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庸臣 番外完结 第29节

作者:诗花罗梵 字数:21281 更新:2021-12-29 13:19:55

    不知为何,几乎是在见到闵兰的一瞬间,我就感到了敖敦两只眼睛散发出的粉红色心状泡泡。他从我手臂上跃出去,耍宝似的在闵兰身边环绕着低飞,殷勤地用那两只淡金色的鹰眼朝他卖乖。

    闵兰被它逗得左右躲闪,勾在我的脖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黑着脸过去,一把将这只瞎扑腾的鹰打到了一边去。

    蠢鸟,几辈子没见过美人

    我用犀利的眼神瞪视着它,一手将身边的闵兰揽在怀里,找准那枚红唇就吻了下去。旁边的蠢鸟倒抽一口气,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景郁唔”闵兰微微睁大了眼,随即将两手圈住我的脊背,顺从地打开自己的唇瓣。

    我汲取着他口中的湿滑,与那温软的舌头相触在一起;他亦生涩地回应着我,仿佛当年初尝情欲的时候。情迷间,方才被压下去的欲火又蔓延了上来,我喘着粗气,下一刻就把他压倒在了床榻上。

    榻上的小角落里,琼儿正枕在毛绒绒的毯子上睡得正香,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爹正在做什么好事。

    “怎么这么激动”闵兰抬手擦擦我鬓角渗出的汗水,温声问道。

    我撑在他身上,闷闷地道“不知道”

    他便不再多问,而是放松了自己的身子,任我解开他的腰带,探进了他两腿之间那私密的地方;双眼也迷离地看着我,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我隐约觉得心酸。

    “嫣儿。”

    “嗯”

    “你在我身边真好。”

    在梦里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梦见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然后问问他我该怎么办。他会抱住我安慰,也会给我出主意,我们的相处一如当初,迎着夕阳手拉手在城里漫步,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彼此。

    只可惜,我的梦里一直没有他的影子,没有他的声音。

    就好像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个人。

    抱着闵兰从午睡中醒来时,琼儿正睁着大眼睛压在我的胸前,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爹。敖敦蹲在旁边的架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对人的小孩儿十分感兴趣。

    我撑起身,琼儿便从我胸前滑到了腿上;我捏着他胖胖的小胳膊,严肃地道“叫爹。”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鄙视。“快点,叫爹。”我再次严肃地道。“”琼儿撇撇嘴,干脆地扭过头不再理我。

    我悲愤了。闵兰打着哈欠坐起身,揉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把琼儿抱到自己怀里道“琼儿还小,现在怎么叫你爹呢”

    见美人醒了,那只色鹰似乎十分高兴,径直飞过来就想往他肩上落;我瞪他一眼,它吓得一个哆嗦,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我揉揉胖小子的脸,郁闷道“明明歌白在这个时候都会说几句了。”闵兰摇摇头“这世上不是所有孩子都像大皇子那样早慧的。”

    我看胖小子,胖小子也看我。

    也罢,不是笨蛋就好。

    “景郁,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闵兰突然道。

    我一愣“生辰”

    “九月十四,难道你忘了吗”

    还真是忘了。似乎弱冠之后,我就没怎么贺过生辰,倒是每年闵兰的生辰都会一起贺,毕竟他是个王爷,总有那么一些人记着日子殷勤地赶来送礼巴结。

    “唉,老啦。”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生辰什么的,实在不必去在意它。”

    闵兰自背后环住我的腰,把脑袋枕在我的肩上低声笑道“怎么会呢你还年轻。”

    琼儿夹在我们之间,不满地哼哼了一声。

    我侧头在闵兰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握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起身去拿叠在一旁的衣物;刚把它们悉数穿起,就有两封金边的信从中掉落了出来。闵兰拿起一封打开看了看,诧异道“儒易成亲了”

    “应该是吧。”我点点上面的五个字,感慨道,“这孩子,也不把媳妇的画像也一并寄过来看看,还真是惜字如金。哎,想到一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平白长了我一辈,我这心里就忒不是个滋味。”

    闵兰放下那信,神色竟是出乎意料的凝重。他仿佛要说些说什么,却又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去看看燕柳吧。”

    我穿衣的动作一僵。

    是了,从来时到现在,我还没有顾得上燕柳。

    燕柳的屋子在闵兰这间的正上方,我只出门拐弯,踏上一架竹梯,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他身上仍是裹着黑色的斗篷,安静地坐在竹椅上,正不知屏息默念着什么调理身体的内功。我站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待他念完一段后,才轻轻地唤道“柳。”

    他不做声,头依然垂着。

    燕柳这些日子的听力愈来愈差,身子也愈发冰凉,好像完全在朝着蛇进化一般。他本来就沉默寡言,这下更是完全丧失了人气,孤零零的身影让我感到万分怜惜。我走过去轻轻拉下他的斗篷,抱着他的腰道“柳,我”

    燕柳这才察觉到我的存在,慌忙把落下的斗篷重新披上,掩盖住自己露出的蛇鳞,声音有些凄苦地说道“别看我。”

    “我想看。”我打横将他抱起,进了屋子关上门,又把窗都一一锁好,待室内的光线完全暗下去之时,动作轻柔地脱掉他的斗篷,抚摸着他光洁的半边脸颊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到他身上的蛇鳞似乎更密集了一些,连腋下也未能幸免,都是在暗色中闪着幽绿的小小碎片;身躯也更加柔软,仿佛我悄悄地把它一弯,就能将他缠绕在我身上一般。

    我想起那夜他对闵兰说过的话“这般丑陋的面目,连我看了都感到厌恶,怎好让看惯美人的他日日相对”

    燕柳,始终在怕我嫌弃他。

    我知道自己口头上的不嫌弃是没有用的,他虽然看起来是相信了我的说辞,可心中却满满的都是质疑。所以我便不再开口;日子久了,他总会明白的。

    看着燕柳那黯然的金眸,我垂头去吻他。他愣了一下,在我刚挑开他的唇瓣时就慌忙躲了开来。

    我这才发现,他口中居然长出了两颗尖尖的毒牙,连舌头都变成了蛇一样分叉细长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心猛然一疼。这样下去,莫非真的要看着燕柳在我面前完全变成一条蛇不成

    依照娘的说法,或许他还未完全变成一条蛇,就先死去了。

    我给林照溪的信至今还未收到回复。燕柳的危险随着日子的延长而一天天增加,我只希望那林照溪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把这事当成威胁我的筹码,能看在我的真心上帮燕柳一把。

    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是我最难以琢磨的。

    抱着燕柳的时候,我觉得清静,也觉得心安。

    我身边的那么多人,每个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每个人都叫我琢磨不透,不知所措;然而燕柳,只有燕柳是站在这个纠结如麻的圈子外面,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叫我怎能不去怜惜

    “柳,千万不要死。”我抱着他满是鳞片的身体,在那冰冷的温度下低低地道。

    “不死。”燕柳终于出了声。他伸出手抵着我比他炽热得多的胸膛,微笑着向我保证道“我不会死的。”

    第二日我坐在沐府的藏里,有按察使递上了各土司官家劳役税收的详细报表,我一本本仔细看下去,果然是和那个太监李贞关系最好的三家土司最有问题,可以说,他们简直是没把沐吉、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我说怎么从没有人向朝里递过折子弹劾他们,原来这云南从上到下三个司,每司都有李贞的人安插在那里,连沐吉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是税监吗不,他就是个皇帝。

    不过他权力再大,终究压不过镇守官;所以他和沐吉,应是互相忌惮的。

    我心中有了计较,提笔在面前铺好的折子上写了几笔,起身走到那一列列书架边,抽出一份云南土司势力范围的地图,在上面圈圈点点起来。正聚精会神地边圈边思索着,沐吉忽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部堂大人,李贞之事已经办妥。”他恭敬地拱手道。

    我放下手中的地图,十分诧异地看着他“效率可真高啊。”

    沐吉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把目光从他那猥琐的五官上挪下来,问道“尸体吊到城门上了吗”

    “吊上了。”沐吉答道。

    “好,你随本官前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和沐吉一前一后地在随从的簇拥下到了城门口。沐吉隔得远远的就把那具高高的尸体指给我看。那尸体似乎是有些时候了,身上刀口的形状都十分吓人,看得出临死前遭受了不少折磨,胸前挂着一块沉重的铁牌,上面书写着他的名姓和罪过。

    令人奇怪的是,城门下来来往往的百姓在看到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反应都极其平淡,甚至有的人表情还颇为嘲讽。我凝神看了会儿那具尸体,皱着眉对沐吉道“确定是李贞本人吗”

    沐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我冷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壳,道“黔国公,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见他一脸迷茫,我耐着性子解释道“一个满腹油水的大太监,即使剔掉半身肉,也不可能会瘦到只剩这一把骨头。”

    说罢,我气得直想上去踢他一脚。

    别说城里的百姓觉得可笑,连我都觉得十分可笑。这次来云南是为了整治那些不安分的土司官,顺便调节这里各民族百姓和汉人的关系,一举一动都要谨慎小心,这下倒好,不但给那些土司官的下马威没做成,百姓们还会以为我蓝玉烟是个包庇税监、用替身欺瞒他们的孬蛋。

    沐吉揩着汗道“部堂大人,我的确是不知道剔掉了多少肉昨天吩咐了我手下的卫队去抓人,这”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叹着气,满腔怒火都被他这副蠢样给浇成了一把湿柴。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我一看,沐吉随身的几个亲卫正拉扯着一个年迈的妇人;那老妇人披头散发,穿着破烂不堪却又花样奇特的衣裳,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正拼命地想要朝我扑来。“哪里来的疯婆子”沐吉看着她怒道,“卫队长快把她赶走”

    那老妇人见我看她,顿时哭喊着瘫坐到地上道“部堂大人救命呀”

    我忙挥手,示意那几个亲卫松开她,上前把她从地上搀起来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老妇人见我没有赶她,顿时欣喜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头道“部堂大人,老妪是西南矿区的黑族人,家里的男丁这几年一直在为天朝辛劳地采集银矿,可朝廷派去的矿监却在那里为非作歹,不但把老妪的长子鞭笞至死,甚至还搜刮家里的全部财产,连祖坟都不放过,把那历代传下来的金银宝贝给抢去了”她说着深深一叩“求部堂大人做主”

    我这才注意到她脚下的一双草鞋都磨烂了,看得出是走了很远的山路。“求部堂大人做主”她扯着我的衣袖,流下来的泪都是浑浊的。

    早就知道这些矿监税监搜刮民脂民膏,无恶不作,谁知竟然嚣张至此,连掘人祖墓的缺德事都做得出;草菅人命,蔑视皇权,哪个都够他们死一万次。

    路过的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个个的目光都扎在我身上,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吩咐两个亲卫去给老人家弄些清水和吃食来,寻了个空地清清嗓子,道“各位云南子民,我乃天朝礼部尚书蓝玉烟,此次前来是为云南和平以及文化交流之故,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公道的事。众所周知,云南自开朝以来一直是各行省中最被关照的,圣上仁慈,对此地并无压榨之意,对于矿税监横行霸道之事更是一概不知;这位妇人家惨遭矿监剥削,我定会严苛惩办此人,还她一个公道。”

    我顿了顿,提高音量道“沐吉”

    站在一旁沐吉忙地应了。“立刻派人去把那个矿监抓起来,剥其筋,剃其骨,抄家要彻底;再传令出去,云南此地大小矿监税监,无论官品皆可弹劾,若所言属实,可获报酬五金。三月之内,我要求彻底扫清这里的败类”

    沐吉被我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是”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从中传来一个略微喑哑的男声“你不把真正的李贞先制裁了,谁能相信你的话。”

    我一愣,随即朝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十分矮小的少年,头上裹着头巾,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晰,但仍能看出他的不屑。“对,不把李贞抓起来,我们不信”又有人嚷嚷了起来。

    一个骑驴的老汉摘下草帽看了看我,突然道“这个蓝玉烟,我知道他不就是那个有名的断袖尚书嘛”

    旁边有人惊异道“哦,是那个庸臣”

    “他一个礼部的尚书,为什么要顶替兵部的部堂来这里”

    “唔,那本蓝公传还是挺好看的”

    我听着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心中愈发凄凉。

    原来我的名声,已经臭到这种地步了么

    我深吸一口气,抓过沐吉道“从这儿到李贞的衙门,要多长时间”沐吉想了一下,扳着指头算道“用最快的马,也得三个多时辰。”

    我挽起袖子,对旁边的随从道“你,去把我的高娃牵过来。”

    不一会儿,那个随从就骑在马上,攥着拴高娃的马绳回来了。高娃被他牵着,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它不喜欢被除了我和娘之外的人碰,我也不喜欢别人碰它,但这次事出有因,便破例了。

    我拍拍它的脖子以示安慰,骑在它背上草阅了一下手中的地图,对着周围的人道“等我两个时辰”

    说罢狠狠地瞪了眼沐吉,一拍高娃的屁股飞奔了出去。那税监你沐吉不抓,我就亲自去抓;虽然不知道那个李贞是不是听到风声就逃了,但总得去看看,万一被我抓到,看我不弄死他个死太监。

    沐吉直到我骑着高娃奔出老远时才回过神,急急地叫随从跟上我。我也知道自己一人前去是有多危险,可是有口气憋在胸前,不这么发泄出来我难受。

    我斗志高昂,精神抖擞的高娃也吃得饱,只管在我的鞭策下卯足了劲儿地跑,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地图上那座规模堪比沐府的衙门。

    当我停在那衙门前时,身后还是有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模样相当滑稽。看看自己身下仍是神清气爽、威风凛凛的黄金马,再看着他们身下那两匹半死不活的黑马,我可算知道自己的高娃有多珍贵了。

    当我一路闯进去,甩开身边那些半吊子护卫寻到一间充斥着莺声燕语的屋子时,顿时哎哟一声,差点瞎了眼。

    他娘的,你一个太监还用角先生跟女人玩,是打算让我长针眼么

    我一边狠狠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把那太监身下的闺女踹开,两下把他捆好了,扔到高娃背上。

    期间有无数李贞的护卫上前阻拦,都被我腰间亮出的令牌给吓退了。敢找我麻烦不好意思,那你就是找皇上的麻烦,我随时可以取你项上人头。

    我回来的时候,那骑驴的老汉正手拿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有声有色地讲着什么。

    那些个原先聚集的百姓居然都还没有散开,个个盘腿坐在城墙下的阴凉地听着他讲,连原先那个黑族的老妇人都不例外,脸上的神情很是专注。旁边有不少小贩在向坐着的人兜售花生瓜子,生意也很是红火。我下马,侧耳听了一会儿,愈发觉得不太对劲。

    这,这不是蓝公传的内容么

    “墨玉是何许人也是个倌儿,还不是个简单的倌儿,那京城方圆十里的郎中员外,不论有势没势,只要上了他的榻,都得管他叫声爷;莫说别的,有言称他体香妖娆,能把路过馆子的男男女女都迷得神魂颠倒。不过他对恩客的要求极高,床下待你柔情似水,可到了床上,纵使你百般伺候他,他也非得把你数落的羞愤欲绝不可就是这样的人物,嗬,让蓝公一遇上,倒是他死皮赖脸地跟在人家后面叫爷,被人家数落的羞愤欲绝了。”

    “老驴头,光讲这些有个甚么意思,讲重点哪”人群中有个人嚷嚷道,“蓝公在床上是怎么伺候他的”

    老驴头故作神秘地把手指举在嘴唇前“你错了,是他伺候蓝公。”闻言,许多人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纷纷朝人群后木然立着的我投来了钦佩的眼光。

    “哎哎,莫要带坏了小孩子,床笫之事我们略过不提。”老驴头拿着那破烂的书摇头晃脑道,“再说那浅尘”

    “胡闹”我气得直翻白眼,指着那老驴头道,“你这老汉,可是不要脑袋了不成”

    老驴头笑嘻嘻地骑上驴,一溜烟儿跑了。

    我接过一旁的随从递过来的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平静下来,抬眼去看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死太监。那太监只在初被我捆成粽子时惊慌了一下,不消多大一会儿便悠然起来,仿佛料定我不能对他如何一般,一直气定神闲地躺在高娃背上看风景。

    “李贞,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一把将他从高娃背上退落,蹲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看他。

    李贞落到地上咳嗽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瞥我一眼,脸上的肥肉抖了几抖,用那尖尖细细的太监嗓音道“蓝公呗”

    “”

    蓝公,还呗。

    我按捺了好久,才忍住立刻把他掐死的冲动。

    “你听好了,本人不才,正是如今天朝华盖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手握免死金牌、一字并肩令、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衔的巡抚大人。”羞涩地报出自己的头衔后,看到他骤然变灰的脸色,我笑眯眯地瞅着他道,“那么本大人问你,是谁给你这么大权力在云南作威作福的”

    说着我踢了他肥胖的身子一脚,仍是眯着眼道“说吧,你是不是西林党的余孽跟以前的那几位阁老有什么关系”

    李贞那张肥脸上的油腻眉毛挑了挑“什么西林党,杂家才不屑和那些贼子为伍。”说罢哼了一声,仿佛我污蔑他的清白一般。

    我蹲在他身边出神地想着,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当初西林之狱闹得如此之大,牵扯到的官员多达五千,怎么会容得他这个漏网之鱼况且那些个阁老的亲戚,又怎会甘心去当太监。

    我沉思了一会儿,终是明朗起来。

    云南是开朝时才收复过来的,所以每代皇帝对这里都照顾得很周到,到闵京这代,更是规定了西南这边每年的税都只需缴纳一个定额。

    这么说,李贞这样的税监只需每年把搜刮来的财产抽一小部分缴上即可。他们对上缴着定额的税,对下却宣称是天朝让他们缴的苛税,把多出来的部分占为己有,顺便把仇恨引到朝廷身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所以不论实际如何,年末户部那里的数字都是实打实的,因此就不会怀疑到这里。被搜刮的百姓多集中在西南荒地,沐家镇守不到,也不知朝廷给那边定的税额是多少,再加上极少有御史巡查过那里,土司们与他又是一丘之貉,自然就无所畏惧了。

    想明白之后,我便懒得再和他讲话,径直指着城门上吊着的尸体道“那上面的是谁”李贞随意地看了一眼,随即十分嫌恶地把目光从那尸体上挪开,道“不知道。”

    我抱着肩叹气“你看看那牌子。”

    待到看清那牌子上的字时,他的脸果然绿了。

    原来沐吉的卫队在去抓他时,居然连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都没有问,就直接找了个替死鬼上去吗我意味深长地往沐吉的卫队扫了扫,果然看到几个面色紧张的。

    “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关系。”我站起身,挡住投在他脸上的阳光,十分磕碜地笑道,“我定会叫你死得比他还惨。”

    李贞打量着我瘦弱的身板,顿时嗤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不会吧,死到临头还这么拽

    我震惊了。在风中凌乱了许久,我才意识到,会不会是我的长相太没震慑力的缘故如果要杀人的是仲颜帖木儿,单凭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尿裤子了。

    于是我又蹲下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一手压在他的胸口上,道“你看我是个文官,对不”

    李贞没说话,可眼底的轻蔑却暴露了他的想法。我自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抵在他喉咙上笑眯眯地道“以为我不会杀人,是不”

    手起。

    刀落。

    血哗啦啦流淌一地。

    我食言了,死得一点都不惨。

    “看见了没,我也是会杀人的。”我叹气道。

    城墙下所有围观的百姓都瞠目结舌。

    潇洒地扯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小刀上的血,我道“沐吉,陪我到城墙上走走。”

    沐吉保持着瞠目结舌的状态随我到了城墙上。

    我在微凉的风中慢慢地走着,身上的阳光带来些许暖意。城墙下的百姓都仰头忘着我,谁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城墙外壮丽的青原,我的脚突然打了个滑,吓得身后的沐吉连忙扶住我“部堂大人,您怎么了”

    我稳稳身子,随即摆手道“没,没事。”

    说罢仰起头,去看那地平线上的红日。

    几乎是从幼时起,我就极为喜欢黄昏。不论是我愉悦的时候,还是怅然的时候,抑或是悲伤的时候,在傍晚抬起头,天边永远都有那么一轮近乎于颓然的红日,这个时候的日光是最祥和温暖的,我会在它的抚摸下慢慢平静下来,将这一天的自己彻底洗涤。

    为人臣子的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见到了多少自己的同谋死于非命,亦不知见到了多少天下的叛贼被处以极刑。在他们死的时候,血,也曾经溅到我的身上过。看着自己染血的衣摆,我隐约想起当初亲自手刃好友季勋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这是我第二次杀人,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不论是忠臣,庸臣,还是佞臣,在朝廷中总免不得会沾到别人的血;这官场,这天下,本就一直是在腥风血雨中的。

    有谁能够干干净净

    我苦笑着定了定心,转过身,对着城墙下道“我蓝玉烟言出必行,大家可都看到了”

    城墙下一片沉默,似是默认。

    “最近缅军贼子皆已退兵,临近缅部的百姓们怕是遭到了不少损失。沐吉,传令下去税监矿监整治之事还照我之前说的去做,临近缅部以北十里的人家,每户赏耕牛三头,免税两年;三年内迁户至此的人家,每户赏耕牛两头,免税一年,守兵饷银补发一年。”

    作为一个普通的臣子,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会惹来诟病的;然而我也知道,闵京放我来这儿,又赐我一字并肩令,便是要我撒手干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便不惮竭尽我的才能去利用它。当了这么多年庸臣,也是时候讨回我应有的名誉了。

    这下,我可算变成蓝青天了。

    我悠悠地背着手走在高大的城墙上,沐吉在身后哭丧着脸尾随着。“部堂大人,您的主意固然是好的,可朝廷没给这里拨这么多银子呀”

    “哦”我瞥着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黔国公,你府上有姬妾多少人”

    沐吉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顿时愣在原地,半晌才讷讷地答道“一、一”见我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咂咂嘴道“一二百而已。”

    “一二百,还而已,各民族的都有。”我笑起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圣上后宫佳丽才不过三十余人,你一个区区镇守官就一二百,啧啧,啧啧。”

    说着,我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道“去把你的后宫散了把那些女人的开销给我拿去接济边关百姓听见没有”

    沐吉哽咽了一下,道“是。”

    沐吉被我呵斥着解散后宫去了。那个替死鬼被人从城门口解下来,寻个风水稍好的地段葬了下去。我一个人坐在城墙上,任那渐黑的天色将自己彻底淹没。昏鸦早就通数归了巢,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尽,只留有我和城墙下候着的高娃。

    远处各具民族风情的建筑已经燃起了灯盏,看起来很是温馨美好。我轻声叹着气,便下了城墙,拍拍高娃准备回去。想到还等着我的两个妻子,我微微扬起了一点笑容,感到自己空落落的心又充实起来。

    “哈斯哈斯”一个少女忽然在远处唤我,清脆的声音十分好听。

    愣怔间,那少女扑了过来,正撞在我的怀里。“你刚才太帅了”她中气十足地拍拍我的肩膀,明显比寻常姑娘高挑得多的身材让我霎时认出了她来。

    “塔娜”我又惊又喜地道。

    这时,她身后一个身材矮小、裹着头巾的少年和身边一个略显高大的青年也一齐过来了。那个矮小的少年正是方才要我制裁李贞的那个,我在夜色中打量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于是试探着道“末雅矢里”

    那少年取下头巾,果然是末雅矢里无误;而旁边的那个青年挑着灯,竟是李不花。

    我顿时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在瓦剌生活的他们,怎么都跑到了云南来

    “塔娜,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愣愣地道,“你可别告诉我是你们大汗把他的王庭迁到了云南。”

    “怎么会呢”塔娜居然说起了字正腔圆的汉话,“其实是我们那里的巫师说不久后会有一场天灾,我们那几个部落的人都得迁出去避灾,一个部落迁去了亦力把里,还有一个迁去了鞑靼,我们就迁到这儿来啦”

    我的嘴角裂了。

    迁、迁部落

    这是哪门子巫师

    我寻思着得回去问问仲颜帖木儿,便暂时放下了这个疑问,只是道“你的汉话是跟谁学的”塔娜眨眨眼,道“跟我娘亲学的。”

    “苏德长老吗”想起当日在阿日善部落的遭遇,我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于是问道,“朝碌长老怎么样了”

    “都还好。”塔娜说着看看我的脸色,忽然垮下小脸,忧心忡忡地抱着我的胳膊道,“哈斯,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好笑地看着她“生你什么气”她对着手指,不好意思地道“就是当时,我想要白”

    原来是这个。我点点她的额头,摇头笑道“我不生气。”

    “真的”塔娜眉开眼笑。

    我点头,看着她那双弯弯的眼睛,不由得咧开了嘴。真是个可爱的姑娘,要是我家知赏也能像她这样就好了。

    末雅矢里和李不花默默地站在一旁,好像是在等待着我的招呼。我犹豫了一下,朝末雅矢里走去,顿了顿问道“你最近”“还好。”他颇为冷淡地打断了我,有些生硬的答道。

    “尚、尚书大人。”李不花朝我憨厚地笑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道,“没、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大人,小、小的很高兴。”

    居然还是结巴。我寻思着可以让娘来治一治他的口吃,上前抱住他道“我也很高兴。”

    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能再次见到这些人,我都是很高兴的。想到还可以把他们介绍给闵兰和燕柳,我更是觉得有说不出的愉悦在蔓延。再看向末雅矢里,他似乎没刚才那么别扭了;于是我松开李不花,上前轻轻地抱了他一下,问道“你们现在住在哪儿”

    “呶,就是那边,沐大人为我们瓦剌人专门腾出的一条巷子。”塔娜抢先回答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僻静的小巷,嘟着嘴巴道,“住惯了帐篷木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哦看起来还不错。”我看着那条闪耀着斑驳烛火的箱子,骑上高娃对他们道,“不打算请大人我去做个客吗”

    李不花和塔娜同时看看末雅矢里。他微微一笑,道“欢迎。”

    跟随着这几个人一起到那条瓦剌风情十足的巷子时,我突然有个预感。

    好像这平静之下,又要掀起什么波澜了。

    、96

    深蓝的夜色中,瓦剌人居住的巷子亮着点点火光,奶酒的香味一直萦绕在我鼻间,风情依然还似当初。

    这里有整齐的建筑和平缓的土路,实在比瓦剌那里的帐篷木屋和复杂地形好了不止半点。不过,无论瓦剌的气候有多么恶劣,将要到来的那场天灾是多么可怕,那里也是他们的家园,怎么能说迁就迁呢

    我始终疑惑着。

    还有末雅矢里,他终是没有回鞑靼找他的家人,也没有随李不花另寻一个安谧之地住下,而是跟着听信巫师之言的瓦剌人一起到了云南,仿佛全然忘记了帖木儿的灭国之仇;塔娜也是,明明在瓦剌时对末雅矢里这个鞑靼大将痛恨异常,这时却和他成了好朋友一般,前嫌尽释。

    一路上有不少部落里的姑娘认出了我来,纷纷赧着脸来跟我打招呼。我微笑着一一应了,把腰杆挺得笔直,深感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年。

    不多时,我突然感到背后有道阴森森的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从角落里蹿了过去,一撮山羊胡子尤其扎眼。

    我叹了口气,牵着高娃走过去,对着角落里那个正在册子上写写画画的小老头道“方翰林,您躲我什么呀”

    某翰林一愣,手中的笔划拉得更快了。塔娜走过去,蹲下来戳戳他的肩膀,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笔道“方爹爹,您在这里做什么”

    方爹爹。

    我失神地看着那两人,又看看身边的末雅矢里和李不花。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这些人的关系居然已经亲密到了这种地步吗

    方继言站起身,合上手中的册子,严肃地咳了咳道“尚部堂大人,还请随草民来寒舍一叙。”说罢不顾还在发呆的那三个人,一把扯着我跑起来。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敛着自己还未褪下的官袍随他跑。

    待进去一间屋子,他点上蜡,关好门,压低声音道“我儿子怎么样了”

    怪不得这么急切,原来还是惦记着自己在京中的家人。我瞥他一眼“你家大儿子已经回乡去准备明年的科举了,小儿子被我安排在国子监,有人照料着,都挺好。”

    方继言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释然了一些,却又突然紧张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道“不行你回去之后告诉他们,不准再入朝为官,经商还是回家种田都可以,就是不能当官”

    我一呆“为什么”

    这话真不像是巴不得祖祖辈辈都当大官的方翰林能说出来的。他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道“唉,怪我没在信里写清楚;我现在的想法,就和当初你爹的想法差不多。”

    当初我爹

    我沉默了。

    环顾了一下周围简单的摆设,我问道“诺敏长老呢”

    方继言又打开他的册子写起来,边写边道“哦,诺敏和城里的几个姑娘在艺馆里做珠串,要到子时才能回来。”我看着碗柜上摆放的成双的碗筷,朝他意味不明地笑笑“诺敏就有这么好好到连你在京城的妾和儿子都不要了。”

    方继言的笔停顿了一下,颇有些无奈地道“也不是她有多么好”

    或许是今天多年不曾动过的木讷脑瓜终于开窍了一回,我又是如同不久前对李贞那般,一下就想明白了。当时闵京身在瓦剌,正是林照溪可以利用的大好时机,对于一个即将篡位的人来说,史官基本上是首抓对象。翰林院的那些个史官,林照溪只派了方继言去,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若是闵京给方继言封了大官,而他也接受了,怕是下一个要料理的就是他。依方继言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恐怕也是最后一刻才想明白的。

    见他仍在马不停蹄地写着,我凑过头去道“你在写什么”

    方继言如梦初醒,丢了手中的笔,苦笑着道“当史官当惯了,手里不拿着笔随时写几下,浑身都不对劲。”

    见他神色恍惚,我便捡了他墨迹未干的册子来看。一页页翻过去,果然了解到了今年瓦剌的历史,以及仲颜帖木儿迁部落的原因。

    塔娜口中的那个瓦剌巫师果然极有威信。据说仲颜帖木儿在他的部落出征时,那位巫师总要举行一个祈福仪式,所以仲颜帖木儿自然把他百战不殆的缘由归功到了这位巫师身上;而当他离开巫师征战鞑靼时,接连遭到几场失利,所以连带鞑靼在内的整个草原,都对这位巫师的话深信不疑。

    这位巫师称,今年一定会有一场天灾降临草原。果然,在我们出发回京后,草原上临近山的部落播种下的一些粮食全都被旱灾毁了,百姓的窝棚接二连三的倒塌,牛羊或跑丢或死亡损失了大半,于是人们都恐慌起来。

    所幸他们过的是游牧生活,仲颜帖木儿率领自己的部分子民一路南迁,在闵京或是林照溪的允许下,途径乌斯藏,把当初我们落脚的部落塞到了云南来,顺便帮我们吓唬了一下缅军,一箭双雕。

    那位巫师在仲颜帖木儿临走前,带领百姓种了一种据说可以召唤天神的神花,想以此来熬过天灾;那神花生长极快,只半个月就铺满了草原。方继言不知道那种花叫什么,就在旁边画了出来。血红血红的花瓣,花蕊像一只张扬的爪,看起来很是奇特。

    我看着看着,忽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那位巫师该不会是血螨蛊师吧

    依方继言的记载,他显然不知道那个巫师的名号是什么。我越看越觉得像,心里咯噔了一声。血螨蛊师这个人在娘的描述下,总觉得应该是个很恶毒阴邪的人,谁知竟还是他们瓦剌人人敬仰的巫师

    见方继言仍是一脸恍惚,我便把手里的史书揣进了怀里,打算回去给娘看一下。

    出去的时候,那三个人仍在外面。塔娜正兴奋地抚摸着高娃的马鬃,两只眼睛亮亮的;而高娃似乎也对这个瓦剌姑娘很有好感,并没有排斥她的抚摸。见天色早已黑得透彻,我想就不必再去打扰朝碌长老了,与他们闲聊几句就打算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我和李不花本是准备去鞑靼的。”末雅矢里挑着灯,脸被映成了微红的暖色,“可我总想着,要再见你一面。他也是。”

    李不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愣道“为什么要再见我一面”末雅矢里淡淡道“你于我有恩,我为何不能再见你一面。”

    我张了张口,却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部堂大人”远处传来沐吉急急的呼唤声。我一回头,黔国公的卫队便举着火把迎上来了。沐吉看到没认错人,吁着气抹抹额上的汗道“您一直不回去,夫人们和大汗都担心得很哪”

    仲颜帖木儿还担心我

    我觉得有点好笑,点点头道“我这便回去。”然后皱着眉看了看他身边的人,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对了,交待给你的事办妥之后,记得清理一下你的卫队。”

    沐吉一震,忙不迭地点头。

    我跨上高娃的背,对着马下的李不花道“李不花,你跟我一起回去。”李不花一呆“大、大人,为什么”我掉转马头,“看看你这结巴的毛病能不能治。”

    塔娜急忙道“我也去”

    我看向末雅矢里,末雅矢里却摇摇头。

    待我们回到沐府时,除了燕柳和照顾琼儿的闵兰,其余几个人果然都在等我。塔娜左瞧瞧右看看,似乎对白修静没来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被沐府里奢华的摆设给吸引住,上摸摸下瞧瞧。

    “哥。”知赏看着塔娜,似乎极为不爽,“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带了个别人家的闺女”

    还未等我回答,她就蹙着眉对塔娜道“哎哎,别碰那个瓷器,名贵着呢;若是碰碎了,卖十个你这样的小叫花也赔不来”

    我想她也就是这么说说,没想到一身异族打扮的塔娜还会讲汉话;其实这里的大多数民族都会讲汉话,只有才迁来的瓦剌人例外,不过塔娜却是跟苏德学了的。

    塔娜立马躲到我身后,朝知赏嘟囔道“哈斯还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凶。”

    知赏冷笑一声“就凭我是公主。”

    “公主”塔娜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这个词的意思,随即笑起来,“天朝哪有你这么没礼貌的公主”

    知赏睁大了眼睛“你”“好了好了”眼看这两人就要吵起来,我连忙上前阻拦。

    其实我是存了护短的心思的,毕竟塔娜对汉话不熟,决计吵不过她;两人互瞪了一眼,便愤愤地过头去,这般就算是结下梁子了。我拉拉一直站在身后的李不花,对着一旁悠然坐着的娘道“娘,能治好他的口吃之症吗”

    娘木着脸看看他,问道“他口吃吗”我对李不花道“来,说几句话听听。”

    李不花似乎有点紧张,搓着手犹豫半晌,麻利地说了一句。娘一脸震惊地道“他说什么”我呆了一会儿,道“哦,他说的是高丽话。”

    然后扯扯李不花,示意他说蒙语。李不花似乎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半晌闷闷地道“大、大人,我会学、学好汉话的。”

    我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不用。”

    娘支着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道“这不是病,治不好。”她打了个哈欠,又道“那是有口气憋在肚里,一直没呼出来;什么时候呼出来了,就不会结巴了。”

    这个回答很是微妙。莫非他呼不出来,就要一辈子结巴了么

    我看李不花,李不花仍是郁闷的表情,也不知是在郁闷什么。

    “娘,您看看这个。”

    深夜,我把从方继言那里拿来的册子递给娘看,紧张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娘漫不经心地翻着,柳眉时而舒展,时而蹙起;半晌嘭地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您怎么了”我被吓了一跳,慌忙问道。

    娘抖着手,把那册子平摊在桌上,朝我勾勾手指道“你来看看这个。”

    我纳闷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恰好看到方继言画的那种血红色的神花。“你不觉得这花蕊有什么异常吗”娘神色凝重地道。

    我满头雾水,只得把它端在眼前细细看着。不多时,我果然在这看似正常的画里觅到了端倪这花蕊看似是个爪的形状,但其实再仔细看看它的边缘,就会发现它竟如形状怪异的虫子一般。

    “这东西名叫荒鬼虫,喜欢食人血肉,待到长成便可肆虐于野,所过之处遍地白骨,一个不留。”娘咬着牙道,“把部落的百姓全赶到别处去,用那里的土地饲养这些嗜血的东西,这血螨蛊师,究竟是存了个什么心思”

    原来真的是血螨蛊师。

    这么漂亮的东西,用途居然这么险恶。我捏了把汗,道“要不要去跟帖木儿大汗谈谈这事”

    “没用的。”娘摆摆手,“我只是救过幼时的阿岩一命,可血螨蛊师却是他们部落的代代相传的巫师,历代汗王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他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去怀疑他的。”

    我其实很想问问娘是怎么和血螨蛊师有瓜葛的,但看到她异样的表情,还是压下了。

    “算算日子,这些虫子再过不久就要长成了。”娘按着自己的鬓角坐下来,疲惫地道,“容我再想想。”

    次日,我顶着一双黑眼圈起来,从侍从官那里接到一封来自京城的急件。

    我打开信,只见那上面空白一片,既没说救燕柳的方法,也没有附上的药材。

    我放下信,怅然地叹了一声。

    林照溪呀林照溪,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97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破碎的妹子内裤的地雷3

    杀了李贞之后,原本不安分的土司官突然变得老实了起来。

    我想他们已经知道我不再是传闻中那个整日沉湎于酒色的庸臣,而是切切实实的铁血部堂了;正因如此,我不能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一些勤勤勉勉、善良朴实的土司,我以闵京的名义赏赐了他们,而其他家平日为非作歹、妄想吞并他人土地的,则是摘了他们世袭多年的金帽子。不过因着他们老祖宗的面子,我也并未将他们赶尽杀绝,流放了绝大多数,又从他们的外室中选了新的继承人。

    待我做完这一切时,燕柳已经完全倒了下去。

    他身上蛇鳞的面积越来越大,体温也越来越低,时常冻得浑身哆嗦,我只得每日每夜地陪着他,把他抱在怀里安抚;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娘看着燕柳叹气,甚至也流泪;毕竟这个被她自小养大的孩子,和她有着太深的感情。

    即使如此,她也毫无办法,只能和我商量着先把燕柳的身体封了起来。我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看到燕柳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刹那,心跳仿佛也停止了。娘赶忙安慰我,说这只是一种秘术而已,燕柳沉睡过去,便不会再受这些痛苦。

    她把身躯已经很柔软的燕柳塞进一个密封的黑罐,说这样可以稍微抑制一下蛇咒对他的吞噬。在罐口,她涂抹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然后伏在上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在发愁。愁燕柳,愁那个不知在瓦剌做什么好事的血螨蛊师;或许,也在愁自己。

    于是我又给林照溪写信。只要他肯救燕柳,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儿子,你过来看看娘。”娘穿着艳丽的衣裳,坐在镜子前解开发髻,示意我去看她。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05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