽这事早晚也瞒不下去,支支吾吾笔削春秋地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最后信誓旦旦地向周继尧保证“我真没怎么打他”想到段宁泽那张肿成猪头一般的脸,一口咬定自己没打人这话完全是不攻自破。又改口道“我就打了他一巴掌而已。他成那样子真不是被我打的”

    周继戎顿了顿又开始理直气壮道“你当初写信让我来京城的时候,不是说我可以在京城里随便横着走的么我都还没有出去横着走呢,这全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不能让人白欺负,对不对”

    皇上简直都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偏偏自己当初为了哄他来京城,还真说过这样的话,这时候只好含糊其词,先去看望段宁泽。

    不知是太医确实妙手回春还是姓段的命不该绝。段宁泽人已经醒过来,脸色很是憔悴,精神却还好,倒是坦言自己在外做事得罪了人,这才遭人报复,之前便带着伤,确实与周继戎无关。事实上如果可以,他实在希望离周继戎越远越好。

    皇上此前得知了自家大宝干的那些好勾当,多少能体谅段宁泽此时尴尬的心情。问了几句伤势,就寻了个借口把周继戎打发出去,而他与段宁泽私下里不知商谈了些什么。

    周继戎只得候在院子里,心里极难得的有点惴惴起来,吴思则之前说过兄长打算重用段宁泽,看兄长和姓段的显然相离的样子,这话似乎不假,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坏了兄长的事。早知道他当时就不与这姓段的啰嗦,痛痛快快地放了他妹妹就没这许多事了,不对,他当初就不该好奇多事地放段云嘉进来。

    皇上从厢房里走出来,见周继戎站在不远处巴巴地朝这边看,他对大宝向来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见他这幅小心的模样也唯有苦笑叹了口气,招手让他过来,两人往前厅走。

    走出了一段路,才慢慢开口与大宝道“不过是须未小事,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要打人杀人的。这脾气可得改一改”

    周继戎心想这定是这姓段的说什么了,想必从他口中出来的,自然不会替自己遮掩。心下忿忿,皱着眉道“她吐我口水我今天才刚穿的新衣服”

    皇上道“那也罪不至此吧再说洗一洗不就好了。”

    周继戎继续不忿道“那怎么一样,洗过了也是被吐过口水的”

    皇上拗不过他的歪理,失笑道“小时候有马粪的操场上也没少见你满场打滚撒欢,那样都不嫌脏,怎么越长大毛病也越多起来了”

    周继戎被揭了短处,只好绷着脸不出声。

    皇上看了看他,放缓了声音道“戎戎,就让他在你这里暂住几天可好他毕竟是为朕做事,只怕那些人还藏身在暗处。也不用多久,只需要等到他伤势好转有能力自保便可。”

    周继戎对段宁泽倒没有多少恶感,只是他那个妹妹实在闹心,又不想违逆兄长,推推托托地道“让他住几天倒是没什么,只是他那个妹妹麻烦得很,要是天天跑来闹怎么办”

    皇上记起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见段云嘉,头疼道“你把段小姐弄那儿去了。我把她带回去交给太妃管教,不会来烦你。”

    段云嘉很快被带上来,少不了又是一番哭诉。皇上应付此等小姑娘不见得就比周继戎多了多少耐心,只是涵养极好面上也看不出来,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一遍,只道一声知道了,让人带她去见段宁泽,如何劝说安抚的事便交给段宁泽去做。

    白庭玉适才将段云嘉带上来,一直就站在旁边,皇上觉得他甚是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待回想起来,不由得微微惊诧“你是不是白参将的小儿子叫做白庭玉”

    白庭玉竟也微微有些紧张,上前行礼道“未将白庭玉见过皇上,白明川正是家父。”

    皇上此时倒已经神色如常,示意他免礼,再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十年未见,没想到你也长这么大了,倒出落得一表人才,当真青年才俊。”说话间又忍不住看了周继戎一眼。

    只因这白庭玉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大宝殴打中被咬伤的那一个孩子。犹记得他离开寒州的时候周继戎还每天喊打喊杀地惦记着几个所谓的仇家,俨然不共戴天一般,以大宝的狗脾气,记仇多半一记就是一辈子,看他想法收拾刘经宇就可见一斑。不想白庭玉如今竟做了他的侍卫,着实有些意想不到。不过当年那事说到底也就是孩子性子倔,倒并非真是什么化不开的仇怨,因此意外归意外,却也不是多不可思议的事。

    周继尧也只是随口一说。

    而白庭玉平素稳重的人这时却有些紧张,对着皇上这番夸赞显得手足无措,讷讷的竟忘了如何作答。

    皇上不知他平时如何,也并不在意。倒是周继戎觉得奇怪,看了白庭玉一眼,抢着向周继尧道“小白当然是青年才俊,我那一干侍卫里就数他最能干最体贴了。”

    皇上笑了笑,随口道“他淘成这样,平时一定没少惹麻烦,倒是难为了你们这些做侍卫的你跟着戎戎多久了”

    白庭玉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战战兢兢地轻声答道“末将跟随候爷也有八年。”

    周继戎看他脸色发白就被受刑似的,心道这小白平时多镇定沉稳的一人,没想到也有这见了皇帝就傻的毛病,简直要比方真都还不如。他有几分于心不忍,又想起方真一直想瞻仰龙颜的事来,向着白庭玉道“你去把大家都叫来,让我哥哥见一见。”

    白庭玉应了一声,低头去了。

    不一会儿一众侍卫齐齐带到。说来周继戎进京已有月余,皇帝早说想见一见寒州旧人,只是诸事繁杂,这还是第一次召见他的侍卫。这些贴身侍卫中除去替换了几个,是周继戎自己后来挑选的,大半还是周继尧安排的,都是平日里信得过的年岁又相当的才敢放在他身边。虽然十年未见,周继尧仍能叫得出名字。只是今日一见,当年的候爷已成了九五至尊,众人皆是兴奋,又勾起不少当年在寒州甘苦以共时的回忆,令人唏嘘不已。

    方真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说话简直都不利索起来,就跟大了舌头似的。

    周继戎见兄长兴致甚好,想来他们叙起旧来必有好一番话说,吩咐厨下整治些酒菜上来。又看兄长一时顾及不到自己,溜去一旁找白庭玉,小声问他道“小白,你怎么了”

    他自方才就留了意,白庭玉自打被自己兄长叫破名字就有点儿坐立不安的,别人都是往着前面,只有他尽量不引人注目地缩在后头。虽然面上掩饰得很好,但他就是知道白庭玉不知为何总有点儿紧张。

    白庭玉看着他,定了定神摇头低声道“没事。”

    周继戎自然不信,伸过手来就去摸白庭玉的手,只觉他手指冰凉,手心里却是一片湿冷,竟是出了冷汗,他心下不解,只是低声道“你骗我。你怕我哥哥么怕他干什么”

    、第18章

    白庭玉想把手抽回来,然而最终却是改了主意,反过手去握了握,朝他笑了笑,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皇上突然问起来,看这样子显然还记得当年和你打架的那点事,就有点心虚。”

    白庭玉还真是有点怕周继尧。从前就开始怕。他当时欺负了人家的弟弟,后来再遇到周继尧时心里就总有点惴惴。今日更没料到周继尧会认出自己,紧着又问他跟了周继戎多久,只怕接下来便要问他为什么还要跟着周继戎,一时还真是懵了。

    周继戎哦了一声,也不在意手被他拉着,漫不在乎地道“其实只要我没输,我哥就不太管我打架的事,我从小到大打的架那么多,他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了。我都不在意了,他更不会还记恨你,你没看见他对刘经宇都和颜悦色的,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弟。”说到后来,孩子心眼里又有点不舒服了,悻悻地哼了一声。

    白庭玉听他这么说,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只好不再去想,听出他话里有点小脾气,少不了又要温言安抚他一番。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话,倒也没有引人注意,而皇上也果然没再想起白庭玉来,与一干故旧叙到亥未方才带着段云嘉离去,把段宁泽留了下来。

    周继戎不爽归不爽,答应下来的事却一向做得妥妥贴贴。既然兄长说姓段的有仇家,他便在段宁泽所住的院子里布置下周全的巡逻护卫,本是例行公事,却不曾想还当真有那不怕死的飞贼敢夜入王府,意图对段大人如何如何。

    当值的侍卫也拿不住自家的主子有没有顺水推舟借刀杀人的心思,最终还是尽忠职守,跑了一个捉住了一个。

    周继戎此时已经睡下了,半梦半醒之间被叫起来,带着一肚子火气过来查看。见那歹人虽是一身黑衣的江湖人打扮,然而并不如何五大三粗,反而生就一付细皮嫩肉的相貌,虽然努力做得一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气概,但看眼里却是已经怯了三分。

    周继戎令人拎着他转了两圈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得仔细了,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咯咯乐道“看这皮肉没个好吃好喝的人家可养不出来,别是那一家的小少爷掺合进来了吧”扭头向一旁的时末辰问道“老时,之前不是让你背大周律来着,上面有没有说按这样的情形,咱们可以去抄家不”

    白庭玉在一旁将这飞贼的刀剑等物仔细检查了一遍,咳了一声道“候爷别胡闹。“接着附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人确实是江湖中人,似乎还有门派”

    “江湖中人也一样”周继戎也和他小声咬着耳朵“若是大门大派更好。正好有钱,又没有那许多讲究,咱们叫他们拿大笔的银子来赎”

    他正想到心满意足处,一旁有人忍不住道“此人按律当交由京城府衙或是大理寺处置。”

    周继戎竖着眼睛扫过去,见是段宁泽披衣站在那里,脸上仍是不太好看的青白色,他面色平淡,眼中却透着淡淡的不赞同。之前他一声不出,周继戎也不曾注意到他,却不想耸他这一开口就讨人嫌得很。

    段宁泽在他神色不善地看过来时便有些后悔自己多嘴,然而他本性使然,垂下眼道“王爷方才问的是大周律,按律便是如此。”

    周继戎见他神色坚定,一边琢磨着难不成大周律上真是这么说的看来自己改天还得真把书找出来翻翻。眼下估且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都不要叫段宁泽抓着什么把柄才好。当下道“老子抓到的就是老子的,就算要送什么大理小理寺的,也是等老子拷问清楚之后的事。”当下一挥手吩咐“带走带走”

    段宁泽听他话里开始老子老子的,便知道大爷又翻了狗脸,情知再与他争执下去没什么好结果,蹙眉不再言语。

    他这王府休整得崭新气派,一应物事俱全,只是皇上显然没想到大宝住没几日居然就能搅到如此多的勾当需要忙活,也没有给他准备好地牢水牢这牢那牢的。刑具什么的想当然也是不曾齐全。

    周继戎拷问的方法也只好凑合着删繁就简,将人拖到个宽敝院子里,什么也不问便发话道“往死里揍揍死了算老子的“

    众侍卫做惯了这一套,下手都是极有分寸的,明面上都是哄然应是,一个个挽胳膊撸袖子的围成一群,上去就把这倒霉的江湖侠士一通胖揍,揍完了拿出马鞭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抽。

    如此手段简单粗暴,这人先还能撑着说两句硬话,待到整张脸都肿了一圈时便忍不住鬼哭狼嚎起来。只是他到底还有两分骨气,见周继戎一脸的意图不善,到底死咬着没有把师门吐出来。

    他在周继戎眼里就是明晃晃的银钱,那里舍得真下手弄死了他。想来这人是段宁泽的仇家,姓段的或许说得出来历,只是他不想去问姓段的。

    转念一想这人还有个同伙,同伴被擒必会来救,只需守株待兔如此这般,还愁查不出他的底细怎么的。

    不过想到对方有可能来救人,也有可能迁怒到段宁泽头上,而继续找姓段的麻烦。周继戎看在即将到手的银子份上,还是将他挪到自己隔壁的院子里,自己藏身檐下神采奕奕地守了两个晚上。

    可对方不知是洞获了他的用心还是没那么讲义气,一连两个晚上都再无动静,却把他冻出点儿风寒来,整日里哈啾哈啾的小喷嚏不断。第三日晚上白庭玉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待在外头,软硬兼施连拖带拉地把他哄回屋去睡觉。

    不过被捉住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吐露出了部分实情。倒并非他们与段宁泽有什么私仇大恨,只是他与师兄出来游历,结识了一名意气相投的官宦子弟。这位朋友家中长辈犯了点事,案子着落在段宁泽手里经办。官场上的事他们帮不上忙,此番找来也不过是准备教训一下段宁泽这狗官,为友人出出气罢了,还真没准备把段宁泽给结果了,

    周继戎不由感叹这江湖中人果然都是四脚发达头脑简单的傻戳,只为了出口气给自己若这么大的麻烦,两只眼睛到现在还乌青乌青熊猫似的多可怜。有自己哥哥这般英明神武的皇上,抓起来的自然都是狗官。不过段宁泽的官职倒也令他小小地惊诧了一把。

    特意跑去找段宁泽询问“看不出你居然是刑部的官你妹妹为救她的小情人试图贿赂老子,这在大周律上怎么说你知道后还包庇她,如此知法犯法大周律上又怎么说”

    、第19章

    段宁泽自然是除了自请其罪之外不无话可说。好在这两日也算是摸清了一点周继戎的脾气,虽说那狗脾气上来了翻脸比翻书还利索,不过只要不和他顶着干,过阵子他自己就能满汉全席下去。

    果然周继戎拿着这话头堵了他一番,见他一付洗耳恭听的寡淡嘴脸,着实无趣。转了一圈换个话题道“这都快过年了,为什么你的伤还不赶快好掉你难道要赖到过年不成”

    段宁泽倒是也巴不得自己快点好,但这事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当下木着脸向周继戎解释道“回禀王爷,在下断的是骨头,没那么容易好。”

    周继戎当然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一算这时间,操1还真要在老子家过年了。顿时心下不愉,,失了和段宁泽再说下去的兴致,甩手转身就走。

    到院门口时正见到方真托着个盅子送过来。周继戎的鼻子狗样的灵,皱着眉头使劲嗅了嗅,便一把拽住方真道“这是什么”

    说着便上前掀了盖子,见里头热气腾腾,炖的是一整只半大的乌骨鸡,此外汤中还有些根根须须的东西。

    方真一看他的脸色不对,连忙道“这东西都是段太妃着人送过来,请厨下做给段大人补养身子的。没有用咱们府上的东西。”

    纵然是这样也不能阻止周小王爷泛酸,心道整天吃这么些好物事也没见他好得有多快,简直是糟蹋东西。再想想想老子长这么大,人参鸡汤什么的也没这样天天吃。

    一转眼拉着方真道“姓段的睡午觉了,不用去吵他。来来来,你跟我过来这边。”拉着方真到一旁角里。“他不吃咱们吃,你看你看,这里头还有人参,这是枸杞可不能浪费了。”

    方真道“王爷,你不是不爱吃鸡”但看周继戎面色不善,没敢再多说什么。他又是苦孩子出身,同样没有浪费的习惯。与周继戎两人将那只鸡分着吃了,连汤带水喝得干干净净。至于里头那些人参药材什么的,周继戎尝了一点嫌难吃,全塞给方真。方真也觉得不好吃,不过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全咽下去了。

    事毕周继戎抹干尽嘴巴,大义凛然道姓段的既然住在府上,吃食用度都由府上供给,自然是别人吃什么他吃什么。吩咐方真日后这样的鸡汤不用再熬,熬了也不用送到段宁泽那里去。太妃那儿再有东西送来,收着便是。

    方真不敢反驳,皱着脸一一答应。他连药材都嚼细吃了下去也没什么。可周继戎到得晚间,伴随着一个小喷嚏,只觉得鼻间一热,两行鲜红热流洒落下来。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白庭玉只道他风寒加重,更是急着要去给他请大夫。

    周继戎一手拉住了他,另一手捂着鼻子满脸的悲愤,恶狠狠地看向一旁方真,心想老子难道生来就只能啃馍馍,没有吃人参的命竟然连方真都还不如这简直是太没有天理了

    方真被他瞪得后背发凉,缩起脖子满眼茫然,十分的无辜。

    好在周继戎只是有些感慨,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迁怒在段宁泽身上,都是这姓段的不好。

    只是一沾上姓段的就破事儿贼多,前两日抓住的那个小贼如今还没人来赎,至今仍关在柴房里每日吃闲饭,每日白白的要倒贴铜子儿。眼下这事琮又还有点不好启口怪罪对方。只得咽了这口气,不去搭理他罢了。

    他从这日起只当姓段的不存在,便是偶尔遇见段宁泽出来走走活动一番,他也只当对方是空气一般视而不见。

    段宁泽该行礼行礼,该问候问候,此外也绝不来招惹他,彼此一时相安无事。

    周继戎懒得再多事,见他安份也没有叫他再搬到别处去。两人现在住的院子紧挨着,段宁泽习惯早起,周继戎那边也是每天大清早的就捉着一干侍卫在院子里操练,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段宁泽见过几次,周继戎穿着一身黑的紧身衣裳,将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若是除去他时不时老子老子的骂人,也是很精神干练的样子。

    李皖和也常常跑过来请教,见到段宁泽有些诧异。他和段宁泽同是京城中长大的子弟,纵然不熟也都认识,私下里问清原委,倒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眼下见两人这般僵局也不太好,便想寻个机会替段宁泽说说情,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也不过。

    他和周继戎打了这几日的交道也算有些心得。周小王爷脾气硬性子倔霸气侧露说一不二,却也不是毫不讲理。他有自己的一番行事原则,也能耐着性子听别人把话说完,至于如何判断,则要按着他的道理来。只是他看待事情的方式和常人大异,让人觉得他分外难以相处。

    不过李皖和觉得两人本就谈不上有什么大矛盾,倒是有挺大的信心。

    当天晚上李皖和将京城有名酒楼的拿手菜全都点上,连着各种出名美酒,还有投其所好各种新奇的点心果品,到王府里做了一回东。

    周继戎与他相熟起来,对他请客这种事并不在意,反正有人请吃请喝是件好事,对于李皖和把段宁泽也叫上这种事就只当没有看见,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看他也就完了。

    李皖和这时才找个机会和段宁泽说话,示意他不妨借这机会与周继戎释去前嫌。

    段宁泽感激他一番好意,转眼见周继戎故意撇着脸不朝这边看,一张微微仰着的漂亮侧脸上满是傲性,只差没写上别来惹我几个大字。想了想却始终不曾凑上前去自找无趣,早早就以有伤在身不宜饮酒的借口身出来。

    李皖和也只能帮到这一步,暗自扼腕叹息,感慨今晚自己这番破费算是白出了。却不知他倒霉的还在后头,他今天带来的林林总总有十来样洒,周继戎向来好奇得很,自然每样不少地都尝了尝。他平时洒量如何不得而知,这时却是醉倒了。大约他也看出李皖和的用意,拉着他不依不饶,三两下按倒了他只说是要骑大马。众人连哄带劝,好不容易才将李皖和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周继戎又滚去一旁纠缠着白庭玉不放,只是他在白庭玉身边倒是安份不少,只是拽着袖子弩、絮絮地说话,说的都是小时候他如何受人欺负的事,却绝口不提他欺负别人的时候。白庭玉一边温言应着,哄着他喝了小半杯水,终于安静下来,过会拽了拽小白袖子,小声说是要睡。

    众人送他回去,他似醒非醒,摆手让他们继续喝酒,只让小白一个人送他。

    、第20章

    他出得厅来没走几步就不肯自己走了,往小白背上一趴,让他将自己背回去。路上见到了还在院中闲逛的段宁泽,周继戎昏头昏脑,竟然不计前嫌地笑嘻嘻和人家打了声招呼,倒把段宁泽弄得一愣一愣的,隐约还有点受宠若惊似的错觉。

    那些酒分开来每一样都不见得比寒州的青酿更烈,然而混在一起喝却极容易醉人,便是头大象也能给放倒了。周继戎显然没比大象强到那里去。在外头还精神着,可回来才躺下的工夫,酒意上涌,他便透彻地焉了。

    他喝了酒一般都不吐,可是不吐却也更难受。这时胃里翻翻腾腾的不舒服,他蹙着眉心翻来覆去的,躺也躺不安稳。又嫌热,让小白去开窗。

    白庭玉拗不过他,只得过去将窗子开了条缝,这一转身的工夫就见他蹭开了披风扯开了衣襟,将一张嫣红粉艳的脸半埋在枕头里,原本总带些凌厉的眼睛带着些水汽,柔软地朦胧起来。

    人都这样了却还不忘含含糊糊地使唤白庭玉“我不要喝白水我要、要梅子汤。要、要放冰。”

    白庭玉拧了手巾上前给他擦脸,口中自然是顺着他的话答应道“好好,要梅子汤,给你放冰。“见他脸颊通红,伸手摸了摸,只觉他脸上温热滚烫,然而肌肤却是丝绸一般的细腻柔滑,不由得微微怔住,手却无意识地在他脸上轻轻流连。直到周继戎不耐烦,抬手一巴掌拍开他。

    白庭玉这才惊醒,忙收拾起心中杂念,一时也不敢再朝周继戎脸上多看,只低声道“我这就让人去做酸梅汤,你先等一等好不好”

    周继戎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含糊地应了两声。胡乱地挥了挥手,是让他快去快回的意思。

    白庭玉这便折身向外走,刚把门拉开,段宁泽站在门口,一手端着只碗,似乎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白庭玉方才有些走神,也没有留意他是什么来的,两人促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白庭玉心思伶俐,看他面上略有些尴尬古怪的神色,转念想到段宁泽只怕也不想和周继戎这样僵持。看方才周继戎好声好气的地说话,现在准备了醒酒汤送过来,大约也存了和解的心思。

    白庭玉作不得里头那位周大爷的主,这时也不道破,想了想还是将他让进房里,接过碗道了谢,向他轻声道“小候爷是喝多了些,有劳段大人挂心。”

    那边床上周继戎没了平时的张牙舞爪,软趴趴地摊成个大字,他隐约知道有人进来,可是眯眼看了许久,显然也能没能把段宁泽认出来。

    段宁泽也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见他明明是一付神志不清的模样,他这时看起来倒是平时没有的乖顺温和,只是不知到了明天清醒过来,还记不记得领这个情。原本想好的措词也没有用武之地,叫过一声王爷之后,就只好默不作声地与他对视。

    白庭玉端了醒酒汤过去,周继戎挣扎着坐起来自己捧着碗慢慢的喝了。喝完才跟回过味来似的,朝着白庭玉委委屈屈地抱怨“这不是酸梅汤。”

    好在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倒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人似乎是清醒了一些,认出段宁泽来了“姓段的”

    他的口气十分不善,白庭玉忙道“段大人来看候爷,方才的汤就是段大人送过来的。”

    毕竟是吃人的嘴软,周继戎只得哦了一声,也没发作,自顾自的发了一小会呆,这才慢半拍地对段宁泽道“看、看也看过了,你怎么还不走”

    段宁泽倒也不生气,当下从善如流地告辞。周继戎这会儿胃里好受了些,却是困得坐不住,住旁边一倒一滚,也不理他。是白庭玉在一旁他客套了两句。

    段宁泽将要出门之时,又若有的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白庭玉正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仔细地压好了被角,正低声与周继戎说了两句什么,哄得那仍不安坐的人总算老实下来。

    他醉得快醒得也快,第二日仍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也不知记不记得昨日段宁泽给他送汤一事,见了面仍旧不理不睬的。

    段宁泽大约也了解他的脾性,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对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倒是皇上得知了他醉酒一事,专程上门来教训了他一顿,道是他年纪还小,饮酒一事尚需要节制。

    周继戎心里认为自己已然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喝点酒不过小事一桩,兄长实在有些小题大作。不过这话当着周继尧的面他可一个字也不说,装得十分老实乖巧地应了下来。

    李皖和虽没受到责斥,不过他寻思着这事和自己也有些关系,颇有点过意不去,便琢磨着周继戎爱吃的菜肴点心,全挑着他的口味来置办席面,再做了一回东当作是赔罪。

    周继戎虽然没记恨到他头上,不过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请客也是不吃白不吃。他对兄长倒也不玩阴奉阳违的那一套,既答应了节制,当真就滴酒不沾只埋头吃肉。

    多日不见的刘经宇得知白庭玉是他少时玩伴,倒是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他躲着周继戎不去招惹,倒把白庭玉悄悄拉到一旁仔细打量,好一番嘘嘘感慨“小白你当真是当年的那个小白这要不说我都认不出来了”

    白庭玉微微笑道“多年不见,刘公子也同样变了模样。越发俊朗了。”

    刘经宇自觉自己这几年相貌都没怎么变,可不曾有俊朗到就叫人认不出来的道理。心知他之前是有意不认自己,推了他一把,恨恨道“大家一场朋友,你明知道我是谁,那日还那般地折腾吓唬我当日我写的几个借据呢拿来还了我吧。”

    白庭玉被他看破也毫无尴尬之色,只是微笑道“那都是小候爷的意思,在下也只是奉令行事那字据如今在小候爷手中,你想拿回去,便找他去要”

    刘经宇躲他都来不及,那里敢找他去要。

    偏偏那位耳尖,这样热闹哄哄的场面里也隐约听到个拿回去,从对面抬起头来,瞪着刘经宇道“什么东西要拿回去告诉你,不管什么东西,到了老子手里自然就是老子的从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又想死啦”

    刘经宇当然不想死,苦着一张脸干巴巴道“没什么,我和小白叙旧呢。大宝儿弟弟,您还接着啃你的蹄着呢啊”

    见他如此识相,周继戎也懒得料理他,哼了一声继续埋下头去。

    刘经宇心下一番长呈断叹,拉着白庭玉小声道“当年和他干架的事你也有份的吧我记得他还咬了你一口来着,怎么他对你若无其事,对我却如此凶残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当年是哥哥我少不更事,我如今倒是想和大宝弟弟好好结交来着,可你看看,看看,他就这么对我的”

    白庭玉听他埋怨了一气,趁着他换气的工夫插言道“他当初也揍我来着。见一次揍一次,等他打够了出了气,突然有一天就不记前嫌了。刘公子要是舍得断两根肋骨”

    刘经宇当然舍不得,一听这话别说要他断骨头,便是想想当天挨冻挨饿的经历,也足够他捂着胸口倒凉气。当下惊恐道“那还是算了吧看他横眉竖眼的也挺有意思不是”说着话便起身去了旁边一桌,好离得周继戎远远的。

    白庭玉笑了笑,他低头拉开左手袖子,只见手腕上一排小面而齐整的一排细密牙印,到如今仍清晰可说谎。

    他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摩挲着,觉得有视钱落在自己身上。抬眼见不远处段宁泽正转过头与李皖和说话,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扫过一眼。

    、第21章

    段宁泽还真就是有意的。

    他在京城里见过不少场面,前日送汤时,心里就有所猜疑,这一晚上便一直留意着白庭玉,此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只是这事涉人毁人名誉,无凭无据又事关那蛮不讲理的周小王爷,想必他要是与这小霸王直说你那侍卫心思不纯,只怕还要被当作挑拨离间。

    于是段宁泽并不向人道破,不过暗中留心罢了。

    周继戎对此一无所知,平时怎么样还照旧怎么样,进进出出的与手底下人说笑如常,高兴起来勾肩搭背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倒是不讲什么身份架子。他压根就没有觉得别人有什么异样。或者说在他眼里,白庭玉就是平时的样子,根本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年前还出了桩事情,却是段云嘉段大小姐与她那青梅竹马的刘公子一道儿私奔了。

    私奔是个技术活,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干起来多半不怎么靠谱。第二天就给追上捉回来了。

    找到人的还是周继戎手底下的人这虽是段家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段宁泽就住在他府上,段家家仆惊慌失措地找上门来,这事儿还是第一时间就叫他知道了。

    大宝再次睡到大半夜的被吵起来,一看是如此大的乐子,顿时也就没脾气了,对着段宁泽阴阳怪气地表示嘻嘻嘻之后,到底还是派了队人手去帮忙。

    周继戎逮着这机会端着一张高傲脸出去俯视这私奔都奔不好的俩废物,直接吩咐将姓刘的给送到刑部去,至于段云嘉则丢到宫里去交给太妃处置,简单粗暴雷厉风行地打散这对小鸳鸯。

    段小姐知晓大势已去,一张脸哭得跟个沾了水的发面馒头似的。周继戎觉得自己这作法已然十分手下留情了,半点也不觉得愧疚,认为她这全是自找来着,瞧她越是狼狈越是在心里偷着乐罢了。至于是不是把人给得罪到底,他反正也不在乎。

    没两日就听闻太妃作主为段云嘉指了桩婚事,将她许给了前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不过段大小姐满不满意可就不得而知。

    除此之后,剩下的日子也就显得十分无趣,泛善可言了。

    京城里繁华富庶,有各种各样玩乐消遣玩乐的门道,可惜其中能让周继戎感兴趣的却不多。他遍尝了京中的美食,把有名的几处景致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接着便无聊起来。

    他一年之中能这样闲下来的日子其实不多,真要无所事事了,反而十分的不习惯。皇上也不是每天都有空见他,如此还没等到过年,周继戎开始住得腻烦,觉得这京城里实在束手束脚,开始惦记起寒州来。

    他其实心里有自知之明,现在他在京中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但自己这处事的风格毕竟与京中的处世之道格格不如,并非长远之计。但要他改改他那点狗脾性按着京城的规矩来,他却是半点也不愿意。所以京城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

    但年关就在眼前,他这时候也不好说要走,只是见了兄长的时候,就旁敲侧击地问起来过完年什么时候让他回去。

    皇上叫他进京可不是为了过年来着。当天周继戎挨了一通教训,碰了一鼻子灰回去,找来自己的一众心腹侍卫商议。怏怏道”我哥让我侍到过生日,连成人礼一起办了再说别的看样子老子暂时是回不去了。”他是秋天里的生日,这才刚过了没几个月,离十八岁的生辰却还有足足小半年还多。他偷偷瞧着兄长那点意思,大约不让自己把媳妇娶了都不肯罢休了。

    皇上想多留他些日子的心思众人倒是能理解,然而寒州是兵家要地,若周继戎这一干人长期不回也是不妥。时未辰立即便道“光程家三兄弟没法接管这么长时间,这半年是不是把林泉之和他手下的一队骑兵调回寒州要么是过完年我就带人回去。”

    周继戎小小发了会儿呆,方才打起精神把话说完“这些事我哥哥自有打算,西南边最近也不太平,也要调派些将领过去,你们都是打过战杀过人的,随便都比朝上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武官强寒州是咱们打下来的基业,辛辛苦苦的守了这么多年,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西南那边的军队交到别人手里也有些不太放心。我哥安排了几个去处,你们不必全都随我留在京城中。现在都是咱们自己人,大家先商量商量,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打算。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总不能吃亏了。”

    众人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是皇上有意提拨,倒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只不过稍稍显得突然了些。几人对视一眼,时未辰道“我们若是都走了,你身边没人怎么办”

    “哥哥会给人禁军里另给我调派一些侍卫过来。”周继戎道“他说我跟着你们在一块的时候尽胡闹,不成样子。一些咱们背着人做的事他居然也晓得老子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要他今天才来管”

    事实上这话他也就当着几人的面说说,面对兄长的时候他还是装得很老实的,尤其是得知兄长手中居然捏着他诸多把柄的时候,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心肝也忍不住颤了颤,少不得要暂时夹着尾巴做人的。

    周继戎自己心里也感慨,小时候稍不顺心他敢骑到兄长脖子上去揪头发扯耳朵,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大了反而没小时候那般放肆,还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平日大伙相处是比较率性随意,但若说若事生非多半还是周继戎起的头,谁跟着谁胡闹可还说不一定。但这话从皇上口中说出来,份量就有点重了。时未辰作为他的侍卫头领,一众人里最是奸诈圆滑,平时做事算是比较老成持重的,倒是较少掺合到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小破事里头去,此时便很有立场能够叹着气,摇头晃脑道“我早就说过,早就说过,候爷你做事太随意任性了。看看,看看,现在遭报应了吧。”

    他这时候来放马后炮完全于事无补,周继戎正自懊恼着,没好气地朝他一瞪眼道“什么遭报应这是给你们升官呢”

    见众人都有些压抑,只得先把自己的心烦丢在一边,打点起精神做出一番喜滋滋地姿态道“横竖再过两年,也是要陆续放你们出去做事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些时日,也没什么不好。我看哥哥这次给你们的官职也都还好的。好好干几年,到时大伙都当了大官,咱们回京城来就横着走给他们看看”

    这一干侍卫不是当年极受周继尧信任,便是在周继戎身边跟随多年,皇上给的官职不是骁骑便是参将,历朝武将升迁不易,如此也是十分的优侍了。只是众人难免要分散开来,以后要再如今日这般齐聚一堂有些困难。

    大伙都明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而他们这一桌散得早了些,各自唏嘘一番,便也将心思转到自己的打算上。

    、第22章

    跟随他多年的一队侍卫里,除了时未辰仍做他的侍卫头子,方真年纪尚小之外,其余与他亲近的几人都被皇上点了名。

    皇上也不亏侍这些旧部,委派了差事的几人都有所升迁。别人倒也罢了,白庭玉脸色不太好看,半晌方才呐呐道“属下不想回寒州,属下愿意一直跟随候爷左右。”

    方真却是十分羡慕外放的几人,闻言在一旁抢着插嘴道“候爷,要不把我们换换也行。让小白留在京城跟着你,放我出去吧,我也不贪心,就做个校尉足够了。”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周继戎重重敲了一记。

    周继戎觉得方真这样的又傻又天真的,定然要被人骗得连骨头也不剩,亏他一门心思地想出去送死。也懒得理他,往小白肩膀上一扑道“我也舍不得小白你啊,你走了就没人半夜爬起来给我烤馒头了,他们做的宵夜都难吃死啦卓问能把清汤面煮成葱花面团,蒋俞放盐就跟不要钱似的,老时那手也就只配喂猪老子觉得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转念想到其余人也都要走,于是就连那些难吃到一定境界的宵夜以后都没影了,也不禁微微怅惘起来。

    在种情绪在他恣意而展扬的人生当中实属少见,他怔忡了一会他终究是不耐烦起来,转头吩咐几人“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又不是现在就让你们滚蛋,咱们还有好几天好聚呢。都摆这么付死人脸做什么很好看么趁早该干嘛干嘛去”

    他这般一说,卓问蒋俞等人也不再挤一付苦瓜脸出来,各自眉飞色扬地纷纷作鸟兽散。就连还不怎么死心的方真也被时未辰一并拖走了。

    只有白庭玉仍愣在那儿。

    虽然方才周继戎扒在他肩膀上说舍不得他什么的,却是玩笑一般的口气。他便知道那舍不得是真的,可也就仅此而已了,和他对佳时未辰卓问等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他突然就有些懦弱起来,心里有诸般翻滚的情绪就如同被烈火上被泼了瓢凉水,滋滋地化为火星明灭,他有满腹的话,突然就被噎住不知该如何张口言说。

    他最终也确实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艰难地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属下不想回去。”

    他干巴巴地没拿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出来,周继戎看了他一眼,也就不予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作主张地就将这事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他在知道兄长的打算时,第一个念头也是百般的不情愿。他幼年丧父,尚且是孩童时又与兄长分离。父亲和兄长这两个角色的空白,有很大意义上是由多年来陪在他身边的诸多侍卫和旧将填补起来的。乍然得知分离在即,他心里是怎么想怎么都不舒服。

    可周继尧一句话便说得他哑口无言。

    周继尧只是道“如今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摆在他们面前,戎戎,你可不要因为一已的私心和任性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单这前程两个字,就把周继戎到口的种种推脱全给堵回去了。周继戎出生时处境虽然落魄了些,但那时也是个不掺假的小候爷,如今更是贵为本朝唯一的亲王。他自己可以视这些虚名为浮云,可谁难道又该是天生的草芥,别人总该要有个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奔头,他没有权利拦着。

    其实兄长的用意他大约也能够领会,这个皇位得来的过程比较特别了一些,免不了得有些自己的依凭。从前他们只需照顾好寒州那一亩三分地便好,如今这整个天下都是自家的,要考虑的东西也就不一样,兵权这一块无论如何是要紧紧抓在自己手里的,扶持一批亲信将领势在必行。

    再者如今寒州的兵士将领当中,除却少数军籍子弟之外,其余人都是历年战乱中幸存下来的孤儿。比起留在京中过太平日子,无疑上阵杀敌要令他们更向往些。

    这一点从他们片刻感伤不久后随即欣欢鼓舞的神色并可看得出来。周继戎在心里把这些个没良心的翻来覆去骂了很多遍,但到底分离在即,他那自认是顽石一般的心肝也纠结怅惘起来,

    且要变动交接的准备工作还有不少,周继戎每日忙于与他们交代这各种事项,到了晚间每与众人聚在一处宴饮饯行,十分的依依不舍。

    本来皇上让他禁酒,可此时周继戎满心离愁情别绪,觉得破戒的理由光明正大,于是与众人推杯换盏时也分外的理直气壮。

    如此这日便睡到将近午时才被时未辰唤醒,他整个人还处在一种微醺的状态之中,听说是兄长来了也没觉得紧张,懒洋洋地就迎了出去。

    皇上在中庭里,周继戎大老远便叫了声哥,正要过去,就看见白庭玉跪在一旁,显然之前两人正在说话。一旁的侍卫宫人都站得远远的。

    麦克风继戎不由得微微惊诧,想来小白郁闷了这几日还不死心,如今却是跑来和皇上求情,但是他一向对周继尧都有些畏惧,却难得他今天有这个胆子主动凑上前来。

    周继戎不由得好奇,多打量了他几眼。小白低头敛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周继戎从这边看过去,只没错得他的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萧索。

    周继尧也看见大宝过来了,他显然不打算多说,寥寥几句结束这场对话。周继戎只得到他略显得淡漠沉静的口气道“你父亲想来也盼你能出人头地,莫要再妄自菲薄,好好做事便是。起来吧。”

    周继戎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哥,他不求上进,揍他”

    周继董原本还有几分不快,听他这话却是哭笑不得,对他的胡言乱语自是不予理会,转眼瞧见周继戎披散着头发,一付才刚睡醒的样子,再闻见他身上淡淡酒味,眉头不受控制地便是一跳“昨天又喝不少了”

    “没喝多少。”周继戎本来颇有点不以为意,可他的某种本能在这时候敏锐地感觉到兄长不大高兴,于是原本的理直气壮就变成了支支吾吾的否认。

    周继尧到底还是舍不得太过责备他,只板着脸赶他先去洗漱。

    周继戎身边一向不用侍女,平时更衣洗漱的甭事多半自己动手,偶尔就是几个贴身侍卫轮流服侍。今天他酒意未消,实在有些犯懒,就叫小白过来给自己绑头发。

    周继尧看着他拿了梳子过来,略略想了想,搁下茶杯站起身拦在前面,出声道“朕来吧。”

    白庭玉显然有些走神,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地抬眼去看,目光正巧和皇上对视了一眼。年轻的姓不罢声色,然而白庭玉仍从王者睿敏透澈的的目光里看出一丝审视的意味。不禁一怔的工夫里,手中一空,梳子已经被周继尧抽走。

    一旁的周继戎混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他人生最早的八年几乎是兄长一手拉扯大的。周继董几乎是拿着他在当儿子养,给他梳头穿衣洗澡什么的周继尧都没少做。这时旧梦重温,仿佛当年的岁月回朔流转,仍是那些个无忧无虑的时光。

    “哥哥。来来来。”他十分大爷地坐在那儿,高高兴兴地朝着兄长招手。也没觉得自己这举动越了君臣的本分“还给我梳小时候那样的”

    周继尧叹着气道“那时绑的是童子髻,你现在还好意思么”

    周继戎自知考虑不周,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再言语。他在兄长面前是平时少有的乖顺。但到底本性难移,摆着端端正正的姿势坐不了一会儿便原形毕露,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将一只脚踩到了椅子上,横搁了条胳膊在上头晃晃悠悠,好不惬意的模样。

    周继戎冷眼看着他跟只猫似的踞在椅子上。本该是痞气十足不堪入目的姿势可他身段匀亭眉目精致,竟生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周继尧一边给大宝梳毛,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这个弟弟豆丁点大时容貌就长得十分之好,这些年越发变本加厉地精致俊美起来。偏偏他本人还没心没肺地毫无自觉。比起来嘴巴坏性子差脾气暴这些统统都不算是个事,光是顶着他那张脸,就够让人操心的。

    周继戎自不知道兄长心中想法,他忍受着兄长已然生疏的手艺,有好几次都疑心自己毛都被扯下来好几根。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才总算松了口气,

    皇上此次来访一来是得知他喝酒,赶过来看看他胡闹成什么样子,二来则顺便提醒他不要忘了明日的祭祖典仪。

    周继戎平时不拘小节,但在大事上却是有数的。对于祭祖这种大典,他就算暗中不以为然也将种种规矩牢牢记在心里。不过真正参与下来,才深深领悟到皇家的祭祖典礼实在是个太操蛋的玩意。

    他摸黑就起来沐浴更衣,穿着繁重的礼服马不停蹄地赶住天坛地坛和宗庙,跟着司礼太监的指引,对着他压根就不认识的祖宗牌位拜来拜去,拜到最后他都记不清自己磕了几个头,他觉得自己一辈子跪过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得多。

    到得晚间还有按惯例宴请文武百官的年宴,他也跑不了,入夜里按规矩一干宗室还得聚在一起接着守岁。又是一夜不得睡。他头几日一直在小醉怡情,这么一天下来,便是他身强体壮的也觉得疲倦。同行的那几个宗室子弟更是不堪,都要软成一滩泥了。

    、第23章

    周继戎觉得过个年简直比打战还累,,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皇家家宴竟还有不少宗亲长辈,初一的年宴上难得到齐了,其中大多都是长辈,倒让他意外地收了一笔不菲的红包与见面礼。

    而接下来几日则是皇上体恤各位妃嫔长居宫中的寂寥,特许她们将娘家的亲戚女眷接入宫中小住几日,以慰思亲之苦,全一个团圆之意。

    来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入宫,各家亲戚女眷中不泛打算入宫的女子。无不想着能借这个机会碰巧入了皇上的眼。当然也不泛单纯对皇上心存爱慕的。不管怎么说,这两者在表妹堂妹一干人中占了不少。能有这种想法的无一不对自己的容貌才情十分自信,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她们时常在宫中走动,都是花一样娇美艳丽的年纪,又精心打扮过,春桃秋菊各具姿色,一时间桃花人面处处,一派春意盎然风光。

    大宝的婚事显然是皇帝心心念念的头一桩要紧事,于是自从大年初一那天起就将周继戎留在宫中不放他回府,宫中原本就一直为他专门备有院子,倒也方便。

    那些女子在宫中走动,大宝则被他兄长使唤着做这做那,去这去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来来去去的路上却免不了和各家的姑娘们来个低头不见抬头见。

    周继戎又不是傻的,一来二去便琢磨出其中的道道来了。不但看出他兄长阴暗用心,也瞧出姑娘们一番心思全是用在兄长身上,便是对自己心存畏惧,见了面还得娴淑端庄地奉送笑脸搭话两句,无非也是不想坏了自己在皇上跟前的印象罢了。

    财继戎顿时觉得自家哥哥和各位小娘们都太不容易了。可要他这样挑媳妇也他娘的太不是个事。

    皇上安排他住的流华殿有个挺大的院子。他只好等闲不出自己的院门,整日呆在殿中烤火,盘算一下到手的红包钱物聊作安慰,兵器也不好在这宫闱之中亮出来比划。一天天就跟坐牢似的度日如年,他还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年这般苦哈哈地盼着这个年快点过完。

    好在他这一次带上了时未辰和白庭玉、方真、卓问四人,否则真要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他把兄长的用心良苦和小姐们表面娴静淑良私底下争奇斗艳看得一目了然,这日晚饭后无事可做,他也不瞒着旁人,把这点勾当当做趣事闲聊了出来。

    这等皇家秘事,旁人自然不好插嘴说什么。眼看着就要冷场,时未辰只得出来道“这么多人家的小姐,皇上也不可能全收进宫中。皇上即有这们的安排,说不定私底下已经替候爷挑好了人选。候爷若是自己不选,到头来便是皇上为候爷指婚了。候爷就委屈委屈好歹挑个顺眼点的”

    周继戎道:“顺眼个屁一个个心眼多得跟切片莲藕似的。明面上光风霁月,谁知道底下藏着多少弯弯绕绕女人这玩意儿即受不得委屈又吃不得苦,整天犯这犯哪的疑心病搅得你不得安宁”他叽叽呱呱地把他对于女人的种种偏见数落了一遍,最后用颇有过来人的口气对着方真道“等你日后娶了媳妇,你就知道女人有多麻烦啦”

    方真暗暗的不服气,心想你不也没娶过媳妇么,你怎么就知道了。但他人老实,只是讪讪地道“就算麻烦,候爷你也不能不成亲。”

    周继戎最恼这他那壶不开提那壶的本事,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个爆粟,心里却忍不住琢磨开了。

    他一日不成亲兄长便一日不肯善罢甘休,这钢铁般不肯动摇的态度是明晃晃摆着的。他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早晚要成亲,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痛快点随便娶个媳妇回来好了,横竖娶谁不都是娶呢。至于方才时未辰方才说让他挑个顺眼的,这倒是让他想到件挺重要的事情一直被忽略了。

    周继尧道“小白,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些小姐们那一家最有钱也最舍得花钱小白。小白”

    白庭玉似乎有些发怔,还是被旁边卓问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他做事向来认真踏实,对交代经他的差事从不推诿,这时却显得有些犹豫,半晌苦笑道“小候爷,如今是在皇宫之中,出去走动打听实在不方便。”

    “没让你到处走。”周继戎道。“这几天皇上恩典,不当值的侍卫宫人们做些无伤大雅的玩乐,他就当看不见,这几天大家又都得了赏赐,前面值院里就有人在摇骰子推牌九赌钱。去那儿打听。算了,卓问,老时,你们俩去”他只当是白庭玉前几日被兄长狠狠一通教训,至今还心有余悸,因此这些天要格外循规蹈矩,不肯去招惹是非。

    眼见卓问在一旁听得眼睛都要放光了,便把这差事换了别人。这事关系到自个日后的进账,周继戎倒也舍得下,从袖子里掏出百两的银票分别给两人一张都递到二人手里了,想了想仍是道“按老规矩,输了算你们的,赢了对半分。”

    卓问答应一声,笑嘻嘻地与时未辰勾肩搭背地扬长而去。

    虽然卓问一直是嘻皮笑脸的模样,心里却很有分寸,时未辰更是个奸滑在骨子里头的,周继戎也不怎么担心他两人会输钱惹事。

    打发走了两人,周继戎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委实无事可做,对着剩下的方真和白庭玉道“去看看前两日的麂子獐子之类的还有没有,让他们腌制一些过来,咱们喝酒,烤肉吃。”

    两人领命而去,回来时却只得方真领着几名吴思则手下的禁军,帮着抬了炉火食材之类送过来。

    周继戎也没怎么在意,只当白庭玉去了前院,那些东西他和方真两人也吃不完,索性就将帮忙的几名禁军一同留了下来,热热闹闹的正吃到一半,院门口进来一名侍卫悄悄将方真叫了出去。

    不一会儿方真折回来,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大大好看,匆匆走到周继戎身边,俯在他耳这低声道“候爷,小白被抓起来了,他擅闯宫闱冲撞了什么人,要罚他庭权。”

    周继戎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来白庭玉自方才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他平时一向暴躁,真正遇上事却格外沉得住气,和旁边几人道了句失陪,这才起身随了方真出去。

    待稍稍走出几步,低声问方真“他方才不是和你一起去拿肉,怎么会去宫中乱跑”

    方真急道“我们出院门来没多远就遇到个小宫女,说是候爷在她们院子里落了件披风,想请候爷去取回来。小白就跟他们去了,我没想到”

    “我什么时候在什么院子里落过东西再说落了东西不会叫人送过来这么晚了小白还跟着瞎跑什么他这几天心不在焉的也就罢了,你也不知道拦着”周继戎恨铁不成钢,见方真脸都红了,一付要哭不哭的没出版样子,只得收住了心中满腔抱怨的话“你也别慌,小白一定不会乱来,我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其中定然误会了。老子过去瞧瞧,不会有事情的。”

    说话间走了门外。前来报信的是个青衣小太监,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外路侧,周继戎也顾不上多礼,住他手中悄悄塞了片金叶子,让他当先带路,一路上才匆匆问起事情的大概。

    这小太监本是秋水阁里的洒扫太监,柳贵人的妹妹这两日正住在秋水阁中。白庭玉不知怎么竟跑到那和去,偏偏那时柳家姑娘正在房中沐浴更衣,一时连皇上也惊动了。

    虽然白庭玉只在院子之中,但总归是有损柳小姐的名声。周继尧便想息事宁人,索性将错就错给两人指个婚,日后也算是一段佳话。

    柳贵人人如其姓,性情最是软懦柔弱,她妹妹也是一般。但这事柳二小姐却怎么也不肯点头,就连白庭玉也抗旨不从,只道是心有所属,不愿勉强。

    小太监心有余悸,道;“然后皇上就突然动怒了。小的看着不好,想着白侍卫是王爷笛膜边的人,总要让王爷知道一声。”

    周继戎一路边听边想到底是谁从中捣鬼把小白骗去的。听到后面他兄长动怒却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哥哥什么时候和段太妃一般喜欢给人指婚了,就算是指婚不成被人落了面子有不着这样恼羞成怒吧,实在不像他平时的为人处事。再者说这小白什么时候心有所属了却是连他也不知道。

    想到这儿往那小太监手中又塞了点打点,问道“我哥为什么这么生气”

    小青衣答不上来,想了想茫然道:”奴才只是在殿外隐约听到一些,皇上问他难道就不知什么才是他的本份。白侍卫答即便求而不得,也宁缺勿滥,然后皇上就生气了。”

    周继戎也听得一头雾水,见从这小青衣口中问不出什么,当下不再多问。

    此事不好张扬,秋水阁左右的人都被遗散了,周继戎阴沉着脸杀气腾腾地过来,几个侍卫也不敢接替了。

    一进门就白庭玉跪在院中,两边各站着一名行刑的宫人,他背上隐隐透着血迹,已然挨了十余杖。

    周继戎顿时大怒,上前一脚一个将旁边行刑的人踹翻在地“老子的人,要管教也只能老子管教敢打老子的人,不要命啦”他摩拳擦掌的还想再踹,殿中已有人出声喝止住他“戎戎。进来。”

    周继戎只得悻悻地作罢,沉着脸阴恻恻地做了个回头再收拾你们的表情,又转眼去看白庭玉,皇上发话要打,那几杖毫不留情,白庭玉遍身冷汗,额前的几咎头发已经浸得湿透,正抬眼看着周继戎,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周继戎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心里生出股说不出的古怪,心道这上赶着自找挨板子,打成这样了还笑,小白果真是有点不正常,回头看大夫时得连脑袋一块儿治治。他虽然担忧,却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对他哥哥的话置若罔闻,只得留了方真在外在照看,他自己进门去见过兄长。

    周继尧在上首坐着,不等他开口便道“他是你的人,就连朕也不能管教了”

    他口气平淡,周继戎却从中听出他隐而不发的怒意。他此时才觉出此事比他想的要麻烦得多,心里也自知此事并不完全占理,只得缓和了声音好声好气地道;“不是的,哥哥。但小白跟了我好多年了,就算他犯了错,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这样打他。”

    他这一辈子甚少向谁低头求情,此时便是对着自己的兄长服软认错,求情的话也说得十分别扭。

    周继尧眉梢便忍不住微微一跳,原本还算平和的眉头微微攒拢,抿着嘴一时没有说话。

    周继戎与他分离多年,但此时几乎是心灵感应一般地觉出他哥哥这是恼怒的前兆,但他十分茫然,混然想不通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值得他兄长这样。

    他转眼在殿中扫了一圈,将目光放到旁边两个女人身上来。那两人挨在一处坐着,一声在低声抽泣,另一人则轻声安慰着她,神色之中是欲言又止的无奈,想来就是柳氏两姐妹。

    “柳小姐。”兄长那里不理会他,他只好把目标放到别人身上来。背着他哥看不见,一边冷嗖嗖地放出眼刀来示意柳小姐最好识相点,一边单刀直入地道: “小白只是进了院子,如此就说是冲撞了你也实在仗势欺人了一些。你是个娘们儿,这些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小白也有错。但你想要怎样才肯罢休不妨开个条件出来。”

    、第24章

    柳小姐年纪不太,也没经过什么事,这时只会哭,哪里能自个开出什么条件来。就连柳贵人也是个性子柔懦的,她和周继戎这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头一遭领略这般简单粗暴的处事风格,一时竟只是瞪目结舌地没个主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皇上。

    上首的帝王若有所思,半晌方才对周继戎道“女孩子家的名声毕竟要紧。”

    周继戎忿然不平“谁的名声难道还能当干饭吃不成”

    他听兄长说话的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描淡写,并不像把真把所谓名声看得有多重要,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肯就此对小白不予追究。

    周继戎想到方才小白的惨状就觉得心头火起,他不好向周继尧发作,便转而向姓柳的小娘们,口无遮拦道“真要在乎名声,这点小事就不该声张真要觉得没脸嫁人,就让小白娶了你也省事。我们小白长得多俊,聪明体贴又有本事,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简直便宜你啦还矫个屁的情”

    柳小姐那里听过这般糙话,连羞带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却是一时连哭也忘了。

    “莫非你嫌弃小白身份低微”周继戎紧接着又道“那你看老子如何实在不行老子就委屈委屈,凑合一下娶你算了。”

    他这话只是顺口就说出来了,说的时候既不当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横竖女人在他眼里全是一样的麻烦又费心的折腾玩意儿。虽然眼前这一个显然并不讨他喜欢,换了别人却也不见得又强到那里去。

    柳小姐却显然被他这话吓了一大跳,方才涨红的脸顿时就白了,这一次她总算挤出声音来了。

    柳小姐悲愤道“民女情愿死了,也不愿受王爷如此侮辱。”

    眼看这局面就要被大宝搅成一场闹剧,皇上忍无可忍“戎戎,住口。”

    那边周继戎却是忍耐不住,他虽是压根就没有真嫁谁谁谁的想法。可被人家以死相拒还是十分没颜面。当下怒道“老子怎么就侮辱你了老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现在已经是王爷了你还看不上,难道你还想嫁皇上不成”

    他一向说话不中听却口齿利落,皇上让他住口的这会儿工夫三两句话就已经全说完了。

    这一次柳小姐呼吸微微急促,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却什么也没说,殿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周继戎疑惑地在她神色异样的脸上打量了两眼,突然间就心有灵犀地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她此时不作声绝对不是因为兄长喝令住口的缘故。

    这明悟让周继戎自悔失言,半晌才在心里暗道一声我操,心道还真她娘的是想嫁皇上,难怪小白和自己她都看不上。他这几日并不曾见过这柳小姐在宫中走动,想来若不是有着这样的心思,她这般性子也不会在宫中留这几日。

    本朝的惯例,宫中册妃的女子不必要多高贵的出身,但品行德情需得清白无暇,一点点的行为不检都会误了前程。所以在周继戎眼中不过屁大点儿的小破事,对于柳小姐来说却跟天塌了似的。

    这下子周继戎也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了。柳小姐有如此远大的声向,爱慕的对象又是自己兄长,再让小白娶她什么的实在是有点不太好。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白庭玉无辜受责。

    正当他在那我琢磨来琢磨去,周继尧先开了口打破这僵局,朝柳氏姐妹道“此事朕会处置。你们先回去。”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6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