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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你一脸马奶酒 第3节

作者:夹江米线 字数:24588 更新:2021-12-29 13:43:22

    天边突然飞来一道金光,生生削去扎西德勒的头

    一招毙命,那人是谁众人已经愤怒敢在他们面前偷袭

    索云博睁开眼,扎西德勒身上插着一把刀,上面刻满对他人来说陌生对他来说却是无比熟悉的符号萨满的符号。他征征地转过头,对着天上唤了一句“额吉”

    原来是母亲,母爱是可以被原谅的。众人的脸色一下子缓解下来。

    金光飞处,天光破云,射向草原,一个人在天光之中慢慢飞下来,他的脚上没有踩着神鼓他背后长着一双用于飞翔的翅膀,比草原上任何一只雄鹰的都要强壮他额头长着一对高高指向长生天的鹿角,比森林中任何一只雄鹿的都要优美。

    他的眼睛明亮如火,目光流转,所到之处仿佛刹那间开满灼然动人的红莲。

    “俱鹰、鹿之灵,红眸如火,这才是幻顿的真正姿态。”乌炳安道,“伊金,你根本对幻顿之事一无所知,就敢饲养小幻顿,没等到他成年就上战场,值得肯定的只有勇气而已。”

    幻顿从天而降,落在索云博面前。

    “额吉”索云博抬头,眼中竟满是泪水,“是您么我的名字是索云博”

    母子相见,有比这更诡异的行为么孩子竟先报上自己的名字那一个孩子的名字不是父母赠送的第一份礼物呢

    幻顿身材纤长,五官绝艳,比之初花不遑多让,两者隐隐有相似之处。

    “是他”人群中,初花失声道。

    可惜,这样一位美人,神色却绝冷,正是应了一句话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幻顿只是拨出了那一把刀他没有回答索云博的任何一句话。索云博的眸子里闪过深深的失望。幻顿收刀入鞘之后终于开了口“你还不知道我是你阿爸么”

    原来如此,他是在讨厌自己以为他是受。索云博喜极而泣“阿爸”“这才算对了。”索云博刚想答话,身子却僵了。

    异象突生,一丝红光自他身上逸出,然后越来越多。红是蒙古人所喜爱的颜色,这景象虽然诡异,却让众人隐隐感到兴奋。红光凝成一朵朵璀璨的火花,将索云博整个包起来。

    “成年他成年了居然这么小就成年了”乌炳安吃惊地说不出话。

    “索云博成年了”喀尔喀人一齐欢呼起来。

    果然火花一点点褪去,露出头长九叉鹿角,背生十米双翼的索云博。他睁开眼睛,瞬间,长生天上的太阳仿佛失去了光彩。

    众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之威,除了他的父亲,蒙古高原已经没有一个人能胜过他。

    幻顿的刀,正是在此刻出鞘一刀削去他的鹿角,一刀削去他的鹰翼。两道刀光之后,索云博倒在地上,血流如注他刚刚才成年,根本没有能力抵抗父亲的攻击

    “角与翼是幻顿灵力流转的枢纽,一旦削去,不仅会失去全身灵力,更会要你的命。别了,一个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错误”幻顿漠然道。

    “你”伊金气愤得双目发红。幻顿的刀还没有收鞘“你可以过来与我一战为索云博不平的人都可以过来和我一战。”

    伊金竟真的向前走去。“舅舅,请止”初花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他杀了你的弟弟啊”“他是我们的国师”初花的眼中,竟充满了自信。

    幻顿转过头,在看到初花的刹那间色变“是你”初花拿出一面镜子,放在手心中给他看。

    “八尺神照镜”姬筮低呼道,“竟然是久已绝迹的八尺神照镜”

    “你果然是,好吧,我会成为喀尔喀的白衣萨满,至到你完成你母亲的心愿为止”幻顿如是说,话音一转,又厉声道,“但今天索云博是非死不可”

    血泊中的索云博渐渐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伊金的身子越发颤抖,脚却踏不出一步。终于,连索云博鼻间的呼吸也慢慢停了。

    “如果是我呢”一人终于站了出来,和幻顿正面对抗。这个人来自喀喇泌一方,却既不是司雷,也不是姬筮。他是乌炳安。他比另两人更有力,一看到他,幻顿的刀“碰”地掉在地上“师父”

    乌炳安脸上燃烧着怒火,没有回答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抱起索云博“孙儿,这里就交给你了。”语毕,带着索云博回到自己的帐中。

    爷爷是那人的师父司雷暗暗猜想,也许他看在这一份情上会帮助自己开商呢。刚想到这里,幻顿长翼一扬,掠至伊金身后,突然道“我感应了天地二魂以及七魄的存在这里有汉人”手遥遥一指,指向姬筮。

    “喀喇泌,你们竟敢将汉人带入库里勒台。”科尔泌王爷急道。“果然并非同源啊”准格尔王爷也道。“你们雄据幽云之地已有百年,竟从未对南方发一兵一卒,莫非,是想弃我们蒙古了么”伊金道,刚刚失去爱子,他的眼睛中有一分黯淡,却也仅仅有一分。

    接下来的事,只怕是三方联军讨伐喀喇泌,若是关内大军不能及时解救,幽云将落入更好战的喀尔喀之手

    姬筮轻拍司雷的肩膀,自己站了出来“是我一人偷潜入他们的部落,与乌梁海氏并无关系。”司雷刚想道“不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守住幽云。”姬筮暗运传音入秘之术,对司雷如是说,“我会和幻顿一战,同归于尽。还有今生为了天下负了你,来世,我一定将一生还你,我会回来找你,等我。”

    声音飘渺,如梦中花,朝时露,不可触及。

    姬筮的背影慢慢模糊因司雷流下的眼泪而模糊。另一些东西却渐渐清淅起来。

    司雷一眨眼,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静室中。自己坐在一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张阵法图。这是什么,自己又是谁这个念头刚刚闪出,他就笑了自己一声“上巳啊上巳,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么临到头居然怕得边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是的,他是南宋的道士上巳,因为是一名女子,随军队出行会破坏军中阳气,又不能到宫女的龙船上。就租了一条小船,躲在一处岛后。

    司雷走至船舱上,向天一望,喃喃自语“后天就是南风了元军借风势,我们一定会败的。阿悔,你会不会恨我,我没有去找你的转世。今生为了天下我负了你,来生,我将一生还给你我宋灭亡之日,也就是我重入转回与你重聚之日”

    沧海接长空,水天一色,唯见天地悠悠,一碧天水烟皆寒。宋军离他很远,敌军离他也很远,他都看不见。

    司雷在船头蹲下,洗剑。这把宝剑跟随他多年,已不知染了多少人血,此时他却没有想到战绩或骄傲,只想到了那一位在春风中赠他剑的少年。

    、乞颜玄燕

    姬悔的身影渐渐和姬筮重叠,在那一刹那,司雷分不清他所思念的是姬筮还是姬悔,亦分不清自己是司雷还是上巳。

    在前方姬筮剑已出鞘,和多年一模一样。

    “挥内神杀”“十万精灵”双方皆发出绝招。

    强大的气流在半空中炸开。一时地动天摇。

    “五帝之一的玄帝那么你非死不可了”幻顿清冷的声音在扬尘中响起,“布日古德”灰尘散去,一只硕大无比的白鹰出现,长翼轻轻一扇几乎就及到了长生天。

    姬筮已不见踪影。

    走了众人不禁这样想道。他怎么可能会走的呢司雷绝望地摇摇头。

    城南边的山摇动了几下,然后忽然腾空而起。“好”白鹰目暴精光,“能将帝君捕神祝运用至如此,就算是青帝上巳,也不过如此”白鹰抬头长鸣,大山停在半空,又慢慢飞回。“幻顿是长生天的外甥,你召唤山神是比不过他的”司雷心碎地道,在这里无论是地利还是人和都对姬筮不利

    “你已经败了”姬筮高冷的声音忽然在白鹰头上响起。白鹰头上正中,一持剑男子傲然而立,手中剑尖,正指着白鹰头顶“分和谐身术”初花失声道。“分和谐身术本就起源于中原。”姬筮道。“好一招声东击西”白鹰呵呵一笑,“看来你的基础道术学得不错嘛。”

    “剑术也不错。”姬筮手中长剑光芒暴涨,向鹰头上刺去。

    出人意料,竟连一根鸟毛也没伤到。

    “玄帝你的基础道术虽然很强,高等道术却等于0,就算是挥内神杀,在青帝家祖传神功面前不过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还想杀我”

    “不过想试一试我还有没有可能生而已。”姬筮闭上眼睛,脸上褪去了所有杀气。他是认输了司雷想道。“小白龙。”姬筮睁开眼,温柔地唤了一声。“阿筮”司雷泪流如注,“下来吧,就算”

    “召神术,穷奇”姬筮的声音冷如铁,绝了司雷所有的念头。

    六百年前,海边洗剑的残影又在心头浮起,那一世将一切给了天下,只剩下生命的最后一刻,献给你做思念这一世,再也不要这样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上游走,想也没想,一个名字从司雷口中吐出“乾坤断离”

    力量如脱缰的野兽自司雷身上涌出,这一次没有地动天摇此气一出,天不断向上升,地则颤抖着下沉。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司雷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流也被硬生生地分成两半,一半冲向头顶,一半沉入足下。

    白鹰第一个倒在地上,司雷心安,放松下来,倒在地上。姬筮嘴角溢血,落在身边,将他拥入怀中“小白龙,你”“不许走,这一世你我都不是为天下而活,我们是为了彼此而活。”他固执地抓住他的手。姬筮摇摇头“召神术才运到一半就强行收回,我体内灵气冲已经没有为天下而战的能力”

    “傻子,你刚刚不那样做,他还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了。”初花轻轻叹道。司雷傻了,自己刚刚毁了幽云

    “无所谓了。这一世我依你便是。”姬筮抓住他的手。司雷征征地望着他“你想起来了”姬筮轻笑“乾坤断离都使出来了,我还不知道”随即脸上又漫起淡淡的惆怅“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天天梦到一位女子,她在溪边吹笙,她在桃下读书,不过,梦的最多的还是在重庆的钓鱼城,为我使出一招乾坤断离”

    “虽然轮回流转无常,我们还是相遇了”司雷倒在他怀里,舒展地一笑,闭上眼睛,“各位,请送我们上路吧”姬筮也闭上了眼睛,抱住他。

    数位青甲已拉开了弓。再有一刻,两人就将变成刺猬

    初花眼睛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住手”幻顿从地上支撑地起来,他已经恢复人形,只是身上血迹斑斑。众人愕然,他为什么要为刚刚的敌手求情幻顿没有理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请任何一个人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还是用手一点点挪到姬白二人面前,身后拖出一条鲜明的血迹“睁开眼,我要问你俩一个问题”

    二人依言。“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爱他,虽然他是异族,那怕为你的父母不容,你也宁愿为了他背叛你的父母,甚至是你的民族”幻顿问道,额头上竟因为紧张而落下一颗冷汗。“只要不违天下,要我去做进攻关内之类的汉奸之事,我愿为他放弃一切。”姬筮抱紧司雷,如是说。

    幻顿的额头上再也没有汗,只是一颗又一颗的泪水,从他冷酷的眼中滚落。“既然如此,就成你所愿”幻顿拨刀,用的却是刀柄,生生捅在姬筮的琵琶骨上,只听得喀喀两声,姬筮冠绝天下的筋骨就此尽废,“我废去你全身功力,让你永远离不开漠北。”

    “你”姬筮捂住伤口,恨恨道。“若蒙古诸部从此有任何加害此二人之行,我必辞官,永不再取”幻顿道,然后绝然转身而去。

    不知为什么,当他消失在视线之后,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一串掉落的泪

    喀喇泌帐中一下子躺了两个病号。

    奴隶医生道“老王爷,姬公子的伤不伤性命,只是从此武功尽废至于乞颜幻顿,只怕是连性命也”

    乌炳安摆摆手“我也知道是这个结果”“老王爷,幻顿一族体质特殊,也许有救也说不定,要不你再去求求小黑燕吧,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小黑燕”守在姬筮身边的司雷一下子惊讶了,“拖阿,你也知道那位幻顿的事么”

    “孽缘,孽缘”乌炳安叹了一句,又问道,“姬公子,今天他问你那个问题,你真能做到”“是”姬筮说得斩钉截铁。

    “我总算不用担心你们会步玄燕和为龙的后尘了”乌炳安长长舒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乌炳安是蒙古第一才子,从前,有许多人到他门下学习,其中包括了一只小幻顿。所以他叫他师父。

    玄燕是一个孤僻的孩子,却长得非常美丽。当时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长生天将蒙古人所有的智慧都给了乌炳安,将蒙古人所有的美丽都给了乞颜玄燕。

    乌炳安曾经怀疑过玄燕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性侵过,才会如此孤僻无意间,一个神神秘秘的人进入了乌炳安的眼线那个人大概三十岁,比玄燕大一半,却总是偷偷跟在玄燕身后,默默看着他。

    乌炳安相信这就是始作俑者,于是他将这个男子绑了起来,先用狠狠招呼了他一通,再把玄燕带到男子面前“小黑燕,师父给你出气了,以后不要这么闷了”玄燕却在看到男子的一刻脱口而出“鸟津君”男子勉强抬起头“蒙古竟有如此招呼客人的奇妙风俗,真是令仆大开眼界”

    自从拜入钟近文门下,乌炳安第一次闹出大乌龙。

    原来那厮因为暗恋着玄燕,从日本千里迢迢追至蒙古,来了也不敢靠近,只得在一边看着。结果被乌炳安狠狠招呼了一下。

    得知师父的心意,玄燕长叹了一声“师父,不劳你费心,只因我有一个从胎里带来的疾病”“什么样的病啊,给我说说”钟近文的藏书中有不少孤本医书,乌炳安看过一些。玄燕惨然一笑“当年蒙古大军南征宋国时,宋国青帝对幻顿下了诅咒,诅咒我幻顿千世万代永远活不过四十岁”“啊哈,那太简单了”乌炳安当时想着一报还一报,就将破解之法说了出来,“青帝的心脏可以解除所有的诅咒,你只要找到青帝的后人,将他的心剖出吃了,就可以解脱宿命”

    他当时心万万没有想到,当时传承青帝之位的风氏只剩下了一位成员风为龙,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风为龙也是先天染疾,活不过四十岁。

    在一个细雨含愁的阴天,两个注定短命的人相遇了。

    风为龙只是静静向乞颜玄燕伸出手“你想看到光明么”“”“那就握住我的手吧。”为龙冲他温柔一笑,“因为光明,就来自人心之间的交流。”那笑太醉人,也太像春天,玄燕征征地握住他的手。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传遍玄燕全身。“没有人能从自己身上感到温暖,只有从别人身上”为龙对他如是说,“生命,始于呼吸,始于交流,我们不是,也不能是独自的一个,现在闭上眼。”

    闭上眼睛,自己的灵魂仿佛脱体而出,来到一个满满泛着火光的世界。“好温暖”“呵呵,这是来自生灵的希望,很美吧”“生灵”“就是刚刚在地上的花啊草啊,因为我用了天宫幽若大法,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感觉到世间万物的希望。”“你”“我们回去吧。”为龙温柔地说。

    灵魂回到体内,玄燕睁开眼睛。

    雨已经停了,阳光破云,照亮为龙的一身白衣。

    世间不会再有比这更美的风景

    玄燕相信自己一定会活到四十岁之后,并且和为龙一起。

    两人为了改变自己的宿命,走遍大江南北。最后终于找到被封印在崖山之上的轩辕剑,青帝为龙挥动上古神器,破开长达五百年的封印,上巳之魂重回人间。

    青色巨龙在海上长吟的一刻,幻顿身上的诅咒也破除了。

    青龙却用包含歉意的眼睛看着为龙“坤儿,对不起我解开了玄燕身上的诅咒,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为龙的病永远也治不好,他本来就不是活人女人不能进入军营,因为军队是阳气所在,女子身上阴气太重,一但进入,军队将必败无疑。终上巳一生,始终在军营远处自己寻房住,也就是说,她和姬悔是没有机会同床的。

    被封印在崖山之后,上巳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为了延续下风氏的血脉,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己的三魂脱体施法,将七魄及肉体做成一名男婴。崖山的封印本来就是只针对上巳一人而言的,新生的孩子很轻易地穿过封印离去。

    不生不死,行尸走肉,这就是为龙的真实写照,他的寿命只有四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少,对于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来说,却是够了

    得知真相的玄燕挥舞长刀,向上巳仅剩的天、命二魂发起攻击,被为龙生生拦下。“她是我的娘”玄燕僵住“所以呢你要听她的话”为龙愧疚地点点头“小燕子,青帝的传承关系到天下”

    “那我呢”

    “我对不起你”

    “小黑燕从中原回来以后,虽然解开了诅咒,笑得比从前更少了”乌炳安总结道。姬筮抱住司雷,在他耳边轻道“我不会如此对你。”“姬氏又不是只你一个人。”乌炳安反驳道,“如果明天喇喀泌只有查干路一人,我也会逼他娶妻的”

    “难道索云博是玄燕幻顿和旁人所生所以他才”司雷羞得面红耳赤,忙岔开话题。“这就关系到我当年一桩糊涂事了”乌炳安搔搔头吞吞吐吐,“当年为龙持钟家的书函来拜见我,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啦,没说到三句就问你一个姓乞颜的弟子怎么样啦哎,玄燕为了他终身未娶啊,怎么可能好,于是我”

    姬筮的脸突然刷地一下白了“难怪你们总用他二人比我,是不是也趁着为龙昏迷把他打扮成新娘了”“我靠,我师父可是教过我换女装是侮辱人的,那是我亲自操刀设计的蒙古男子礼服好不好,不过”乌炳安咯咯一笑,“要是查干路没走,现在应该和他们当年一样芙蓉帐暖度春宵了。为龙酒量不行,当年喝醉了嘛,我就当年没告诉小黑燕,为龙其实没答应我。”

    姬筮脸色非常难看。司雷忙抱住他“放心,就算你也被放倒了,我绝对不会上你趴在床上让你上”

    乌炳安白司雷一眼“其实,他们的第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为龙想走,我拦住他青帝的传承关系中原的天下,难道幻顿的传承就不关系漠北的天下么后来嘛,索云博就出生了。”

    难道他听到风将离的名字就起身走了。司雷看了索云博一眼,眉尖万川愁。“那么将离之所以来到漠北”“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找她失散多年的弟弟。她前不久为弟弟卜了一卦,算出他近日以来必有大劫。她就是为龙的独女。”姬筮沉然答道,“她走时还传音给我,要我帮她找弟弟,没想到现在竟要看到晋儿死在我面前”

    “风家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一人的声音突然飘入帐中。“客人请进吧”乌炳安友好地说。姬筮突然掐了一下司雷“不要说话。”“”

    一人掀开门帘走进来,他竟然是明夷

    “他就是昔日以三道剑气救下我和小白龙的人白帝郑明夷。”姬筮介绍道。“哦,易经第35卦火地晋,第36卦地火明夷,那么说,白帝和索云博”乌炳安眼睛一亮。“我是为龙大哥的入室弟子。”明夷走到索云博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为龙大哥遇到了一个笨蛋,为龙大哥教那个笨蛋剑术,还带着那个笨蛋得到了失散多年的白帝之位。还将自己的幼子取名为晋,希望那个笨蛋照顾他。”明夷抓住索云博的手,泪如雨下,几不成声“那个笨蛋却相信了伊金这个衣冠禽兽把晋的监护权给了伊金,害得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洁白的床上,索云博依旧昏迷不醒。

    明夷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一咬牙道“如果取下玄燕的双角和双翼,能不能安在晋儿身上”乌炳安思考了一下,道“如此一命换一命有何意义”“那就是可行了,只是你不想害了自己的徒儿”明夷起身,厉声喝问道。“不管徒弟最后是什么样子,师父脑海中记住的都是幼年时那个纯洁可爱的小孩子”乌炳安闭上眼答道,“所以别伤害他,好么,你也是别人的徒弟,也会是别人的师父。”

    明夷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玄燕番外

    我爬在草丛里,看着那人。

    草尖凝露,谷中雾起,那人的发丝挂满水珠,木履已被露水打湿。他还是默念着经文,守着那一束香。

    我第七次捏死一只想吸我血的蚊子,确信这人就是我要找的青帝后人。今天是清明节,关内祭祀祖先的日子,除了青帝的后人,还有谁会跑到钓鱼城古战场焚香呢除非他的祖先死于非命,根本没有祖坟可祭,只有跑到祖先曾经浴血奋战的战场来。

    这小子穷,纸钱早就烧完了。念经倒是念了半天。

    我磨刀霍霍,准备下手了。

    “小子,你还在念”忽然一个白影飘到那人身边。白影并不可怕,可是她有六丁六甲在旁暗中保护,12道神光围绕在侧,令我下了不了手。这人大有来头。

    “嗯姑娘上完祖坟回来了我的钱太少,怕喂不饱这诸多英灵,就想念念经,为他们超度”那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原来那白影是个姑娘,还用幕篱蒙着脸,十分神秘。“清明是祭祀祖先的日子,你身家的祖先在坟中饿着,只怕这里英灵也不好意思受吧”姑娘的声音十分好听。那人低下了头“姑娘,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在慈幼局长大的一到清明,别人家有坟可哭,我无坟可哭,大概只有这里的英灵才肯收留我”

    姑娘蹲下来,隔着一层布也能感觉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我无姓单名一个坤字,表字为龙。”

    “单名坤”姑娘念道,微微出神,她项上有一个珞璎,上面刻着一个巽字。“姑娘莫不是单名一个巽字”为龙小心翼翼地道。

    我在草丛中打了一个滚,喵了个咪的,原来这家伙不是青帝的后人几只蚊子立刻飞来对我狂轰滥炸。

    “不过,此处英灵太多,我念经也不过杯水车薪吧”为龙惆然道。少女一拍,声音脆如金钗击玉,道“佛法贵在入色即是空,空既是色之境,一但入此境,则法力倍增,超度亿鬼,不在话下”“就是未有么”为龙喃喃道。姑娘摇头“非也,是你所思所想之事与你未思未想之事浑然一体,无我忘知”

    为龙被这一段话弄晕了,姑娘笑道“此境难入,你慢慢琢磨吧。”

    “色即是空,空既是色。”为龙反复念着这句话,不知不觉,日已西沉。我实在忍不住,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草丛上挂的露珠映上我的影子,瞬间光彩夺目。我是一个大美人,见过我的人都这样说。这小子整了我,我就要破他的境

    我一步三摇,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吐气如兰地道“公子,今夜更深露重,不如你我二人抱在一起,相互取个暖吧”为龙还未回答。早有人在一旁发了话“何人敢挡公主鸾驾”我回头,真是晦气竟恰在此时,有一列人员族拥着两座马车冲我们来了。

    “公子,我好怕。”我娇声道,躲入为龙怀中。

    “你们竟敢在古战场野合”后座马车中一女子颤声道。我暗中窃喜,若是能让为龙背个黑锅,真是甚合我意。果然,女子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壮士冲上前来。哦耶,你让我苦等一天,我让你一生囹圄

    “住手”“合川公主你他可是在合川的土地上”“我说了,住手”前座马车中传出一女子清冷的声音,赫然是早上的姑娘。

    为龙的身上突然发出万道金光,笼罩整个钓鱼城

    “空色合一,无我忘知,你居然只用一天就达到此境,奇货可居,奇货可居”女子拉开车前帘子,露出一张倾城倾国的脸来,“心经已出,万鬼超度,真是大功德一件。”

    “合川公主言重了”为龙起身,一作揖,“之前不想到公主竟会微服出游,草民多有冒犯之处。”

    我彻底傻眼自己居然帮了这个混蛋若不是我刚刚胡搅蛮缠,合川公主早就路过了,也就不会看到他达到无我之界。

    “公子悟性真好,我想引见你给我母皇,也就是元贞帝。”

    听到合川公主这句话,我彻底晕死过去,苍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中,我看看身上的紫曲纹丝被,再看看一旁的红木的桌子,确定我不是在为龙家。旁边一名穿着云肩通袖纹上衣的侍女走了进来“公子你醒了”我点点头“这里是那里,为龙呢”“为龙在外园林中站着,快一夜没休息了,合川公主怎么劝也无法,公子你去试试吧。”

    为龙又在搞什么妖星子我随着侍女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为龙一个站在湖边。此时长夜未央,东边天上连一丝曙光也无。

    “为龙公子你怎么了”我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我”他看了我一眼,“没事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为龙公子名满天下,我怎么会不认得,在下姓奇名离,表字火象。”我看他眼中隐隐有着忧伤,就从手上解下一个燕子手链送给他。

    “我不能”“不授可不得,这里面有深意的”“是伤离别之意么”我摇摇头“我来自漠北,那里风俗与关内不同。”

    手一指,指向燕子嘴口,那里用红宝石拼了个小小的火焰“燕子在漠北有深意相传古代人间没有火焰,也就没有光明,燕子就从天神盗来火焰,传给人间,因此燕子在漠北寓意着光明为龙,我把光明给了你,你收不收”

    为龙手一抖,将手链戴回了我手上。“你”我气道。“光明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反而抓住了我的手“你的手链是死的,没有一点温度”我漠然抬起头“他是活的,因我之情而活。”“你一个人的感情”为龙向我伸出另一只手。“嗯”我没有握住他的手。

    为龙微微一笑“你知道光明来自什么么光明,来自交流”

    我迟疑着抓住了他的手。

    “跟我来,闭上眼睛。”我依他。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一部灵魂被涵坤拉出了身体,在天上俯视着大地和自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来到了一个绿色,泛着光的世界。

    “我,我感觉到了世界,他在”

    “世界在苏醒”涵坤好像在赞许地笑,“是的,因为是春天,还有呢”我感到众多强大的、光明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身体。“这是众生的希望,众生的光明我们从别人身上感受到光明,我们不是,也不能是孤独的一个”

    我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我们回去吧。”为龙如是说,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在线线晨光中对我温柔一笑。他是带给我光明的第一个人,我在心中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龙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刚刚从元亨帝处,我才知道我娘的事”“你娘是”为龙拨开自己的刘海,额间有一个女娲形象的胎记“我娘就是末代青帝风上巳,多年前,她携上古神器轩辕剑南下抗击敌军,战死沙场,轩辕剑从此下落不明这就是风氏一族的标志,每个传承风氏血统的人,额间都有这么一个标志”

    我身子一个踉跄,他竟是那人的儿子,那个为我幻顿一族下了百年诅咒之人的儿子他是我一生的敌人,也是我一生的爱人

    “你怎么了”他连忙握住我的手,“阿离,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阿坤,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当年封印你阿娘的人的后人”我问他。

    “有什么关系,你的双手又没有染血。”他对我一笑。我将头埋入他怀中“我此生非你不娶不嫁,你就是不要我,我也不依。”“怎么可能,你那么孤独,就和少年的我一样,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拥我入怀,道,“嗯,不过我要先救出我娘亲,纵使成纪风氏为伏羲女娲大神的直系后代,寿命远超常人,她也应该在崖山”

    “她已经死了”我心中抖了一下,钟师祖曾经说过,风氏是上古代轩辕国的后裔,以800岁为不寿,而且青春永驻,相传风上巳出生于唐,成年于宋,算来也没到800岁吧。“嗯,她已经死了不过因为被封印住,无法轮回转世,我已入色空合一之境,应该可以将娘亲超度去彼岸。”“元享帝对你真好”想起她是一名女子,我心中不由冒出万吨醋。为龙摸摸我的头“有条件的轩辕剑就落在崖山,我要将剑取出带给合川公主。”

    原来如此,我松下心,喃喃道“我自是随你出生入死”

    少年的心就是这样,总以为命运不残酷

    我和为龙站在崖山入口处,抬眼望去,此时月上中天,夜已深,正是人藏屋深处,鬼行路中央。风刮冷刀锋,月若冥界灯。

    鸟声啾啾,真如无头鬼将说往事,听那风起,好像冥军大点兵。

    为龙停下脚步,眼中突然涌出泪来“娘就在这里呆了五百年么”我道“过去已经不重要,未来才要紧”他点点头,向前面走去,我却无法再跟上。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针扎入我的皮肤,我连不动站着也十分难忍“呜”“阿离你怎么了”为龙抱住我,仿佛是抱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我对这里不能适应快去找轩辕剑”我道。

    他却打横抱起我,一步步送出崖山,放在一处干净的青石上。这一份细心不由让我动心纵然是刻骨的仇恨也难打倒我与他的相恋。

    我闭上眼睛,偷偷将自己的生魂放入他身上蒙古人的生魂拥有无与伦比的疗伤作用,我不要我的为龙受任何伤

    我随着他上了山顶,山顶长着一棵老梅,姿态奇美,花寥寥残残,枝上生满了紫藤,紫藤却开得妖娆无比。

    他挥剑,砍去老梅,老梅原来是长在一块石头上。他望着那石头流泪石头在多年的日晒雨淋中生出裂缝,裂缝长出梅花,梅花过了胜年,垂垂老矣,上面又生出一枝紫藤,紫藤吐艳,笑对来人。来人的母亲却是在石头生成时落入此处

    正所谓,沧海桑田

    那是一块剑型的石头。为龙长剑一挥,石破天惊,华光直冲斗牛,照亮天上的启明星,那是轩辕剑的光芒为龙握住轩辕剑向下一挥,幻顿五百年的封印脆如纸应声而断

    沧海之上层浪起,一条青龙缓缓从海底飞出。

    “娘亲,孩儿来迟了”为龙跪下,伸出双手。“坤儿”一双素手抚上他的脸,青龙变回人形,上巳亦是泪如雨下。“娘抱抱孩儿”为龙向上巳冲了过去,却扑了个空母子第一次相见,已是阴阳两隔。

    “坤儿”上巳心碎道,“生死天定,能见你一面,我非常开心”“娘多陪陪我,不要入轮回好不好”为龙刚说出口,却又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鬼都是要入轮回的,自己怎可这样说

    “多陪我”为龙绝望抓向上巳的手。上巳道“坤儿,你可知世间有三魂七魄之事”“天、地、命三魂”“不错,人死之后,命魂轮回转世,地魂归于大地,六十年之后烟消云散,而我风氏的天魂,与众不同,可以长久保存,我,自然是可以等你许久”上巳灿然一笑,所有烦恼一扫而光。

    她弹起中指,将我从为龙体内弹飞出去“离体那么久,真的不怕死么”

    我飞回肉身,悻悻地坐在石头上等那对母子,这下有一个恶婆婆要待伺了不对,能不能娶为龙都是一个问题啊

    母子二人从山上来,我撑直了身子。刚刚生魂离体,不由有些虚,我似乎有些在风中摇晃。她从上到下看了我好几眼,道“你对坤儿真上心。”我屏住呼吸答道“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她低眉“坤儿你呢”“这世界也没有比阿离更重要的人我说的是活人”上巳将一块白玉桃子放在我手心里“这是风氏主母的信物”

    天下还有比这更叫人开心的事么

    、为龙番外

    三人返回了重庆,我才明白那句主母真正的意思是我嫁给他,不是他嫁给我

    上有个老,幸好下没有小我和他不可能有孩子,上巳虽然耿耿于怀,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她心中有这件事,这就是一个隐患。我决定利用美食让她彻底对我改观。

    这一天,我蒸好了很多美味的饺子,盛在擦得明明的瓷器中捧到桌子。她微微低头,发现桌子也晶亮,居然清晰地映出她的蚊子,可以当镜子用我用心地在打扫,为龙自己挣来的房子简陋,我的勤快就只好当房子的装饰了

    “我们一起等坤儿来吃吧”我点头,为龙今天去交轩辕剑。回来的时候应该有很多赏金。他说“轩辕剑是王者之物,我不要它,此生此世,只求与你和娘亲共渡,除此之外其他所有,都是蝎角虚名,蝇头微利。”

    他还说“待我回来,购置娘亲和你爱的东西,再盘下一个店面,从此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娘亲是老板他娘。”

    我将这些回忆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播放,让自己翻天覆地地幸福。上巳看着我,似乎也微微笑了。

    他回来了,左手中真的拿了很多钱,但是右手却依然握着轩辕剑。“娘为何没人能从我手拿过轩辕剑”“包括合川公主”“是的。”上巳的眉头跳了一下“果然”“娘,孩儿不想再拿着轩辕剑”为龙跪下,重重地叩了一首。

    “那么,你就让它不存在吧。丢它下长江”上巳突然起身,拉开窗帘。我们的房子是一处吊角楼,房子外面正是悠悠长江。“我不能”为龙看着手中的剑,神色复杂,“这是护国神器,怎么可以丢下它关系到天下”

    上巳叹了一口气“那么我们吃饭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愿我的菜能让他二人开怀,我相信我的手艺非常之好。上巳先夹了一口,她也是可以用意念吃的。上巳“吃”过后,表情古井不波,但是我的手艺真的非常好为龙也吃了一口,然后他忘记了一切礼节,飞快地将剩下所有都吃进了嘴巴。我一个都没吃到

    “啊,我一不小心忘了你们,我马上新做一盘给你们赔礼”他说完飞快地奔去了厨房。“小离,去给他生火吧。”得到婆婆亲自允许,我马上去往二人世界。

    “我做的真那么好吃”我兴奋地问为龙,“婆婆一定是因为碍于面子才不像你一样表现出来的”为龙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不,其实娘亲已经很要面子了没点破你忘记放了发面”我疑惑道“什么是发面”

    “坤儿,过来,我听说街口在卖一种好吃的陈麻花,我教你怎么买。”正好婆婆叫了他过去,我自个想着什么是发面。

    我的耳朵天生灵,婆婆以为说得很低,我听得却一字未漏“以后还是你做饭”“阿离只是一时忘记了发面而已”“不是一时,蒙古本来就是吃的死面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南下了,关中就算再怎么穷,不可能连发面都发不起啊”“点明阿离会伤心的”“那好,以后他做的面食都给你吃,我反正是不碰,鼻子现在还难受呢真呛人”

    我的手一下子凉如冰。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明,我就去了菜市,我要为我的为龙大厨挑最好的菜。

    “婆婆,阿坤,看我买到了好大的鸭子”不久,我满载而归,使劲挥舞着买到的大鸭子。上巳掩面而去“我想起一事,先失陪一下”为龙看着她长叹一声“阿离,那是一只鹅”

    第三天,我呆在家里,垂头丧气。

    “啊,有狼”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上巳的惊呼,我飞身出门,一脚踢飞那只奔向婆婆的灰色物体。“好勇士”众人拍掌。我搔搔头“婆婆,那是一只哈士奇而已,不是什么狼”“术业有专攻,我在这方面不如你也没什么,天生我才必有用嘛。”上巳以小团扇掩嘴一笑,“这瓷器口卖杂物的人都太多了,我想,不如开一狗铺,如何”我大喜过望,我得到她的认可了“极好极好阿堵物虽然有些俗,不过没了它还真过不下去”

    正在谈笑之间,却看到一列人,穿着真丝的圆领长衫,拿着礼品,如同天上降下来的一道宏光一样,冲我们走来了。

    “这是官家的衣服”上巳看着他们的圆领发愣,“我也曾穿过”我点点头“可能是那家高中状元了吧,我们先去看个热闹”“呵呵,我也见过宋、唐两朝的,走,一道去见识见识”二人一起走在大街上,上巳微微色变“媳妇,你眼睛尖,可看出来他们好像是冲咱家去的”

    “婆婆,你先在阿炎家的小茶馆歇息一下,我探明了情况再来”“二人一起走吧坤儿少不得一个人”我脚尖轻点,分开众人,连忙冲到前方,一把抓住领头那人“快说,你们是要往那儿去”“草民敢犯上”上巳冲上来“元亨帝光耀天下,草民一见是公家的人,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忙跑上来请求指路,为天子尽一份心意,鄙媳因高兴过火,才”他闻言大笑“原来如此,那么我就问你们,有一姓风字为龙的人住在前方十步之处”竟真是我们家

    我沉下面“正是,不知寻我夫君何事”头人忽然哈哈大笑“为龙公子怎么可能娶了妻子”他一拍身后的礼盒道“这是永川公主下的聘礼,要请为龙公子入赘”我如遭雷劈,木在当场。

    他自顾自走了。只剩下上巳守在我身边“应该没事”

    果然不多时,那头人又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路过我身边。我鼓起气,道“他是不是拒绝了,我早就说过了”他回头白我一眼“你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我心一沉,他接着说的话亦听在耳中“长公主在里面”

    我推开门,我家的大门。我的夫君为龙正站在中央,旁边是位黄衫女子,这一次她没有带幕离她长得是很美,足可倾城倾国,但,我的美是风华绝代我不信比不过她。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怎么也没说她是公主,不仅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天赋异禀天生带有神兵护体,围绕着身侧的十二道金光,确保她万无一失。所以她总是一人一骑于江湖中奔波,六丁六甲就是她最好的随从参考一人奔去蒙古的风将离,这个特性也遗传给了她女儿。

    上巳的眼睛一下子亮如寒星

    她用纤纤玉手捧起一块玉“此为礼,你真的不要”

    上巳的眼睛亮得令日月失色

    她娓娓道来“此块伏羲玉简取自成纪,不止佩戴于身法力翻倍,更重要的是能让已失肉身的天魂附体于上,永久不朽”

    上巳曾经说过自己的寿命没有多久为龙看着那一块玉,眼睛都看飞了出来。“夫君归宁之时,我自交到婆婆手上。”她道。

    我顿觉天塌地陷。她走了,眼光不曾看我一眼,因为我已经败得一塌涂地我抓住为龙的手“你不会答应她的,对不对”为龙拥我入怀,颤声道“阿离,我娘而且青帝的传承关系到天下”

    上巳幽幽叹了口气“那公主将会是不错的母亲青帝为救世而生,不可血脉断绝。”

    我的泪在他身上奔流成河,却撼动不了他一分。

    我回到老师家,变成一条蛇,躲在小地洞里冬眠,阿爸来看我,左找右找半天。

    “玄燕啊”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在洞中一动不动。“鸟津君也成亲了”

    不知过了多少年,只知道下一次我出去的时候,原先的师兄已经有二个儿子,二儿子学会走路了,在我面前跑着,如蝴蝶般蹁跹。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你的阿爸已经死了,你是最后一个幻顿”白老苍苍的师父对我如是说。“生命的存在不止是了繁衍,有更重要的意义”我转身,闭目,摸摸那孩子的头“叫师父”小家伙弯起黑黑的眼睛,乖巧地道“师父”“这样也算是幻顿有后。”

    我给师父一个回答,师父还我一声叹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就这样有了生命中的唯一一个徒弟呼和毕为,汉名刘青牝。有他承欢膝下,再不冷清。

    “师父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一个师弟啊呼和一个人好寂寞”某天,他趴在阳光下睡得迷迷糊糊,梦喃道。“永远不可能了,因为我爱的那个人,不会”我看着南边,天边还是草原,一时泪如雨下。

    “夕雾君”忽然有人用这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唤我这是我曾经在日本使用过的名字。我回头,看到鸟津君披着一身阳光站在身后。

    他的人离我如此之近,只轻一起身,我他手就可相触,他的心离我如此之远,再过千百年,我也不会爱上他。

    “你终于醒了,我没能在你沉眠之前向你表白,总算是在你醒之前失去了妻子”他向我伸出手,此时他的手离我只有一寸,“我们都是渴望光明的人,我懂你”

    我和他的相遇始于俄国的入侵为了筹钱,许多贵族离开蒙古来到日本当相扑手,我的父亲也在其中,我出生在日本,也成长于日本。小时候阿爸常抱了我看星星“那颗星星的下面就是我们的故乡。”我眨巴着眼睛“为什么要回去啊,日本这么好”他摇摇头“可你知道我们的故乡像什么么”“像什么”“像火焰,你要永远记住,我们蒙古的名字,来自蒙古克与歌乐,前者是永恒,后者是火焰草原的儿女,永远如火焰一般光明那怕环境再艰难,我们也不会放弃心中的信念就算战死沙场,心中永恒的希望也会被勇敢的灵魂带上长生天那怕是放弃生命也不能放弃光明这就是我们名字的来历,民族精神的寄托。”

    他在我小小的手心中写下这两个符号,蒙克歌乐“我的儿子,你要在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之前学会写它们。”

    于是我知道了,光明比个人更重要的存在。

    我14岁那年,京都出了一件大事莫府将军的嫡长子鸟津火,得了一种怪病,据他自己说“我是得了光明缺乏疾”。我心下一动,跑到他病床前念了很多从阿爸处听到的传说,他的眼睛一天天明亮起来,后来我就得了好多赏钱

    他的眼睛看着我时最亮,他对我说“我喜欢你,留下好不好”

    我摇摇头“喀尔喀还为人所占,我要回去,先学本领,再为部落而战”

    可叹少年时的豪情壮志,最终还是烟消云散。鸟津君长叹一句“你为何不说话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么”我点点头“只是命运弄人,非你我二人之错,他日有机缘,我会还你痴等多年之情,只是”

    “只是相守是万万不能”他替我说完未尽的话,仰天大笑而去。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草原上花大多已尽,就是有不尽的,也不过几残瓣沾在茎上摇摇欲坠罢了,他就在这里的背景中远去,消失在天际。

    我一眨眼,一滴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落在一个人手中。那手干净修长,泪水落在上面,似乎发出了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音。“既然为那人哭了,为什么不跟去,两个人在一起,纵是伤心也比一个人好些”我不管不顾,扑入为龙的怀抱“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让我跟着”

    他很紧地抱着我“你啊”

    “你是来”“呵呵,为龙妻子病逝,又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用再担心后继无人了”师父抿着胡子笑道。“真的么你不走了,无论是我到关中,还是你来漠北,只要在一起,都可以,可以。”我抱他死紧,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他竟一言不发,我抬起着,伸手抚开他额前的刘海,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坚定,只有迟疑与歉意。“为龙”“你不想以为我和巽儿没有爱吧”我咬了一下唇“那你就留下陪我饮一杯酒吧”他伸出手,擦去唇上泌出的血,眼神中有怜惜,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明月如钩,离圆时还早,清辉撒在地上,白亮一片,如结满了霜,令人心寒。

    月光也撒在了城外的草原上,原本苍茫的草原一下子变得柔情起来,几只鸟儿在草下啼转嗓子。

    我对为龙道“草原再粗犷,月光撒下来的时候也是一样柔情”为龙只是猛灌下一碗酒。

    我亦只是饮酒,世间万物都模糊起来,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泪,我心道这两者没什么分别我的酒喝下去,到底还是要变成泪流出来的

    我只是因情而醉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躺着一个人,肌肤是那么温暖,躺在他身边就像躺在一个火炉旁。我向他的头看去,看到此生至爱的脸。“为龙”我抱住他。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你我们”“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他如遇大赦,连忙下床走了。

    我独自躺在床上,等着他身体的余温慢慢消失。

    脚步声远了,消失了,过了不久,又突然出现了,近了。我抬望头,看到为龙的脸重新出现在视线里“你怎么又回来了”他突然抱住我,解去我的衣物,进入我,耳鬓厮磨道“舍不得再一次离开你,我做不到了。”我深深地回抱住他,纵然知晓他四十年的寿命仅仅剩下六年,亦是非常喜悦

    我们没有回重庆,而是在乌兰浩特住下,他盘下一个店铺,开始当老板,我就是老板娘,一如当年之约。

    师父说我那半年笑的次数比从前三十多年加起来都要多。

    半年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痛,为龙却笑道“大概只是腹积水吧,是药三分毒,可别吃药,你年壮,过了不久就好了。”我点头,这症状却一日比一日厉害,连带日日头晕,上吐下泄,他慌了神,请了师父来看,师父皱眉将为龙拉出房外。

    我耳聪目明,当年连上巳都瞒不了我,更何况是不会道术的师父

    “你是怎么弄的,我当初不是求你以青帝至高灵力配合灵氛化生大法,为他孕育出一位子息么”“灵氛之术的原理是以绝纯至高的灵气为制造肉身,这样一来,纵是同为须眉,也可拥有子自,但”为龙顿了顿,似乎在施法。

    我游魂离体,潜入外面。

    为龙伸出左手,手心上一朵灵气所凝成的青莲嫣然而绽,小小的胎儿安眠在花蕊,身子刚刚覆满莲蓬。师父目瞪口呆“是胎儿在拒绝你的灵气半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小”为龙看着小小的胎儿,眼中流出泪来“不错是他在拒绝我,灵氛化生太过损失真元他肉体成形之日,也是我身亡之时他他”

    师父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以至高灵力为胎儿制造肉体,也就是说只要母体拥有极高灵力,那么胎儿自己也可以吸收灵气,不用专门施法也可以么”“不错,据古籍记载,上古与风氏并称的神农氏一族,族中男子多拥有极高灵力,分桃云雨之后往往会珠胎暗结,赤松子大仙据此发明了灵氛大法,但是若不是像我一样有五彩池青莲代孕子之劳,以自身孕育,唯剖腹取子,凶险异常,你问这有何事”为龙的眉突然一低。

    师父干笑两声“若我告诉你,刚刚徒弟身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信不信”

    为龙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我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在里面不安分地乱动,我的眼泪涌出来“海日泰,乖”为龙面色沉沉地推开门“你都知道了”“我能感觉到的”“剖腹产子,危险太大”我提高声音“他已经来了,而且他在你就不用以自己的命”“幻顿之力只能父传其子”师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龙轻轻坐到我身边,安慰道“不要这个孩子行么你希望索云博一出生就孤独无依么”他将那一朵以吸收生命为活的青莲放到我眼底。我失声道“一个出生在冰冷莲花的孩子不,我不认为他有生命”为龙抱着我,过了好久才抽泣着说“但是你要知道幻顿的后继比海日泰重要得多”

    我木了,为龙大概还不知道海日泰在蒙古语中是爱的意思。

    我把这个名字给了腹中的骨肉,不止是因为母爱,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与为龙爱的结晶。他刚刚那一句话可以翻译成“幻顿的后续比爱重要得多”

    愤怒的火焰包住了我,我就此刻成年,声音比火焰更烈“既然如此,我就杀了索云博风为龙,你永远不明白我,不明白爱”

    、和日哈林

    “宫主有约,急让二帝回中原,特此相接。”半空中忽然飞出一道红光,将离从中走出,声音如珠玉相击,道。看见姬筮的样子,她不由吃了一惊“阿筮,你”姬筮苦笑道“我身已残了今生有何脸面回中原”他将身上的一个符取下来,递过将离,将离眼中波光流传,忽明忽暗。

    “你将此玄“阿筮,明夷大哥,宫主急召你二人回中原商议”只见半空中出现一道红光,将离竟从中帝符交给族长吧,我从此终老漠北,望大哥和姐姐照顾好爹娘”姬筮道,声音中流露出惆怅。

    将离目光流转,从姬筮坚定的脸看到他与司雷紧紧相握的手,白帝已经站在她身后,她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乌炳安皱起眉毛,手已按上刀柄。

    “你爱他”她突然发问,目光一转,直直盯在司雷脸上。“是。”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将离长叹了一口气“孽缘”司雷大怒“你说什么”姬筮死死地按住他,乌炳安的刀却在此时出鞘,刀光一闪,劈向将离。

    将离只说了后半句话,生生令乌炳安的刀停在半空“蒙古高原将遭大难,要不然,为何急召你二人回去”白帝从她身后走出来,又惊又骇“当真”将离白姬筮一眼,看着明夷的眼睛道“大师兄,风氏算命之术独步天下,那一日我回了后巴,刚刚进坤成宫,就看到宫主,我祖母在观星台上大笑不止。一问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我记得二位哥哥还在漠北,就请祖母以破空裂宙咒将我送到你们所在处。”

    姬筮将手从司雷手中挣出,司雷不由心上一惊,接着又是一空他要回中原去,漠北有难,他不要我了那知他又将双手伸了来,死死抓住司雷“你有难,我不离应该是我抓着你,不是你抓着我。”

    “嗯”司雷猛点几个头,他想和姬筮亲热一番,又碍着众人,脸上先潮红了一片。“好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先把那个重病号带回去吧,让你们好好行动,虽说风氏算命之术神奇无比,不过我却是从来不信”将离道。姬筮点头“这人便是你弟弟。”“晋儿”将离忙奔到他身边,看那人虽然生得粗糙,一双眼睛却与自己一模一样,血缘之情泛上心头,哇地哭了“我苦命的弟弟啊”

    “好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孙儿,你使出游魂离体之术火速去看初花与伊金所商议何事,白帝,你就去一探玄燕吧”乌炳安一声令下,众人马上开始行动。

    青甲将此帐团团围住,姬筮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柔和地望着司雷。司雷只觉心中一股股暖流漫过。

    就算是游魂出体,不在身上,他亦是非常暖和

    游魂像是喝了酒似的,慢悠悠地晃去了主帐,司雷刚刚进去,顿时仿佛觉得身后的姬筮被人捅死了心中凉得像被放了块冰飞快地回去归位,开口道“帐中无一人”白帝也从外面翻身进来“玄燕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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