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说过我恨他?”鹿鸣道。
云梦初闻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那可否借老伯的地方洗个澡?”
鹿鸣“……”
云梦初内伤尚未痊愈,肩膀的伤口也由于反复的折腾,而有些溃烂的症状。不过用那加了草药的水沐浴过后,云梦初能明显感觉到整个人恢复了些许活力。
“老伯,不管你信与不信,那画中之人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干,我家中长辈也不曾有人与他相貌相似。”云梦初拿着干净的帕子擦着身上的水,然后随手扯了一段布条缠在肩上。由于他力道拿捏不准,直痛的龇牙咧嘴。
“这世上多有相貌相似之人,原也没什么稀奇。况且,如今我脸上多了一道疤,也不算是与他相貌一样了。”云梦初毫不客气的穿上鹿鸣递给他的衣服,那衣服穿上后有些宽大,应该是鹿鸣的。
鹿鸣不动声色的,将先前云梦初穿过的那件灰色外袍收了起来。他忍不住抬眼打量云梦初,对方身形瘦弱,较自己矮了近半头,如今被自己一番折腾显得更加瘦弱了几分。
“你还不走,是想继续留下来?”鹿鸣问道。
“老伯,你可否告诉我那画中人的名字?”云梦初问道。
鹿鸣面色一黯,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云梦初惊讶不已,但见对方的面色不似作伪。
“你再不走就别走了。”鹿鸣道。
云梦初终于起身,将未干的湿发半束在脑后,向鹿鸣拱了拱手,道“老伯,我还有一事相求。那日我来谷中的时候,身上应当是带了一柄短刀,您可否替我找那个谷主要回来?”
鹿鸣“……”
一盏茶之后,云梦初走在回北江的路上。
他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血将那处的衣衫染红了一片。
那是鹿鸣将他拎起来丢到门外的时候摔的。
白刃远远的跟着云梦初走了一段,云梦初再三赶它回去,最后它不得不转身回了鹿灵谷。
云梦初尚未走多远,便闻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不由有些头皮发麻,还倒是鹿鸣派人追了古来,于是拔腿就跑。不过他跑的再快,也抵不过马的速度,不多时便被那马赶上了。他回头看去,却发觉来人是钟墨。
“是你……”云梦初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钟墨提到了马上。
“是我。”钟墨一手将对方箍在身前,似乎不太想与对方交流,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我看你与那个谷主很是相熟,你可否去帮我把短刀要回来?”云梦初认真的问道。
钟墨“……”
“你既然不愿帮我为何要救我?”云梦初道。
钟墨勒停了马,道“你现在就可以下去。”
云梦初闻言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初时是装模作样,后来便当真咳了起来,在马背上咳的险些背过气去。后来钟墨实在是看不下去,伸手在对方背上顺了几下,对方这才止住了咳。
“你到底是谁?”云梦初开口问道。
钟墨瞥了云梦初一眼,面上略过一丝不耐烦,道“我与你二叔是旧识,此番正好要去凌天宫,顺便带你一程。”说罢瞥了一眼对方肩上的伤口道“总不好叫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回去吧?”
云梦初闻言面上略有恍然,随后又不解的问道“那夜你用你的……”
“云梦初。”钟墨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再提那夜之事,我如今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要让我更加后悔。”
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云梦初闻言挑了挑眉,只觉得这世上除了凌天宫的人之外,都难相与的很。不是行为怪异,就是脾气暴躁。有个什么事遮遮掩掩也不说清楚,当真是奇怪的很。
“可是我喝了你的血,将来……”
“别跟我说将来,我当时出手不过是念在你二叔的面子上,你不用报答我。”钟墨打断对方的话冷声道。
云梦初无奈的开口道“不是报答你……你知不知道你那么一刀下去,从今往后我就得指望你的血活着了。”
“从前没人喂过你血,你不是一样活了十六年么?”钟墨道“大不了将你的内力散去,那千寒蛊便不会发作了。”
“你……我……”云梦初张口结舌了半晌,有些语塞。
钟墨冷着一张脸,似乎不想继续跟云梦初纠缠。
“你怎么会知道这压制寒气的法子?”云梦初好奇的问道。
钟墨伸出一只手捂住云梦初的嘴,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一次,不要再提这件事,尤其是到了凌天宫之后。”
云梦初点了点头,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钟墨一愣,当即将手抽回,面上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
“很干净。”云梦初道“不咸。”
钟墨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几乎要崩溃的表情,不得不勉强自己忍住将对方从马上扔下去的冲动。
从对方坐到马上起,他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
可是想到云梦初这几日在鹿灵谷遭受的一切,他总觉得见了武樱的面无法交代,总不能见到对方后说“不好意思,眼睁睁看着你侄子被鹿灵谷的人折磨死了。”或者说“我来的路上捡到了你侄子的尸体,他死在了路边。”
云梦初丝毫没有意识到与他共乘一骑之人,现在正压抑着要把他扔下马的冲动,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怕我二叔知道此事,会强迫你留在凌天宫对不对?毕竟将来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只有你的血能救我。”
钟墨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怒气,显然被云梦初说中了心思。
云梦初见对方不言语,心知自己猜到了,不由有些得意,又问道“可是你怎么会认出我来的?”
钟墨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对自己的一时的冲动一肚子懊悔。
“我想起来了,你肯定是那日在对岸看着我与他比剑认出了我的剑法。”云梦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