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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第12节

作者:陈小菜 字数:21394 更新:2021-12-29 12:50:52

    叶鸩离粲然一笑,拱手道“唐拙,拙师叔,幸会了。”

    唐家堡的光阴走得十分之快,等叶鸩离意识到,匆匆半月已过,这些时日以来,与唐拙交情日笃,而唐家堡众人,与他的交情则更加笃上加笃。

    唐家最小的姑奶奶,清水脸蛋细巧眉眼,最擅麻辣鲜香的红油抄手,每次做得了,总笑眯眯的端来一碗“阿离趁热吃”

    叶鸩离吃完,她就顺理成章的趁热捏一把脸,再笑眯眯的端着空碗回去。

    不让捏不行,她除了擅做抄手,就专精断魂砂,断魂砂五步之内,连唐一星都防不住。

    唐家辈分最高的太爷爷,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臭棋篓子屡败屡战,每天叶鸩离得花半个时辰在纵横十九道里虐杀屠宰他,然后听他气壮山河拍案脏骂“锤子,妈卖批老子日妈又输了,龟儿子的这个天,太阳晒求的批热不说,吹个风日妈也帮冷八冷的,茅坑又求鸡巴难闻,哪个不求输棋哪个是龟儿子”

    于是赢了棋的叶鸩离龟儿子便脚底抹油,与闻声前来接应的唐拙手拉手飞走。

    叶鸩离轻功学自狐踪步,施展出来如鸟迹如鱼翔,一边飞一边不耻下问“拙师叔,什么是锤子还有妈卖批”

    唐拙闷哼一声,趔趄几步,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套梨花针“送给你,请闭嘴。”

    叶鸩离打小儿没个亲人,除却一个苏错刀,连七星湖众人都视他如妖如魔,无不既畏且惧,便有苍横笛爱而敬慕,珍而重之,也是跪着仰望不敢啰嗦,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家长里短的热闹烟火气,不禁又是新鲜,又是着迷。

    七星湖的脂醉花一见阳光即会枯萎死去,但人却还是向阳的植物,无论根茎如何扭曲贫瘠,见着阳光,哪怕不那么明亮炫目的阳光,都会由衷的轻暖而心喜。

    只可惜唐家堡没有苏错刀,唐家堡也不是自己的家。

    转眼便是唐丑婚期,唐丑身为掌门长子,婚事自然非同凡响,早早的便有宾客盈门,群雄纷纷赶到,唐家堡人满为患。

    原本以唐家子弟的人才,自然能料理得井井有条,但江湖中人多豪放,此番来的年轻后辈又是极多,常常未及登堂,便班荆道故把臂而谈,一时将大门口堵得犯了痔疮也似。

    唐拙恭领父命,扯着叶鸩离,联袂携手,两只辛勤的绵羊一般跳来跳去,抛头露面,迎侯贵客。

    有不识得叶鸩离的便将两人搁一勺儿里赞了“啊哟,英雄出少年,良材美质唐掌门竟调教出如此一双佳儿佳弟子,来日必将光大门楣造福武林”

    唐拙便含笑解释“这位是在下的师侄,七星湖的叶鸩离。”

    “呃好,好极叶少侠这是弃暗投明了”

    叶鸩离近日来脾气见好,竟然也笑“白道七席,七星湖虽敬陪末座,却也是江湖公议而出,何来弃暗投明一说本座此行,只是来贺唐家师叔新婚之喜,承蒙师伯祖厚爱,也来做个迎宾人张大侠,请”

    唐拙寻得一闲暇,侧头看去,笑容明朗,道“阿离,好聪明”

    叶鸩离清浅的眸子里闪着光,道“七星湖刚谋得白道之位,根基不稳,又是仇敌环伺想来错刀特意让我到唐家,便是借你们的势,树我们的旗,师伯祖成全,唐门恩德,拙师叔厚待,阿离铭记在心。”

    他坦然受惠直言感激,唐拙颇为心喜,亦轻声直言道“老爷子身为唐家掌舵人,虽对你有些私心偏爱,此举却也是寄望于七星湖将来的一臂之力,今日种因,来日得果,阿离有心就好。”

    正相视一笑,耳边听得一声又惊又喜“叶、叶”

    、第四十六章

    叶鸩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上次就跟你说过啦,本座姓叶,不姓叶叶邪兄,别来无恙”

    华却邪无恙,他身边的费天意却颇有心恙,双目盯着叶鸩离,好像下一刻叶鸩离就会冲上来将自家内侄扒光然后上了他的身子,可事实明显就是华却邪主动要扑过去强了叶鸩离上自己的身子。

    三个人六只眼睛,噼里啪啦激起火花点点。

    还是唐拙有眼色,下阶迎道“费先生,华世兄,快请快请。”

    门口并非畅谈之地,华却邪不失礼节,只回头看了三次叶鸩离,每次只看三分之一的路程,紧随着费天意进得门去。

    待宾客来得差不多,吉时将至,堡内已有丝竹声悠扬,唐拙看了看天色,与叶鸩离并肩回正堂,一边低声道“华世兄是来提亲的。”

    叶鸩离奇道“怀龙山比武时,还听说他要求亲上官世家,这才几天,就琵琶别抱了”

    唐拙笑着拍了拍他,道“上官世家的二姑娘病得厉害,议不得亲再说上官世家的小姐,哪比得了唐家的大小姑奶奶们”

    唐拙着实护短,虽从不以唐家声望为傲,但平日言谈里对一大家子的亲人,连带着叶鸩离,都十分回护喜爱。

    叶鸩离笑问道“那唐家可有意让他升一升,当个得意姑爷”

    “老爷子还在斟酌华世兄的人品资质,俱是上上之选,与几个姐妹年龄也相当,三房的四妹妹就是那个左脸颊有个梨涡的,对他更是闻名心动已久。”

    叶鸩离对唐家的各房各人剪不断理还乱,也不去费劲想三房的四妹妹到底是谁,只知道江南有位郭四姑娘,下五门的妙手空空出身,后来漂白做生意,倒是折腾得风生水起堪称一把好手,跟七星湖的水道亦有往来,不过早嫁人了,嫁的人姓韩。

    叶鸩离见唐拙虽是笑着闲话,神色却有几分古怪,更不时看自己一眼,问道“说你四妹妹呢,看我做什么”

    “阿离,老爷子的意思,倒是想给你扯根红线,让你娶个唐家妇。”

    叶鸩离吓了一跳,大声疾呼“不”

    唐拙忙带着他一绕,转进了正堂旁一条影壁通道,看看左右无人,低声斥道“唐家堡这么多姑奶奶,一个都瞧不上么即便你现在不喜欢,将来成亲了,总会有几分情意七星湖与唐家堡联姻,对你们也是好事。”

    叶鸩离摇了摇头,张口欲言,唐拙已牵起他的手,边走边道“什么都别说,说了伤情分,再说这会儿正忙着,回头你好好想一阵子,再亲自跟老爷子面前欢欢喜喜的应了罢。”

    叶鸩离却硬生生的停住脚步“师伯祖是为了阿离好可这事,我不愿坑害唐家的姑娘,更不愿悖逆自己的心意。”

    他的手线条纤细,握着有种敏感到神经质的感觉,唐拙不忍苛责,温言劝道“你还真是傻倔傻倔的,你看老爷子根本不喜欢我娘,但数十年来不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也生了丑哥和我”

    “可师伯祖开心么你娘满足么”

    唐拙愕然。

    天际金乌将坠,霓霞云海一片赤金璀璨,映得叶鸩离一双秋水眼孩童也似晶莹通透“我心有所属,不想骗人。”

    “拙师叔,我心里不喜欢,便是被捉了入洞房,也硬不起来。”

    唐拙像是想笑,却咳了一声“谁要捉你拜堂你当唐家的姑娘这般轻贱自个儿你心有所属,难道”

    暮光中的少年,眉目精致如画,静静道“叶鸩离此生只爱苏错刀,天地鬼神,俱为见证。”

    通道拐角外轻轻砰的一声。

    随后唐一星的声音恍若无事的传来“华世侄,怎么不进正堂观礼”

    华却邪捂着额头,眼神变幻,讷讷说不出整话。

    叶鸩离探出一张脸,笑道“师伯祖,你不懂得俗话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正堂里的丝竹乐音,哪比得上邪兄豁出这一脑袋的皮肉往墙上磕”

    唐一星瞪他一眼,淡淡道“阿拙,你招呼不周,简慢贵客了。”

    说着一手揪过叶鸩离“随我去见见各家掌门前辈,以往若有得罪了的,趁今天好日子,都开解了不许口无遮拦,不许胡说八道,可听懂了没”

    叶鸩离乖巧的点头受教“不就是扮兔子么师伯祖,我要不要把牙都敲了嘴也豁开”

    唐一星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就走。

    叶鸩离笑嘻嘻的正要跟上,只听华却邪在身后唤道“叶鸩离”

    叶鸩离等了等,见他却只顾眼睁睁看着自己,当下不耐烦道“邪兄,你肾水虚亏么怎么说话总断断续续淋漓不尽的”

    他毒得隐晦,华却邪一时懵懂不觉,只诚心道“我是要多谢你若非你一言惊醒,华却邪险些铸成大错。”

    叶鸩离神色稍霁,走得远了,却悄声笑道“师伯祖,看起来四师姑嫁不去华家啦,先说好了,谁赖我谁是王八龟儿子,也别叫我拔橛子顶缸。”

    唐一星纵容的叹气,突然问道“你怎知我过得不开心”

    叶鸩离笑了笑“你看我的时候,是透过我在望另一个人。”

    长睫毛浓密的扇动着,轻柔的敲碎时光,吹散了唐一星心头许久的岁月尘灰“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与七星湖有关”

    唐一星不答,他老虽老了,但青袍舒展,气质仍潇散如竹,良久方道“明日开始,寅时起身,我传你漫天花雨还有我自创的覆我华裳。”

    一个月后,唐一星令叶鸩离与唐拙,试演漫天花雨覆我华裳。

    细而沉的铁砂雨幕般洒出,无可抵挡,无孔不入。

    唐一星独创的暗器手法精准巧妙不说,更有种独特的优美与个性,无生命的暗器于他却是情人的身心,微妙而充满灵性的无所不能,早将暗器的技巧,升格为一种无声无息的艺术。

    此刻叶鸩离与唐拙施展出来,虽不至炉火纯青之境,但也颇值一赞,唐拙准头与手感略胜,叶鸩离却妙在变化,两人算得平分秋色。

    唐一星看罢,半晌不言语,心中既喜且不满,喜的是叶鸩离学得极好,不满的是他显然还可以做到更好、好上加好、无边无际的好。

    落日余晖中,叶鸩离沾着汗水的脸,五官眉眼明明并不相似,却总感觉依稀如故人初见,彼时飞花如雨,亦真亦幻,心境沧海月明,珍若吉光凤羽。

    唐一星突然想喝酒,塞外烧刀子,如啖刀锋,割舌穿肉一般的烈酒“阿拙,去拿酒来”

    酒拿得很快,三个人也爽快,纷纷仰脖,咕嘟就是一大口。

    唐一星道“阿离,漫天花雨的手法、诀窍、要旨我均已倾囊相授,再没什么可教的,你人聪明,悟性好,但我得再跟你啰嗦一次,无论哪种武技,躲不开熟能生巧四字,再好的天分,也需后天的定力和勤勉,否则就是浪费,老天都饶不过你去”

    叶鸩离摸了摸微红的耳垂“明日我就回七星湖了,师伯祖,今儿的教训就免了吧”

    唐拙责道“老爷子的教训,你以为轻易听得着丑哥和我被阿爹念叨一次,都得欢喜得一宿睡不着觉。”

    语中略有酸涩之意,但一口酒下去,却又大笑“阿离,多谢你,这还是我头一回跟阿爹一起喝酒。”

    唐一星搁下酒碗,缓缓道“阿离,你不肯当唐家的姑爷,我很安慰,毕竟没有看错你若你一口答允,我也就不是你的师伯祖了。”

    叶鸩离似笑非笑“难道我配不得唐家的姑娘”

    唐拙喝得不少,当即道“你断袖,断得江湖尽知,还专门断在苏错刀身下,唐家的女儿,岂能任由你冷落糟践那日我不过是奉阿爹的令,试探你罢了”

    “此关一过,唐家真正当你是同门,为你作臂助后盾。”

    叶鸩离心知肚明,自那日断然拒绝亲事,唐家上上下下,反而待自己愈发亲近。

    那位险些要嫁华却邪的梨涡四师姑,偷偷送了自己一只鹿皮囊,上面绣了一只据说是凤凰的杂毛大胖鸭。

    更有大胆泼辣的姑奶奶,则悄悄扯过自己“阿离,别老被你们宫主欺负还有,你腰生得漂亮,腿又长又直象牙筷子也似,玉带围腰或是观音坐莲都是极好的姿势”

    只把叶鸩离臊得撒腿就跑。

    在唐家堡呆久了,似乎自己羞耻心愈盛而脸皮愈薄,心底日趋光明平和却更想回到苏错刀身边。

    唐拙略一沉吟“阿离,你为人重情,不涉虚伪,为何江湖中的名声一塌糊涂反观苏宫主,怀龙山一战,据说白道诸位高人都暗暗推许。”

    唐一星怒其不争,道“他嘴太坏,武功又高得不正,离服众总差了一口气。”

    叶鸩离抬手灌下一碗酒,笑了半晌,突然颤声道“师伯祖,拙师叔我是个胆小鬼,从小就是。”

    他早已不声不响的醉得厉害,但酒品极好,也不闹也不叫,反而妙目流波,眸光濛濛的漾开,更有清媚之色从肌肤骨骼直透而出“江湖中便是七星湖里都说叶鸩离心狠手辣,杀人如草芥,更有层出不穷的恶毒心思去折磨人糟蹋人,其实他们说得半句也不错,哈哈,可他们不知道,我心里我心里害怕杀人。”

    “去七星湖之前的事,我都不小心忘记了,庄崇光告诉我,我爹活掏了娘,还要杀我,我就在袖子里藏了毒蛇去咬他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畜生我怎么敢”

    唐拙听得怔住,酒醒了一半。

    “我杀的第一个人,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骂我狗杂种,我不是狗杂种,呵呵,我切得他都碎了,其实我早就该杀人,我是内堂那批弟子里,最后一个动手杀人的他们还以为我不敢、不会连庄崇光都快护不得我了。”

    叶鸩离语无伦次的低声道“杀完了,我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满身是血和碎肉,只知道跪着吐,吐得喉咙都破了,怕得好像就要发疯是错刀给我洗的澡换的衣衫,抱着我睡了一宿,要不是他,我早疯了死了”

    唐一星拿过他手里的酒碗,温言道“阿离,莫要说了,你也是逼不得已。”

    叶鸩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就是故意的杀了那人之后,大家都怕了我,眼神就算再凶恶再愤恨,脸上还得乖乖的听话,师伯祖,有时候不敬只畏,也未尝不可只要弹压得住他们,我就是叶总管,就能和错刀一起,守住我们的家。”

    、第四十七章

    “我怕杀人,却不得不杀,起初每杀一个,我心都抖得厉害,真的是怕啊,有的还一时死不透,会扭动会惨叫,刀刺到肉里的感觉,从手心恶寒到脚底,像是疟疾发作后来我就喜欢骂脏话,说着那些粗俗言语,我就怕得好些再后来就习惯了,错刀也说越是怕越是不能怕”

    唐拙几乎坐不住,平日里也算口齿妥当,此时却只知道干巴巴的反复劝道“阿离,莫哭了擦擦眼睛,别哭了啊哎,你也是邪派总管,一代小魔头,怎么这样喜欢哭”

    叶鸩离揉了揉眼睛,却微微一笑,尽是纯稚之态“拙师叔,你真好,唐家堡也是真好”

    想了想,疑道“可你家太爷爷为什么也骂脏话输了棋有那么难过么”

    唐一星冷静的解释“自然难过,他天天大龙愤死,都愤死了,能不难过么”

    叶鸩离呆呆点了点头“哦,难怪”

    “那你困了么”

    叶鸩离迷迷糊糊的又点了点头。

    “那还不睡觉快去睡阿拙,背他回房”

    唐拙对自家老爷子的崇拜敬仰,攀升至一个新的高度。

    叶鸩离次日一早醒来,实在没脸皮再去拜别唐一星,唐拙送他出唐家堡,笑眯眯的提醒道“阿离,你喝醉了的模样糟糕得要命,容易被拐子给卖了”

    叶鸩离白他一眼“卖给你们唐家堡”

    “你肯么就怕你们苏宫主不舍得。”

    叶鸩离便得意洋洋道“错刀自然不舍得便是拿你们老爷子来换我,他也不换的。”

    唐拙笑了笑,道“阿离,你保重。”

    一路归心似箭,待穿过眉间浮屠,尚未弃舟登岸,已是一箭穿心。

    越栖见丰姿若秀树,葳蕤温雅,独立于石矶,却不见苏错刀的身影。

    叶鸩离不等小舟靠岸,飞身落于越栖见身前,厉声道“错刀呢”

    越栖见退后两步,道“宫主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叶总管,此行可顺利”

    叶鸩离打量他片刻,狐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越栖见极坦然的与之对视“自然是奉宫主的令,特意在此迎候叶总管。”

    叶鸩离冷笑“区区一个天馋君副使,也配候着本座”

    “如此说来,叶总管是要苏宫主亲自跪迎么”越栖见淡淡道“属下今晚一定禀与宫主知晓。”

    他嘴边一抹微笑,似讥诮,更有轻蔑的恶意昭然“还有一事,恐怕叶总管还不知道,属下前日已被宫主亲自提拔为天馋君首座。”

    叶鸩离长途跋涉,进得南疆后,更撇下八名随从,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本就疲累浮躁,闻得此言,好比三伏天套上了老羊皮混毛线的裤衩儿,又捏鼻子被灌了一缸山西老陈醋,登时里外刺挠发烧醋怒二火攻心,当即垫步拧腰,一腿立定如轴,一腿折扇般打开,一记鞭腿就抡了过去。

    这记鞭腿既快且狠,腰力加上惯性力,只要挨上,越栖见的腰都能被踢得生生折断。

    越栖见却不曾应腿而倒,一掌推过,同时轻飘飘往后纵去,身法颇为不俗,而掌风到处,真力竟也不弱。

    叶鸩离心中一凛,足掌微一变向,啪的一声,正中肘弯。

    越栖见低呼一声,踉跄几步站住,笑道“叶总管,属下不是你的对手,但看在宫主的份儿上,还是别动辄就教训属下的好。”

    说着轻轻卷起衣袖,但见胳膊肘处,已红肿一片。

    一招小胜,叶鸩离却沉默良久,怔怔道“你他竟与你双修”

    短短三个月,越栖见从内力全无到能躲开自己的鞭腿,轻功更依稀有些苏错刀的影子,除了双修廿八星经,叶鸩离再想不出别的可能。

    一双眼睛燃烧得干涸了,灼灼的,却带着些不甘心的期盼,盯着越栖见“还是你采补了别的高手”

    越栖见温润如水的眼眸一瞬间亮得可怕,他轻声笑了“依你的禀性,练廿八星经筑基艰难,我却自幼专精于此,事半而功倍,若你是错刀,你选谁”

    叶鸩离脸色惨白,眼神却渐渐清晰冷冽,异常沉静,道“越公子这是要撅屁股露尾巴给本座看了么”

    越栖见点了点头“如叶总管所料。”

    日头渐斜,树梢投下的斑驳光影掠过越栖见的眉宇,阴暗与光亮游移不定,却又浑然一体“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正是属下跟叶总管袒露心迹的难得时机。”

    叶鸩离扬了扬眉“本座杀你,只在招之间。”

    越栖见温言挑衅道“不能一击得手,叶总管怎会轻易出手何况你不敢错刀早已不信任你了,叶鸩离,自咱们碰上以来,你背着瞒着错刀的事情太多。否则你以为如今内堂,咱们分庭抗礼之势从何而来”

    叶鸩离微微阖目,手指在袖中扭曲颤抖着,道“你只是要内堂之权么本座不信。”

    “不必套我的话。”越栖见全不在意,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你不想知道的,我说不定也会告诉你。”

    “不过我有一事不解,越栖见一直是个卑微弱小、挣扎求存的可怜虫如今也只是苏宫主的胯下之宠。”说到此处,忍不住一笑“你为何一直提防我疑心我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怕我”

    叶鸩离也笑了笑,一如既往的骄纵而夺目“因为我看得见”

    “看得见你心里藏着一把刀。”

    越栖见笑意一凝,低声道“叶鸩离,你怕得对了。错刀武功虽高,但对危险还真不如你机灵。”

    叶鸩离冷笑“那你费尽心思再入七星湖,到底为了什么”

    “我为的什么,依你的心思头脑,永远也不会明白但我会和你们一起,把七星湖送到巅峰,然后灭了它、亡了它、绝了它。”越栖见说着,瞳孔里乍现的光芒令叶鸩离遽然而惊,像是眼睁睁看到恶魔终于挣脱了人的皮囊,背后一片冰凉彻骨,半晌却笑吟吟的讥道“越公子小心些如果错刀看到你这样的眼神,就算你是九尾狐狸精转世,他也容不得你再骚气哄哄的活蹦乱跳。”

    越栖见眼睛的线条依旧柔和温雅,但里面闪烁的,却是焚毁一切的锋利,蠢蠢欲动的戾气“放心罢,在错刀面前,我自然懂得收敛,不留半点蛛丝马迹,务必让叶总管哑巴吃黄连,满腹诤言却是挖心亦不得人信。”

    叶鸩离忍不住大笑,道“就凭你”

    越栖见嘴角挑起的弧度不惊尘梦的柔软“就凭我。你会看到我一步步怎么做,却无力阻止,甚至连看都看不懂叶鸩离,我真可怜你。”

    叶鸩离不遑多让的词锋狰狞“明蝉女那个被青城派玩儿了又扔掉的贱人,留下你这背祖忘宗的孽种,若你爹娘在生你之前就被庄崇光先奸后杀倒是七星湖之幸,本座一定亲自去给庄宫主上一炷香。”

    越栖见不动声色,道“如果叶总管的能耐,只在嘴上功夫,我会失望的”

    不待叶鸩离开口,突然笑道“明蝉女也留下了一苇心法,叶总管学还是不学”

    叶鸩离心头一沉,眼神凌厉得近乎凄厉“一苇心法你做了手脚”

    直到此刻,方真正慌了神。

    越栖见撕开人皮与自己针锋相对,虽突兀虽愤怒,却也算不得石破天惊措手不及,反而有一种悬于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的轻松,但若一苇心法中另有乾坤,苏错刀错刀怎么办

    叶鸩离只觉铺天盖地的恐慌将自己淹没,几乎能听到心一下下杂乱的剧烈的硬砸在胸骨上的声音。

    越栖见玩味的看他一眼,安抚道“放心罢,我并非武学宗师,哪能在如此玄微奥妙的心法中设下隐患错刀于武学又是何等出类拔萃,我怎敢在他眼下弄鬼”

    叹了一口气“何况我是真心想把一苇心法传给他”

    叶鸩离惊魂乍定,已出得一身冷汗,当即压不住脾气,毫不留情的嘲笑道“真心你是真心愚蠢被错刀骗得丢了心法又丢内力,还被当成一块用完的脏抹布随手给丢了。”

    越栖见脸色微微发白“是我有心成全罢了,你以为错刀骗术有多高明再高明的骗术,也只能骗到那些肯相信的人,我我只不过愿意去信他。”

    叶鸩离轻描淡写便揭开伤疤“好罢,你既然不笨,那便是下贱了,贱到自取其辱,还沾沾自喜。”

    说罢愉悦之至,眼瞳里璀璨闪烁,一派无邪的天真。

    越栖见沉默片刻,笑容突如拨云见日“我爱他,就给他伤我骗我的权利,我心里愿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贱”

    话音骤然坚冷若冰石,铁骨铮然血气凛然“可我再贱,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这条路上,谁拦我,谁死。”

    叶鸩离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个疯子“你要宰了七星湖,错刀难道会给你递刀子越公子,别人要奸你,你会自己脱裤子么就算你会,可错刀也不是你,懂么”

    越栖见摇了摇头“苏错刀的骄傲与野心,你又怎么能懂七星湖只不过是他的桎梏,来日枷锁粉碎,无门无派反而是成全了他,亦成就了他。”

    叶鸩离已不想听下去,心中只是后悔,为何没在一开始便弄死了他,顺风顺水的十多年里,没有任何人能如越栖见一般,带给自己这般巨大而阴郁到无法形容并捉摸不透的恐慌。

    越栖见微微一笑,目光幽深而明丽“这一刻起,你已在我的陷阱之中,弓弩都已架好,叶鸩离,我要你死。”

    、第四十八章

    苏错刀正在殿中与黄吟冲议事,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只听衣袂带风声,随即叶鸩离便直闯而入“错刀你信不信我”

    黄吟冲一愣,笑道“阿离回来了,唐家堡风光可好啊这几个月,有没有念着我老人家”

    轻轻几句言语,抹去他擅入的不妥,转为一派长幼叙话和乐融融。

    只可惜他老人家做俏媚眼给俩瞎子瞧了,叶鸩离根本不理睬,苏错刀则是根本不计较,只问道“漫天花雨学得如何”

    叶鸩离身子微微哆嗦,呼吸毫无章法的急促混乱,道“错刀,你要信我。”

    黄吟冲无奈,深感自己年老色衰,叹着气站起身来“宫主,这几个月咱们声势大涨,今日须弥堂又新来了十名弟子,属下得去掌掌眼把把关。”

    苏错刀点了点头“劳动黄堂主,去罢”

    目光如夜色,深沉而暖的漫过叶鸩离,道“过来。”

    叶鸩离走近,像是回巢的倦鸟,跪坐在他的身旁,紧紧靠着他的腿,却仰起头来,有些仓皇而坚持的神色,索取一个亲吻。

    苏错刀干脆滑出椅子,坐在了地毡上,将他拥入怀里,手指在他汗湿的发间缓缓穿行,衔住他滚烫的唇,再噙住舌尖,火热的唇齿交融,不带丝毫的色欲,却让叶鸩离浑身酥软的喘不过气来,只能无意识的回应,应接不暇的被席卷一空。

    良久叶鸩离背脊卸了力,完全松弛下来,头枕着苏错刀的腿,沉甸甸的委屈与疲倦涌上,不禁带了浓浓的鼻音“错刀,有人欺负我。”

    苏错刀低声笑道“越栖见么”

    叶鸩离点了点头,面颊轻轻蹭着他的腿,道“咱们得小心越栖见,他他果然包藏祸心。”

    “你怎么知道”

    “他迎侯我时,自己告诉我的。”

    苏错刀略一沉吟,道“廿八星经还是不对”

    叶鸩离迟疑了一瞬,却不得不说道“一苇心法是真的,他不曾敢做手脚可他会毁了七星湖。”

    苏错刀嘴角上扬,既是优雅,又是漫不经心“他一日不是宫主,一日便毁不了七星湖,若他能执掌七星湖,自然也就舍不得自己的家毁于一旦。”

    见叶鸩离仰起头张口欲言,目光中情绪异常的敏感而激烈,便伸手轻轻覆上他的嘴唇,缓缓道“阿离,你路途辛苦,太累了,先睡会儿。”

    叶鸩离一向听苏错刀的话,从幼时到如今,这么多年世事洪荒,只要用力靠着他,便绝不会错。此刻身遭尽是他的气息与温度,叶鸩离阖上眼睛,声音稚弱得像只猫“你陪着我么”

    苏错刀嗯的一声。

    叶鸩离便很安心的睡去。

    苏错刀呼吸悠长,翻看着黄吟冲呈上的卷宗,偶尔抚摸他的头发颈子。

    叶鸩离睡得并不深沉,却不愿醒来,听得隐约蝉鸣和些微的风过树梢声,亦感觉到光线渐次幽暗,心知已到了薄暮时分。

    朦胧中听到有人进得殿内,随后便是有问有答,喁喁低语。

    那人的声音微雨打落花似的柔和好听,不但不吵,反而更令人神思安宁,叶鸩离却猛的睁眼坐起身来,蓄势待发,几乎就要咻咻的扑上去。

    果然是越栖见。暮色中他身影如水墨洇染,侧过头,目光明亮,微笑道“叶总管醒了”

    苏错刀若有所思,道“你告诉阿离,你要毁掉七星湖”

    越栖见眸中含笑,语气却平淡“岂止七星湖,还有北斗盟、白鹿山、少林、武当千秋堂、瀚海无回派总之名门大派,无论正邪,通通都砸个粉碎。”

    苏错刀大笑“一网打尽么”

    越栖见凝神思忖,道“一网打尽很难,以刀杀刀,一个一个慢慢来倒是可以。”

    苏错刀漆黑眼瞳若星河倾覆于深海“那依你之见,是从北斗盟开始么”

    说着指了指越栖见手边厚厚一叠卷册,方才自己已粗略看过一遍,正是一整套重创乃至覆灭北斗盟的计划。

    在越栖见的部署下,七星湖外三堂二十七分舵,内堂斩经所天馋君等可以动用之力,架构、配合、协调,时机,无不达到最精细周密且无坚不摧的程度。

    而且对可能突发的几乎每一种变数,都尽可能的考虑详尽,作出妥当可行的安排和应对。

    整套计划堪称完美,毫无瑕疵。

    越栖见才能一经展露,竟是令人屏息的锋芒耀目。

    苏错刀忍不住赞道“好极你若身处白鹿山,或许孟自在的山主之位,便会传与你而非任尽望了。”

    越栖见眸光如月华,静静凝视着他“或许另有一人,比我更该是白鹿山弟子,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在白鹿山或是七星湖,也会自成一方天地。”

    苏错刀心中一动,仿佛一把奇崛寂寞的钥匙终于遇上契合的锁孔,孤鸿而得惠风之伴,灵犀一点,遇之愈深,却反而一时无言。

    越栖见低头翻开卷册,瞥一眼叶鸩离“叶总管要不要一道参详参详”

    叶鸩离挣脱苏错刀的手,从未遭受过如此的羞辱,自回宫来,所有的压抑愤懑以及恐惧刹那点燃,不知不觉杀气已无可克制,急不可待的要从体内冲出,却道“错刀,我要杀了他,你许不许”

    苏错刀站起身来,神色冷峻“叶鸩离,任性也要有分寸。”

    叶鸩离不说话,执拗的坚持着,目不转睛,那是一双被逼到绝境却说不了话的困兽的眼睛,要用仅剩的疼痛与迫切,钻进他心底的最柔软处。

    苏错刀与之直视,冷冷道“出去。”

    叶鸩离转身而去的时候,越栖见几乎能听到他胸膛里微弱的破裂声,苏错刀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一盏微光绝不愿想让,这样的局面又是自己意料之中一手促成,但奇怪的是,这一刻叶鸩离的痛,自己感同身受,更仿佛与之隐秘的分享,恍惚中已开口问道“为什么这样对他”

    苏错刀不明所以“他做错了事,我还要怎么对他”

    越栖见脸色有些苍白“叶鸩离对你他对你”

    情深意重四字只在舌尖,却开不得口,只觉哪怕替叶鸩离说一句好话,也是千难万难,着实有违自己的心意。

    苏错刀似有所悟,淡淡道“阿离是孩子脾气,自小被宠得太过,喜欢他的人也太多,但有所求必能如愿,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他自己也觉得理所应当,顺风帆驶得无可匹敌又有什么用逆境之时,只怕一击即溃你是外柔内刚,他是外强中干,栖见,阿离不是你的对手。”

    说着问道“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离伤了你的手臂”

    他目光到处,早看出越栖见左臂不甚灵活,稍加推测,便知是叶鸩离的手笔。

    越栖见的笑容里露出些许尖锐“要我在你面前哭诉么堂堂男子屈居人下已是身不由己,难道还要学妇人胡搅蛮缠的争宠示爱我不会,也不屑。”

    苏错刀低声道“栖见,跟我在一起,只会让你觉得屈辱”

    越栖见一怔,当即摇头“不我心甘情愿的,但但我也不愿与叶鸩离一般,作恶无度,心无悲悯。”

    苏错刀道“栖见,你是明蝉女的后人,又是苏小缺的亲传弟子,你的安身立命之所,只有七星湖。阿离待你如犬豖泥尘,你对阿离却并未落井下石,足见你纯善,但无论善恶,都需得有足够的力量以为支撑,否则就是笑话,就是你那根被拽断的手指。”

    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管你心里存着什么别的念头,你从出生起便是七星湖的人,改不得,抹不掉。”

    两人目光一触,越栖见头皮一炸,似有一把利刃贴着咽喉直擦了过去,无意识的慌忙避开他的眸光,不由自主便脱口道“错刀,我不喜欢七星湖,可可我真心喜欢你。”

    苏错刀点了点头,慢慢握住他的手,苏错刀的手指骨节稍显突出,掌心因常年握刀,更有些令人酥痒微麻的粗糙感“栖见,我不擅权谋之术,你擅,七星湖诸多事务,你得助我。”

    越栖见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叶鸩离才是内堂总管。”

    苏错刀轻声道“你的才华胸襟,颇有胜阿离之处我只盼着能信你,我能信你,是不是”

    越栖见明显的迟疑了一瞬,答道“能。”

    苏错刀眉扬了扬“七星湖刚入七席即对北斗盟下手,该用什么说辞”

    越栖见不假思索,道“一是桑鸿正被采补脱阳而亡,得坐实到宋无叛身上,二来清理门户,既然宋无叛修习廿八星经,七星湖便该为正道除此一害,三是此人大奸大恶,蒙沧羽大师收养之恩授艺之德,但据传沧羽大师早已亡故,我猜多半是他弑师背祖。”

    苏错刀眼神微冷,道“二三都由一而来,就桑鸿正一事,如何取信于正道诸派”

    越栖见心念电转,过往数幕纷至脑中,灵光乍现,决定行险一搏“错刀,我有一事想告诉你。”

    苏错刀注目于他,带着几分明显的探究与期待。

    “我年幼时,何家大公子曾到桑家小住,替桑鸿正询问关于七星湖的事,后来大概是可怜我,待我十分友善,可在咱们前往月牙峰的路上,他却又一副没见过我的模样何公子脾气古怪,因此我心中虽疑惑,却也不敢相认叙旧。”

    苏错刀良久不语,越栖见的心渐渐沉下去,几乎已然绝望的那一刻,苏错刀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声音温存得近乎暗哑“栖见,我当初怎么就舍得伤你”

    越栖见嘴唇微张,刚说出一个我字,苏错刀的舌尖就顶了进来,堵住了他,随后热烈而狂乱的,近乎本能驱使也似,占有了他的唇齿口腔。

    越栖见一时之间竟没有了呼吸的余地,全身每寸骨头关节都在这种激情的侵袭下迅速脱力,仰着头,感觉到融化般的晕眩。

    单单一个吻,就能拆散他,将他吞吃入腹,就像足了一场烟花盛放的性爱。

    第四十九章

    苏错刀的心肠刚硬冷漠,嘴唇却出奇的柔软细腻,跟他亲吻的滋味美好到像是在云端咀嚼美梦。这个吻逐渐转移开,从唇舌滑向下巴,吮吸着越栖见的耳垂,最后停留在他突突跳动的颈脉处,啃噬一般轻轻拉扯着,火花溅上皮肉般的微痛,却刺激无比,越栖见忍不住从咽喉深处逸出一声低吟,双手死死扣住苏错刀的肩,抬起下颌,让纤长的颈子更多的暴露在他的攻击下。

    苏错刀呼吸的热度,使得越栖见光洁的肌肤一阵阵的泛起细小的颤栗,他的手却沿着后脑勺慢慢往下,摸到越栖见的腰肢,流连片刻再到臀,也不褪去衣裤,就隔着薄而柔软的丝质夏衫,在私密处慢慢画着圈的揉弄,间或往里顶上一顶。

    越栖见慌忙伸手去阻拦,眼神却已见散乱迷蒙,这些时日在苏错刀身下被开发得极度敏感,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挑逗撩拨。

    雪白的亵衣像是第二层皮肤,黏黏的紧贴住后面,甚至浅浅的陷进了甬道,湿润的摩擦着,带来极为羞耻却令人沉沦的酥痒感。

    越栖见情难自禁,勉力压抑着体内窜升的热,断断续续的求道 “不,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再弄,我是说”

    苏错刀反手将他压下,一根修长的手指猝不及防的完全捅入“你不用说腰抬起来”

    越栖见脖子猛的伸直昂起,像是要叫喊出声,却只是发出了模糊低回的呜咽,他最要紧的地方藏得不是太深,指尖似乎碰到了,却又仅仅是将将触及,那种被填得半满,却愈发空虚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所有的理智都被欲火消弭殆尽,不由自主,听话的抬高腰肢,脊背向后弓起。

    苏错刀抬手扯落他的衣衫,他双股间已是其滑如油触之如脂,忍不住握着他的腰,用硬得笔直的欲望去触摸去感受,再一分分的攻城略地寸土必争的杵进去。

    越栖见忍耐的咬牙吸气,随着他的进入,绷起腰迎合着,待完全吞入那强悍硕大的性器,眼睫毛都湿得透了,全身肌肤更透出一层粉润的绯红。

    知道随后而来的必是一场燎原之火,有些害怕的回头悄声央道“慢一点也别别太久”

    苏错刀低声一笑,吻住他的唇,肉刃猛的抽出,又霸道的长驱直入,虽不甚快,一记又一记,却是最彻底的贯穿撞击。

    越栖见不能自持的叫出声,内壁酸胀无比,又热得要烧起来,紧致的甬道原本就接受很吃力,细嫩的入口因撑到极限,而变得有些半透明的凄惨,却更显一种淫虐的诱惑力。

    苏错刀用力攥住他的手,哑声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自己摸摸,看里面有多紧多热”

    这样浓烈放荡的情话,逼得越栖见后面又是一阵绞得死紧,痉挛一般,剧烈到不能承受的快感在下腹和尾椎处骤然炸开,苏错刀略略一停,愈发急切而凶狠的抽插,挤着那一点反复碾压。

    快被操干得不行了,越栖见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却扭动摇晃着腰臀,无意识的往后挺送,内壁缠得更紧,呻吟中春意慵懒的荡漾蔓延,连什么时候攀升到了都不知道,只觉浪潮无休无止,身体如灵魂一般,丧失了所有重量,自由自在的越飘越高。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腹后庭已是湿得一塌糊涂,似乎还短暂的晕厥了片刻,待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却发现苏错刀把自己抱入怀中,自下而上的顶弄“来,自己动”

    “不,不,我不会”越栖见失神的喘息着,却愈加紧张的收缩咬住了体内的滚热欲望“我也够了受不住了。”

    苏错刀黑发微散,肤光如霜雪,汗珠一滴滴落在他光裸的腹部,整个人华美近妖物,充满致命而危险的诱惑力,令人无从抵挡抗拒“你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肯又口不应心,好生别扭挑剔。”

    说着衔住他的耳垂,不顾他轻微的挣动,将他双腿缠上自己的腰,手握着胯,抽出一半,又复重重按下,尽根直入,这一下借助体位,顶到了深无可深之处,越栖见眼前一阵发黑,感觉自己已经被戳穿了血肉却又塞满得不留一丝缝隙。

    瑟瑟抖着想深呼吸一口,苏错刀已失控的大力直舂起来,快感来势汹汹,积累得如山如海,被插弄得一个字也说不得,只能哽咽着狠狠咬他的肩,一时腰轻颤着,前面一股股白液又喷射而出,整个人窒息也似的抽搐着,后穴深处更是发了疯一般拼命咬得紧了。

    月明华殿,一双人抵死缠绵,已不知今夕何年。

    “醒了”

    苏错刀俯身在他肚脐下的红痣亲了一口,越栖见双腿蜷缩起来,又痒又笑,有气无力道“差点儿被你弄死,真的够了”

    苏错刀与他并肩躺着,突然低声道“何逐空那日移开了一碟姜丝梅子,后来月牙峰上你告诉我你不爱吃酸我心中隐约有些起疑,但也不愿问你,我不得已骗过你,哪天你就算要骗回来,也是理所应当,我绝不会责怪你半句,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竟全不瞒我,还肯留在我身边。”

    珍而重之的攥住他的手“栖见,你脾气其实不好,善得有些傻,做事又不够干脆利落,武功也差,容貌更不是什么绝色,连云雨之事也生涩得很”

    越栖见哭笑不得,再也听不下去“你到底要说什么”

    苏错刀侧过头,一一吻过他的手指,在断指处格外轻柔的怜惜良久,道“我本不该喜欢你可只要一想到有你陪着,我心里就说不出的快活安乐”

    想了想,只觉词穷,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什么我都可以给。”

    做戏时风流放逸妙语如珠的人物,一旦动了真心,竟笨嘴拙舌到如此地步,越栖见心中好笑,眼角却红了,颤声道“我只要你不再骗我。”

    苏错刀道“好。”

    越栖见不禁又问“若我做错了事”

    “我宁可一刀杀了你,也不会再骗你哪怕只言片语。”

    越栖见瑟缩了一下,苏错刀即问道“冷么你内力还是不足”

    拉开越栖见的腿,正色道“方才倒忘了双修之术,再来一次可好”

    优钵处于黑水湖底,从山怀暗门进入,一路怪石嶙峋,异草古藤,仅有石壁里嵌着的银灯照明,青光微亮,倒更显幽暗阴冷,直入幽冥地府也似。

    优钵仅宫主可进,一把四钥升降寒铁锁把门,共四个钥匙孔,各有玄机一露三藏,更得分五步方能打开,且次序绝不能乱,一乱则闩销卡死,进而引发机关,擅动者必死无疑。

    叶鸩离静静看着苏错刀依次取出钥匙打开锁,任由他领着自己进入,再走入内一座小小石屋。

    石屋中简朴寒素,仅一蒲团、一孤灯、一大坛清水,另有些干粮等应用之物。

    苏错刀将叶鸩离按坐在蒲团上,自顾坐到他对面“此处如何”

    叶鸩离生了三天气,此刻虽还想接着生,却架不住苏错刀跟自己温言好语,当下撇了撇嘴,道“不好跟坟墓似的。”

    苏错刀叹道“你心浮气躁,不把你关在这里,我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你练成廿八星经。”

    叶鸩离兀自不服气“我在怀龙山,风头出得还不足么晏大川都败在我的剑下,佩服得恨不能大磕其狗头。”

    苏错刀扫他一眼,强压住一脚踹死他的欲望,起身道“阿离,廿八星经得来不易就当为了我,我求你长进些罢”

    叶鸩离抿了抿嘴,突然道“攻打北斗盟前,我得出关。”

    苏错刀略一思忖,颔首道“也罢。”

    想着他疑心病重得既无事生非,却又有几分可爱,一时手痒,忍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转身去了。

    绕出山壁,却见黄吟冲正侯在路边,羽衣道冠,拂尘轻扫,唇若朱砂,须眉却已雪白。

    苏错刀停足,问道“黄堂主有事”

    黄吟冲一笑“花木正盛,晴光削翠,敢请宫主同游”

    两人沿溪而行,淙淙水声中,黄吟冲道“宫主为什么着意提拔越栖见”

    “栖见足以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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