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割掉的东西扔在嫪毐脸上,滑落在耳边。本就伤痕累累的俊脸染上鲜血,妖冶的凄美。
在伤口上撒上止血药粉,他们都走了,门锁也被打开,我狼狈地爬出牢门,爬到嫪毐身边。
把他手脚上的绳子解开,用衣袖擦着他脸上的血迹,“嫪毐,嫪毐你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嫪毐······”
他已经睁不开眼睛,声音也虚弱无比,“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是他不愿······容我,跟你没关系,是他,都是他。”
“对不起,嫪毐对不起······”我除了对不起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是我连累了他,如果我不为他求情,或许他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如果刚进宫时就让王给他一个痛快,他也不用这般受苦。
都是我的错!
“不要再叫我嫪毐,嫪毐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了,我不再是嫪毐,也配不上嫪毐这个名字了。”
嫪毐是死了,他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再用嫪毐这个名字,我知道。
“可你是嫪毐,是属于太后的嫪毐,也是属于我的嫪毐。”
“姬儿?我对不起她,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我都对不起她,因为······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喜欢上了一个笨蛋,傻得要命的笨蛋。”
知道跟赵姬一起没有结果所以退却了吗?也好,既然他与赵姬已无可能,早些放下也是好的,毕竟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安慰他,“能得到你的倾心,那人可真幸福呢。”
他有些激动似的睁开眼睛,“真的?你真的觉得幸福?”
“我觉得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让她幸福不是吗?”
他摇摇头,“不可能了,我再没办法给他幸福。”
“只要有心便是最幸福的。”别在意身体这句话我不敢对他说,怕伤了他。
他的手抚上我满是泪痕的脸,“我也只能给他这颗心了,很渺小很卑微的一颗心,我怕他不要这颗心。”
我抚着他摇摇欲坠的手,“怎会不要?你喜欢上谁了?可能让我见见?”
他抽回手,叹气,“你怎就这样迟钝呢?当然是你啊,不然······不然我为何要对你说?”
我不敢相信,他会喜欢我?为何要喜欢我?“你总是爱开玩笑,到现在了还是在开玩笑,这个玩笑可不好听哦。”
“你还是这样会煞风景,连我这么深情的告白都浪费了。”
可我配不上你啊!我配不上!
回想着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他刚带我去那个风景优美的小房子里,我们扫积落的灰尘,脸上跟灰猫似的,他笑着擦我脸上的灰尘,反而越擦越多。他捂着肚子笑,我嗔他,他笑得更很。
他很英俊,虽然都近三十的年纪了,性格还跟个十多岁小伙子似的,我经常叫他大叔,他也不气,说我本来就该叫他大叔,他比我大十多岁呢。
可是现在,我们再回不到那段短暂且美好的时光,只剩下无助与感伤。
☆、015再遇莫多情6
赵政叫来人让我赶紧出去,他的无情让人倍感心寒,伤了人竟一丝愧疚也没有吗?
我让那传话的狱卒先等着,站起身,弯着腰,附在嫪毐耳边轻声说道“好好活着,努力活好,为了你心爱的人。”说完在他苍白的嘴角轻吻了一下,我不能为他做什么,如果这样算是鼓励的话,我只好这么做。
跟着狱卒出了掖庭,赵政在门口等着,看那一席艳丽的紫衣,无双的容颜竟觉着万分的刺眼。
我没给他行礼,突然间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嫪毐已经变成那样,他的命肯定可以保住,因为这是赵政给他最残酷的惩罚。
而我又该怎么办呢?继续呆在赵政的身边做他的妃妾?不可能,我做不到这么宽宏大量。
赵政走近我要拉我手,我躲开,感觉他的手很脏,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他不管我的反抗,拦腰将我抱起,我本就因为没吃早膳外加上午的那些事,身子有些虚,反抗不过。
靠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传来的独特清香,又晃了心神。闭上眼睛摇摇头,心中笑叹他总是爱这样,伤了我之后再温柔地加以爱抚。
我时常问自己,他是否只当我是一只宠物?高兴时抱在怀里温柔地抚顺着毛发,若激怒他就一脚踢开无情惩罚?
可我无心于此。
现在最想的,是等嫪毐的伤好了,能带着他逃出王宫,找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也可以说是生存。即使,逃到别的国家也无所谓,只要能躲开赵政,别再被他捉到,不再受他伤害。
一路无话,他抱着我穿过几个花园,走过两条长廊,进了他的寝宫偏殿,将我放在饭桌旁的软榻上,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现在都快午时了,是该用午膳了。
我虽然没心情,不想吃东西,可我必须要保持体力,不知他还要再做什么,我必须得反抗,不能再由着他霸道横行。
努力咽下饭菜,真的一点味道也感觉不到,甚至有些苦涩。
用完午膳,他让我在他的寝宫休息,他还有事情没处理。我当然乐意,现在只要看见他就头疼,他走了更好。
洗了澡换了身衣裳,躺在床上却总也睡不着,回想起掖庭里的嫪毐,他应该会被医治吧?赵政在的时候也忘记求他了,算了,有可能求了他嫪毐更不可能得到医治。
听得外面有说话声,起身向外走,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一身青白色的袍子显得比同岁的孩子高挺些,长得甚是清俊可爱,皮肤白皙稚嫩。旁边有个两个宫人跟着。
我心中疑惑,宫里怎会有小孩?莫不是······
那小男孩见我从赵政的寝宫中出来,对着我甜甜一笑“给桃姬娘娘请安。”礼数周到。
旁边守着的两个侍从才发现我出来了,也对着我行礼问安,我嗤笑,早上还对泉妃的胡作非为不管不问,现在又尊敬起来。
不管那两个侍从怎样,我笑着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身询问“你是哪位公子?来这里可是找你父王?他暂时不在哦。”
他像是以为我在开玩笑似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桃姬娘娘怎这样说话?父王现在就我跟弟弟两个孩子,弟弟还在襁褓中不能行步,你既知道我是父王的公子,就应知道我是谁才对。”说完又像明白什么似的,“噢······我知道了,因为你刚进宫所以不知道宫里的情况,对吧?”
这孩子真是聪明可爱,我一向喜欢小孩儿,遇到这般聪颖的娃娃更是激发出我的父爱本能,伸出手轻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大公子这般伶俐怎就不知你父王现在不在寝宫?”
旁边的两个宫人见我出手可能以为我要打他,还想出声制止,见我只是调笑他家的主子也就不做声了,只是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低着头守在两旁。
我想她们应是觉着我的行为不合礼数吧。
小男孩顺势拉过我的手,“娘娘不用叫我公子,你即使父王的妃妾也算是我的长辈,唤我扶苏便好。我可不是来找父王的,是来找你的。”
摸着他肉乎乎的小手,“扶苏公子来找我作甚?”
他目光有些闪躲,微侧着头不看我,“我知道父王刚晋了个男妃想过来瞧瞧。”又转过脸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这般俊秀,我还以为是个多狐媚的人。”
无奈地笑笑,是不是没见过我的人都会将我想成狐媚惑主的蓝颜祸水?
起身将他牵到院中的亭子里,又让宫人上来吃食,都是些孩子喜欢的糕点甜食。
他吃得倒也欢快,怕他噎着便让人送来茶水,“你既让我唤你的名字,那作为交换你也要唤我的名字,我叫不悔。”
他赶紧咽下口中的糕点,“万万不可!你是长辈,我怎能唤你的名字?要是让父王知道了,肯定要责罚我的。”
我轻皱了眉,果然是赵政让他来的,不过孩子归孩子,我不会把对赵政的不满加注在他身上,“可我不愿你唤我娘娘,要不,你叫我叔叔吧?这样你父王肯定不会怪罪你。”
他撅着嘴,仰着头想了会儿,随既点点头说“好吧,不悔叔叔。”
我满意地笑笑,拿了块果糖递给他,他摆摆手说吃饱了。我将果糖放在盘中,问他“你不需要背功课吗?”这样大的孩子都应在自己宫里好好学习功课的,不然哪里能得治国之才,受王的青睐呢?
“不悔叔叔是要赶我走吗?”
这孩子心眼儿可真是多,果然宫里的人都不会是善茬儿。
“怎会?你若想在这里等你父王我自然不会拦你,可你不怕父王回来察你功课?”
他仰着小脸满是自信,“我的功课从来都不用父王担心。”说完又低着头说“可是也会怕他回来查,不如,不悔叔叔教我吧?”
我尴尬地笑笑,我教你?还真怕会把几个朝代的东西都弄混了,现在多是诸子百家的文学,我对这个又不太熟悉,可唐诗宋词这里又没出现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挠挠耳后想了会儿,“你父王这几天忙得很,想来也不会非要查你的功课。”
“可是就这样坐着会很无趣吧?”
原来是奉了他父王之命过来哄我开心?他还真会想法子。既然知道我会生气又为何那样做呢?人呐!就是爱犯贱,他是如此,我亦一 样。
☆、016小小智儿欢1
见他满颜失落,只得哄着“即是觉着无趣,我们做些游戏好了。你会玩什么游戏?”
听了我这话扶苏的小脸又光彩了起来,可没多会又蔫儿下去了,“我什么游戏也不会,听闻别的世子们爱玩投壶,可我连见都未见过,不知道该怎么玩。”
我心下叹气,宫里的孩子虽比别人尊贵,却寂寞异常,且安全无可万分保证。这样想着便觉得他很可怜了,疼惜地抚着他的小脑袋,“不会没关系,不悔叔叔教你玩别的游戏,可好?”
“真的?”他显得很激动,几乎是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的,“不悔叔叔要教我玩游戏吗?太好了,我们玩什么呢?”
我突然想到儿时在姥姥家生活的时候,姥姥总会在无事的时候把我和妹妹还有表弟叫在一起玩“数脚丫”,现在想想还觉得很好玩,“我们来玩‘数脚丫’,这个游戏可是别人听都没听过的哦,不悔叔叔从来没教过别人,要不要玩儿?”其实我也不知道别人听没听过,反正扶苏不知道就行了,他肯定会感兴趣的。
“要玩要玩,当然要玩,以后就可以跟别人炫耀了,这可是别人从来没玩过的游戏。上次南雍王府的世子进宫为太后贺寿,就问我会不会玩投壶,气死我了。”
看他厥着嘴义愤填膺的样子,我笑出声“好了,我们现在进屋。”将扶苏推进屋里,转过头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也过来加入,这个游戏人多才好玩。”
见他们不敢,瑟缩地往后退,我假装生气呵斥“公子玩的开心了自有你们的好,若是不让他玩得尽兴小心着你们的脑袋!”
他们这才跟着我进了屋。数了下人,一共有六个,让他们准备六个软垫围着放在地上,又让他们把鞋子脱了。
我们四个男的倒还好,可扶苏的两个宫人的是女的,不好脱鞋,直直站在那里不敢动。
规矩破坏一两个倒无所谓,可她们毕竟是古人,也不好非要她们破坏祖训,便叫他们去我宫里叫来两个太监,让她们在一旁伺候就好。
待六人脱了鞋子坐定,我让宫女拿来笔墨,开始说规则“我来说一下规则啊,都听好了,我不说第二遍的啊。”清了清嗓子,“一会儿我们要念小诗数脚丫,谁上把输的就要从谁的脚丫开始数,小诗念完后手指停在谁的脚丫上谁就算输,作为惩罚,便要在输的那人脸上画画,而指到的那只脚要缩起来不能参加下一轮的数数,懂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懂了。”
“好,我现在教你们念小诗,顺便教你们该怎么数。”我用手指着自己的脚丫,开始逆时针挨个数,嘴里还念着小诗“小脚丫,走天下,走到海边捉鱼虾,鱼儿多,虾儿大。小脚丫,走天下,走到雪山摘莲花,冰雪寒,我不怕,我指谁,谁倒霉。”数完后指到坐在与我间隔一位的一个小太监的脚,便让他从那只脚开始顺时针接着数。
中间有忘了小诗我就在旁边提醒,等他数完,正好指着坐在我斜对面的扶苏的小脚上,我搓着双手,笑得坏坏的,“嘿嘿!大公子输了哎,要受惩罚噢。”
他倔强地点点头,然后把小脸往前伸出来,“来,画吧。”
那个小太监不敢,我就在旁边说“这可是公子的命令,不可不从。”
他这才在扶苏脸上点了个小点儿,正巧点在嘴角下,黑不溜秋的像极了电视里的媒婆,我按着胸口憋笑,后来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出声,其他人大多憋着不敢笑,见我如此没形象也都“噗噗”地笑出声来。
惹得扶苏瘪着小嘴似要哭出来,我这才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不笑,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笑了。
然后就是扶苏开始数,他缩了一只小脚开始结结巴巴地念小诗,数到最后是另一个小太监,扶苏奸笑着在他脸上画了好大一朵五瓣花儿
其他人见状笑得比我还夸张,中间又隔了好几临才轮到我,那个指到我的也是小太监不敢,我跟他说没事儿,让他画,他在我眼角下点了颗“泪痣”。
我还臭屁地让宫女拿来镜子照照,“嗯,不错,妩媚多了,王肯定会喜欢,等王回来让他给你重赏。”我说的甚是慷慨。
那小太监赶忙着跪下谢恩,我摆摆手说接着来,我缩了一只脚开始往下数,数完后竟停在扶苏那唯一的一只脚上。我笑得奸诈无比,拿着隶(秦朝的毛笔)在他鼻尖图个黑点,又在两颊个画了三缕“胡须”,现实版的哈喽kitty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