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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为 第5节

作者:埃熵 字数:19074 更新:2021-12-29 13:28:52

    文以宁抬眼看去,这个外御史侍郎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并不很看好他的为人、锦廊上又被撞破了给卫奉国的贿赂,索性直接和他撕破了脸、站在宁王一边。这下,文以宁反而拿他没办法了。

    “那么大人觉得,谁来当这个皇帝更合适些呢”

    文以宁重新抛出了话头,他想看看,像是外御史侍郎这样的人,在满朝文武之中,到底有多少个凌风慢确实不宜承继大统,可是现在就着急让宁王继位的人,未免狼子野心、别有用意。

    百官被他问得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三朝老臣纳言阁大学士出面和稀泥

    “臣等并非觉得皇上不好,只当皇上年幼,现在总有种种不适应和不妥当,日后需有人好好教导才是”

    “哼,大人此言差矣,”外御史侍郎开口,“高祖皇帝六岁登基,德宗、睿宗登基之初都是同样八岁年纪,大人说皇上年幼、需要有人教导,岂非是在指责太后主子照料不周吗”

    “老、老臣没有这个意思”

    纳言阁大学士慌了,连忙要跪拜下去磕头谢罪,却被文以宁止住

    “大人是老臣,过问一两句也是应该的,况且”

    他转头盯着挑事的外御史侍郎看了一会儿,才继续,“况且,确实是我没有教好这个孩子,八年来疏于管教,这才让皇儿今日在大殿之上给了众位大人难堪。但皇儿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如今已经登基为天子,就不容人随意质疑。”

    “太后主子,”右纳言披着一头卷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恕在下冒昧,皇上虽然是先帝唯一的皇子,可是若是臣记得不差的话,这孩子的母亲是仁妃吧”

    “仁妃”

    “仁妃、仁尔玛那个和亲的大戎国公主”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那个疯婆子是皇上的生母”

    “”

    原先对于凌风慢的身世,朝臣们并不十分清楚,顶多王宫亲贵们知道,可是如今被右纳言说破,朝臣们各个议论纷纷,面露难色

    文以宁当然明白他们的担心,大戎过与锦朝数年交战不断,戎狄与中原人又是世仇。和帝一朝,大戎国的国君伯颜赫为保部族首领地位,将自己的女儿伯颜仁尔玛嫁到了锦朝来和亲,成为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凌与枢的姬妾。

    仁姬不懂汉话,后来凌与枢又带人与大戎国作战、俘虏大戎十二翟王、最终灭大戎。她恨极了自己的丈夫杀她父兄,令她家破人亡。

    仁姬刚烈,自从知道不幸怀上了仇人的孩子之后,每日想尽办法喝堕胎的汤药。凌风慢命大,没有被打胎药杀死,却先天不足,成了个傻子。

    文以宁第一次遇见凌风慢的时候,就是仁姬拿着一把剪刀,疯狂地追他要亲手杀死这个流着敌人的血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

    仁姬如此疯狂,当时京城人尽皆知。

    只是后来随着凌与枢的继位,凌风慢被封了大皇子,仁姬也被追封了仁妃,人们也就淡忘了这些丑事,如今又被翻出来重提

    瞧了一眼右纳言,这个一头卷发、身材纤细的男子倒是笑得风情万种,文以宁一时间也不知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轻咳一声道

    “太祖的母亲至今未知,武宗是废宫所出,静宗的母亲原是苗人。怎么众位卿家觉得,我锦朝天下,容不得戎狄女子作为皇室宗亲吗”

    “太后主子说得不差,可是太祖已经创下不世基业,武宗生母虽为废妃,可是也曾是汉族女子、贵为皇妃。苗人与我锦朝世代交好,比不得戎狄凶悍,与我锦朝世代为敌、夺我边境良田万顷,杀我锦朝无辜百姓。我看宁王很好,也是凌家血亲,要比这白痴小子好太多。”

    “戎狄作乱,稚子何辜”

    文以宁知道外御史侍郎能言善辩,却没有想到右纳言也是个舍生莲花喜欢纠缠不休的。冷静地堵住了对方的口,文以宁这才转头看着方才一直都在沉默的宁王顾诗心

    “却不知王爷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宁王笑了笑,转头来对着文以宁恭敬地一拱手

    “臣弟倒是觉得,皇上年纪还小,懂得东西也不多,只需要找些师傅们好好教导便是。今日大典之上做错的、早朝上出的乱子,不过都是孩子心性,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以宁听了,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外御史侍郎一眼

    那人脸色已经惨白,有些迷茫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宁王。

    文以宁在心里冷笑,急功近利的庸才易于掌控,可是宁王并非已经和自己撕破脸,外御史侍郎对于宁王来说,可用、可不用。

    错估了自己的价值,在这个局势未明的朝廷之中,是自掘坟墓。

    “既然如此,那么就找好的师傅给皇上”文以宁看了看群臣,正想着借用给皇帝找老师的机会,让朝中的势力稍微得到了平衡。

    帝师,往往是新帝权力的根基和开始。

    这个道理文以宁明白,宁王更明白。

    天上银河、星罗棋布,地上朝堂、他和宁王之间又要重新开始一场较量只不过是以朝臣为棋子,博弈的是这个天下。

    两人对视一眼,正待说话的时候,却听见门外太监来报

    “宫殿监侍馆正侍卫奉国、卫公公到”

    卫奉国

    他来干什么

    文以宁惊讶,脸颊微热,头痛也有几分加重。他一点也不想要承认,那个人的存在太过明显,让他根本不能忽略掉对方早晨在锦廊留在他双唇上的热度。

    摇了摇头,咬住舌尖,文以宁冷着一张脸告诉自己对方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太监算不得男人,何况自己是太后、又有何惧

    卫奉国进来,倒是一改早晨在锦廊上的轻佻行状,恭恭敬敬对着文以宁、宁王和众位大人拜了拜,这才开口说道

    “臣知道众位大人在宫中为了皇上和这个天下的事情烦心,臣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不知道众位大人可有兴趣一听”

    “喔卫公公有何妙计”

    文以宁看着宁王和卫奉国两个人一唱一和,心想见招拆招便罢。于是,便对着看向自己的卫奉国点头首肯。

    “这法子是我家乡人从更远的西部听来的,说西方海边有一个国家,他们的官员若是有了什么事情商议不定,又不想国家混乱,便用一个瓦罐放在神庙之中,然后每个人恭敬地进入了神庙里面,如果赞同,就将放在一边的陶片放入瓦罐之中,若不赞同,便将陶片打碎以防有人丢入多余陶片。”

    卫奉国侃侃而谈,文以宁和众人也细细听着,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不会觉得此人是个受过腐刑的阉人。

    “末了、只取罐中陶片计数,若是超过官员半数,便可决定,不伤和气又有神明作证,岂非两全之法”

    卫奉国所说众人闻所未闻,文以宁只注意观察宁王神情宁王神色也有惊讶,看上去倒不像是装的。

    “如此,卫公公此法甚好,我们不妨就如此来过只一样,我们都需站到听不见碎片的声音之外去。”

    文以宁加了一句,他可不想臣子因为害怕被宁王嫉恨而故意昧着良心做事。

    “好,既然皇嫂答允,我们也就听命行事,卫公公,你且去准备、准备你的法子吧”

    “是,臣领命。”

    卫奉国的手脚利索,没有等很久就带来了东西,且文以宁发现卫奉国很细心地在陶罐的底部放了一层软布,这样丢入罐中的声音也被弱化,众人远远站在殿外,只在殿内放置了罐子。

    眼下在寿安殿中的臣子有六十人,若是超过半数三十人,则可让凌风慢继续当这皇帝,若是不成,只怕是要重新考虑让宁王继位了。

    文以宁皱眉看着群臣,卫奉国不知何时蹭到了他的身后,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说了一句

    “娘娘,你猜结果会如何”

    “”

    这可恶的太监一定是故意的,文以宁缩了缩脖子他的颈侧和耳畔最为敏感,被人凑近又是呵着热气说话,不由得浑身一颤,正待发作,那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又补了一句

    “两权相争,又期天下定,须引入第三权才成。”

    、第十六章

    待月明星稀,夜半时分,寿安殿中六十人才拿定了主意、投完陶片。

    陶片计数是在众人的监督下统计的,朝中亲贵大臣和三品以上要员共有六十人,若是超过三十人不满凌风慢的继位,这位八岁的新帝很有可能会成为锦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宁王在朝中朋党众多,但是文以宁也和朝臣们交道多年,深知群臣秉性至少,礼部尚书是他文以宁一手提拔起来的,工部和户部尚书也一直不齿宁王一党的做派。而且朝中也有像是刑部尚书那样软硬不吃、刚正不阿的人。

    虽然文以宁心里也没有底,可是他知道,就算是这种投票选择的方法让宁王险胜了,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保宁王暂无继位的可能。

    须知,锦朝的异姓王,并非只有宁王一人。

    “二十九、三十三十呃三十”

    正在文以宁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唱票的结果似乎已经出来了,文以宁抬头只看见了那几位官员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下可好,”卫奉国在旁边竟然事不关己地笑着耸了耸肩,“只有三十人留下了同意的陶片。”

    言下之意,便是一半同意、一半不同意,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可能”

    反应最大的人当属宁王顾诗心。

    宁王一听就坐不住了,他一跃而起走到了罐子旁边,亲自将里面的陶片数了一遍,却发现三十片不多、也不少。

    宁王不相信地环视群臣,却终归因为不知道到底是谁同意、谁不同意,满腔怒火而无法发作。

    文以宁暗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今日毫无结果,天色也晚,众位卿家明日还要早起上朝,此事不如改日再议”

    “国不可一日无君,此事怎能耽搁”

    “不如再投一次吧”

    群臣之中自然有人反对,确实、凌风慢今日的表现让文以宁不能为他说什么。可文以宁也知道,朝臣之中有些人站在他这边,有些人站在宁王那边。

    无论选多少次,会改变的总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想要利益均沾的人。

    “群臣不过如是,再投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请满朝文武明日早朝的时候合议如何”

    宁王让步,若有深意地看了文以宁一眼。

    文以宁略一沉思,明白一夜时间对于手腕高明的宁王来说已经足够,何况宁王手眼通天,这一夜时间文以宁确实不太想要给宁王

    “王爷看重三品以下官员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是若是将国家大事都交予天下人讨论,何时才能有个结果此法不妥。”

    “皇嫂为何一味要维护那个傻子的利益莫不是因为皇嫂您担心本王继位以后,您的权力受会减少吗”

    文以宁一愣,心知宁王狠毒,而且城府极深。此刻将矛盾引到他身上,这样臣子都会以为他文以宁是贪恋权势,所以才不想让贤,而立痴儿做皇子。借由皇子年幼的借口,好继续执掌天下大权。

    贪恋权势

    文以宁嗤之以鼻,他冷笑一声,只斜眼看了宁王一眼

    “王爷这话未免说得太没良心,我若是贪恋权势,为何不在初掌帝后二印的时候,就将文家满门尽数封了万户侯又何须让我文家上下百余口,为了你们凌家皇室葬身火海”

    他从未将这些伤口示人,是他逼他的。

    话尽于此,群臣噤声。

    文以宁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长叹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凌风慢那孩子倒是睡得十分安稳,全然不懂担心为何物。

    “不对,有一个人没有对此表态,而且是三品以上官员”

    眼看气氛不对,纳言阁大学士忽然站出来说了一句话。他话音才落,方才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卫奉国忽然也开口说道

    “对,确实还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来。”

    “谁”

    文以宁和宁王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这句话。

    “老史官,”卫奉国回答,之后见众人还是不太明白,又补了一句,“河山阁主沈钧。”

    说到这里,众位大臣这才明白卫奉国口中所说到底是何人,文以宁和宁王对视一眼,宁王率先开口道

    “那么就请卫公公您去将老史官请来吧,他的这第六十一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文以宁摇头

    “那人脾气秉性如此奇怪,不会轻易离开河山阁。”

    “确实如此,”卫奉国走过去,对着宁王恭敬一礼,“老史官脾气古怪,平日早朝也甚少见他出现,若是王爷相信在下,在下倒是愿意往河山阁一试却不知王爷愿不愿意等”

    “等”宁王看了一眼远处高悬的弦月,“本王已经等了十年,又怎么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此话一语双关,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眼,正待说话,却看见卫奉国转过身来,挡住了宁王的视线、冲着他盈盈一笑,满面的温柔。

    这人还知不知道要脸

    时辰渐晚,宁王既然放了话,文以宁便让群臣暂且先回家休息。

    待卫奉国和宁王两个人最后走出了寿安殿之后,站在文以宁身后、给他添上厚衣衫的如意不太满意地开口

    “主子你就又这么轻易就信了他吗”

    “谁宁王”

    “不是啦是那个卫公公,”如意撇着嘴不满地看了门外一眼,“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文以宁一瞧如意的团子脸都皱成了包子,心里好笑,面上却故意逗如意道,“怎么,你就这么担心你家主子被人骗了去吗”

    “主子您也不瞧瞧他那轻狂的样子,还有他、他明明白白就和宁王交往过密笑起来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也不知道接近您是为了什么您偏偏还一点不担心。”

    “一个太监我担心什么难道还怕他吃了我不成”

    文以宁笑得满不在乎,只看了看阴影中,道

    “好了,如意、平安,你们跟我往河山阁走一遭吧。”

    如意莫名其妙地跟着文以宁走了一段路,直到扶着文以宁坐上了轿辇的时候,看见文以宁、甚至是平安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嘴角都露出了微弱的笑意如意这才明白文以宁方才都是在成心逗他玩。

    如意懊恼地埋怨

    “主子您又欺负我”

    文以宁笑而不语,只看着夜行之中忽明忽暗的宫灯从寿安殿出来向西行三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史馆所在的河山阁。

    多年以前,太祖皇帝建立锦朝的时候,得到南阳沈家不少帮助,沈家修史,太祖取“锦绣河山”之意,将锦朝的史馆命名为“河山阁”,且将锦朝史书定名为锦绣书。

    沈家世代修史,本朝史官沈钧乃是三朝、不,现下应该算作是四朝老臣,年过半百、知识渊博。文以宁还是孩童的时候,曾与父亲一同入宫,在御花园中与这位史官有过一面之缘。

    天下诗文书籍,若说佩服,文以宁首推沈钧。

    可惜,多才者多怪。

    沈钧的性格乖张,并非一般人可见。他喜欢见的人,恨不得日日夜夜与你同榻而眠、底足长谈。他不喜欢的人,任你是天皇老子、九天阎罗他也是闭门不见。

    说是去河山阁请沈钧,文以宁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底他需要沈钧的支持,他不能这么轻易就服输。

    倒不是为了凌与枢或者凌风慢的天下,也无关凌家皇室。

    只是

    文以宁看了看远处的星斗如坠,人一旦活着,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河山阁近在眼前,可是文以宁主仆三人没有料到在河山阁门口已经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此人一身深蓝色的蟒袍,头戴一顶三山帽。

    远远看见文以宁的轿辇过来了,他夸张地抖开了拂尘对着文以宁的轿辇拜了下去

    “见过太后娘娘。”

    “你怎么在这儿”

    “如意,不得对卫公公无礼。”文以宁出言喝止了如意,任谁都瞧得出来对方以礼相待,自己人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能失了礼数。

    况且,文以宁偏着头看了一眼跪地的卫奉国此人的态度变化多端,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或者,恰若如意所言、卫奉国接近他不过是另有所谋

    不过也罢,文以宁扶着如意的手腕从轿辇上走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

    “卫公公怎么来了”

    “娘娘您为什么而来,下官就为什么而来。”

    文以宁见他笑得十分暧昧,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说话,河山阁的门就从里打开,一个身着吕色衣衫、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站在哪里,挑着眉眼看了门口两个人

    “二位既然来了,夜里风大,也没有叫你们站在门口的理儿,进来说话吧。太后主子,千岁大人。”

    文以宁走在前面,终归对老史官的那句“千岁大人”耿耿于怀,一个太监如何敢自称千岁,更得宫里宫外不少人,称一句大人。

    “二位的来意,老朽都已经知晓,却不知二位前来找老朽出面,却有甚诚意”才走进河山阁没有几步,沈钧掌灯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问了这么一句。

    “诚意”如意不明白,“我家主子亲自来请大人您,难道还不是诚意吗”

    烛火下的沈钧,只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十七章

    “这里有宁王托在下带来的黄金百两,外加上好的玉璧一对,下官知道大人素来喜欢书画,便也带来了不少平日的藏品请大人赏玩,却不知道此法算不算有诚意”卫奉国说着,指了指门外依稀可见的几口大箱子。

    卫奉国这话才出,立刻引得如意尖叫

    “你、你竟然当着我家主子的面,收受贿赂这、这你身为一朝史官,怎、怎么可以这样”

    “这位小公公,”沈钧转身过来,脸上收了笑容,“你几时见到本官收下这些东西血口喷人、可是要被写进书中,被后人耻笑的。”

    如意捂住了嘴,狠狠地瞪了沈钧和卫奉国一眼,又十分委屈地看着文以宁。

    史官也是人,是人就要讲究人情。

    文以宁没有惊讶,只是有些懊恼自己先前来得太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身边亦无贵重之物。更让文以宁在意的,是卫奉国口中的“宁王”二字,如此一来,岂非是承认了他和宁王原是同党

    那往日种种,他又为何要帮助身为宁王死对头的他

    不过,输人不输阵,想卫奉国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文以宁一笑开了口

    “我没有卫公公准备的那么周全,却不知大人喜欢什么,可容我日后来送与大人”

    沈钧这才笑起来对着文以宁一拜

    “太后主子的东西当然都好,可老朽不敢要主子的东西,更不喜欢宁王爷送的那些金银玉石。老朽年纪大了,平生只爱一样东西。”

    “什么”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花间一壶酒,对饮到天明,”沈钧大笑起来,慢吟了几句,“哈哈哈老朽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喝点小酒。”

    “方才那一问,便算是给二位的小小试炼,今夜往后老朽会问你们二位三个问题,都能答上来的,老朽便去明日的朝堂上为他说话。”

    这话一出,文以宁心里一紧,下意识看了卫奉国一眼,卫奉国却一副成竹在胸的笑意挂着,冲自己笑得人畜无害。只瞧了他那一脸的笑,文以宁就忍不住想要一拳揍过去。

    心里又忐忑,只盼着能幸运些从河山阁之中瞧出些端倪来

    河山阁中的陈设十分简单干净,虽然老人看上去有些邋遢、发髻胡乱用毛笔扎着就出来应门,可是书籍都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不远处的书案上的东西都十分整齐,可见是爱书之人,且条理分明。

    才看了没一会儿,沈钧就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摇晃了出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太后主子是读书人,老朽看着千岁大人你的文法也不差,我倒是想问问二位”

    沈钧说着,自己仰头灌下一口酒

    “在二位的眼中,这个世上最美的人是谁”

    这问题问得突兀,文以宁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最美的人

    若说外貌,这个天下有太多的美女子,只是他文以宁知道的不多。若是说心灵美,他觉得世上好人很多,却没有什么人能够称得上是最美。

    文以宁思来想去没有答案,沈钧也不着急问,只是自己喝酒。

    卫奉国看了文以宁一眼,这才笑道

    “在下官眼里,这世上最美的人,自然是太后娘娘。”

    “你放”如意又要跳起来护主,却被沈钧森寒的目光给吓住,又畏惧地躲到了文以宁的身后。

    文以宁被卫奉国当面这么说了,只微微抖了抖唇角,权当没有听见卫奉国的放肆言语。感受到了沈钧投过来的目光之后,文以宁不得已才回答道

    “天下最美的人我只知道六国乱世时候,律国的皇后风秀容号称天下第一美人。”

    听了二人的答案,沈钧不置一词,没说对或者不对,只放下了酒葫芦,邀请文以宁和卫奉国两人再继续上楼,二楼放着锦朝每代的史书。

    沈家修的史书十分好看有趣,文以宁小时候就看过许多,只是眼前的老人确实不是那么好应付。

    “二位方才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沈钧停下身来,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几套书籍,“那么在二位眼中,这个天下最好的书又是什么”

    沈钧手边的书乃是一套孟子,孔孟之道、读书人最为推崇。

    “文法书类,自然是孔孟最好。”文以宁这次先开口回答。

    沈钧笑了笑,却摇摇头。

    “太后主子的名字以宁是出自诗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讲求的是天下安定。主子这么多年来也确实做到了,可是孔孟一味讲究圣人之道,忽略了天下霸道和圣人难求,并非完满。”

    知道自己这一题有没有答对,文以宁有些无助,三问错两个,文以宁觉得自己已经输了沈钧此人。

    “书并非下官自吹自擂,”卫奉国却半点没有胜利该有的高兴,只道,“我觉得,天下写的最好的书,就是下官的书。”

    书

    文以宁惊讶地看着卫奉国,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太监也有写书

    “呵呵呵”沈钧却别有深意地笑了,“卫公公说的是千岁大人房中秘术和深宫秘辛吧”

    那是什么文以宁一听这两个名字,就浑身都冒出了寒意。

    卫奉国却浑然不觉,“怎么沈大人也看过吗”

    “卫公公的书在京城可是洛阳纸贵,老朽自然知晓,”沈钧说着,再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外面皇城的灯火道,“既如此,二位且答老朽最后一问”

    “这个天下间,二位认为最好的治国之道是什么”

    “治国之道,爱民而已。”

    文以宁直接回答。

    而卫奉国也难得没有张口胡说,而是说了一句,“治国之道,必先富民。”

    “太后您所言出自刘向,而千岁所言出自管子”沈钧沉吟了半晌,笑了笑,“如此,老朽已经心里有数,明日早朝,定然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大人”

    文以宁还想要再问,却见沈钧摆了摆手、不想多谈的样子,也不便再做纠缠,只对着沈钧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大人考虑慎重,只盼着沈大人不要将锦朝河山交给不该交给的人才好。”

    “老朽心里有数,主子放心。”

    “天色不早了,娘娘您也早些回宫吧”卫奉国却插嘴,正色看着文以宁,“如今雨季刚过,天儿也渐渐凉了、干了,您这么熬着,对您的病和身体也不大好。”

    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眼,没有多言,只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他这些没由来的关心,太多了一些吗多到让他不得不去在意,却最后患得患失,害怕又是另一个陷阱。

    他被人算计,不得不算计一辈子,现下,更怕再被算计,赔上了所有、甚至身边仅剩下的人。

    文以宁走了,卫奉国和沈钧都送到了河山阁的门口,直到四下无人。只剩沈钧和卫奉国的时候,沈钧笑了笑

    “千岁大人竟然还不走”

    卫奉国笑了,摇摇头道,“怎么,老大人陪我演完了这一出戏,就想着要赶我走吗”

    沈钧此刻竟也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狡猾笑容

    “哈哈哈哈,老头我陪着你小子演了这半天的戏,你好歹也该犒劳、犒劳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什么心思,明明宝贝得跟什么似得,有什么事偏瞒着、骗着。你小子就不怕他日后跟别人跑了”

    卫奉国笑了笑,只拉着沈钧进入河山阁中去,打开了带来的几口箱子

    “这话老大人你问过我多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爱他,只要他过得好。他和不和我在一起,并没有那么重要。”

    “况且”

    卫奉国从箱子的隔层下面拿出了一个食盒和一坛子美酒,接着说道

    “我是个无根之人,老大人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沈钧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抓过了卫奉国手中的美酒和食盒,一打开食盒看见了一只烧鸡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最懂我,知道老头我爱吃烧鸡,美酒又是我的最爱”

    “当然,从以前就知道了,想要进入河山阁看书,得带着上好的美酒来孝敬老大人您。”卫奉国说着,全然不顾那箱子中的金银玉石,只和沈钧拿着烤鸡和美酒,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看上去倒像是相识了很久的样子。

    “对对对,随什么人情都不如美酒,老头我就是嗜酒如命,”沈钧享受地咬了一口鸡肉,然后说道,“对了臭小子,老头我后面问的三个问题,你其实都知道正确答案是不是”

    卫奉国点头道,“这个自然。”

    “不妨说说”

    “在老大人眼里,天下最美之人,自然是当垆卖酒的卓文君她是史官之妻,又是才女,最重要的是她卖酒,最符合老大人您的爱好。”

    “哈哈哈哈对、对、对”沈钧抚掌大笑,“你懂我”

    “而最好的书答案自然是没有,因为老大人您还活着,您活着,您的书就没写完,您的书不写完,这个天下自然没有最好的书。”

    沈钧眼中放出精光,疯狂点头,差点被酒给呛到

    “哈咳咳咳你小子对我的胃口不枉老头我白疼你一回知道老头我最自负我的书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你想必也十分清楚”

    “治国之道,无论是管子还是刘向,都看中民。可您的眼里,无论治国还是对民,重要的都是人心。治国之道,贵在治心。”

    “好好好”沈钧狠狠地拍了卫奉国的背一巴掌,“老夫没有看错你,只是”

    沈钧奇怪地看了卫奉国一眼

    “你这么帮他,就不怕宁王知道、报复与你吗”

    卫奉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一笑,不置一词。既然当初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他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他不后悔。

    河山阁中灯火彻夜未灭,直到第二日五更天的时候,卫奉国同沈钧一起去上早朝。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却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背着巨剑的江湖人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卫奉国的背影,用阴寒的口气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需要让王爷知道他身边,养了这么一条叛犬。”

    、第十八章

    次日清晨,文以宁一身红桦衣裳,眉头紧锁地坐上如意一早准备好的轿辇。今日是新帝登基之后第二次早朝,天下大势、天命谁归,一切,都会在早朝时分晓。

    今年的雨季较往年来得早,天边虽然亮有微弱的晨光,但是却因乌云密布、不足以照亮行路。看着宫人们在轿前用宫灯引路,文以宁只是摇了摇头,将袖中藏着的木鹊紧紧握住。

    若是待会儿朝堂之上情势所迫,那么很可能、他要过早地动用这枚暗棋。

    相传春秋时期,巧匠公输盘削竹木为鹊,飞之三日不下。他一早知道宁王拥兵自重,这么多年来,也暗中准备了应对策略,但是却从没想过会这么早、这么急。

    木鹊传信,比起烽火狼烟、飞鸽纸鸢来说,能应不时之需。如果京中变乱、道路不通,宁王暂时掌控时局,木鹊三日,便可解燃眉之急。

    只是

    文以宁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看北方隐约可见、延绵不绝的祭龙山,心中的千般心思,也只能化作了一声长叹。

    等到了宣政院前,文以宁的轿辇还没有安稳落地,原先伺候皇帝的总管太监封如海就匆匆忙忙地从院内跑来,老太监跑得太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文以宁身上。

    看见封如海这慌张的神情,文以宁悄悄拢了袖子

    “封公公,殿内一切是否还妥当”

    封如海前几日才从家乡赶回来,这个太监从桓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虽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人,但文以宁还是将他留在宫中,继续伺候新帝凌风慢,而不是去帝陵为桓帝守陵。

    也不知、最后监侍馆和奏事处会商量着找了哪一个太监负责帝陵的事情。

    “主子,事情怕是要坏。”

    “禁军今日多次调动,宁王爷身边又带了死士,只怕”

    封如海说得提醒吊胆,文以宁一听、咬了咬牙道,“那沈大人呢、来了没有”

    “您别提了,史官大人他来倒是来了,可是才来没有多久,就已经和众位大人们吵起来了,皇上都给惊着了唉,什么情况您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

    看着封如海不愿多谈的样子,也不用如意过来搀扶,文以宁从轿辇上直接轻轻一跃跳了下来往宣政院走了过去。

    如意和平安只来得及匆匆忙忙地追上文以宁的脚步。

    才走进殿内,如意的一句“太后驾到”还没有喊出口,就听见了沈钧站在殿内说的一句“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德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

    这话出自外戚世家,文以宁脚步一顿,前朝的章献皇后张氏、还有张家,岂非就是因为一句“外戚专权”,最终导致了灭亡。

    沈钧此刻言此

    文以宁攥紧了手中的木鹊,只看向宁王所在的方向只瞧见宁王意气风华、喜形于色,身边还有一个背着重剑的江湖人。

    看样子是宁王近侍,可文以宁却从未见过。

    宁王很快就察觉到了文以宁的目光,不过宁王只是回应给他一个挑衅的笑意,然后转头对着沈钧说道

    “本王知道,古来外戚干政,只会导致擅权专政、重用私人,大人博古通今、又是史家,必定眼光过人,想来大人也觉得天下还需明主治理,方可保我锦绣河山。”

    “王爷睿智,”沈钧点点头,却一掀官袍对着殿上的小皇帝跪了下去,“臣奏请新帝掌政、太后临朝称制,以严明号令、有度赏罚,以晏然天下”

    “大人太客”宁王笑着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沈钧说了什么,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盯着沈钧

    “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臣,奏请临朝称制,太后听政代权,当朝处理政务、直至陛下长大成人。”

    沈钧面色不变地重复了一遍,甚至贴心地为宁王多解释了几句,可是此刻沈钧背对着宁王,根本看不见宁王那难看的脸色,还有他忍了又忍,几度捏紧的拳头。

    沈钧看不见,可是文以宁却将宣政院内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听见了宁王身边那人冷笑着说了一句

    “我看当朝史官也是个老糊涂的,王爷,就让在下替您下了这个决心吧”

    宣政院坐北朝南,此刻刚好日出,太阳从殿外照射进了殿内,文以宁只看见了那人身边有什么亮光一闪,大惊之下,他只来得及叫出一句

    “平安”

    平安虽然在文以宁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江湖中人、又是文以宁身边的侍卫,平安时刻警觉,在对方丢出暗器的时候他就已经行动。

    可是到底他在殿外、沈钧等人皆在殿内,事发突然,平安再快、也终究慢了一步。眼瞧着当朝史官沈钧就要这样被人暗算、毙命在殿下,文以宁心里着急,顾不上那么许多,一晃眼看见了如意手中的拂尘。

    一把将那拂尘抢在手中,文以宁只抖了手腕,那拂尘就像是有了什么无形的力量一般,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替沈钧挡掉了那致命的暗器。

    拂尘落地,文以宁快步到了沈钧面前,拉着惊魂甫定的老头退开了几尺,狠狠地瞪着宁王和他身边的江湖人。那人一击未曾得手,第二手后招竟然是提剑来刺,平安此刻已经赶到,立刻与对方缠斗起来。

    殿内生了变乱,百官都乱作一团,纷纷四散躲避。文以宁挡在史官前面,只咬牙看着宁王

    “顾诗心你”

    宁王恍惚地看了文以宁一眼以宁眼角的泪痣、狭长的睫毛倒还是那么好看。若是十年前,十年前

    宁王咬了咬牙,突然寒了一张脸,“嗖”地抽出了腰间软剑,“不为我所用者,杀之;这天下原本成王败寇,以宁,是你逼我的。”

    说着,

    宁王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满面决绝地冲着文以宁和沈钧刺了过来。平安一早看见了文以宁身陷危险之中,可是却被人缠住对方武功极高,平安很难脱身。

    看着文以宁有难分心,平安立刻被对方划伤了手臂。

    如意也看见了自家主子危险,小如意不管不顾直接迎着宁王的剑花就跑了上去他的主子待他恩重如山,他的命换主子的性命,一点不辜负

    可是,

    没有如意想象当中撕裂的疼痛,更没有血溅三尺的毙命,如意只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和抽气声中,偷偷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一睁眼,他却目瞪口呆地看见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如意只看见

    他的主子,文以宁,迎着宁王的剑花上去,凌空以一套精妙的手法接下了宁王手中的软剑,更是用了巧劲儿将宁王跩了过来,一个翻身越背从宁王背上闪了过去。

    文以宁只在宁王背心轻轻一按,气势汹汹的宁王就立刻吃痛跪倒在地。

    文以宁夺了宁王的软剑,也不管殿外慢慢聚拢过来的宁王亲兵,他只脸色惨白、剧烈喘息着,更用夺来的剑指着宁王眉心

    “王爷,你现在叫他们退兵,还来得及。”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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