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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夫人想跟我离婚 第13节

作者:一叶菩提 字数:21444 更新:2021-12-29 13:27:19

    “你想知道吗”

    “想。”

    “因为我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殷凛没听懂,但他明白了沈鸣的意思,“现在那道坎过去了吗”

    “没有。”沈鸣侧头看向窗外,“以前认为错的事情,现在还是错误,但这个错误在我忍耐范围,我还能承受。”

    “你怎么才能忘记它”

    沈鸣低声道“我不知道,但事情跟我想的不同,我曾经陷入了死角,认为那是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甚至我接受了就在犯罪,但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真的没有,的确,有句话叫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说得一点没错,就是往后退的时候,人总得付出点代价。”

    沈鸣想过,假使殷凛没再出现,他大概也就试着忘记对方,但殷凛偏偏出现了,不但出现,甚至还不断刷新存在感,让殷凛无法忽视他这个人,更无法忽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殷凛懂得适可而止,现在不是逼问沈鸣的时候,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交流谈心过,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进步了,他不想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无论是以哪一种形式。

    沈鸣道“以前的事我们都没错,我想过,不该一味怪罪你,我想你肯定也怨过我,恨我为什么在那时候离开,我不想解释太多,那些事情就过去吧,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该怎样还是怎样,别再整天想着过去的事不放,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任何对你、对殷家,甚至是龙亚不利的事,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在我接掌荆家之后,能让荆家跟龙亚脱离附属关系。”

    这并非小事,殷凛冷静道“就算我能做决定,也得为整个家族着想。”

    “你有好的办法吗”

    “脱离附属关系可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新的合作方式,荆家能达到它的鼎盛时期,龙亚会重新判断它的价值,只要荆家足够强大,他就有权利不附属于任何一方。”

    “这是你的承诺吗”

    殷凛想了想,到底还是无法拒绝沈鸣,“是,只要荆家能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他们难得诚恳面对彼此,虽然还有一些芥蒂,但几近坦诚相对,沈鸣就是这样的人,他排斥一个人的时候,连闻着那人味道都难受,但接纳了一个人,他也绝不会扭捏作秀,说过的话都会认真对待,绝对不会成为放屁一样的存在。

    然而沈鸣接下来的言辞,却让殷凛失眠了整个晚上。

    殷凛心里也有疙瘩,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他想趁机试探沈鸣,但结果却糟糕至极,以致他到了嘴边的话又仓促收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道“如果我做了让你讨厌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这得看事态严重程度,我最讨厌被人欺骗,所以你绝不能骗我。”

    “如果告诉你会更糟糕呢”

    “那就别说。”沈鸣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困了,只要你别背叛我,其他都好说。”

    “怎么样才算是背叛”

    沈鸣怔了一下,他微微起身看向殷凛,一本正经道“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情都是背叛。”

    殷凛心知沈鸣已经有些疑惑了,他现在已然打消告知的念头,便假装没事道“哦,不是困了吗睡吧。”

    “手拿开,枕头过来点。”

    “你那边不是有一个枕头”

    “哪呢”

    “”

    失眠的时候,殷凛反复猜想,生孩子这件事究竟符不符合沈鸣的意愿

    也许他会觉得这是惊喜呢

    不,这种可能性对沈鸣来说绝无可能

    经历暗潮汹涌的对峙阶段,股东大会终于如期召开,期间荆为胜差点出车祸,幸亏他还算聪明,侥幸逃过了这一劫难,无论如何,双方都绝不能再容下彼此,胜负输赢全凭今天股东大会的投票决定,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只要荆为胜的决议能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支持,那么荆斐就将彻底输掉了。

    要拿到那么高的支持权绝对不容易,即使沈鸣事先打过安神针,荆为胜仍然不免心情紧张,他为了跟荆斐翻脸,现在连他妈都得罪了,要是这次决议真的输掉,荆为胜想象不到他还能拥有什么,也许将会是一无所有。

    他很害怕,这种害怕的情绪无从掩饰,他不得不深吸几口气,壮足了胆子,才昂首挺胸走进会议室。

    而在荆为胜的拇指上,正戴着一枚龙纹扳指,玉质通透,颜色苍翠欲滴,盘龙姿态巧夺天工,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时隔半月,沈鸣再次去了荆氏企业,他已经不是公司员工,但想办法进去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他必须控制好局势,以防荆为胜出现什么差错,事实上沈鸣认为这次计划已经很好了,只要荆为胜发挥正常,他们赢的几率非常大,就算不能通过三分之二的表决,也绝对不可能让荆斐占得了上风。

    但关键就在于荆为胜能否发挥正常

    会议室大门紧闭,沈鸣挂着工作牌走上楼梯,却在楼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

    这栋会议楼鲜少有人来,能到这地方的更不是普通人,沈鸣碰到的便是荆为胜的妈安娜,沈鸣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安娜无数次听过沈鸣的名字,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本人,当然她是能认出沈鸣的,毕竟这个人的照片她已经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了。

    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甚至比许多二三十岁的小姑娘看起来还年轻,她善于保养,更喜欢化妆,一头披肩卷发衬得肤色白皙,气质俱佳,西方人的轮廓更平添了几分魅力,但见到沈鸣的时候,她所有的表象却瞬间崩溃掉了。

    她趾高气昂道“你是沈鸣”

    沈鸣面无表情,“是。”

    “就是你唆使我儿子,去跟他荆叔叔斗”安娜声音骤然拔高,尖利并有些刺耳,“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儿子好好的,怎么就听信你这种人,现在还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说你是不是想害我儿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肯定是贪图荆家的企业,我告诉你,我儿子虽然不太聪明,但绝对不会任由你摆布,就算他赶走了他荆叔叔,你也绝对回不来你这个混蛋,我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沈鸣中途一直没说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娜,丝毫不掩饰自己讽刺的表情,等安娜歇斯底里吼完,他才冷笑道“说完了吗”

    “”

    “好狗不挡道。”

    “你敢骂我是狗”

    “骂你怎么了。”沈鸣从容不迫道,“难道你还想咬我”

    安娜没咬人,但她动手了。

    沈鸣这回算是见识了,以前在荆家的时候,安娜在他爸面前装得一副贤良淑女,后来为讨好他,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总之怎么恶心沈鸣她就怎么做,然而现在,他大概才真正看到安娜的真面目,掩藏在温柔善良假面下的,是一张丑陋尖酸刻薄的嘴脸。

    沈鸣没打算动手,他也不擅长跟失去理智的女人打架,无论输赢都不光彩,但他没这个想法,安娜却有,他对沈鸣早就抱有一腔怒火,恨不得能狠狠踹沈鸣几脚。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沈鸣被抓住衣服,安娜涂满指甲油的尖利指甲挠在他身上,沈鸣动手阻挡,便被安娜猛烈摇晃,什么撒泼打滚的方式都全上手了。

    沈鸣彻底失去耐心,他抓住安娜双手,企图控制住她,却没想到安娜会猛地撞过来,沈鸣那时候根本没站稳,楼梯的位置也不算宽,这股力道完全失去控制,将他当时的平衡直接打破,以致两人几乎同时从楼梯跌下去。

    这几级楼梯其实不算高,摔下去的瞬间,沈鸣就及时护住了头部,但他仍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因为原本并不该有痛感,他的身体不可能连这点摔打都抵抗不了。

    然而事实却不容违逆,强烈的疼痛从腹部传递到大脑神经,痛感的强烈程度让沈鸣不禁慌乱起来,他用手撑起身体,首先看见的是安娜贴墙捂嘴一脸惊恐的表情,再接着,他就看见自己身下出现了血迹,且用逐渐扩大的迹象。

    沈鸣整个人都懵了,他完全想不通这算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会出血的

    这么几级台阶,没道理把内脏都摔碎了啊

    、第44章 v章

    沈鸣紧拧眉头,他强忍剧痛站起身来,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再将冰冷视线转向安娜。

    安娜一阵惊慌失措,她只想给沈鸣点教训,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我没有,是你自己摔下来的,跟我没关系”

    沈鸣冷冷盯着安娜,眼底深处慑人的寒意似要将人扼杀,半晌,他收回视线,他总得跟安娜算笔账,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置伤情,搞清楚这些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鸣转身往洗手间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声音没有半点情绪地道“把这处理干净,我想你也不愿意事情闹大。”

    安娜连声点头,恨不得这件事就没发生,她是讨厌沈鸣,但还不到想跟龙亚作对的地步,如果沈鸣真出了什么事,那她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没人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鸣在洗手间查看了伤情,满脑子都被困惑团团围住,他想不通现在究竟怎么回事,就算把几十年的经验总结起来,他也找不到任何能拿来解释的理由。

    缠绕在腹部的疼痛犹如尖刀在切割着血肉之躯,沈鸣几乎没力气下楼了,更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窘迫,他掏出手机,痛苦却平静地道“符蒙,你现在最好过来一下。”

    就像在商议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但符蒙不敢小觑,他还算了解沈鸣,清楚这个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向人求助,然而事情的发展仍然让符蒙心惊,他推门进入后,就看见沈鸣身上沾满了血迹,他瘫坐在地上,满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沈鸣淡道“我得去医院。”

    “怎么回事,你哪受伤了”符蒙到底是龙亚的人,一边焦急询问,一边已经扶起沈鸣,然后以最快速度离开。

    “不知道。”沈鸣快神智不清,却还有力气开玩笑,“我也许被外星人青睐了。”

    把沈鸣扶上车,符蒙立即开车前往最近的医院,并将这件事迅速告诉家主,这件事是他办事不利,责罚肯定会有,但现在隐瞒不报的责罚绝对更严重,他比谁都清楚家主对沈鸣的在意程度。

    殷凛问清医院地址,然后就让符蒙把手机给沈鸣听,他声音危险到了极致,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符蒙小心道“家主,夫人已经昏过去了。”

    一段几近窒息的沉默后,电话被怦然挂断,符蒙连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被阴霾气息牢牢罩住了。

    rehab医院成立以来,从没像现在这样严阵以待,绷紧的气氛似乎连喘息的余地都被剥夺,所有人噤若寒蝉,妇科室外的长廊一片死寂般沉默,唯有紧闭的室门孤寂地昭显着存在感。

    沈鸣正在接受检查,并由医生判断,进而采取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符蒙守在长廊通道处,目光却远远注视着殷凛,唯有现在,他才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丝人气,他没来得及见证殷凛的过去,在符蒙印象中,殷凛强大不可侵犯,冷漠似乎毫无感情,直到沈鸣出现,这种僵局才被打破,他印象中无坚不摧的家主变了,他在意这个叫沈鸣的人,甚至超出了他对任何事情的在意程度。

    符蒙甚至怀疑对家主来说,除了龙亚,大概没什么能比得过沈鸣了

    但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家主,现在的殷凛低落、颓靡、慌乱,他仍然挺直站立着,似乎没什么能压弯他的肩膀,但符蒙就是看出来了,家主已经有了弱点,甚至他在感到恐惧,他害怕失去沈鸣,这种情绪让家主已经没心情再关注外界的一切。

    符蒙无法想象,如果沈鸣真出了什么事,家主又将会怎样。

    他只能祈祷这件事不要发生。

    这项检查不容有失,等待的过程中,一分一秒似被无限拉长了,殷凛体验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他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目光牢牢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像麻木了,又像在逃避,他毫不动弹的站在那里,时间像被骤然间凝固了一般。

    殷凛心乱如麻,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以沈鸣的身手,很难有人能对付得了他,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致沈鸣出现现在糟糕得局面,其实说不后悔是假的,殷凛每一秒钟都陷在惊恐之中,他害怕沈鸣会出事,也害怕这个孩子留不住,那样他接下来将糟糕至极。

    他开始后悔没早点将实情告诉沈鸣,那样他至少会有所防范,不至于像现在被打个措手不及,何况沈鸣迟早会知道,早晚其实并没多大区别,沈鸣倘若决定了,他向来很难去改变的。

    而像这样守在外面,无能为力的感觉反而让殷凛备受煎熬。

    过了近乎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紧闭的妇科室被打开,殷凛本能的往前走,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忐忑的心情被无限放大,心跳快得似要冲破皮肉,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过,就算以前无数次险些死掉,他也没让这种情绪泛滥过。

    然而现在,他却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

    负责给沈鸣检查的是医院赫赫有名的医生,随便一位拎出来都德高望重,他们显然清楚检查对象是谁,即使这种妊娠情况匪夷所思,他们仍然以最优良的态度做了最大努力。

    殷凛盯着他们,嘴里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像被卡在喉咙里,唯有焦灼的表情表露无遗。

    “殷先生,情况很复杂,这种事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首例,两三个月正是胎儿危险期,何况现在还受到重创”

    殷凛冷声打断,“结果。”

    “孩子保住了,但是”

    “别废话了,保住就成,接下来交给我。”徐谷虚惊一场,差点被吓死,他被叫过来的时候,真怀疑沈鸣要出了事,家主得把他碎尸万段,“家主,您先进去看看吧。”

    徐谷说完又将视线投向一位医生,“那个谁,你跟我过来,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殷凛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他独自走进妇科室,推门便看见沈鸣躺在床上的身影,以及仍然平静锋锐的侧脸,殷凛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没见沈鸣生过气,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就算是去杀人,沈鸣都满脸轻松平静,他把沈鸣带走,还逼沈鸣结婚,沈鸣却没试着反抗过,殷凛清楚沈鸣是个理智的人,除非被逼到极致,他绝不会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但现在沉默的沈鸣却让殷凛心里没底,他停在床边,用一种近乎请罪的态度看着沈鸣,似在等待并甘愿承受他的怒火。

    “让我猜猜。”沈鸣声音出乎寻常的冷静,反将气氛压制到无法呼吸,“你在拿我做实验,我现在的状况都拜你所赐,在见面之前,你就开始筹谋这一切,我喝的汤药有问题对吧那就是你实验的药剂吗,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敢这样做”

    他语调陡然拔高,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殷凛心头,“殷凛,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殷凛沉默,他无从辩解,因为沈鸣说的都是事实。

    沈鸣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真把我当软柿子,想捏就捏吗,我他妈还不至于没用到这种地步”

    “你别生气。”

    “呵,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沈鸣嘲讽道,“殷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想要孩子,就尽管找人生去,我他妈绝不拦着你,你竟敢竟然敢我太低估你了,我真是低估你了论狠劲,我还真比不上你”

    殷凛默然,“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好,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我怀孕这件事是你造成的吗你是故意的吗”

    “”

    “你把我当成女人吗”

    “我没有。”殷凛坐在床边,抬手想去碰沈鸣,“沈鸣,我没有别的选择。”

    沈鸣猛地抓住殷凛衣领,将人狠狠砸在床上,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道“殷凛,我们完了”

    殷凛一把抓住沈鸣的手,目光闪烁,似被极大恐慌彻底震住,他声音听起来像在发抖,“沈鸣,你答应过我。”

    “答应”沈鸣危险的笑,然后狠狠握拳砸向殷凛,殷凛没有躲,他任沈鸣发泄着情绪,似乎这是唯一能挽救局势的办法了。

    沈鸣没有留情,还专挑软肋下手,他清楚现在殷凛不会还手,但这绝非他退步的理由。

    沈鸣无法否认他的怒火,而这些全都是殷凛造成的,他被送进这个鬼地方,被那些医生当成怪物一样看待,他被问及都知道怀了孕,为什么还不谨慎一些,沈鸣一头雾水,他听不懂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直到他看见仪器里呈现出来的画面。

    他肚子里有活物,那东西已经成型了,具备胎儿的基本轮廓。

    然而沈鸣却如遭雷劈,他满脑子都在回荡这些人都疯了吗

    他是男人,他怎么可能怀孕他怎么可能摔一跤就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还必须被迫接受所谓的保胎。

    所有的词语对沈鸣来说都是陌生的,他绝对想不到,这些事情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但事情既已发生,就容不得沈鸣再自欺欺人,他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接受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顺便分析造成这件事的原因。

    起初沈鸣并没有怀疑到殷凛,他重生过,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这具身体本身存在问题这个可能性很低,要是这个身体能怀孕,迹象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出现,然后沈鸣联想到殷凛一系列奇怪的行为,他给自己喝的药,那段时间一直没碰自己,停药之后,殷凛像疯了一样的跟他上床,那种行为太可疑了,像在可疑预谋一件事情。

    他最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殷凛,其后殷凛的沉默,更让这个猜测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

    沈鸣觉得可笑至极,殷凛想要孩子找谁不行,偏偏要想方设法让他来生,这不是有病吗

    被检查的那段时间,沈鸣脑袋极其混乱,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想要理解显然不容易,毕竟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得生孩子

    沈鸣被推到极其尴尬的境地,几乎进退两难,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希望这个孩子死掉,那样他处境就不必再艰难,这件事情也将就此结束。

    沈鸣把选择权交给了老天,他当时情况并不好,但孩子仍然活了下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鸣心情极其复杂,说不清是懊恼还是遗憾,总之绝对称不上愉快。

    他清楚自己必须做出决定,是留下这个孩子,还是就此将其扼杀

    、第45章 v章

    “别停下。”殷凛擦掉嘴边的血迹,“把你的愤怒统统发泄出来吧,我绝不还手。”

    沈鸣甩了甩手腕,讽刺道“你拿我当小孩子,打两拳就能出气了吗。”

    “你别生气。”

    “”

    殷凛缓缓靠近沈鸣,小心翼翼想握住他的手,他动作如履薄冰,似乎生怕沈鸣会拒绝般。

    沈鸣颇不耐烦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凛无辜看着他。

    “你想嘲笑我,还是你认为孩子能维系感情”沈鸣说完便摇头否定了,“大概都不是,你就是自私,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殷凛张了张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根本不能缓和任何事,但他仍然要辩解。

    “我爱你。”

    沈鸣怒极反笑,“爱这就是你爱的方式,那我可真承受不来。”

    “殷家不能在我手里绝后”

    沈鸣狠声道,“那你就去找个女人,没人会拒绝你的示好,想要孩子还不容易吗”

    殷凛怔怔看着沈鸣,就像听见某种笑话一般。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殷凛强忍怒气道,“我真找了女人,你就会立刻离开我,何况你觉得那样就对吗我跟你结了婚,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而你却让我去找别的女人”

    沈鸣疲倦的遮住眼睛,“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会离开我吗”

    “”

    “你想毁掉这个孩子吗”

    “”

    这是一段注定没有答案的对话,隔阂像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覆盖在尚未牢固的关系上,温暖太短,来不及珍惜就已悄然而逝。

    殷凛清楚他伤害到了沈鸣,但就像他说的,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像沈鸣说的那样找女人,更不能无视大局断殷家的根,否则九泉之下,他无颜再见父母。

    再则殷家不同于普通人,收养孩子同样不可行,将这样的孩子置于龙亚这趟浑水里,殷凛更情愿殷家就此终结。

    毕竟龙亚犹如洪水猛兽,除非殷家人,谁都无法抵抗,这绝非儿戏。

    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接下来更得谨慎万分,出不得任何差错,徐谷索性放下所有事情,就专心照顾沈鸣身体,直到此时,沈鸣才总算清楚徐谷当初那句话,好一个两清,徐谷这计策实在妙极

    在医院喝了两服保胎药后,沈鸣被小心翼翼送到龙亚,他收敛了情绪,高深莫测的表情实在让人看不透彻,似乎在密谋算计着什么。

    股东大会一波三折,沈鸣没了消息,让荆为胜不禁慌了手脚,他看着下面虎视眈眈的股东成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脑海反复播放起沈鸣说过的话。

    龙纹扳指在先,震住了在场的人,族长的身份到底还是有用,连荆斐都满脸愕然,没想到棋差一着,竟会发现这种漏洞。

    荆为胜趁势而起,将矛头直指荆斐,他秘密留下的那份文件,更成了不容辩解的铁证。

    证据拿了出来,荆斐势必会倒打一耙,然后把荆为胜也拉下水,荆为胜连照本宣科,按沈鸣的判断来应对荆斐,在将荆斐彻底打压之后,荆为胜不禁庆幸,沈鸣的判断完全正确。

    荆为胜为人懦弱,但还不傻,沈鸣现在的表现已经让他心生忌惮,这种人站在他这方还好,若是站在别人那一方,荆为胜实在无法猜测将有多糟糕。

    会议取得胜利,荆为胜率先走出会议室,刻意忽视了荆斐的表情,他知道荆斐不甘心,但那又怎样,从现在开始,他绝不会再让荆斐有翻身的机会

    但让荆为胜奇怪的是,荆连奕竟然投了他,这个始终站在荆斐那方的人,竟然在最重要的一刻倒戈了

    那一刹那,就连荆斐都难以置信。

    不过也多亏荆连奕,他才能取得足够的投票率,进而成功将荆斐踢出了董事会。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收购荆斐的股权,只有把他彻底跟荆氏企业划清界限,荆为胜才能放下心来。

    安娜惴惴不安的等了两天,却没等来半点消息,一切平静到甚至很是诡异,荆斐在股东大会以失败告终,她更没敢去触对方霉头,荆斐要知道她得罪了龙亚,大概会气得跟她断绝关系,这不是安娜想看到的事情。

    沈鸣出事后,她开始不断后悔,早知道就咽下那口气,何必跟沈鸣一般见识,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甚至是惨重的代价。

    沈鸣没有机会亲自动手了,殷凛早已按捺不住,安娜的行为彻底惹怒了他,这不仅是在为沈鸣报仇,更是殷凛的某种宣誓,枪打出头鸟,要怪只能怪安娜运气不好,正好撞在了靶子上面,他要用安娜来警告所有人,再敢动沈鸣一根手指头,就将是这样的下场。

    他以前不想干涉沈鸣,但类似这种事情,殷凛绝不愿它再次发生,他近乎给了沈鸣一张免死金牌,至于怎么运用,就全凭沈鸣了。

    不过总得来说,这事于沈鸣有利无害。

    平静过后,趁势逼近的暴风雨愈发残暴疯狂。

    安娜仍住在别墅里,但荆为胜却搬了出去,他无法忍受安娜对荆斐的偏爱,何况安娜的背叛就足以让他心存芥蒂,他的妈妈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这近乎可以被判为家丑了。

    以防万一,安娜雇了保镖在身边,并要求对方24小时不准离开,她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她的错误将她自己逼入了绝境。

    此局无解。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

    安娜刚跟荆斐通了电话,心情还算不错,她早些年跟了荆为胜的爸爸,但那就是桩与感情无关的交易,安娜图的是荆家的财势,现在不同了,她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爱情,她觉得爱情是高于一切的,就算荆斐在利用她,就算对方同样有家室,安娜仍然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

    她不认为自己有错,这都是为了爱,她何错之有,她就恨自己没早些遇到荆斐,而荆为胜的爹没早点死。

    她已经在想方设法拆散荆斐的家庭,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荆斐,她总会有办法的,凭借她的聪明和容貌,就像当年拆散荆瑜的家庭一样,她还没怎么费劲,对方就已经屈尊降贵,那件事让安娜过于自负了,她向来以自己为中心,活得潇洒自在,同样也没心没肺。

    她打算贴张面膜,然后好好睡个美容觉,因为沈鸣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这可不行,不睡好是最容易让女人老的,容貌是安娜的资本,她比任何人都更惧怕衰老。

    安娜倚在躺椅上,将面膜贴好后就闭着眼保持愉悦的心情,她事先调好了音乐,动听的歌声徘徊在耳边,将气氛衬托得无比美好,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舒适起来。

    优雅的氛围让安娜开始幻想,她想自己是怎样走到现在的,从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到现在手握重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她得到了很多东西,现在就连爱情也快要圆满了,她有的是手段,那个被养在家里的贤妻是绝对斗不过她的,荆斐迟早是属于她的,他们总有一天会生活在一起。

    爱情啊

    安娜禁不住勾起唇角,似乎看见了她跟荆斐充满幸福的未来。

    一阵窸窣声在旁悄然响起。

    安娜大惊,赫然起身喊道“谁”

    在她眼皮底下,表情严肃的男人拉开阳台的门,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安娜,眼神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安娜扯掉面膜,她紧张道“你你是谁”

    西文恩冷道“你是安娜”

    “我”安娜起身往后退,底气不足地威胁道,“你别过来,站住再过来我要报警了”

    西文恩偏头看她,“你报警吧。”

    安娜在身上乱摸一通,这才发现她已经换了睡衣,手机放在房间还没拿过来,但随即安娜又想到她高薪聘请的保镖,连大声吼道“你们在哪快出来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喂你们聋了吗你们拿了我的钱混蛋混蛋”

    她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强烈的恐惧压迫着心脏,安娜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也正因此,她的恐惧被悄然放大了百倍,每一个细胞都似在颤栗一般。

    她的保镖终于出现了,那是四个非常健硕的男人,手臂肌肉像树根般盘结,他们站在安娜的身前,正好挡住西文恩的前路。

    安娜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四个人是她精挑细选的,对付这么个男人应该不成问题,她放松下来,当即便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们快把他抓起来,我可以加钱,快”

    她志在必得的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因为西文恩不断朝她靠近,但那四个保镖却始终无动于衷,安娜急了,她用力推那些保镖,怒骂道“快动手啊你们要钱是吗好,多少都行,快点否则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会去投诉你们的”

    被安娜不断推搡的保镖转头看她一眼,他轻轻一推,就将安娜推到了西文恩的面前,安娜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保镖怒瞪向安娜,然后朝西文恩鞠躬道“先生,她就交给你了。”

    西文恩瞥向安娜,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点头道“好。”

    安娜彻底惊呆了,她想冲过去踹保镖,却被西文恩截住了去路,西文恩微微沉思,似乎有些为难道“你主动跟我走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敢”

    安娜歇斯底里的怒吼没能持续下去,西文恩一个手刀下去,安娜就软软瘫倒在地,他盯着地上的人,心道看来你是不会主动跟我走了。

    西文恩扛着安娜从阳台跳了下去,他还算怜香惜玉,这要换成男人,他就直接抓脚拖走了。

    这个任务毫无难度系数,但因为是家主吩咐的,西文恩仍是不敢懈怠。

    夜已经深了,西文恩不禁加快脚步,他得快点把人送过去,然后才能去找徐谷,要是晚了说不定又得被罚跪,虽说徐谷顾忌他的尊严,没向外透露半点风声,但西文恩仍然企图拾捡起他所剩无几的为“攻”威严。

    即使这种东西在徐谷面前就从来没存在过。

    殷凛在书房坐到夜深,才起身去沈鸣房间,那件事情发生后,沈鸣表面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心里却已经有了芥蒂,那种感觉让殷凛极其难受,他甚至觉得沈鸣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眼底的嫌恶不加半点掩饰,殷凛再试图做些亲昵的动作,也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问过沈鸣,但沈鸣的答案很简单。

    他说现在看到你我就感觉恶心。

    殷凛起初还能忍耐,但总会被沈鸣那样的眼神逼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句话都透着厌恶情绪,殷凛陷在沈鸣筑起的监牢中,被痛苦与无奈逼得无路可退,他几乎找不到丝毫机会缓解两人的关系,现在的沈鸣就像坚不可摧的城墙,没有任何缝隙让殷凛攻入。

    唯一让人舒心的,大概是沈鸣始终没有对孩子下手,他每天都按时喝保胎药,也遵从徐谷的嘱咐在床休养,只要殷凛不出现,沈鸣就能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殷凛渐渐地就喜欢偷偷观察沈鸣,他不愿看到沈鸣敌视的眼神,就总趁他睡着的时候进来,然后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沈鸣,将他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刻在眼中,并牢记于心底。

    殷凛很快走到房间位置,他输入密码,然后推门进去,他猜不透沈鸣的心思,现在的沈鸣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他既在无所不用其极的表达厌恶与愤怒,又从不限制殷凛进入这个房间,沈鸣有机会将门从内部锁住,但他并没有那样做,这是让殷凛感到困惑不解的事情。

    索性这不算是件坏事,他还能出入这里,并且见到沈鸣,就已经非常值得庆幸了。

    殷凛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他慢慢俯下身,以最近的距离看着沈鸣。

    他不愿再伤害沈鸣,如若可以,他能做任何事来弥补,但殷凛清楚沈鸣什么都不需要,他可以不用别人的庇护,沈鸣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决定从来没人能够干预。

    就算殷凛能强逼沈鸣就范,有些事他也同样无能为力。

    殷凛一动不动凝视着沈鸣,像在沙漠里遇见绿洲一般,他喜欢看沈鸣的脸,俊雅而锋锐,他侧脸的线条弧度精致,紧闭着双眼,掩去了敌意与仇视的眼睛平和到让人依恋,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在黯淡夜色下勾勒的线条似在引人亲吻下去,殷凛看得入神,他觊觎沈鸣太久,还没来得及共享欢愉,就陷入到现在这般境地。

    好想吻他

    殷凛死死盯着沈鸣的嘴唇,突然猛地咽了下口水,他想撬开沈鸣的牙齿,将他冰冷的口腔搅得天翻地覆,沾满自己的味道。

    然而到底只是纯粹肖想,殷凛清楚那样做的后果,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以防将两人的关系弄到更糟糕的地步,他不能失去沈鸣,现在除了退让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不介意忍让下去,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他对不住沈鸣。

    殷凛知错,但却没法改。

    他不能去找别的女人,除了沈鸣,他无法对任何人产生欲望,他这辈子是不能再放开沈鸣的,无论情况将会糟糕到什么地步,这种想法都永远不会改变。

    沈鸣已然成了他的执念。

    不过说到底,殷凛心里还是有怨念的,他能感觉到沈鸣的敷衍,就像沈鸣并不在意他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行为,甚至还主动怂恿,他从一开始就在逼迫沈鸣,所以一直无从得知沈鸣的真心,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在沈鸣的事情上,殷凛总是容易失控的。

    他不愿听到沈鸣将自己往外推的话,那会让殷凛产生强烈的控制欲,想把沈鸣牢牢的控制在身边。

    即使他很清楚,沈鸣永远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

    往事已去,再不复返。

    殷凛没想到沈鸣竟会突然睁开眼,他似乎在默默观察,然后找到恰当时机拆穿殷凛的行为,以借此占得先机。

    殷凛的确有些慌乱,“你你醒了”

    “”沈鸣沉默,他甚至没问殷凛怎么会在这里,他似乎将一切洞察于心,或者说漠不关心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在殷凛忐忑期待的注视下,沈鸣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冷漠道“我想好了,你要留下这个孩子,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

    、第46章 v章

    “交易”

    “我能随时杀死他。”沈鸣顿了顿,道,“想我留下他,你总得付出点代价,这本来就是你期待的事情。”

    殷凛看着沈鸣,辨不清眼底情绪道“你舍得吗”

    “你想跟我赌吗”

    “不想。”殷凛冷静道,“你想要什么”

    “我会好好照顾他,并保证他不受到任何伤害,但那以后孩子交给你,你不能再干涉我的行为。”

    殷凛隐隐感觉到不安气息,“你想离开”

    “我说过我们完了你已经最大程度羞辱了我,还希望我拍手叫好,为你的行为买账吗”

    “我没有羞辱你。”

    沈鸣眉宇紧锁,歇斯底里咬牙道“还不够吗你觉得这算荣幸吗等我像女人那样大着肚子,所有人都会当我是怪物的你把我的自尊扔在地上狠狠碾压,现在还有脸说没羞辱我这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吗”

    死寂般的沉默似瘟疫蔓延,空气被不断挤压,将每一根神经绷得似要断裂。

    殷凛死死握拳,手心被掐出血迹,他满脸惨白,竟比沈鸣还要难看几分。沈鸣浑身透着戒备憎恶的气势,将两个人隔离开来,形成一道谁也无法跨越的屏障。

    “不可能。”殷凛起身逼近沈鸣,气势逼人道,“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退让。”

    沈鸣冷冷直视他,“除了离开,我什么都不要。”

    谈判失败了,殷凛斩钉截铁的驳回交易,连半点回旋余地都没留,沈鸣怒目以视,却也拿殷凛没办法,不过他的确不愿跟殷凛再纠缠了,那种被戏弄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他可不想哪天被改头换面了都不知道,所谓的被卖了还帮着倒数钱。

    至于还有没有感情

    他从来就不相信自己能得到,现在就算断了,也只是回到原地罢了。

    殷凛从房间出来,心烦意乱的到处闲逛,他无数次祈祷过沈鸣能接受这件事,但沈鸣的反应却丝毫没出乎他意料,事情糟糕到了极致,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却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

    沈鸣提的交易绝无可能,殷凛什么都能退,就唯独不能让沈鸣离开。

    那件事毫无半点商量余地。

    但让沈鸣改变心意同样不容易,殷凛已深陷在死角,他不禁开始深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不应该这样做,但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就像沈鸣说的那样吗殷凛苦笑,所有的事他在说,他在做,沈鸣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他之前也许真的动摇过,现在这条路却也被殷凛堵死了。

    他跟沈鸣就像柳暗花明后,又坠落到另一个无底深渊。

    偏偏诸事不顺,殷凛不知不觉走了出来,恰好就看见不远处两道人影,他站的位置比较偏,所以一时间没人发现,殷凛脑袋混沌一般,连一根完整的思路线都理不出来,他停在原地,心里也没多想什么,结果他这里正抑郁不已,就看见那两道人影在接吻,还颇有些忘我境界。

    殷凛紧皱眉头,别提多心烦了,但西文恩可不知道殷凛的心思,他太专注于眼前人,甚至都没发现有人在旁边。

    徐谷对他随处亲昵的行为很不耐烦,但也没强行推开西文恩,他深谙相处之道,知道什么时候该松点,什么时候该紧点,否则这些年来,西文恩也不至于这么听话,男人嘛,总要给点好处才行。

    但今晚西文恩有点过分了,他们在的地方虽然偏僻,却不一定就没人过来,西文恩搂着徐谷亲够了,手就开始往他衣服里面钻,徐谷嫌烦想制止他,却被西文恩听成欲拒还迎的意思,他眼睛一亮,跟着动作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徐谷忍无可忍,在西文恩手摸到他尸比股的时候,猛地扬手一巴掌把人抽了出去。

    “别他妈随地乱发情”徐谷抹掉满脸的唾沫,脸微微有些红,他衣服被西文恩扯掉了一颗扣子,敞开的衣襟处还能看见清晰的吻痕。

    西文恩也不气恼,爬起来就走到徐谷身旁,抱着人想继续为所欲为,别看徐谷平时为人冷清,在床上的时候可别有一番风味,西文恩就喜欢他那跟平常不同的模样,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倦。

    “你不想要吗”

    “想要也不是在这里”

    西文恩哼了一声,“这里又没人,你害羞了”

    “”

    殷凛不是故意要看的,实在是这两人就在视线内,他想无视都没办法,何况这两人的行径无异于在他千疮百孔的心里狠狠插了几刀,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憋屈得疯了。

    秀恩爱

    就不能关起门来吗

    他转身离开,郁愤不已也就没注意脚下,谁知弄出了声响,西文恩瞬间警觉,大喊一声“谁”,接着就迅速冲到殷凛面前,徐谷快速整理衣服,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然后

    西文恩怔住了,“家主,您怎么在这”

    徐谷闻言差点摔一跤,抬头一看殷凛脸色,就全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禁暗道糟糕,家主这明显是抑郁成疾、欲求不满啊,刚才他们那一幕岂不是火上浇了油。

    徐谷连道“家主,我刚才正揍他呢,呵呵,怎么这么巧啊”

    殷凛目光阴郁的扫了两人一眼,加重语气道“揍”

    “是啊,是啊我实验全被他破坏了,他还不知悔改。”

    徐谷说着推了西文恩肩膀一下,西文恩向来唯徐谷是从,虽然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倒也不会对徐谷生出质疑,便也跟着点头承认了。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方法实在太o,不过殷凛懒得拆穿,徐谷跟西文恩的事龙亚人尽皆知,他还不至于被这点事伤到,但郁闷却是难免的。

    两人大概还没意识到,就算他们彼此争锋相对,看起来也跟打情骂俏差不多,多余的解释只会让殷凛心理创伤更增添一层,毫无益处。

    殷凛看着两人比肩同行,再想到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并且沈鸣还指不定怎么憎恶他,就感到一阵揪心的痛。

    沈鸣这一休养,就在床上直接躺了近半个月,徐谷每天都会给他做检查,起初情况实在糟糕,沈鸣甚至连半点风寒都不能受,虽然没跟殷凛达成交易,但沈鸣在各方面还算配合,只是跟殷凛的关系始终不冷不淡,他也懒得再去申辩什么,毕竟这种方法没用,根本达不到他预期的效果。

    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他总能找到机会跟殷凛达成协议,或者说殷凛不得不同意他的条件。

    其实沈鸣没打算伤害这个孩子,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却很在乎这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小生命,既然来到他身边,那就是一种缘分,他没权利否定这个孩子来到世上的权利。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原谅殷凛,一码归一码,他跟殷凛是注定没戏了,既然如此,他总得用这个孩子争取点权益,这是沈鸣能想到为数不少制衡殷凛的办法。

    殷凛总不会弃这个孩子不顾,毕竟这才是他的目的。

    可笑而荒唐的目的。

    安娜既被送到龙亚,就绝没有出去的机会,这里有最阴诡丑恶的事,能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

    她的失踪很快人尽皆知,却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除了荆为胜来求过情,荆斐甚至连面都没露,他现在已经失了先机,不可能为安娜得罪龙亚,安娜自以为是的高尚爱情,在荆斐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沈鸣见到安娜的时候,她已经浑然没了孔雀的傲慢,她惶恐地看着沈鸣,将身体蜷成一团,似乎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唯有墙边有一张小床,安娜裹着单薄的衣服,她身上没有伤,轻微的红痕也几近看不清,但有些痛不必施加在身体上,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沈鸣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姿态盛气凌人,“你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吗”

    安娜浑身颤抖,眼神虽然惶恐,但看向沈鸣却仍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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