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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上] 第2节

作者:邓彣 字数:25783 更新:2021-12-29 13:25:23

    “只是我和涵秀的秘密”闻牧的眼睛更亮了,竟似是天上的星辰都坠入他的眼中一般,亮得夺人心魄,美得摄人心魂。即便是在后来漫天的烟花中,常秀也觉得,或许他已经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了。

    放完烟花,只听着大殿的宫门外一阵急走的喧哗,两人相视而笑,又赶紧轻手轻脚地偷偷跑回殿里,只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天亮以后,果然像闻牧所说的,一大清早,萧贵妃便着人来到昭阳殿,送了生辰的赏赐过来。闻牧本来要带了常秀去扣谢,但见他早上起来精神并不好,便又留了他在殿里偷打个盹儿,只径自喊了个原本看门的小太监跟着去了飞霞殿。

    闻牧在萧贵妃处吃了长寿面,却听见有宫女通禀,说是太后派了人来在殿外候着。

    原来,太后心中挂念五皇孙,也一大清早便派人送了赏赐过来,来人在昭阳殿未找到五皇子,透过门帘子只看到一个小太监睡在里殿外间的小榻上。因知道这是五皇子身边最得宠的近侍,她也没上前叫醒,只问了旁边看门的小太监,知道五皇子是上了萧娘娘这儿,便又赶了过来。

    “太后她老人家费心了,还挂念着这么个小孩儿的小生辰,本宫便随你一起过去太后那儿,谢她老人家的赏赐吧”萧贵妃笑着对来人说道。

    来得这人是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听着萧贵妃这么说了,便领了旨在前边领路,萧贵妃只带着闻牧和她身边的刘尚仪向华阳宫那边去了。

    进了华阳宫,萧贵妃和闻牧又被引进了华阳宫的正殿清华殿,便见太后正坐在清华殿的内厅里,手里拿着本无量寿经在瞧。太后虽已年逾花甲,但因平日里调气养神,再加上宫里的养生得当,看起来到只有五十岁不过的样子,神态十分雍容平和。

    见到萧贵妃领着闻牧拜谢,太后放下书,免礼赐了座,然后又笑着喊了闻牧走到近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都十一了,这孩子眼瞅着便这么大了,模样到是越发整齐俊俏了。这些个孩子里,就数这孩子最有官家小时候的模样”

    太后拉了闻牧坐到身边的榻上,又慈爱地摸摸他的头道“有一阵子没上你皇奶奶这儿来了,看着到像是长高了不少”

    “牧儿给皇奶奶请罪,最近没来给皇奶奶请安是因为课业忙了些。不过牧儿人虽没在这儿,心里却是时刻想念着皇奶奶的。”

    闻牧拉着太后的手晃了晃,神情里有着平时见不着的亲昵,“牧儿知道皇奶奶心里肯定也念着牧儿呢,所以您老人家肯定不会生牧儿气的,对不对”

    “你这小赖皮猴儿”

    太后闻言,笑着用手指点点闻牧的额头,然后又拉着他的手,扭头对萧贵妃笑道“难怪前段时间官家在我这儿夸他开窍了,果然是长大了,现在竟也知道以学业为重了”

    “要早见他有这个心,只怕现在不也是个知文善武的了”萧贵妃接过太后的话叹道,“可惜如今皇上虽是夸着他长进了,但功底到底不如他人厚实。”

    “有这个心便好,官家不也是从调皮孩儿过来的。到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也甭担那个心了,哀家看牧儿这孩子可聪明着呢”

    太后和萧贵妃说话,闻牧心下觉着无聊,便四下里左顾右盼,打量起内厅来。

    清华殿他是常来的,里面的摆饰并未见什么变动,四周站着的也大多是些太后身边常见服侍的老人,不过,也有未见过的,而且年纪还是出奇的小,只怕于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太后正与萧贵妃说着话,觉着身边半天没了声响,侧头瞧去,却见闻牧正拿眼睛直盯着她身后发呆。顺眼望去,原来是在看她身后一个正低头打着佩子的小宫女。

    “才刚夸过他呢,原来还是这般没定性,”太后笑着向萧贵妃说道,接着又唤,“柳穗儿,你是新近来的,还没见过五皇子吧,过来让五皇子瞧瞧。”

    说着,那个站在拐角的小宫女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她先是向萧贵妃行了个礼,然后又朝闻牧拜了拜。

    闻牧放眼瞧去,却原来是个眉清目秀、极其清丽的小女孩,只是衣服穿着又不同于一般的宫女,比起旁人来,到显得更鲜艳些。

    闻牧免了礼,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常秀,难不成凡是跟个柳字沾边儿的便全有个好相貌心里虽知这不过是些混话,但他面上却不禁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

    太后见闻牧欢喜,便让柳穗儿退了下去,然后又对闻牧说道“你若见了喜欢,赶明儿就让她到你殿上去,她也是个乖巧伶俐的,到你面上也不亏了她。”

    后又对萧贵妃说道“那孩子你也见过的,怕是当时未曾留意。她是上次汪之林家的诰命入宫请安时带进来的,说是她家的幺女,只自幼身子骨不好,后来因见法门寺的和尚说须得贵人相扶,便求到了哀家面上。哀家见她聪敏伶俐就留了下来,才不过一个月,果然就见脸色好了不少”

    说完又叹“法门寺到底是皇家大庙,寺里的和尚到不曾瞎说。看她样貌整齐的,牧儿若是喜欢,便是给了他也不是坏事。只那大和尚说了,本为求贵人扶持,为着不让晦气冲了贵人,本名就不能叫了。她原名汪柳,为着顺口,也为她有个念想,哀家就叫她柳穗儿了。”

    原来,这个女孩儿不是姓柳,而是姓汪,而且也不是正经的宫女,难怪她穿着打扮、举止样貌皆与旁人不同,闻牧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着些许的怪异。

    闻牧只觉着这个女孩儿与众不同,萧贵妃却从太后看似随意家常的话里听出味儿来了原来那个小女孩竟是汪之林家的。

    萧贵妃出自名门世家,胞兄萧朝弼是本朝从二品左仆射,新皇登基后,父亲更是被封为广恩侯,对于商人她自是看不上眼。

    但她也知道,世间万物,但凡前头加了个“皇”字,其身价地位就又跃升了一个台阶。那汪之林既是皇商,其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一般商籍可比的,不但他本人领有官位品级,便是他夫人,也得了朝廷的诰命,即便品级不高,但他家也早已迈入了士的行列。

    虽然不清楚一个皇商是怎么求到太后这里来的,但只是身边多个人而已,又不是给五皇子立妃,这点小事她还不至于要多放在心上。

    况且,汪家那可是本朝有名可数的几位富豪。

    心中稍一思量,萧贵妃便又上前笑着拜谢“既是太后发了话,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您老人家也太惯着牧儿了,只他多瞧一眼的东西,您就舍得给,只怕他以后更要在您这儿没皮没脸的了。”

    边上的闻牧听了,却没有立刻应承,而是站起身子,行了一礼,然后认真答道“终究是皇奶奶身边的人,牧儿瞧皇奶奶也是极喜欢她的,将人给了牧儿,不就叫皇奶奶少了欢喜吗皇奶奶心疼孙儿,到让人受之有愧了。也不用皇奶奶割爱,只叫她留在这里,侍候好皇奶奶,牧儿就最是开心了。”

    第七章

    闻牧的话,让太后听了脸上只笑得分外开心“你能这么为皇奶奶着想,皇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是个服侍的人,你皇奶奶这儿还缺人了不成”

    接着转而又对萧贵妃问道“这么说着,哀家到是想起来了,今儿个怎么没见牧儿身边的那个内侍他不是一向在近前侍候的吗,怎么单单的就叫牧儿一个人跟你来了”

    萧贵妃只是不出声地拿眼瞧了闻牧,闻牧连忙答道“回皇奶奶的话,涵秀他今日身子不爽利,我怕他身带晦气,跟来冲撞了皇奶奶,便留他在殿里了。”

    “这样便是。虽只见过几回,那孩子望着也是个聪明的。听你母妃说,你这性子收敛了到有他的几分功劳,”太后点头,“是个好伴伴。”

    赞了句常秀,她又对闻牧嗔道“只是你这孩子到甚是出奇,一个小内侍你却给他起了个字儿,叫你父皇知道,怕又要说你玩性儿重,不成体统了”

    “不过是个小奴,父皇的天下大事那么多,皇奶奶不讲,他老人家哪能管到这些”闻牧一脸鬼精灵地歪缠道。

    “小机灵鬼儿,皇奶奶心疼你,这会子你到会拿话抵你皇奶奶了”太后忍不住抚掌轻笑,又用手指戳了戳闻牧的额头。

    “正是皇奶奶心疼,不然牧儿哪敢在旁人面前说这个”闻牧只拿着鬼脸对太后。

    忽然,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奶奶对牧儿好,牧儿向皇奶奶求件事行不行”

    “嗯,说来听听”听到闻牧说要求事情,太后收回手,又故作正经地坐正了身子。

    “听说前些日子藩外进贡了天山沐隐膏给皇奶奶,皇奶奶赏些给牧儿成不成”

    “你的消息到是灵通,你父皇才进给皇奶奶,你就巴巴儿来讨。给你到是成,不过,那是个淤血活肤的东西,你要着做什么”

    太后说着,眉目微挑,“可是下面人照顾不仔细,让你伤着哪儿了”

    听到太后的问话,萧贵妃也一脸关切地看向闻牧。

    闻牧赶紧摇头,只拿可怜兮兮的眼光瞅着太后,“牧儿给夏天里的蚊子欺负的只能找皇奶奶求救了。”

    说着又把袖子撩了给太后看,“听说那天山沐隐膏止疼消痒最是好用,途到身上不仅身有余香,还万虫不咬。”

    原来闻牧胳膊上红了一大片,竟是让蚊虫给咬了。

    “那么贵重的物儿竟给你只当个驱蚊香露的使了”虽是埋怨,太后脸上却挂着心疼,“折桂,你赶紧带五皇子到后厅里去上药吧,哀家这儿只留一点就行了,余下的便全让五皇子带走。”

    “谢皇奶奶”闻牧笑着扣谢,然后便随那个叫折桂的大宫女进了后殿。

    不一会儿工夫,闻牧便拿了药出来,却听见太后正对萧贵妃说道“牧儿跟前的人是怎么伺候的,不是说那个常秀是个伶俐的吗怎么把牧儿服侍成这模样夏天里都不会打扇的吗”

    不待萧贵妃答话,闻牧已是接口应道“这却怪不到旁人,是牧儿自己跑御花园里玩,不防叫蚊子咬了。要是涵秀在身边可到好了,他身上也不知藏了什么叫蚊子喜欢的东西,只要跟他在一块儿,保管蚊子只围着他打转儿,半点沾不了别人,到是比个艾草、香炉什么的都顶用。”

    太后和萧贵妃听到这话,都不禁笑了起来,太后更是说道“谁还在身上专门藏叫蚊子喜欢的东西,你这孩子说话却也没个分寸,难到他竟是个香芋馍馍做得不成”

    众人正笑做一片儿,却听殿外有人传话。

    “昭阳殿那边来人,说皇上赏了东西给五皇子,正等着五皇子回去领旨谢恩。”

    太后听了,便叫闻牧赶快回了昭阳殿去,只留了萧贵妃在身边陪着说话。

    待闻牧走后,太后便叫周围的人都退了,只留一个常侍的老嬷嬷在身边侍候。虽说太后身体还好,但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说了这么一阵子话,又笑了一场,精神便不如先前的好了。

    那个老嬷嬷也是个常服侍的,见了太后的样子,躬身便递了个鼻烟壶上去,太后接了,往鼻下嗅了嗅,才又正坐了起来,不见开始的笑容,只满脸雍容严肃。这会儿,她方显了平时太上的威仪。

    “牧儿到是越发乖顺了,你将牧儿教育的很好”将鼻烟壶还给嬷嬷,太后方点头对萧贵妃开口道。

    “也是他自己争气,锦妙到是没花多大精力。”萧贵妃颔首答道。

    “把前些日子相爷进上的茶拿出来吃了吧,”太后对身边的嬷嬷吩咐,旋即又转首对萧贵妃道,“是你哥哥前些日子从南面带回来的,虽过了茶期,但味儿到还醇,你也带点儿回去尝尝吧”

    萧贵妃应了,便叫身旁的刘尚仪也跟着那个嬷嬷去领茶,刘尚仪知道这是太后私下里有话要对萧贵妃讲,领命去了却也不急不慢,不一会儿,便只见那个老嬷嬷一个人端了茶出来。

    萧贵妃接过茶,抿了一口方对太后说道“锦妙向来不懂茶道,不比太后静心养气,如今虽是知道茶好,却也品不出个味儿来还待太后教我。”

    “哀家哪还有什么地方教你的,前些天儿你和你哥哥走得不还挺近乎的这南面的好事不就是你帮着他说项的吗”太后也抿了口茶,神态很是平淡。

    萧贵妃听出太后这话似是不甚满意,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哥哥只着锦妙在皇上身边提个醒儿,锦妙到也不曾求皇上什么”

    “急了急了”太后将茶放到旁边茶几上,话里似带着惋惜地对嬷嬷说道,“水急了,这茶味儿还未完全出来。”

    不待嬷嬷答话,她又面向萧贵妃,道“南边儿本是老八的地盘,当初官家初登大宝,南边儿却是一直没收回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那边才传出个信,你哥哥便急着收拢人去了。一个尚书省左仆射却跑到地方上去,要不是看着哀家的面子,官家怕是早就开腔了。”

    萧贵妃听了,恍然大悟“太后是说现在动还早了些吗”

    “岂止是早了,根本就是急了,是毛躁了白白让人捡了话去说哀家听说,前几天堂上便有谏议大夫弹劾你哥哥,那些个谏官虽多是为图个清名,越是高位的大臣便越是得罪了去,官家听了也没当回事儿,但到底是给人留了话柄。”

    萧贵妃闻言,却甚是惊骇“竟有人弹劾哥哥了”

    “这你到不用往心里去,那些个谏官,哪天不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就是官家平日里也没少受他们讽谏的。要真按他们说的,这庙堂上便早没人了。”

    太后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又道“只是这么说着,也是给你提个醒儿。后宫不干政,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你在官家面前向来是个安分不惹事的,怎么这会子到出来显眼了”

    “太后教训的是,锦妙以后再不敢说那些话儿了,便是哥哥求我,也不敢了。”萧贵妃敛眉,低首道。

    太后又抿了口茶,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们急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儿,还有牧儿的事情,你们也是焦躁了。你也不是个不见世面的,怎么这会子两件事都叫你办岔了这几日一帮子人在堂上撺着要立储,恐怕也是你哥哥在后面撺掇的吧”

    “即便哥哥不说,恐怕北宫那边儿也是要说的,叫他们蹿了先,到不如我们先说了好”

    这次萧贵妃却是有话回了“北宫那头即便出身不好,却也已是贤妃,虽说是贵、德、贤、淑,她的份位不如我,但那边儿到底是皇长子占了先。锦妙怕说迟了,便是以后牧儿封了出去,也是没个好地儿。”

    “所以说你办急了”

    太后将茶盏微微用力放在茶几上,面上一片肃穆。

    “官家登基不过两年,四海未定,眼下怕是没有心思听你们在朝堂上争这些个。况且你到忘了官家是怎么登宝的了恐怕官家最忌讳的不是海内未定,民声四起,却是皇家相争,兄弟阋墙。再者说,你当牧儿这事便是天衣无缝,一点差池都没有了”

    太后看着萧贵妃,语气愈发严厉“你虽指了个近侍到他身边,但这人是能说变就变的吗别人当是那个近侍服侍的好,管叫牧儿改了性子,可有心思的怕是都知道了以前是你让牧儿藏了拙。”

    看萧贵妃一直不说话,她又渐渐放缓了语调“牧儿的长进太显眼了,是好事也是坏事,便是官家,怕也是心里有数的。不然你见着这一年,你们那边儿赏赐虽多,可官家上你殿里去的次数,怕反而是日见少了吧”

    萧贵妃惊觉,太后的话的确句句在理,便是皇上这一年里上西宫的时间,果然是没有在亲王府的时候多了。

    她原以为是入了宫,宫里的新人多了,皇上贪鲜,再想不到是自己让皇上起了嫌隙。

    可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委屈,语气便略有愤懑不平“姑姑也知道,锦妙尊贵不如皇后,得宠不如北宫,以前在亲王府,没了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锦妙跟前就牧儿这么一个儿子,再护不了,锦妙还要活不要如若牧儿不是个没成器的,指不定哪天就叫北边儿的给害去了。”

    说到北边的人,萧贵妃眼里充满了怨毒“南宫那头至今只得两个皇女,德妃见着闻致就目露寒光,还不是因为她儿子没得不明不白皇上怨锦妙使心眼儿,可锦妙的苦,又有谁见着了”

    原来,太后也是萧家出来的。太后原名萧蕊宜,本是开国宰相萧达祀的嫡女,萧朝弼和萧锦妙二人父亲的胞姐,更是两人的嫡亲姑姑。也因此,太后对萧贵妃与五皇子的态度,自是不同于一般的皇妃、皇孙。

    见萧贵妃脸上一阵怨愤,萧太后不禁叹口气道“这宫里头没到最后一步,谁不是苦过来的便是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哪日不是走一步看三步才熬到了今天。”

    亲王府到底比不得皇宫内苑,即便里面有些腌臜事儿,又哪里会像后宫这样,往往还要牵扯到朝堂纷争。这个侄女儿以前在亲王府能应付的过来,但进了这皇宫,怕是一时被迷了眼,反是失去分寸了。

    这么想来,太后语气不由放柔,言语间也带了几分教导和规劝“宫里头时间待得长了,见的人事多了,你就知道,凡是那些在先头里张扬的,便是到了最后,也不定就能笑得最欢。”

    她抚上萧贵妃的手道“姑姑也知道你的苦心,可你也别被眼前的景儿给糊住了。你心里嫉恨着北边,便把她当了最大的对头,却不知道,这宫里有心的人多了。便是中宫那边儿,虽说没出皇子,可最近怕也是不安分的,你见着前边说要立储,可这后宫里头,到底是北宫还是中宫的声音更大些”

    萧贵妃听了,神情恍然。

    原来,这宫里头虽面上平静,私底下,却早不知斗过多少圈儿了。

    第八章

    闻牧回到昭阳殿,却只见常秀一人在殿里,并不见皇上派来的人。

    原来,来人等了片刻不见五皇子回来,便说要先回皇上那儿回复,常秀只得嘱咐来人,说是等五皇子回来便会往皇上那去亲谢圣恩。

    闻牧听了,便又要急急忙忙往皇上那边儿赶,却叫常秀一声喊住了去处。

    “殿下何必这么着急,这会儿圣人也不急等着您去回话,到是这儿还有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以及其他主子送来的贺礼。殿下先看了,就是不亲自去谢礼,也要打发个人去回个话吧”常秀轻笑,到是少见五皇子这么急躁的。

    闻牧回头一看,果见大厅的桌子上摆了一大堆东西,有的有匣子装着,有的只放在托盘里,却是珠宝玉器也有,把玩的小玩意儿也有,吃的东西也有。

    于是他笑道“到底是你心眼多些,待会儿我去过父皇那边,便去皇后那里回谢,至于德妃、贤妃、淑嫔、王嫔那儿,便你去代我谢了吧。还有其他地方,打发个小太监去就是”

    常秀抬首道“德妃、贤妃那儿殿下不亲自去一趟吗”

    闻牧目光闪了闪,答道“指不定会在皇上、皇后那儿多待了时间,去谢迟了反倒不美。你去了她们自不会多留你,到要比我亲去了要利落些”

    常秀听了,只觉着还是五皇子想事周全,之后又笑着上前帮闻牧理了理因走动弄乱的衣服,顺便把他挂在腰间的玉佩缨子顺了顺,说道“皇上赐的是个翡翠璎珞,皇后给的是个白玉九连环,您可记了,别到时问您您还不知道别人赏的是什么。我瞅着皇后那边来的人面上颜色不甚如意,怕是最近中宫主子不好侍候的缘故,殿下过去可小心着说话”

    “难怪旁人羡我得了个伶俐人儿,今个太后那儿也夸你呢”闻牧说着又把头凑近常秀的耳边,呵出的气息只弄得常秀耳朵直痒。

    “刚在太后那儿得了个好东西,等我回来给你瞧瞧”

    闻牧说完话退后,只见眼前之人被他呵得双耳通红,便是脖子那儿也红了一片儿,当下只觉心神一荡。

    还是常秀甚觉不好意思,只低垂着脸,拿手把闻牧往门外轻推了推。

    “刚那会儿还急着去,这会儿到有心思闹人了。赶快去吧,早去早回。”

    闻牧见常秀有些羞恼了,便也不再闹他,只暗自笑笑,然后便径自出门往乾泰宫那边去了。

    烈朝的后宫,继承先朝又略有不同,除了皇帝、皇后、太后、太子、皇子聚居之所曰宫,其余所处皆称殿。宫分大小,皇帝、皇后的乾泰宫和坤安宫便由二大殿二小殿构成,太后的华阳宫和太子的承景宫则有一大殿二小殿,至于皇子聚居的继元宫,则是由六个小殿组成。

    此时虽已是下了朝,皇上却不在乾泰宫,闻牧循着看门小太监的话,又往南边去了集萃殿的南书房。

    集萃殿是后宫之中最靠近前朝的一个大殿,先朝时候,这里本是皇帝诏侍嫔妃内宠之所,到了本朝,太祖却将它改成了接见朝臣、商议朝政的地方。

    到了南书房,门口守着的大太监李吉宝见五皇子来了,先是请了个安,然后又让旁边一个小太监进去通禀。

    待皇上召唤进去,闻牧却见着尚书令梅诚玖、内史令方辛、中书令裴元覃、左仆射萧朝弼、右仆射杜慧安并着其他几位大臣都在里面,却是面色都不甚好,只他舅舅萧朝弼见他进去,给他使了个眼色。

    闻牧上前给皇帝请了安,虽见亲舅舅在此,也不敢随意答话。

    若在平时,皇帝少不得要问他功课如何云云,可眼下三位相公并两位副相皆在此,且在他进去之前似乎还颇有争执,听了他谢恩的话,皇上只是随意应了声,然后嘱咐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闻牧心里寻思着不知是什么重大事情,竟把父皇和众大臣都弄得没了好脸色,但他也知道此处到底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出门时也就只和门口的李吉宝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转身走了。

    到了皇后的坤安宫,闻牧经人通报进到宫内,却见宫内正殿上坐着的不仅有皇后,还有王嫔也在侧下方陪坐着,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正带着三岁的四公主闻琉玩耍,皇后不时回身看顾公主,一边又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同王嫔说着话。

    闻牧上前谢过皇后、王嫔的贺礼,两人皆免了礼。王嫔本不是多话之人,在皇后跟前更不会问到她所送的东西如何,不然,闻牧怕还真会答岔了话。

    给闻牧赐了座,皇后从宫女手上接过四公主,然后又对闻牧说道“不过是些寻常物儿,你也多礼了,还巴巴儿亲自跑来致谢。随便打发个人过来便是了。”

    闻牧听了,便顺着话儿接口道“本来是准备打发人过来的,不过,想到好一阵子没看到幺妹了,所以从父皇那儿出来,便顺道拐了过来。”

    四公主闻琉是皇子皇女中最小的一个,也是皇后唯一的子嗣,因此,皇上、皇后甚是宠爱,但平常也不见闻牧与四公主有多亲近。

    王嫔不由在心里暗暗叹着这五皇子果然遇事机灵,应答敏捷。

    她自是知道,五皇子这话是因着她在这儿才这么说的,这坤安宫和皇上的乾泰宫本不在一处,离得西宫又是最远,若不是特意,哪里能顺道拐过来皇后自然也是明白,只合着自己在这里,话不好明讲。

    只怕这会儿,正如皇后所说的,自己那边只被五皇子打发了奴才去回谢而已。

    皇后听了闻牧的话,却也笑开了。她朝闻牧招招手,道“这到是,这一阵子你忙着学业,到有好一段时间没上哀家这里来了。快来看过你妹妹吧,不然,琉儿怕也快认不得你了。”

    闻牧闻言,只得上了近前。那四公主平日里难得看到个孩子,只伸了手要找闻牧玩儿。闻牧眼中虽是倏闪不耐,旋自却又笑盈盈地接了手,抱住小女孩儿。

    “四公主真是记性好,看来她还惦记着五皇子呢”见两个孩子一起玩得高兴,一旁的王嫔也笑着接了腔,被四公主缠的不待走开,闻牧只得在坤安宫留了下来。

    这边,常秀领了五皇子的话,只一个人往其他妃嫔那儿去了。

    南宫的方德妃到还好,方德妃向来待人温文,见了常秀也只平淡地点了头,又让他带几句吉利话给五皇子,便放他走了。

    到了北宫的李贤妃那儿,却是大皇子闻致、六皇子闻敏都在,常秀代五皇子致了谢,还没待贤妃说话,大皇子闻致到是先开了腔。

    “到是稀罕了,平日里到哪儿都把你带着,今个五弟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了”

    因着平时在崇学馆里都是常见的,闻致对常秀自是不陌生。只是往日里,闻牧对常秀甚是回护,闻致见了常秀这么个乖巧秀丽的小童,便是想上去调弄也弄不上手,今日见他只身一人前来,逮到机会,自是想要戏弄一番。

    闻致已快十六,平日在宫闱内厮混,早已知了事儿,往日见了常秀只觉眼馋,今日当着他母妃的面儿,虽不敢怎么放肆,言语上却也少不得带着调笑。而他身边九岁的六皇子闻敏,却是趁着李贤妃不注意,只偷偷儿朝着常秀挤眉弄眼的。

    “五皇子因为要到皇上那边回话,怕耽误了娘娘这边,失了仪,特叫常秀早早赶了过来。”

    常秀自是不答大皇子的混话,只一脸恭敬地低首,说了五皇子不能亲至的缘由。

    “难为五皇子想的周全,不怪皇上这阵子老是夸着他,也是萧姐姐眼力好,选了你这么个伶俐人儿在他身边管束着,果然叫着他长进了不少。”

    说话的李贤妃有着妖娆艳丽、修长丰美的北方女子健美之姿,话音中却十足是南方特有的吴侬软语,便是这份独特,让平时并不太好女色的皇上,对其却宠爱有加。

    只是李贤妃出身贫寒,虽是圣恩未退,又出有皇长子、六子,但到底比不上出身名门的贵妃、德妃,位列始终只在她们后面。

    李贤妃虽也听说过闻牧身边有个机灵人儿,宫里也曾见到过几回,但这么在跟前仔细打量却是初次。她细看常秀,便觉传言果然不虚,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小太监,外面见了,定还以为是哪家的娇贵公子,便是她见过的皇族里面的人,比眼前这个小孩儿出采的也没有几个。

    到不是说这小太监相貌有多出众,虽说他的确也是少有的清丽,但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只是这小太监比着一般人又多出了几分雅致和灵性,再加上那股子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便是叫人看了以后,只觉着沁在心里,难生恶感。

    “是五皇子自己聪明上进,奴才只是服侍主子,哪里敢说是管束”常秀垂了眼帘,低眉顺目。

    “到是个谦逊乖巧的人,让你跑这么大趟儿的,云荷,去把上次剩下的蜜瑶糕拿来,赏了这孩子吧”

    李贤妃吩咐旁边的宫女,又对常秀道“瞧着大皇子、六皇子都挺喜欢你的,以后多跟你主子过来玩吧,你们都是差不多大的,便是大皇子、六皇子多跟着你主子学,说不定也能多讨些皇上喜欢。”

    常秀听了这话,连忙叩首,直称不敢。

    他也不知道平时傲慢骄纵的李贵妃这会子这么笼络自己做什么,到底他只是五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而已。

    心里觉着这不是什么好事,当下他只想赶紧辞了贤妃出北宫,只他面上却是不露半分颜色,光一味的恭敬,待接了贤妃赏赐的糕点,便称还要回去复命,再次拜谢了贤妃之后,他总算离开了北宫。

    第九章

    常秀出去后,见着闻致还盯着殿门看,贤妃不禁一声啐道“没出息的,那么个祸害人的东西你也盯着看。”

    闻致却是笑道“娘娘莫气,我只看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到叫老五象个宝贝似的放在身边护着。”

    李贤妃听了,却是不信,自己养的儿子她自然清楚。

    “别的没有,你父皇那毛病你们这些个皇子到是学得十成十,他便是个闻牧的宝贝疙瘩,与你到有什么相干。你以后少与那东西打交道,看那模样,日后指不定是个祸害。”

    说着,又觉得西宫这次到是难得做了件好事儿,要真让那么个东西到了皇上跟前,怕不也搅了皇上的心思。

    “不过,皇儿倒是听说,太傅布置的许多功课,都是那个常秀帮五哥代答的”旁边一直不出声的六皇子闻敏这时候也插话道。

    “你当闻牧的性子真是叫这个常秀给约束好的吗”

    李贤妃一声冷哼“西边儿这步棋走得倒是好,这快一年里,宫里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叫他们给拉去了,便是皇上也多把心思放到那改邪归正的闻牧身上了。致儿,你到是给娘争口气啊,不然,即便是你以后封王封侯,你以为这宫里,谁还能叫我们好过了不成”

    闻致见李贤妃又把争气上进这话挂在嘴上,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嘴里只应着“娘娘也别恼了,儿臣以后听话就是。”

    接着,又转移话题道“听说皇后娘娘最近一阵子和那个王嫔走得很近,前些天还赏了老二许多东西,皇后不会是看上闻敦了。”

    原本正在使气的李贤妃听了,忙惊问“这话你听谁说得”

    “是听闻敦身边儿的小太监讲的,平时赏了他些好玩的,一些平常的话他倒不会瞒我。”

    “看上闻敦怕不至于,要是看上老四闻放倒还有可能”

    李贤妃突然惊觉,四皇子才华出众,因母亲许才人去世的早,他便一直跟王嫔母子走得较近。

    “难道”

    李贤妃抬首静静看着殿门外,六月里的天,晴空万里,而她却只觉得身子一阵发凉。

    难怪已经很长时间不显山不露水的梅相公,这次没再装个闷口葫芦,而在立储的问题上这么竭力反对。

    原本她还想着,中宫膝下无子,又因生四公主时伤了身子,梅相公多半只会闭着眼睛选择中立,没想到

    闻牧从皇后那儿回来已是晌午,他原已嘱人带信回昭阳殿,说了不用等他午膳,进了殿却见常秀仍在内厅里坐着,只望着桌子愣愣发呆。

    看到闻牧进来,常秀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帮闻牧换了常服,并吩咐门外的一个小宫女端了冰梅汤过来。

    “刚才见你在想什么心思呢娘娘们那里遇着事儿了”闻牧伸直了双臂让常秀整理衣服,常秀弯了腰给他扣上胸口的暗扣,闻牧低眼望去,但见着他小扇一般浓密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琼玉般的鼻尖儿挺挺,只脸上的表情却是不甚清楚。

    “德妃娘娘、萧淑嫔那儿还好,只李贤妃那边儿耽误会了时间,大皇子、六皇子都在那里,说了会子话,后来贤妃娘娘赏了点吃的就让涵秀回来了。王嫔人不在裕良殿里,只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二皇子去找她。”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稍稍顿了一下,常秀到底还是没说见着二皇子闻敦时,得他赏了一个小金花生,自己推辞不过,最后只得收了。宫里主子赏人本是平常,但他与王嫔以及二皇子平日里没交没际的,也不知道二皇子这个赏赐又是怎么个说法。

    “萧淑嫔那里,三皇子和七皇子都在近前,只是淑嫔脸色不大好,即便见着我去叩谢,也是一副寡欢的样子。”

    听到常秀说完上午的经历,闻牧点点头道“王嫔我在皇后那儿碰上了,皇后倒是费着心思挑拨我和王嫔那处,不过都叫我打发过去了。闻致、闻敏有没有说些什么混话”

    李贤妃仗着得皇帝宠爱又有两个皇子,且其中一个还是长子,在皇后无子的情况下,在宫中向来颐指气使,所以大皇子闻致和六皇子文敏在宫里历来也是嚣张跋扈。

    闻牧母亲是贵妃,舅舅是副相,对于闻致和文敏向来看不上眼,对方几次的挑事都让他轻轻避过了,所以听到常秀在李贤妃的贞悦殿碰到他们二人,不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受了欺辱。

    若在往常,常秀定是有问必应,但今日他却只淡淡说道“还不是些以前在馆里说过的话你要听那些混话做什么。”

    打理好闻牧身上,常秀转身接过旁边宫女递上的冰梅汤,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抿抿,见无事便要把汤端给闻牧。

    闻牧却不接,只拿手抬起他低垂的脸,眼神锐利。

    “我见你样子不对,只是些混话,你摆这副表情做什么”

    “本只是奴才,比不得一般的公子小姐,主子们有什么话,便也只能当听了,说出来反倒叫人笑了去。”

    常秀低头,脸庞轻让过闻牧的手指,一手又将瓷碗塞进闻牧手里。

    “殿下大了,以后服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也该注意些别人的话了,总跟着奴才们玩闹在一起,让人看见听见,倒要叫娘娘伤神。”

    闻牧听了这话,更觉不对味儿。于是,他汤也不喝了,只顺手将瓷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挥挥手叫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

    待到厅内只剩他和常秀二人,便见他拉起常秀的手往后殿走,直到走到窗边的一个罗汉床上坐下。

    “服侍的人再多,涵秀不还是我的好涵秀儿万事都听别人说,那还要自己不要你是我近侍,便是总玩在一起,旁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平时见你也没在意这个,怎么今个倒说起这种话了。”

    常秀想抽手,闻牧却是不放,一只手还沿着他的衣袖往里探。夏日的衣服本就宽敞,常秀又生得瘦弱,竟叫闻牧摸到他胳膊肘子上去了。

    “你这身上的毛病还没好,又来想那些闲事儿,也不怕心里闹得慌。”

    “怎会是闲事儿马上要来新人,从前便是闲事儿,现在也该注意着些,当要紧事了。”常秀的脸有些发红,手上更是使了劲地往回缩,却到底抵不过闻牧的力气,只能任他在自己的小臂上轻拂。

    “什么要紧事哪来的新人”

    闻牧正觉着手下的皮肤细腻,只却有些骨骼硌手的慌,便随口不经意地接过话。刚说完,他就突然反应过来,然后不由笑了起来。

    “你的消息到是快,那不过是皇奶奶早上信口说说的。别人传过来的话,你也当了真。”

    “不是传来的话。现下,人已到了娘娘跟前,说是等熟悉了这边的规矩,就要送过来呢”

    闻牧闻言,也不甚在意,只点头叹笑道“皇奶奶和娘娘这次动作倒是快,我还没接到通报,倒叫旁人跑来告我了。”

    “若不是殿下喜欢,太后和娘娘也不会这么急巴巴地赶着送人过来。”常秀低垂了脸,虽是看不见表情,但话里却带着股子凉气儿。

    “只是早上见了,觉得有几分你的模样儿,便多看了几眼,哪知道又生了这事儿出来。若早晓得,早上那会儿我绝不多往别处瞧一眼,只数着皇奶奶脸上的褶子打瞌睡”

    听了闻牧的话,常秀“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越发没得话讲了,这要被太后听见,便是多心疼您,也少不了一顿训斥”

    说完,他又后退两步,顺势从闻牧手里将胳膊脱了出来,又朝他拜了拜,道“涵秀不是小心眼的人,太后娘娘赏赐人,是对殿下看重,往后殿下年岁大了,跟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要是涵秀个个见不得眼,涵秀倒成殿下什么人了”

    说着,他又抬头看闻牧,眼中波光盈盈“只这么说着,怕殿下日后在旁人面前也不收敛,白白叫人拾了话去说。知道的说是太后娘娘体恤殿下,但若碰上个嘴巴没把门的,指不定就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去。”

    说起来,朝臣向宫里面送女孩儿,还是前朝留下来的传统,现在虽已没这规矩了,但有些事情流传久了,也就成了人们根深蒂固的念想。

    前代炎朝,立朝四百余年,前一百年国力昌盛,百姓乐业,但因着世族大家积累的财富和土地越来越多,各大世族门阀的力量越来越大,皇权便开始逐渐旁落。

    随着皇权和门阀势力斗争的逐渐加剧,加之当时皇帝穷奢极欲、昏聩无能,到了炎朝二百余年的怀宗时候,终于激得民怨沸腾,多地百姓揭竿而起,叛军甚至一度攻下了皇城。

    幸而当时出了一位权略善战的宗室带领大军力挽狂澜,最终从乱军手中夺回了皇城,但代宗皇帝这时早已在叛乱中身亡,因此,之后便是这位带军夺回皇帝尸身的宗室继承了皇位,史称炎高宗。

    炎高宗平叛后,并未像众人预期的一般开始大肆封赏,相反的,他却开始逐渐削减起在平乱过程中,起到巨大作用的门阀世家的力量。

    门阀世家在民乱中也损失不小,但是能坚持到最后,挺到高宗时期仍然屹立不倒的,却都是兼具权力和名望的簪缨世族,再加上动乱中崛起的新兴势力,即便炎高宗贤明果决、精明强干,但在与门阀世家的斗争中,却也落得两败俱伤。一直到他年老体弱的时候,门阀势力仍就无法根除。

    在与门阀世族斗争与妥协的过程中,高宗下了这样一道旨意但凡朝廷册封的五品以上官身,家中女子婚配,须得经过中宫下旨用印,始得缔结婚约。凡无凤印的婚书,女子名分不得朝廷认可,其子女无论是在爵位还是财产继承上,都不会得到朝廷的认同。五品以下官员,家中女儿选良者入宫为女官或女婢,经年后,或可赐婚、或可离宫,或可终生留任宫中。

    这本是炎高宗为了控制门阀世家之间的联姻而起的不得已之举,但到了后来,家中有无女子入宫,却成了官员是否得皇帝看重的象征,送女儿入宫反而成了官员的荣耀。

    本朝名烈,立朝不过三代,原为武将黄袍加身。虽然在建朝伊始,就废除了炎朝时关于官家女子婚配的规定,但因为长久以来的传统,能将家中女儿送入皇宫,无论是为官还是为婢,却都成了容沐皇恩的荣耀。

    因此,常秀今日的异样,不仅是因着自身的小心眼或者是五皇子的不收敛,更大的缘由却是,自从他听说了新人的来历以后,就对自己在昭阳殿的地位有了一种岌岌可危的预感。

    第十章

    闻牧见眼前的人终于又笑开了,便是满目都只有那张温润的小脸,他将常秀拉到跟前,低声道“早上临走时跟你说过找太后要了个好东西,刚才到叫你唬得全忘了”

    说着放开常秀的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盒,常秀顿时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

    “你身上见不得蚊虫叮咬,这东西止疼止痒最好,听说涂了还能防虫,用我身上也是糟蹋了,给你这么个小玉人用,却是真真儿好”

    原来,常秀身子娇贵,夏天里最见不得蚊虫叮咬,便是最寻常的蚊子,在他身上咬一口也能叫他肿上好大一块,而且痒了过后还会疼痛难忍,几天不退,要是叫蚊子叮多了或是叫花蚊子咬了,严重的时候甚至能让他全身起红疹的昏过去。

    常秀初次发这毛病,幸好他自己心里明白,早对闻牧打了招呼,不然闻牧怕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请来了。所以,即使在大夏天,常秀的衣服也比一般人多包了一层,偏着他体性阴寒,便是这么穿着身上也极少发汗,只一直清清爽爽、蕴蕴凉凉,闻牧因此也最是喜欢往他身上凑。

    “今早看你精神不济,怕是前几天叫虫子咬的地方又发痛了吧便是昨晚拉你起来,也担心你叫虫子咬了,现在屋里没人,正好也给你把药上了。”

    常秀微红了脸,他垂着眼帘,轻声道“叫主子挂心了。”

    然而,手上却并不见动作。

    闻牧只得道“你不动弹,这药却怎么上难不成还要当主子的给你褪衣服不成”

    “涵秀自己回去上便成”说着,常秀伸手便要接过闻牧手上的瓷盒,不想却叫闻牧一把让了开去。

    “你身上一些疹子自己也看不见,左右我给你一起上了,倒省得你下次发了痛再麻烦”

    常秀最是了解闻牧的性子,听了这话便知道他这是拗了脾气,再是推辞不掉。于是,他只能红着脸,磨磨蹭蹭捋了胳膊上的袖子叫闻牧上药。

    闻牧却是不放过他,又一手探到他的脑颈后按了按,然后说道“你这处的肿还没退,怕是身上也没消肿,就我俩在这里,谁还能欺负了你不成,只伸个胳膊出来我到是枉做好人了”

    常秀听闻牧这话,已是带了几分不豫,便是再羞怯,却也不敢违了他的意,只得慢慢吞吞地褪了上身的衣服,一身如玉的洁白却是把闻牧看得眼睛晶亮。

    闻牧见常秀一张小脸已是红得不能再红,便是身上也渐渐泛了粉色,知道这个小近侍怕是羞得不行,便不再闹他,只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从他胳膊上慢慢涂了开去。

    先是胳膊,然后是颈项,接着是后背,闻牧只觉着手上所过之处像抚过丝绸般的顺滑,直腻得他舍不得离手。

    闻牧虽才不过十一,但长于皇家,见过的宫闱之事繁多,十一二岁的年纪,早已是开窍知事儿了,只是他身子骨未长全实,加上往日里萧贵妃管得严,即便知道些事理儿,自己却从不曾做过出格儿的事情。

    今个他见着常秀清清弱弱的身子,却是往日难得一见,便不由上了性儿,虽不能真做些什么,但手底下到底有些不规矩起来,只把这常秀的上身当了好奇的物什儿,上下摸了个遍。

    闻牧还待绕到前面去上药,却让常秀一把抓住了手,再不放开“前面涵秀自己可以看到”

    “左右都让我涂了,也不脏了你手”闻牧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放下手里的瓷盒。

    两人僵持了片刻,到底是常秀强不过主子,只得松了手,涨红着脸让他涂了去。

    闻牧涂完前面的红疹,手却不拿下来,趁着常秀羞红了脸,将眼睛偏向一边儿,只将手指轻轻按上他胸前的那点红萸,忍不住又轻捏了下。

    常秀一惊,呼得一下子扫开闻牧的手,没先说话,眼圈儿却是慢慢红了起来。

    见着常秀水光盈盈的双眼,闻牧也觉着自己有点出了格儿,但面儿上却又觉得有点过不去,因只能撇撇嘴道“不过是上个药,瞧你也大惊小怪的。”

    常秀听了,闷了半晌,却突然哭了起来,也不见往日的持重冷静,嘴里只是抽泣“咱们做奴才的,只是主子们手上的玩意儿。殿下只拿了奴婢去玩儿,以后若叫人知道了,蛊惑殿下的便又是奴婢。殿下只尽一次玩性就算了,再不想想,到时候打骂任人的便只有奴婢了。”

    闻牧见常秀怯怯懦懦、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儿,只觉得比往常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娇弱可爱,心下也有十分的怜惜和不忍。

    可他对常秀虽有百般爱、千般好,但终究是做主子的,平日里太后、萧贵妃谁不宠着他,他往日里更是万般娇纵,向来只有他对别人发脾气的份儿,哪见过别人在他面前使小性儿的。如今虽是知道自己也有不对之处,行事有些过了火,但到底拉不下脸去。

    况且闻牧心里也觉着有些气闷,想他平日对常秀千般疼、万般爱的,不把他当一般侍人看,如今却反被人说是不知体恤下人的主子,倒把素日里的情分都抹杀了。

    一时间,他只觉得颇是失了脸面,又想今日若不拿出些主子的威仪,往后怕倒真让人蹬鼻子上脸,越发惯的没样儿了。

    于是,便见他脸色一沉,把手里的药盒撒气似的丢到一边,冷哼一声,沉着声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奴才,别人是主子,眼下怎么却把主子都欺到脚底下去了。只仗着我平日疼你,舍不得骂、舍不得打你,便把什么气都撒我头上,到叫我往日待你的情分全丢狗肚子里去了。你见不得我这主子,便自己找个好主子去得了。”

    说完,闻牧把手一甩,竟是转身出了内室,只留着常秀一人裸着上身,抽抽搭搭的立在屋里。

    见闻牧真的离开了,常秀这才抬首,只默默看向闻牧刚刚出去的方向。又过了一会儿,他方缓缓穿了衣服,又弯腰捡起刚才被丢在地上的药盒。

    常秀将药盒紧紧攒在手里,只呆呆望着大门出神,过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动弹,却是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外头有个小太监有事进来寻他,他才恍若回神,匆匆跟人出了内厅。

    烈朝的皇宫,是依前朝皇宫改造而成,皇宫的整个南边前半部分是皇帝议事、朝臣上朝之所,与北边的后宫之间有两道宫墙相隔。

    后宫又以皇帝的乾泰宫、皇后的坤安宫、两者之间帝后成婚时所用的来仪殿、以及乾泰宫南边的集萃殿为中轴,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一道宫墙,由东乾门和东坤门进出,西边一道宫墙,由西乾门和西坤门进出。所有宫门日间有侍卫把手,晚间落钥,有侍卫巡逻。

    西面按北西南方向,又分为北月、西日、南星三道宫门,每道宫门后所辖六殿,其中又分二大殿四小殿,大殿有正殿、前殿、后殿、侧殿、副殿之分,小殿则一般只分为正殿、后殿和侧殿。

    东面则有北地、东天、南人三道宫门,东天门后是太后的华阳宫,北地门后是太子的承景宫,因东宫虚悬,至今空置,南人门后是继元宫,宫内又含六殿,却是所有年满十五的皇子们的居所,目前为止,只有大皇子闻致和二皇子闻敦各居一殿,待到皇子们年满十八,则又将迁出。

    烈朝的皇子,十岁前随母妃住同一殿,十岁后可独居一殿,十五岁移居继元宫,十八岁出宫建府。

    上一年五皇子生辰,因是皇上登基后他们从亲王府搬进皇宫的第一个生日,又是十岁整生,就着大喜,皇上下令宫里上下隆重地庆贺了一番。今年因只是个小生日,再加上去年的生辰又太过奢侈,于是,萧贵妃便自禀了皇上,说是今次只在殿内小小热闹一番。也因此,她不仅得了皇上的称赞,还在宫内博了个贤良的美名。

    晚上才是真正的庆祝,飞霞殿和昭阳殿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便是西宫的其他四殿,因与飞霞殿、昭阳殿同属一宫门出入,就着萧贵妃和五皇子的面子,也是挂了不少彩灯。

    闻牧瞅着时候也不早了,便叫了小太监如顺、小宫女杏儿一起往飞霞殿去了。常秀只立在殿门边,脸色苍白,静静看着他们不出声,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闻牧却是不望他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倒是跟在他身边的杏儿往常秀处看了看,却到底不敢出声,只跟在闻牧身后匆匆走了出去。

    到了飞霞殿,皇上已是在座,闻牧不紧不慢地上前给父皇行了礼,待听得召唤后,便走到萧贵妃身边坐了下来。

    皇帝闻晟年介不惑,但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他相貌甚是俊朗,只一双眼睛坚定似金、锐气逼人,看得出闻牧的俊美倒有七、八成是源自于他。

    闻晟膝下有七子四女,以皇帝而言,在他如此年纪,子息并不算裕足。今天他本被一干臣子为立储的事情弄得极不高兴,这会子便是到了飞霞殿,也是神情严肃。底下的人见了皇上的表情,都是大气不敢出,倒把好好的宴庆弄得死气沉沉。

    这边的萧贵妃却也是有些心神不宁,她今天自太后的华阳宫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想着太后所言之事,眼下又见皇上在闻牧的生日宴上脸色不豫,原本心思便多的她更是把这当成了皇上的暗示。只是在皇宫大院眼目众多之下,她又不能失了颜色,便只得按下不安,强自言笑。

    至于宴庆的主角,五皇子闻牧,自下午对常秀发了一通火,便一直未再搭理过常秀,他自然不会真把常秀赶出去给了其他主子,晚上出门时看着常秀的表情,他便知道这小人儿已是服了软,只等着自己发句话儿。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即便再宠常秀,也总不能失了皇子威仪,便是他曾经豢养的宠物,即使平日里娇纵万分,但该听话时还不是伏伏帖帖到底那只是让主子开心的玩意儿,若是宠物养得连主子自己都不高兴,那又有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闻牧眼前却闪现出常秀下午那委屈含泪的模样,便是晚间出门时他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也让他心下不禁生了几分怜惜和不忍。于是,整个晚上,他也是心思不定的度过去了。

    见着席位上的三个主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底下的宫人们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但能在主子近前服侍的都是平日里处事乖觉之人,便是心底里觉得万分奇怪,他们面儿上也不敢露了半分,只是服侍的越发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冲犯了座上的主子们。

    于是,好好的一个庆生宴,就在三位主子各有所思的沉闷情形下过去了。

    只这一夜,便让宫里头猜测纷纷,也不知道眼下局面未定,皇上的这番言行,究竟意味着下面又会生起怎样的波澜。

    沉闷的情势下,除了几个仔细的,谁也没注意到,五皇子平日不离身边儿的那个小太监,也是不见了踪影。

    第十一章

    第11章

    晚间回到昭阳殿,常秀上前给闻牧换了常服,闻牧也没吱声,只伸了手任他打理,门外的小太监如顺见了,正待关门退下,却被闻牧一声唤住“常秀这几天身子不利索,你带了东西夜间侍候吧。”

    如顺听了这话,甚是诧异,便抬头往常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因常秀背对着殿门,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瞅到他紧攒着闻牧的衣扣,指间颜色发白。

    这如顺也不知日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着自下午五皇子和常秀独处内室之后,两人就一直未说过话,便是说常秀病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那时候,五皇子却也从未说过要换了常秀的值夜。

    这么一琢磨,他心下便觉得,必是这往日里宠极一时的常秀公公,一时间惹恼五皇子了。

    五皇子的昭阳殿,除了一些大小宫女,最常见到的只有常秀并着两个正殿看门的小太监,其他一些宦人们,平日里除了做事的时候,几乎都不曾出现在五皇子面前。至于昭阳殿原本的管事大太监李达,在五皇子才搬进昭阳殿的时候,就被一顿脾气发作的鲜少敢往主子跟前凑,后来有了常秀在闻牧近前侍候,更是基本上就见不到五皇子的面了。

    因五皇子不喜内侍,平时都只有常秀在跟前服侍,寻常的小太监便是想巴结主子也巴结不上,今日如顺得了机会,心里自然不胜惊喜。

    但如顺知道五皇子素日里的性子,况且也不清楚常秀到底是被五皇子彻底撵了出去,还是这只是主子一时的气性。因此,他面儿上不敢露了半分欣喜,甚至说话间还想顺带着讨好常秀几分,便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常公公往常都是在殿下处值夜,如今突然挪了出去,怕是这地方”

    “这么大个昭阳殿,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吗难不成你们平常都不睡觉了”闻牧有些恼怒,怎么看怎么觉着眼前这奴才甚是愚笨,连常秀平日里的半分机警应变都不及。

    皇宫里的主子们夜里都有太监或是宫女在内室外间守夜,防着主子夜里起宿有什么需要,常秀自到了昭阳殿,这值夜的事儿便一直是他在侍候,虽说值夜不是什么轻松宽泛的事情,但这却是得主子信重的标识,一般人便是想破了头,怕也是想不来的。

    故此,常秀虽有自己的房间,但那里只是置放了些四季的换洗衣服,平时他是极少待的,就连一些要紧的东西,比如说月例或是贵人们的赏赐,他也都放在了值夜的地方毕竟,他一天少有回房的时间,每天也只有换洗的时候,才会用到自己的居所。

    只如今,常秀一下子要挪到外面去,他那间几乎从没睡过、甚至连床都没铺过的屋子,少不得又要一番收拾。

    “奴婢这就去办”听了闻牧的话,如顺忙不迭地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了闻牧跟常秀两人在屋子里。

    闻牧低了头,只见常秀便是连唇色都变得粉白,一排玉齿死死咬在下唇上,整个人似乎都没了颜色,只有眉间那一粒红痣,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娇艳欲滴,竟衬得那张小脸显出从来没有过的妖艳奇丽。

    闻牧心中忽地一跳,只觉眼前这个人儿让他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绮想,竟像是世间再没有能美过眼前景象的物什儿了。

    常秀帮闻牧理好衣服,又唤人端了水来帮他漱洗,期间竟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便是目光也没往闻牧脸上瞧过一眼,只一味儿做着手上的事情。

    待打理完毕,他躬腰轻声说了句“涵秀告退”,便慢慢儿往后退着离开了闻牧的居室,只留着闻牧神情莫名地盯着他的身影,半晌没再出声。

    次日一早,闻牧醒来,却见常秀已立在他床前,只低眉顺目地等着他起床梳洗。他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只说免了常秀的值夜,至于正常的当班却是没有发话让换了。

    轻睨了常秀一眼,他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常秀收拾停当。待要去崇学馆时,他仍是没说让常秀离开,于是常秀便只象往常一样,一路随在他身后。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一路上,两人都是默默不出声。

    昭阳殿的宫人们也觉这主仆二人从昨日开始便行止奇怪,但到底不敢上前询问,只私下里暗暗琢磨着,不知这个年幼的皇子近侍,其受宠之路,是不是已快在宫里走到了尽头。

    崇学馆里,便是那些个皇族子弟们,也发现今日这五皇子和他近侍之间的情形十分不对平时嘻说言笑、举止亲昵的两人,这会儿除了动作之间尚有默契,其他的竟是一句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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