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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为 第11节

作者:埃熵 字数:19782 更新:2021-12-29 13:28:56

    在快乐的边缘,被人生生扯开来的绝望,逼得文以宁低低呜咽了一声,只回过头来,带着水汽和委屈的眼神,看了卫奉国一眼。

    “您太着急了些,”卫奉国却腾出了左手,轻轻地碰了碰魄门所在,只温柔地画了画圈,圈出尾椎所在的位置,“这里,都还没有满足呢。”

    “你放肆”文以宁咬着牙,皱眉说出了这句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力度的话来,而且尾椎那若有若无的刺激,只能让魄门有了痒意。卫奉国左手还是十分干燥,干燥的触感在肌肤上只能刺激着人不断收缩魄门以求解放。

    卫奉国只脱去了衣服,可是还穿着裤子,八品太监的衣服,布料并不很好,粗糙的布料在腿间摩擦,反而给了文以宁一种被侵犯的错觉。

    轻哼一声,文以宁正待开口,却直觉门板震动,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主子,您还好吗要我进来帮忙吗”

    大约是听见了方才的响声,如意有些担忧,所以过来查问,可是文以宁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回如意的话。

    “他在问您呢,”身后的卫奉国却坏心眼地凑了过来,“您若不回答,他可是还要继续问的。”

    “若是让他进来,看见您这幅样子”卫奉国板着文以宁的脸,另一只手却狠狠地按住了文以宁的双手,“您说,他会怎么想”

    “唔别”文以宁只能祈求地看着卫奉国。

    “您答您的,我耕耘我的,”卫奉国笑了,将文以宁一个翻身过来重新压在了门上,自己蹲下身去,含住了雁颈。

    巨大的刺激传来,只让文以宁“啊”地一声惊叫出口,堪堪咬住了手背,却还是发出了闷哼,牵动着门板也“啪啪”作响。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莫不是摔着了吧”

    如意的声音焦急地在门口响了起来,更是大力地拍打起门来。

    文以宁背靠在门上,身体最柔软的地方又被卫奉国含在口中,门板一动都只是更加深入那温热的喉咙之中,极大的刺激只能让文以宁咬紧了自己的手背,鲜血从唇角流了出来,仰着头,文以宁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被逼得流出了眼泪。

    “主子”

    如意还在敲门,文以宁狠下心来掐了自己一把,才得了空,对着门外说了一句

    “我没事,你、你不用进来啊”

    “主子”如意一惊,被文以宁最后那一句尖叫给吓得后退了两步,挠了挠头,见自家主子没有给自己开门的意思,只好又眼巴巴地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那,主子卫公公还在这吗”

    “若是在的话,那能请他出来一下吗,奏事处送来一个小太监,说是卫公公的人,如今正过来问是要派去哪里当差呢。”

    直到如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卫奉国才想起来孙傲客那个老狐狸,好像确实,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一个小细作。

    一个听完了太监的阉割过程,还神往非凡、有些不一样的孩子。

    、第三十八章

    就在卫奉国和文以宁两个人都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青涩稚嫩的声音

    “千岁大人,我知道您不信任我,师傅派我来、不过是想让我做细作,探您的底。但是,我自小听闻千岁大人您的事当太监能够当成您这样威风的,我还从没有见过。”

    屋内卫奉国和文以宁始料未及,两个人都惊讶地面面相觑,卫奉国甚至还含着

    文以宁瞬间就脸红了,忙用手去推卫奉国,可是卫奉国却故意含糊不清地对着门外说道

    “里倒十分坦然。”

    这话说完,看着文以宁已经受不了整个都要崩溃的样子,卫奉国才放开了文以宁。起身来平视着文以宁,将几乎站不住的太后主子圈在怀里,才隔着房门继续清清楚楚地说道

    “但是,你虽然坦然,但熟料不是你和你师傅用的障眼法呢”

    “为了大人,我连命根子都不要了,”那男孩的声音却波澜不惊,“试问天下男人,哪个会心甘情愿来当太监。”

    顿了顿,男孩继续说道

    “不是我夸口,我的武功虽然不高,可也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放着外面的天地不要,我只想要跟着您。”

    卫奉国沉默,对方说的在理。文以宁听着,倒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太监的话有些惊讶。

    “我敬佩您,更爱您。无论您能不能接受我,我都愿意伴您左右请您留我在身边,只当是多养了一条狗,而且这条狗不用您施舍汤饭,他会自己去找吃的。”

    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卫奉国只把对方话中表白的意思忽略,挑眉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我现在不过是宫中最普通的八品太监,你跟着我,只能从无品的洒扫做起,你当真决定了吗”

    “有品无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您身边,”男孩坦然地表白,更在门外拜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知道您不需要记住狗的名字,但是奴才还是想要告诉您我的名字。只当是方便您日后呼呵”

    那男孩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我没有姓,师傅给我取名字火炎,就是三个火的意思。”

    “我记下了,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先去休息吧。”卫奉国吩咐,那少年在门外大声地应了,然后飞快地退下。

    如意看了看门里,又看了看火炎离开的方向,跺了跺脚追过去,寿安殿是文以宁的宫殿,他是文以宁的总管太监,怎么这一个个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您怎么了”

    文以宁回神,这才听见了卫奉国问的这一句话,看了看卫奉国,看见对方结实的胸膛,还有唇角若有若无的白渍,脸上一红,别过头去,不安地眨眼道

    “他”

    “孙傲客这只老狐狸想要对付我罢了,您不用担心。”

    卫奉国立刻安慰文以宁,可是他的这句话说出来,口气像及了方才的那个少年,这种担忧、上心的情,只把自己的位置放低,甚至不惜将自己更轻贱些,只为了让所爱的人过得好。

    真的值得吗

    文以宁抬手摸了摸卫奉国的脸,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开口问,他知道问出来对方也不过是回答他“值得”二字。

    可是,十年前,他不过无心的随手一救,若是换了别人

    文以宁一颤,心里没由来慌了,放下手来,别过头去若是救卫奉国的人是旁人,那么现在卫奉国所有的温柔,只怕是对待那人的吧。

    “您怎么了”

    大约是看着他神情不对,卫奉国立刻关切地问,文以宁摇摇头,咬牙没有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就爱上了我。若是换了别人,你也会爱上那个人吗

    “您不用担心,宁王那边的事情,我自会妥善处理,”卫奉国却将他更紧地搂住,安慰似得做出保证,“绝对不会给您任何负担。”

    文以宁点点头,旁的不说,卫奉国的保证,他愿意相信。

    “那我们继续吧”卫奉国笑了,咬了咬文以宁的耳垂。

    “啊”

    一时间话题转变的太快,文以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卫奉国在说什么,可是当他整个人腾空,被卫奉国抱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卫奉国说的“继续”是指什么事情。

    “喂”文以宁轻轻地推了卫奉国一把,红着脸、小声道,“够了啊你”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得寸进尺。

    可惜,文以宁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得寸进尺、甚至是进丈的人,就是千岁大人卫奉国。

    只把文以宁的所作所为所说当做了他们两人关系当中的小性,卫奉国赤膊将文以宁从门口一把抱起来,带到了屏风后面的软榻上。

    似乎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而且似乎是自己先起的头,文以宁咬咬牙,拉着卫奉国的裤子因为不能扯着对方小腹上的腹肌

    “这次、你可不许绑着我,也不许蒙着我的眼睛。”

    卫奉国一愣,心里好笑,然后点了点头。复又想了想,卫奉国道,“不过,若是您看见了什么让您不愉快的,让您没了兴致的,以后都不行了的您可不要怪罪我。”

    “”

    文以宁一愣,他明明是鼓起了勇气直言不讳,可是对方却摆明了心思和他开玩笑,气不打一处来,文以宁抽起一个软枕就朝着卫奉国扔了过去。

    卫奉国接住那个枕头,拉着文以宁的手轻声说道

    “您别生气,我是认真的。”

    “毕竟,太监已经不是寻常男人,若是让您期待太甚,最后您瞧见了真相,只觉得不过如此让您失望了,或者给您留下什么阴影唔”

    “够了,”文以宁用嘴堵住了卫奉国的嘴,“卫奉国,别让我后悔,要做、就快些。”

    卫奉国叹了一口气,只吻了吻文以宁的嘴角道

    “那好,您等我片刻,容我准备准备。”

    因为先前已经在对方口中登过极乐,文以宁点点头,只懒懒地团在床上,看着卫奉国认真地走到了旁边的炉火上,看了看烧着的水。

    因为太好奇太监到底是怎么做的,而且就亲身体验来说那东西有温度,还能射出什么来,若不是见过了卫奉国小腹上的伤口,文以宁只怕就要确定卫奉国是个假太监了。

    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又看着卫奉国在摆弄热水,文以宁便开口问道

    “你不会是用武功把水凝结成水柱来干的吧”

    卫奉国一惊,回头看着文以宁,两人对视的半晌,竟皆是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同别人讨论男人用什么行房呢。”

    “您这个建议不错,我回头就写在千岁大人房中术里面。哈哈哈”

    文以宁笑了,心里却当真有点好奇这本被很多人提起的书,里面到底是写了什么。只看着卫奉国将热水从炉灶上拿下来,然后放在了床榻旁边,只安心地坐在了文以宁的身边道

    “您是当真、要看吗”

    文以宁点点头,末了还加上了一句,“当真,要看。”

    “看了,可不能后悔。”

    “不后悔。”

    “唉”

    没想到卫奉国长叹了一声,然后从身边的衣物中找出了一件东西来,一边拿在手中摆弄一边自言自语道

    “也罢、也罢,今日我随身带着的就不过这一样东西,可能无法让您满意,不过我会努力的等风头过去,我这就让那个臭小子把我的东西们都给拿过来。”

    从没见过卫奉国如此不自信的样子,文以宁觉着新鲜、凑过去一看,却只瞧见了一个和人皮肤一般颜色的东西握在了卫奉国手中,形状大小竟如羊儿的蹄子般大小,只是扁平中空,上窄下宽、前端稍圆。

    文以宁呆呆地看着,抖了抖身子,蹭在卫奉国身后,将下巴放在了卫奉国的肩上

    “这是什么”

    虽然自己夸下海口说不怕,可是那东西看上去还是有点像人皮文以宁早就听过不少前朝的权阉,相信玉茎重生的传言,只把十岁小孩的脑子生挖出来吃的事情,也知道宫中太监确实每年都要通过筛洗

    若是有不合格的,或者是还有残根的,都会再筛一遍,再阉一次。那情形惨不忍睹、更是惨叫惊天。

    卫奉国曾经官拜正四品,又是十五个首领太监之首,掌握十八司印,权力通天,若是他当真做出什么损阴德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

    文以宁咬了咬嘴唇,小心地问

    “不、不会是人皮吧”

    卫奉国被文以宁这么一问,回头看见文以宁那一脸的复杂神色,“噗嗤”一声就笑了,笑着揉乱文以宁的长发,只摇摇头道

    “咱家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怎会做出生剥人皮这样的事情来何况,人的肌肤极难保存,若是当真选来做这等事,只怕天下有好皮子的人,都要被我杀尽了”

    文以宁没接话,但是默认了卫奉国所言。

    “不过那样,我的大名就会叫人闻风丧胆,只怕能更早入了您的眼呢”

    大约是看着他的神情太紧张,卫奉国竟然还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文以宁心里一暖,眼眶却有点酸了,别过头去,将头埋在卫奉国的后背中,他闷闷地问

    “那、这是什么”

    、第三十九章

    看着文以宁的神情,卫奉国笑了笑,只把文以宁的手拉过来,将东西放在了文以宁的手中,文以宁接过来,才觉得触感远远比人皮要粗糙得多、厚度也要厚一些

    “这东西其实换了我们戎狄、人人都见过,您久在京城,所以才会觉得新鲜。”卫奉国笑了笑,只将那东西拿了回来

    “江上水流湍急,普通的木船竹筏根本无法平稳过去,所以我们戎人皆是用此物浮水、泅渡而过不过更大些就是了。”

    说着,卫奉国比了比大小,回头看着文以宁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这才无可奈何地说出了谜底

    “羊皮。”

    “这是羊皮,”卫奉国继续仔细地解释道,“一整只的羊,从颈部开刃下去,千百个师傅中能有一人用得浑脱之法,这便能将整只羊的皮给剥下来、且不破口子。只把四蹄、脖颈处都给紧紧扎牢、内里子充了气,便可载人渡河。”

    “渡河的东西,你用作”文以宁觉得自己这辈子全部加起来,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这一夜多的。

    人家渡河,你竟然想着的是两情欢好。

    文以宁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卫奉国。

    “呵,”卫奉国笑了,“东西、都是造出来给人用的,我也不是自小就想着要这般,是来了你们锦朝,又当了俘虏,平白无故挨了那么一刀那日在江边,见小子嬉闹、怀念故国,这才想起这东西来。”

    “后来我想着充气变硬总是死物,和一般玉势、木势也无甚分别,便想着用滚水试试太烫也不成,只怕会弄得皮子软化,没几次就不成了。太冷只怕身下的人吃苦受累,更是不得房中旨趣了。”

    卫奉国娓娓道来,竟然也能如此细致。

    文以宁听着,脸上是越来越红,心里却想着、怪不得在河山阁沈钧问了一句天下最好的书是什么,卫奉国敢于大胆地回答是那本什么千岁大人房中术。

    一个太监,连命根子都没了,还能将温度、质感、大小都给细细掌握分析了,只怕是超过那些器大活好的百倍。

    “那、那”文以宁还想问,可是却还不了口,这东西是如何含珠吐露的,文以宁也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羊皮能盛水,他懂。

    可是若是再能以前端喷出什么来,文以宁却又有点不明白了。心里寻思着,到底要怎么问,文以宁却没有注意自己这幅期期艾艾的神情都给卫奉国尽收眼底。

    卫奉国笑了,点了点他的鼻头说道

    “若是一早都让您给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您新鲜劲儿过去了,我还怎么伺候您呐”

    “难不成你就这么一样宝贝啊”自己的心思被人给说了出来,文以宁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我的宝贝可多了,”卫奉国眨了眨眼睛,故意卖关子,“不过”

    “不过什么”

    “我所有的宝贝都是要留给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卫奉国正了神色,只转过头来看着文以宁。文以宁一愣,回头来看着卫奉国。卫奉国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了手,将文以宁的头发理顺。

    看着帮自己理顺头发的卫奉国,温柔、安静,那种专注的宠溺是不能装出来的。

    眼瞧着对方的手指就要离开已经柔顺的发丝,文以宁忽然有点患得患失,伸出手来,拉住了卫奉国的手。

    十指交缠,正如他们的长发,散落在床榻上,渐渐不分彼此。

    文以宁抬头看着卫奉国,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不同于中原人的高挺鼻梁,宽阔的胸膛还有腹部结实的腹肌。

    除了那道伤口。

    文以宁不知道太监是怎么受得住这样的苦的,何况卫奉国在戎狄之中也算是尊贵人,一朝国灭、还被人去势做成了猪狗不如的奴隶,那些日子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心有些揪着疼,满溢的情绪就要宣之于口,可是最后却被理智给拉住。

    大约是看着文以宁纠结,卫奉国淡淡一笑,起身来帮他披上了外衫

    “天凉了、夜也深了,您还是早些睡吧。”

    很多事情说破了,兴致也就散了。

    文以宁看着卫奉国,虽然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邀请的话来,只能任凭卫奉国帮他穿好了衣衫,拉着他送到了门口

    “您早些休息,我在这边收拾着。”

    之后,卫奉国就合上了房门。

    文以宁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沉默、没有说什么。

    直到如意走过来,悄悄看了他一眼

    “主子,大晚上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若是沐浴完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叹了一口气,文以宁点点头转头离开,随意问如意

    “那个火炎呢你怎么安排的。”

    “喔,我们宫里的洒扫已经有十多个人了,他们平日都是住在后院的通铺,如今他再来了,通铺挤不下,我便打发他去角楼先住上几日,等宫里空出来了,再让他过来。”

    文以宁听了,皱了皱眉头寿安殿处于西后六宫之中,宫中那么多的地方怎么会住不下一个小太监,角楼在河山阁之后,那里寒冷又没有地龙,如意这样安排只怕是在和卫奉国怄气。

    如意看见文以宁的神色有变,正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就听得房内“呯”地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得卫奉国一声低呼,还没有等文以宁和如意反应过来,房门大开来、很快就有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那人手上拿着一柄鲜血淋漓的长剑,看见文以宁和如意也是一愣许是没有想到在院外还有人的缘故。

    这个刺客黑衣蒙面,看见有人、没有等如意的那句“来人呐、有刺客”喊出来,就整个人一跃上了房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如意喊了人,寿安殿的禁卫只将文以宁给护在了中间,如意匆匆忙忙出去让人追杀刺客。

    在方才文以宁沐浴的房间里,几个宫人进去查探了回来禀报道

    “主子,卫公公受了伤,可要请太医来医治”

    “什么”文以宁一惊,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可是看见那个宫人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又轻轻咳嗽一声道,“有无性命之忧”

    “这”

    文以宁见那个宫人犹豫,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只怕卫奉国是受了重伤,没有等宫人回答就随口吩咐道

    “去太医院请韩太医过来。”

    “不用”

    宫人还没有领命去,卫奉国自己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一头长发随意地扎在了脑后,身上墨绿色的衣衫却也在夜色中看不出来伤了哪里。

    卫奉国扶着门框顿了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对着满院子的人、说的话却是对着文以宁

    “韩太医是太医院副使,又是专管太后的病状。咱家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宫人听他这么说,便也作罢,只护着文以宁将他好生送到了寝殿内,人多口杂,文以宁也不便说什么,只是担心的看着卫奉国,一步三回头。

    每一次回头,都只能看见卫奉国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冲他微笑、表示不用担心。

    可是到了后半夜,文以宁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习过武、什么样的伤口会流多少血、剑上会沾多少,他都多少有个概念。卫奉国那苍白的脸色,只怕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个样子。

    文以宁左右睡不着,白白担心一晚上不如去直接看个究竟来得痛快。想着、也便这么做了,绕开守在殿外睡过去的如意,文以宁悄悄地提着自己的鞋子从寝殿中走了出去,只没有古人做“手提金缕鞋”时的那番偷欢罢了。

    绕开了来往的宫人到了卫奉国所在的房间前面寿安殿八品的太监们虽然不是住通铺,但是也是普通矮房。

    现在夜深了,唯一亮着灯的一间,就是卫奉国的住所。

    文以宁到了门口,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稍微偏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小男孩坐上了卫奉国的腿,搂着他的肩头、笑眯眯地正要说话。

    文以宁一愣,气上心头,冷哼一声,也不管屋内的两人,只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卫奉国一看是他,立刻推开了身上的小男孩站起身来

    “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这是火炎,今晚来的那个小太监”

    看他急急忙忙解释,而且脸色也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来,文以宁一挑眉,双手抱胸冷笑起来道

    “怎么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公公你的好事还是公公你、又一次想要用苦肉计骗骗我,让我担心你,好自投罗网、对你投怀送抱”

    文以宁不知为何,看见那个小太监对着卫奉国的深情、还有主动的样子,就来气,更是想起了在尚方院被卫奉国和他的小徒弟骗的事情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

    “卫公公,你赢了、你手段高,看着我被你算计对你献身、你其实很高兴是不是”

    “”

    卫奉国沉默,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什么来。

    文以宁见他不解释,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卫奉国身边的小太监火炎却忽然搂住了卫奉国的手臂道

    “您觉得献身给千岁大人是您吃亏了,我可不觉得吃亏我整个人都乐得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您不乐意您就快走吧今宵良辰美景、花红叶绿柳成荫,您就不要来打扰我和千岁大人的美事”

    文以宁一听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中握紧了拳头,双目死死盯着卫奉国身边的小太监,整个人都被那几句话压得喘不过气来。

    良久,

    文以宁咬了咬牙,看着卫奉国,却慢慢地对着那小太监说

    “那好,你、就、和、你、的、千、岁、大、人,共度今宵吧”

    说完,

    文以宁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才转身的时候卫奉国就追了过来,可惜还没有捉住文以宁的手,就整个人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大人”火炎扑过去,看着卫奉国,立刻掏出身上的丹药给卫奉国服下,还要给卫奉国输真气。

    文以宁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哼了一声

    “你们继续演啊,卫奉国、你继续啊你究竟还想骗我多少次”

    “我看你还想要躺到什么时呃”文以宁的话没有说完,那个小太监忽然爆发了什么力量直接过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

    文以宁呼吸困难,却还是冷冷地瞪着那个红了双眼的小孩。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冷血的男人”火炎红着眼睛,手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大人他已经命在旦夕、你、你却还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大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无情的人”

    火炎手底下用力,竟然直接将文以宁从地面上提了起来,进气越来越少,文以宁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捉住了火炎的手、才能勉强喘过气来

    这个时候,

    借着改变的光亮和角度,文以宁看清楚了,卫奉国刚才躺着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滩、猩红的血水。泛着寒冷的光。

    、第四十章

    “有空杀我”文以宁的双手紧紧地抓住火炎的手,拼尽最后一口气道,“你不如去看看你的千岁大人还有气没有”

    从

    仿佛也知道卫奉国伤得很重,火炎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文以宁一眼,“哼”了一声、将文以宁丢下,转身跑到卫奉国身边,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更将真气缓缓续给卫奉国。

    文以宁瘫坐在门边,方才的响动已经惊动了旁边的几个洒扫,他们出门来、瞧见如此情状也不知如何是好。

    冷静了片刻,文以宁只拉过一人,在他耳边小声交代,要他去太医院把韩太医请来寿安殿。若是旁人问起,便说是他文以宁夜不安枕。

    文以宁安排好了这边,才缓缓走到卫奉国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处于昏迷中的卫奉国,还有他身后的火炎

    听卫奉国说,火炎是宁王身边人派来的奸细。

    再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文以宁沉吟了片刻若是苦肉计,卫奉国这次付出的代价只怕太大,得不偿失不是卫奉国的性子。而火炎,这个小太监无论身份如何,只看他现在着急上火的神情,恐怕并非作假。

    卫奉国虽然为人轻浮,但是在宫中未曾树敌。若是有人要害他,只怕还是因他文以宁而起。

    文以宁想着,不管火炎,径直来到了卫奉国面前,解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中衣。中衣上、胸腹处全部被血染红,若非是外衫的墨绿色盖掉了血色,只怕早就被人看出来是血透重衣、命在旦夕。

    不管火炎的怒目而视,文以宁轻轻掀开卫奉国的中衣,只见胸腹处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的伤口,深约莫寸许,看来是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这伤口

    这种形状的伤口、在这天下只怕只有一个人能留下,文以宁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可惜才站起身来,就被一个人冰冷的手拉住

    “别去”

    文以宁回头,心头一痛看见卫奉国苍白着脸色,亮着眼睛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尽是挽留。

    “别、别为了我”卫奉国说的断断续续,“和、和您、您喜欢的人交恶”

    “喜欢个屁”

    终于忍不住,文以宁冲着卫奉国吼了一句明明自己命都要没了还担心其他人,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似乎还不够、文以宁干脆指着卫奉国的鼻子脱口就骂

    “他陈辉算我哪门子喜欢的人卫奉国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我的心上人是陈辉”

    大约是没有见过一向温和、隐忍的文以宁爆发的样子,不止卫奉国,连火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文以宁。

    “是、是、是星官大人说、说您心里一直、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卫奉国呆愣着,下意识地将告密者给供了出来、声音也越说越小声。

    “星沉我咒你祖宗”大骂了一句,又在气头上,文以宁有些暴躁地原地走来走去,哼了一声道,“他知道个屁我文以宁喜欢谁、用得着他个神棍来多管闲事”

    “那”卫奉国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眼中却亮起了一丝光,“您不喜欢他”

    “我”文以宁转头,看着一脸惊喜的卫奉国、还有旁边没有表情的火炎,本来欲说出口的话,却在这个时候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文以宁冷哼一声道,“你给我闭嘴我没空和你这个肚子上破了这么大一个洞、半只脚在鬼门关里的人啰嗦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这就让人把韩太医给拦回去、再把你和你的小奸细丢出去,死也别死在我宫里”

    “噗”

    没想到,听了这段话,卫奉国却忍不住笑了。文以宁看着卫奉国笑,面上冷不丁一红,他转过脸去、也不看卫奉国和火炎,直道

    “将人带到我的寝殿里,好掩人耳目。”

    火炎本想说什么,忍了又忍、终归还是认命地扶起卫奉国,跟着文以宁将人带回了寝殿,寝殿内如意还睡着文以宁他们一进来,如意醒来揉着眼睛、待看清了状况,差点尖叫出口,却被文以宁一把给捂住了嘴

    “如意你给我去同心堂,告诉那里的管事,就说我这里有事,请他们公子过来一趟。”

    如意被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心里的万分惊讶都被文以宁这句话给堵了回去,只能点点头,他的主子才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

    文以宁不给如意追问的机会,挥了挥手让如意快去快回,如意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文以宁和卫奉国,心里七上八下主子这一次莫不是认真了

    韩太医来得早,给卫奉国诊脉、查看了伤口、上药之后,就在一旁写药方

    “伤口避开了要害,只需服药静养就好。”

    言下之意,便是让文以宁无须担心,文以宁点点头,坐在床头直接吩咐火炎道,“你跟着韩太医去煎药。”

    “我凭什”火炎怒,尖叫起来,却被文以宁打断。

    “你既然喜欢他,为他亲手煎药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知道文以宁是用了激将法,但是火炎却还是忍着怒气跟着韩太医走了,他们前脚刚走,卫奉国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头的文以宁笑

    “咱家倒不知道、太后娘娘您也是个有脾气的”

    看他挣扎着要起来,文以宁便直接将卫奉国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此举让卫奉国颇为受宠若惊,竟然呆呆地仰头看了他片刻。

    “怎么”

    文以宁故意用凶狠的语调问了一句,却忘记了卫奉国靠在自己肩膀上,看自己都是从侧面往上,正好能够看见他发热、微红的耳根,只怕再凶狠的语调语气、在卫奉国看来都是情人间的温柔软语。

    “您”卫奉国正想要开口,寝殿的大门忽然就被推开了,门口站着的人却正好是“白袍将军”陈辉。

    陈辉今次没有穿盔甲、也没有白袍,反而是一般公子哥儿穿着,只是换得太匆忙、外衫的扣子扣错了两个他进来,本来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一看见文以宁怀中的卫奉国,瞳孔紧缩,更是“蹭”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文以宁你让开我要杀了他,给舒窈报仇”

    文以宁挑眉,不但不让,更是将卫奉国护住

    “我若是不让,你又当如何”

    “你”陈辉指着文以宁,一口气上不来,咬了咬牙,“以宁舒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般恨她恨不得要她死、甚至护着害她的凶手”

    卫奉国算哪门子凶手

    文以宁心里冷笑,若算起来,文舒窈的死多半有自己的责任,陈辉要算账,怎么不来找他

    “做错什么”文以宁轻笑,“这个问题问得好陈辉、你久在北疆羽城、只怕是根本不知道你的好舒窈做过什么吧十年了,陈辉我帮你也帮够了,今日你既然非要为了你爱的女人伤我的人,那么我也不能再帮你最爱的舒窈隐瞒下去了”

    说着,

    文以宁不等陈辉反应,拿过了垫子让卫奉国舒服地靠住,然后自己站起身来,直迎着陈辉的剑走过去,一把揪住了陈辉的衣襟

    “你可知道、我入宫后,本来是我陪嫁腾人的舒窈为何会突然进封舒嫔且你以为、若是当今圣上当真喜欢她、为何她进宫两年后才会封妃她为什么会当上贵妃、又为什么会流产陈辉这些你想过吗”

    “我”

    文以宁接二连三的发问、只把陈辉问得很迷茫,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文以宁摇头、十分可惜地将陈辉上下一打量,“你陈辉善用奇兵、打仗的事情只怕天下无人能及,可是你只把内宫想得太简单她好,你想着是她自己的本事,因为你爱她,你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不好,你只想着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好好照顾她”

    “你又可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文以宁疾言厉色,逼得陈辉步步后退,“你可知道皇贵妃许氏差点被她故意放出的土狗咬死、先帝最爱的孩子凌桐舟被她从堕星台推下去摔死”

    “什”陈辉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文以宁不相信的摇摇头,持剑不稳,宝剑掉落在了地面上。

    “若非是顾念你我的交情,”文以宁后退了一步,眼神带着怜悯看着陈辉,“顾念着她是我唯一的妹子,陈辉,早在十八岁那年,她换掉我的汤药,害得我病重不起的时候,我就该大义灭亲了。”

    “你、你说什么”陈辉大惊,“你、你说你重病是因为、因为舒窈”

    这会儿,陈辉的脸色倒是和卫奉国一样惨白了。

    文以宁撇了撇嘴,点点头,“很不幸,是的。十八岁那年,我重病不起,太医院的方子怎么都不管用,直到她求来了偏方,我的病才逐渐转好。先帝龙颜大悦,便进她为嫔。也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舒窈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博得先帝的宠幸上。”

    “她是我亲妹子,可是在面对她所爱的男人的时候,她只怕恨不得利用我、利用我到我死好让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阻拦她和先帝在一起”

    陈辉摇摇头,不敢相信地用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也不想思考,只是红了眼睛看着文以宁,大声质问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惦记你的兵权,”文以宁后退一步,无可奈何地苦笑说出的、却是惊天的秘密,“陈辉,天下兵权三分,宁王取其一,晋王在蜀中的兵力不容估量,我虽有政权、却无兵权。禁军听命于宁王和兵部,若不求助于你白袍军那么这十年,我如何能撑得下来”

    “兵权”陈辉也苦笑,后退了好几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只、只是兵权”

    “你我十年的交情,从小一起长大,我陈辉在你的眼中,就、就竟然只有兵权二字”

    看着陈辉伤心的追问,文以宁眯了眯眼睛,笑着摇摇头道,“陈辉,这个问题,或许你在我进宫的时候问我,我还会愿意思考、愿意去想一想我在乎的到底是你、还是你的兵权,可是如今,十年过去了我没有功夫也没有时间去想,我只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需要你这一颗暗棋罢了。”

    “暗棋”陈辉面色惨白、目光凄绝地后退了好几步,“棋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对吗甚至、包括我、我对文舒窈的情谊”

    “”

    文以宁沉默了半晌,想了想,将左手放在了右手的袖子中,从袖中拿出了那个他随身携带的木鹊来,递给陈辉

    “对,没错。”

    “我一早知道你对我家小妹有情,十年前,你要我答允照顾舒窈,我要你的兵权保障我的安全,所以我答允了你的木鹊之约。”

    “十年了,陈辉,你我也算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陈辉呆呆地接过那只木鹊,绝望地盯着文以宁一夜之间他最爱的女人是个蛇蝎女子,他最相信的兄弟告诉他,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

    文以宁却没有看陈辉,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替卫奉国拉了拉被子,更不管卫奉国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陈将军,”文以宁在替卫奉国拉好被子以后,才淡淡地开口道,“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请回吧,明日我还要上早朝。”

    陈辉恍惚着听着,懵懂而摇晃地捏着那个木鹊从大殿离开,火炎进来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火炎看了一眼陈辉,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文以宁、床上的卫奉国,忍了又忍才问道

    “他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得。”

    、第四十一章

    不管火炎如何不乐意,文以宁还是将他手中的药碗给抢了过来,然后将火炎的人给送出殿外,甚至将一脸好奇又担忧表情的如意也给拦在了殿外。

    文以宁端着药碗走到卫奉国身边的时候,卫奉国还是保持着刚才那副呆愣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文以宁的一举一动。

    “卫公公,我脸上是有金子还是写着几个特别难懂的字”文以宁挑眉看着卫奉国,眼下的泪痣更平添了一种的妖异。

    卫奉国吞了吞唾沫,摇摇头,别开了视线。

    文以宁轻哼一声,不客气地坐在卫奉国的身边,一边吹凉伤药,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哼道,“卫公公这是知道了我的本性怕了吗”

    “不、不”卫奉国抬头,看了文以宁一眼,“怎会,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文以宁将药碗塞在卫奉国手中,有些玩味地笑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在你们眼中兔子一样的男后、男太后文以宁也有如此冷血无情、手段非常的时候”

    卫奉国喝着药,药有些苦,他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一仰头喝下去了。

    喝完,卫奉国抬起手来一抹嘴,药碗被文以宁抢过去,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来给卫奉国漱口,卫奉国哪里有过这种被文以宁伺候的经验,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床榻上。

    看着卫奉国那惊慌失措的神色,文以宁被逗乐了

    “还说不怕,一个小小的茶碗而已,卫公公你都端不住了。”

    待文以宁放下了茶碗又重新坐到床榻上之后,卫奉国才摇了摇头,笑着看着文以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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