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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 第39节

作者:大醉大睡 字数:8719 更新:2021-12-29 13:45:52

    季舒流道“第一天下午,一个有洁癖的贵人带领随从投宿平安寺,同时,有人叫铁蛋的朋友小虫子往桃花镇送一封信;次日下午,一名文士在寺中发现了尸体——至少发现了血迹,一边命人清理干净,一边亲自盘问僧人;次日傍晚,那文士在镇上四处打探传信之人的来历,打听到铁蛋头上,还要他向其他人作证;第三日清晨,一个疯子掳走铁蛋,声称他的‘主上’被抓了,要求铁蛋谎称昨晚受人指使说了谎。

    “——可见文士在追查这四个人的死因,那个疯子的‘主上’多半就是文士认定的凶手,因为铁蛋的证词才露出破绽。”

    鲁逢春怀疑道“但是小虫子那封信根本没送出去。”

    “小虫子没去成,肯定还得找其他的人送信,”秦颂风道,“听那个文士的意思,一般是找衣着破旧、不认识字的孩子送信,鲁帮主可以查查。另外也可以查查桃花镇三月楼最近有什么动静。”

    鲁逢春将枪杆狠狠一敲地面“好,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不屈帮的地头蛇们要查个传信的孩子自然不费力。很快鲁逢春就得知,后来另一个街头小乞儿收了银子,如约把信压在桃花镇三月楼附近那块大石头底下就走了,并不知道收信的是谁。

    鲁逢春派出几个机灵的手下,和闻晨家的小杏一起去桃花镇打听,当天傍晚,他们带着查出的消息一同归来。

    三月楼附近的那石头有被动过的痕迹,石头底下的信自然早已消失。

    另外,铁蛋被抓走前一天的上午,曾有个衣着破旧、谈吐却像文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桃花镇,悄悄打听镇上一位“王公子”的行踪;中年男子的形貌与那个向铁蛋询问送信细节的文士吻合。当时,这王公子还在附近一家青楼宿娼,但下午之后镇上就再也没人看见过他。

    王公子来路不明,最近数月都是桃花镇的常客,总是带着三名护卫。

    刚刚说到这里,鲁逢春另一波手下也大呼小叫地结伴而归,他们终于从黑水湖底捞出了疯子的尸体。

    湖水寒冷,因此尸体虽然被泡了很久,面目仍可辨识。闻晨见了尸体便道“此人就是那个王公子的护卫之一。姓王的没来过我家,但是我在别人家遇见过几次。我觉得他骨子里有股戾气,喜欢让小姑娘一边陪酒,一边给他讲武林高手大杀特杀、威震江湖的故事。”

    季舒流抓住秦颂风的手“原来咱们也见过他。”

    ——在桃花镇的一家大酒楼上。王公子带着三名护卫喝酒寻欢,嫌弃燕山派已故掌门元磊行侠仗义的故事太“窝囊”,季舒流当时觉得刺耳,还很是生气。

    上次只有匆匆一面,这护卫发疯的时候又披头散发遮住大半张脸,所以季舒流才未能当场认出他来。

    “所以,”秦颂风道,“现在咱们知道,有个有洁癖的人住在英雄镇平安寺,带着三个护卫;有个姓王的住在桃花镇三月楼附近,也带着三个护卫。有洁癖的人一行被人杀死在寺里,然后有个文士过来调查,认为凶手就是那个姓王的,他的护卫不服,挟持了铁蛋。”

    鲁逢春忍不住痛骂道“娘个腿儿的,他们斗他们的,倒把我儿子扯进去。”

    季舒流死死咬着牙,直到确定自己可以平静地言语,才道“他们往返于英雄镇和桃花镇之间。”

    只有秦颂风明白他的意思。

    万松谷也好,奚愿愿的坟墓也罢,都在英雄镇和桃花镇之间。潘子云的确有可能无意间撞见了他们,才遭此横祸。

    lt三

    季舒流奔波一整日,病情加重,半夜里冷得抱住秦颂风不肯松手,终于自知不妥,乖乖缩在被窝里卧床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里,鲁逢春派去追查那些神秘之人去向的一批手下最终无功而返。那些人做事十分小心,行迹诡异,实在难以追踪。

    那些人究竟是谁,从何而来,和天罚派有没有关联?

    秦颂风跟着鲁逢春查了几日,始终不得要领,回来和季舒流相对发愁。

    这日,尺素门的唐大嫂忽然送来一封从栖雁山庄传来的加急之信。来信并未署名,看字迹,正是曲泽所写。

    秦颂风坐在床沿,左手扶起裹着被子的季舒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起看信。然而信纸被摊开以后,他们都呆住了。

    曲泽说,上官判失踪前正在自创一套新剑法,吸取了天罚派旧有剑法很多经验,剑招却截然不同,不但精妙非常,而且弥补了以往天罚派剑法过于伤身的弊端。如果事先不知道,恐怕就连熟知天罚派旧剑法的人,也猜不出那套新剑法的来历。

    上官判只有燕山派元掌门一个朋友,当年曾和元掌门探讨过这套剑法。天罚派失踪以后,元掌门一直难以释怀,苦苦寻找旧友多年。曲泽刚出道的时候年少气盛,对天罚派颇有好感,元掌门难得看见一个还记得天罚派的人,心中高兴,便给曲泽演示了几招天罚派新剑法。虽然剑法还只是个雏形,曲泽依然十分钦佩。

    很多年来,曲泽都很想知道,那套剑法如果能够成型,会是个什么样子。直到前两年,他看见了一个人的剑法,发现那就是上官判新创剑法成型之后的模样。

    而那个人,就是萧玖。

    lt四

    萧玖和孙呈秀把宋老夫人送回家以后,都返回了英雄镇。

    秦颂风没有提曲泽的信和鲁逢春的身世,只是将潘子云被害、铁蛋被挟持的经过一一告知她们。

    萧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听完,表情僵硬,甚至有些可怕,浓黑的瞳仁凝视着秦颂风道“那些人我都认识。”她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听起来,是我四哥杀了我三哥,被本门的长辈抓住,潘子云卷入其中,不知被谁所害。”

    “你有很多哥哥?”孙呈秀已是一头雾水。

    “我排行第九,有一个姐姐、七个哥哥,不过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哥哥,现在可能又少了一个。”萧玖垂着眼皮,视线微微向下,“对不住,我说我家出身黑道,其实是骗苏门的。”

    孙呈秀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问“那你家是干什么的?”

    萧玖瞥她一眼,森冷的神色似乎和缓了两分,用一种很僵硬的声音道“我母亲姓萧,父亲复姓上官,单名一个判字。”

    ☆、自毁

    lt一

    江湖之中能人辈出,许多曾经璀璨夺目的高手,退隐数年之后都会被遗忘。但上官判的名字即使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也能轻易让满室高手色变。

    季舒流终于明白萧玖在宋老夫人面前为何分外温柔,忍不住道“宋老夫人说,天罚派失踪几年之后,她儿子半夜跑到她屋里,亲手送给她一个孙子。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可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柏直就是宋师兄。”萧玖道,“宋掌刑还活着,你那天听见我四哥的护卫大喊‘管家的,杀人的,排第五的’。排第五的是我五哥,管家的是天罚派掌书彭孤儒,杀人的就是掌刑宋钢。”

    孙呈秀怔怔地问“那令尊呢?”

    “失踪十四五年了,多半早已故去。我当初就是为了找他,才孤身行动,落入苏门手中。我和天罚派的人原本有些纠纷,至今也不曾回去,但当时苏门追杀不休,小奚又伤重垂危,我只能联系同门求救。他们得知此事后十分恼火,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出手杀尽了苏门。”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西域杀手”,苏门被屠灭,真是天罚派下的手,所以商凤英临死前才说她看见了天罚派的剑法。

    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可能容忍门中的女孩子被如此对待,何况这孩子还是掌门的亲生女儿,只是屠灭苏门而不曾虐杀,已经堪称手下留情了。

    可天罚派既然不曾覆灭,当初为何失踪,上官判既然十四五年前才失踪,为何任由妻子仇凤清在燕山派疯癫至死,其间却和其他女人——很可能是几个不同的女人——有了至少九个孩子?

    季舒流斟酌片刻,没有立刻说出鲁逢春见过上官判一事,而是先道“燕山派的仇女侠究竟……”

    萧玖道“挖开仇凤清坟墓验尸的,就是我父亲本人。”

    众人满腹疑问,已经不知道该先问哪个,萧玖好像也有满腹隐秘,不知道该先说哪个,她凝视着地面良久才道“就从仇凤清其人说起吧。

    “仇凤清是大盗高函的独生女儿,她九岁那年,高函盗窃了一件宝物,失主性情偏执,四处求人搜捕高函不得,竟然在闹市用血写下一个‘冤’字自杀身亡。我父亲带领同门抓住高函以后,认为失主因他而死,理当偿命,就杀了他。

    “仇凤清认为她父亲罪不至死,心中激愤,扮作流落街头的孤女投入燕山派,筹划多年,终于嫁给我父亲,然后精心设计,让天罚派自相残杀,死伤大半,借机将我父亲刺成重伤。事后,天罚派人人心寒不已,万念俱灰,所以才从江湖上消失。”

    难怪凶手完全不露痕迹,原来令天罚派突然消失的凶手,就是天罚派自己。

    孙呈秀道“传说天罚派门规森严,人人为正道奋不顾身,什么样的计谋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就因为人人为正道奋不顾身,才会自相残杀。”

    萧玖的声音很小,但屋里的人都能听见,所有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等她说下去。

    萧玖犹豫片刻,先问“你们听没听过永平府节妇村一案。”

    众人点头。

    萧玖道“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有几个是真心想死的。从海风寨救出来的女子不多,并非因为多数女子都自杀了,而是因为海风寨真正的据点不在永平府,却在海外一座孤岛之上,长得比较出色的女子大约七十人,都已经被他们用船悄悄运走。

    “天罚派后来得到消息,设法登上那座岛,将百余名海风寨悍匪尽数俘获。悍匪当然都该杀,那些女子的去向,却导致天罚派内部起了争执。

    “门中人都知道,之前送回节妇村的女子已经全数被迫自尽,岛上的女子听见真相,纷纷哭泣乞求天罚派别把她们送回去。天罚派里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但还有很多人虽然身在江湖,对礼教之类却颇为认可,认为她们应该回家赌赌运气,自己恳求家中长辈饶她们一命,实在不行就自杀,也算个烈女。仇凤清挑拨天罚派自相残杀,正是借此契机。”

    孙呈秀不可置信道“有争执在所难免,但是为这种事就下手杀同门,岂不是疯了?”

    萧玖淡淡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不肯说自己来历,不是怕仇家,而是怕丢人。能为这种事杀同门的,只天罚派一家,别无分号。”

    季舒流叹了口气“我能想象。天罚派与我们不同,以斩奸除佞、审判天下为平生最大的责任,我猜他们心中的是非黑白必须极其鲜明,才能支撑着自己不留后路地走下去。既然认定自己代表了十成的正义,自然容不得一丝模糊之处。”

    萧玖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形“你不用说得这么客气。所谓十成的正义,就是一分一厘的差池都能叫他们天塌地陷溃不成军。”

    季舒流问“仇凤清究竟是如何挑拨的?”

    “劝节妇村女子回家等死的人很多,仇凤清在这些人里挑选出几个口才好、心肠狠的,根据每个人的脾性分别因势利导,让他们认为这群女子又懦弱、又无耻,丢尽了父母亲人的脸不说,还连累天罚派同门相争,她们最好直接去死,省掉送她们回家的麻烦。”萧玖冷笑,“这几个疯子凑到一起,很快号召起总共二十七个人结成同盟,不但和同门争吵,而且亲自动口去‘劝’死了几个女人——痛骂她们不知廉耻,再质问她们为何有脸活下去,脸皮薄的哪里受得了。”

    秦颂风望着她问“当年他们争执的时候,难道连令尊也无法控制?”

    萧玖道“天罚派除了上岛的人,还有一部分在外面的船上支援联络,出事的那天,仇凤清用计把我父亲绊在了船上。等他回来的时候,那几个姑娘已经死了,岛上的同门纷纷质问那二十七人凭什么让无罪之人自尽,仇凤清又趁机悄悄布置,让几个姑娘看上去有点像被人所杀。

    “一开始就同情这些姑娘的同门难免怀疑其实是那二十七人暗下杀手,我父亲也动了疑心。那二十七人认为整个天罚派都和他们作对、故意诬陷他们,甚至认为我父亲听信谗言有所偏袒。当夜,他们终于率先动手,准备清理门户。仇凤清还嫌不够,混乱中把情绪不够激烈、脾气不够火爆的人都骗到另一个地方,剩下的自是拼了个你死我活。

    “等中立的人赶回来,门中已经死伤惨重,那二十七人更是全军覆没,至死不悟。仇凤清借机偷袭我父亲,两人都受了重伤,仇凤清最终趁乱乘舟脱逃,留下一封书信说明真相,信中写道,既然天罚派为正义杀死她的父亲,她也要把这‘正义’的心肠剖出来给我父亲欣赏欣赏。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中了她的挑拨离间之计,但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而且自相残杀在天罚派是重罪,他们以后哪里还有底气说什么代天行罚。”

    季舒流道“后来,仇凤清也是真的疯了?”

    “是真的。”萧玖道,“她和我父亲成婚数年,看上去感情甚笃,而且屡次和天罚派共历生死,很多人敬她重她,视同本门中人,直到她出手刺伤我父亲之前,都不曾有人怀疑过她。若说她一丝真心都不曾用,是不可能的。眼见那么朝夕共处的人在自己的策划下自相残杀,她心中自然也深受震撼。”

    她付出了真心,才能在数年间令上官判丝毫不疑、令天罚派满门敬重;她付出了真心,却不曾削减复仇的意志,所以最终还是在恰当的时机使出了恰当的阴谋。

    燕山派多年来最出色的女弟子,一个有实力和绝世高手上官判两败俱伤的剑客,一个二十出头便可以不动声色挑唆数百人自相残杀的鬼才,就这样执念不改,终于如愿毁了天罚派,也毁了她自己。

    lt二

    良久的寂静之后,孙呈秀轻声问“后来,天罚派就留在那座岛上和那些女子繁衍后代了吗?”

    萧玖摇头“不是这么简单。天罚派除恶务尽,杀过不少一般人觉得不该死的人。经此一事,很多人都想起,仇凤清的父亲当初只偷了一件宝物,并没动那失主其他财产,失主自杀只是赌气,杀死他偿命的确是过分了。众人进而反思前半生所作所为,再也不觉得问心无愧,而是追悔万分。有个人当场自尽,旁边数人跟随,眼看就要酿成满门自尽的大祸。”

    萧玖抬起苍白的左手,用力握紧椅子的扶手“这时我父亲终于回过神来,对他们说,此刻自尽于事无补,不过是懦夫的逃避,刚巧海风寨的余孽都还没来得及杀,与其自尽,不如留在岛上拿这些悍匪尝试一下,如何才能让罪人痛改前非,避免多造杀孽。众人纷纷被我父亲说服,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把那二十七人的尸体运回永平府,悄悄弃置荒野,让外人以为天罚派是被人偷袭、全军覆没。

    “海风寨那座岛很大,而且岛上有淡水,很适合居住。从此,天罚派仅剩的五十余人,就带着百余名海风寨罪人和七十多名无家可归的青年女子,一起定居在岛上,并且把海风岛更名为洗心岛,取洗心革面之意。”

    孙呈秀问“那怎么才能让他们洗心革面?”

    “主要是威逼利诱。岛上钱财无用,权柄都在天罚派手上,有用的只剩下女人,我父亲定下规矩,谁的表现最好,谁就有资格和女人婚配。”

    孙呈秀怀疑道“那些女子愿意?”

    萧玖深深看了孙呈秀一眼“只要不让她们回家,她们什么都愿意。”

    “可是,天罚派剩下的五十余人,岂非也想婚配?”

    “没那么多,”萧玖道,“除去年纪太老的、身体不好的、练过断子绝孙劲的,只剩十几个了。”

    武林中对天罚派的狷介甚为敬佩,对他们的武功路数却颇有微词,就是因为他们练功的法门伤身过度,有违天和,其中最受人诟病便是著名的断子绝孙劲。这种内劲极其霸道,代价也极其惨重,女子练了永生不再行经,男子练了永生不能人道。它本来有个文雅些的名字,但武林中厌恶它的人往往以断子绝孙劲呼之,谁知天罚派居然顺势更名,以示忠义之士死且不惧,何惧断子绝孙。

    孙呈秀害怕地拽住萧玖的衣袖,小声道“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很多事?”上官判突然失踪、萧玖孤身行走于永平府,自然还有其他缘故。

    萧玖不答,反问“海风寨都是些不入流的匪类,否则也干不出劫掠一整村年轻女子的龌龊事。你觉得,怎么能让这群无法无天的蒙昧之徒听懂天罚派的规矩?”

    孙呈秀摇头,她一向不懂这些。

    萧玖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浅浅的红,十分别扭地偏头朝向没人的一边,偏到一半却骤然惊觉,勉强把脖子扭回来。她身边的孙呈秀几乎看呆了。

    萧玖带着一丝羞恼,语气诡异地道“一开始自然也试过很多办法,都不好用,最后,我父亲干脆自称洗心王,把天罚派的掌书、掌刑分别称为左相右相,把岛上的规矩取名为‘洗心律’,总算才让他们听懂了。”

    孙呈秀忍不住咧嘴扮了个鬼脸,季舒流也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只有秦颂风用十分忠厚的语气道“当时很多人都不想活了,我看上官掌门最初只是把这当做一个权宜之计,想让大伙儿冷静冷静吧。”

    “我不知道,”萧玖对秦颂风微微一笑,“也可能是疯了。他和仇凤清交手的时候,后脑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医书上说脑袋受了冲撞的人容易发疯。”

    秦颂风没有接她的话,却道“但是在一个孤岛上掌管上百人的生死,几乎不与外人交流,日子久了,就算不去称王,感觉可能也跟皇帝有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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