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闻之,无不落泪“不要啊”
“我死了,你不止能完成任务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阿筮,在我死之后,请你将他平安带出乌兰浩特。”司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佩刀。
“不要这样”“我只想护一方乐土。”司雷推开姬筮,毅然抽刀。姬筮的嘴唇无声颤抖着,似已说不出话来。不,他是在念咒,司雷睁大眼睛。“太帝阳元,四罗幽关,千妖万毒,敢当吾前,巨兽重吻,刳腹屠肝”他竟然想偷偷用挥内神杀咒,这是在赌命啊
想也不想,司雷冲上去,想阻止他的施法,却被姬筮生生缚住双手。那就只有用嘴了司雷身子向前一冲,死死吻住了他。咒语终于停止住。“当”司雷的刀掉在地上,因为这初吻,他的头微微有些发晕,姬筮的唇柔软若鲜花,中间还有一个格外甜蜜的花蕊呢反正都要死了,司雷用力一吸,将花蕊吸到自己口中,细细厮咬品味。
姬筮的脸快要烧起来了
司雷愣了一下,似乎,好像,那个让花蕊,是他的舌头
微微松开口,花蕊马上卷了回去,姬筮一脸飞红地手推开他。“咳,咳,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误会。”司雷很想做出一个呕吐的样子来证明自己的清明。可惜满齿生香,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盼望姬筮吐一个了,不然别人一定会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的
姬筮只是快步捡起刀“你不许死”
司雷皱眉“给我”“不”姬筮眼神坚定,面对着他,背对着那人,口又开始不出声地动。“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司雷眉头一皱,泪水滚落,“你啊”也只有随他赌一把了看究竟是那人的反应快,还是姬筮的念咒快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姬筮飞速抖动的嘴唇。
那人终于忍不住了,他相信那两人不是死别,也不是在拖时间,绝对有阴谋,那么与其失败而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他的手伸向炸药包。
姬筮,我俩负了这一方百姓司雷这样想着,缓缓闭上眼睛,他不忍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血肉横飞的悲惨之状。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亮的剑光忽地飞近,将那人正欲拉线的左手生生斩下,那人暴怒,想用右手,不想第二剑第三剑在弹指间已经临近,第二剑斩去他右手,第三剑削去他的头,一道血柱冲天而起,竟有胆小者见此当场胆裂而死
三剑皆是险而又险,斩断肢体而不触炸药一分,出剑之人不止剑术超群,胆识更在剑术之上姬筮马上引水浇在炸药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牝和王爷极时出现,大松一口气“万幸,无一人所伤。”“阿筮,你伤着那了”司雷扶住姬筮,他刚刚引水之行已是强弓之末刚刚那暗器正好伤着他的胸口“不碍事的太微玄宫,幽黄始青,内炼三魂,胎光安宁,神宝玉室,与我俱生”姬筮闭眼轻轻念起咒语,身上渐渐泛起白光。既然已经开始治疗,那就不该有事了吧。司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轻轻坐在他身边,等着他伤好。
“不对,这不是疗伤咒语,而是守魂咒涉死之时使用此咒,强行留住三魂七魄,以求不死,姬筮,你究竟伤在那里”青牝脸色大变,突然喝问道。司雷匆匆扒开他衣服,只见汩汩流血处,分明是心脏所在
“若欲饥渴唯得饮徊水玉精。”姬筮念完最后一个字,晕厥过去。“他还有救么”司雷流泪问道。“这法极是高深,既已念完,十日之内可保不死。我们马上起程,去往姬氏祠,应该可以救回他一命”青牝急道,连忙上前去扶姬筮。
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打在青牝身上,强迫他向左一倒,没有碰到姬筮,那是王爷的手“阿爸,他是一位英雄”“我知道,但是他不能走”“就因为他是玄帝,他就要死在这里”青牝红了眼,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不能离开,不是因为他是玄帝,而且他也不会死去。”王爷气定神闲,对着手下道,“你,你,去请我阿爸来,三日内不到,全家贬为奴隶你,还有你,领着全部落的青甲,马上去请方圆百百内的萨满、喇嘛、汉医,两日内不到,全家贬为奴隶至于你们嘛,哈哈,马上张罗我小儿子的婚事,张罗不好,也要贬为奴隶,知道了不”
青牝头上冒汗“阿爸你”
“小儿子,这人可对你真上心,你就收了吧,汉人有一句话叫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我这一救下他,他可就非和你成亲不可啦”王爷高兴地走上前来,拍拍司雷的背。“阿爸,这是拿姬公子的性命开玩笑诶”青牝拉住王爷,急得满头大汗。“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一点也不懂再吵,就把你也贬为奴隶”王爷竟对自己这一番安排极为满意,哼着小曲走了。
“让他走,我不要他死在我怀里”司雷慢慢摸着姬筮的脸,泪如泉涌,“可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女孩子”“无所谓的,我”王爷的面色趁发沉重,司雷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另一头是自己极为敬佩的少年英雄之命,如何抉择呢
“司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在这里也有可能活下来,回去了可就一定不会回来了哦”王爷问道。
司雷紧紧抓住姬筮的手,他虽然现在在自己身边,却是如此的不真实无论选择那一条路,他都有可能永远消失。司雷长啸一声,放开姬筮的手。他还是最终选择了放手
青牝上前,却被王爷生生拦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为何放手
司雷解了辫子,长发披下来,遮去本来面目,身子一摇,载歌载舞。
这是送别的歌周围的汉人不禁疑道。蒙古人却面露严肃之色那不是一般的歌舞,那是萨满的神歌神舞,司雷是要做最后一搏,用自己的力量救回姬筮
“鹿神引路,鹰神护我,万灵我魂,消灾解难”司雷歌完,再次握住姬筮的手,青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司雷身上转移给了姬筮。
生魂转命歌竟然是它,传说中与蟒古斯歌并称的两大禁术之一。施咒者将自己的生魂移给他人,以生魂之力为其疗伤,此法极为危险对蒙古人来说,生魂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生魂离体的人随时可能衰竭而亡。
王爷也看出来了,长叹一声“我乌梁海氏果然尽出些痴情种”
三魂之一的生魂溶入姬筮体内,带着司雷的一半感知,他小心翼翼地分辨并控制着生魂的移动只有在心脏附近才能发挥生魂的最大效果
终于移动到心脏,在附近却有另外一个魂体,司雷是知道的汉人的魂会在昏睡中在体内游走,居然也到了这儿真想去看看姬筮的魂现在在想什么,刚思及此,生魂居然就飘了过去,与姬筮之魂撞在一起。
无数画面随之向脑海中涌来
“山河破碎,命若飞蓬,白骨填沟壑,红血染刀锋。我如何能与你比翼双飞”画面中,一男子,身材欣长,面若冠玉,与一名女子相对而立,神色之中满是悲奋,道出刚刚那句话。
“姬悔,不要这样说,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女子伸出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嘴。姬悔将她的手拿开“上巳,我姬悔只有一条命,既已许大宋山河,再难许你今生缘尽,来世再续。我已备下马,不久就入蜀抗敌。”
“君既难许我,我即许君。”女子身形婀娜,却有一腔硬骨,铿锵道,“我随你一同入蜀”“不可”
两个人,同样的硬骨,不知是谁服了服谁。司雷却想起来,他二人就是青帝上巳,玄帝姬悔。上巳最后还是随他一同入蜀。
画面渐渐变幻,转变成一个破落的神庙,姬悔已是中年,胡子耷拉,瘫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是破的。
“钓鱼城,还是破了啊”他哭道,“只是,只是不甘,若我大宋有幽云十八州石贼,还我万里河山”吼毕,又饮下一口酒,壶口太大,酒随着壶口奔流而下,他掬起一把漏掉的酒,司雷以为他要喝,那知他一下子甩在自己的眼睛上。
“不”司雷大吼一声,冲过去,“不要”却穿过他的身子,这是别人的回忆,他无可奈何。
“阿悔”一位布衣女子匆匆跑起来,正是多年前的上巳,在这里只有她才能扶起姬悔,并安慰道“自从失了幽云,大宋的失败就已是定局”“呜呜我没有力气再去守护了”
司雷的身子微微一震,怎么也不会想到姬筮就是姬悔的转世,那怕时光已经过去五百年之久,他还是战斗着,为了身后的大好山河,为了一位姓风的女子。而他的敌人,也和当年一样
画面再次变幻,却和前次不同司雷被抓出了姬筮的身体,脱离了他的感知。
一定神,自己站在桥上,旁边的姬筮呼吸平稳,应该已经无妨。“你进入的时间太长了,我不得不用萨满术将你提出来。”青牝答道,“他早就好了,你为何不出来”“嗯我遇到他的转生魂了,看到了他一些前世的事,入了迷”司雷道,心中跳个不停。
“姬筮不用回关中,那就抬回家筹办婚礼吧”王爷乐呵呵地说,丝毫没有听到姬筮在睡梦中的私语。
司雷却听到了,并为此心痛如绞。
姬筮道“幽云、幽云十六州”
、幽云之忆
第一拨巫医居然在天明之前就赶到了。王爷的“全家贬为奴隶”果然有效。
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分开众人,颤颤走来,扶上姬筮的脉。
“已无大碍,王爷可以去准备喜事了,只不过失血过多,暂时不能醒来,婚期要排至九日之后。”王爷闻言大喜,马上离开病房,顺带把所有人轰走“没有要事,不准进入这屋子”要是他刚才认真一点,听清姬筮喃喃自语的“幽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
这间病房就是司雷的卧室。坐北朝南,放着红木家具,青花瓷器,大体布置与中原之地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四周墙壁上挂着色彩诡奇,形象夸张的唐卡、成吉思汗画像、萨满用品,又渲染着一种神秘气氛。
“小昊”司雷轻轻唤了一声,郑昊从花瓶中跳出来,他刚刚听得外面人声急作,就藏入此处“找我何事”“守在这里,听他的声音,数好记好他叫了几声幽云,几声查干路”司雷轻轻放下姬筮的手,“我有不得不做的事,你记住了,再告诉我”
“好。”郑昊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答应了。
司雷快步走出,找到阿爸的房间。他正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件旧红袍子,见了他,叫起来“儿子,你说,这婚礼用我和你额吉母亲的旧袍子呢,还是新做”
他还想着看自己小儿子快快乐乐地成亲呢
司雷忍住泪“阿爸,我们开户通商吧”红袍子落在地上,王爷愣了“儿子,是姬筮嫁过来,不是你嫁去关内,怎么胳膊向外弯”
如果开门通商,喀喇泌的商业就会渐渐与关内连为一个整体,一但开战,喀喇泌必定怨声载道,令人忌惮这是司雷能为姬筮的幽云梦做的最大努力他不可能帮姬筮夺取幽云,只能让幽云一世平安,不起战乱,他生是喀喇泌家的人,死是喀喇泌家的鬼。
“他毕竟是玄帝啊”司雷闭上眼,长叹一声。
王爷定定地看着司雷“那又如何,我现在就去废了他全身功力,让他永生永世不能离开草原我们乌梁海氏,一向痴心刚烈,不像你这般扭扭捏捏”
司雷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世界仿佛都离他而去了
一双温暖柔软的大手却突然扶上他“儿子,你的痛,我能懂”
王爷年轻时也是一牛人,小时候他爹乌炳安和他娘斯大林那太忙没空管他,见他嗓音极好,请一个叫布仁巴特尔的蒙古歌手来当家庭老师,连带管他的吃喝拉撒。布仁巴特尔的独女诺尔蔓,也跟着来他家了。
一草长莺肥的春日,恰恰好,诺尔蔓摘了一朵白莲,被湖边读书的王爷看到,她一回头,正好和他灼热的目光对上。
就此,有了一段传奇
两人私奔的壮举当年在草原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蒙古人亦相信同姓不婚,乌达穆和诺尔蔓都姓乌梁海。不过,传奇不是这个,而是后来她爹千里走单骑,从蒙东一直追到准格尔去抓这两小子的故事。
最后在西域的准格尔抓到这两人,此时诺尔蔓已经怀孕了,把王爷劈成八大块的梦只好做罢,据说要不是发现怀孕,这两人本来想跑西藏到喜马拉雅山下。
这个孩子就是被喻为草原一星的乌兰歌乐。五年之后是第二个男孩,被称为幻顿勃额也就是这人虽然不是幻顿实力可以与幻顿相媲美的呼和毕为。就是后来拐了白帝当老公的人。
一举打破“同姓相婚,其生不潘”“井要打得越近越好,亲要结得越远越好”两句话。
司雷睁开眼,对上王爷。他是他的父亲,血浓于水啊
“要是其他部落不在意,通商也没有什么你是知道的,多年前我阿爸也曾经想过通商”
司雷的爷爷名叫乌炳安,是国学大师钟近文的弟子。他曾经想过要开户通商,功败垂成
自从大明北征蒙古之后,蒙古帝国分为四部漠北蒙古喀尔喀,漠东蒙古喀喇泌,漠南蒙古科尔泌,漠西蒙古准格尔,同气连枝。若是喀喇泌独自开商,其他必定视为背叛之举,三方联军齐发,那么
乌炳安也是忌惮于此,最终没有开商。
“蒙古其余三部,王爷皆是大汗直系后代,唯有我们喀喇泌一支,是大汗的妹妹与大将速不台之后,只是个旁系本来就不能融于他们,这些年他们要求与我们通婚,我没有允,现在又要说与关内通商,你说”王爷长叹一口气,道。
司雷低下头“我可以”“你能有何计,我阿爸是少年时是公认的蒙古第一才子,都无能为力”司雷惨然一笑“一颗心我乌梁海查干路愿意留在漠北喀尔喀做一生一世的人质若是我部有背叛之心,便当场剖出我的心,一祭大汗在天之灵”
王爷如遭雷击“你,你,要以自己为人质,换取其他三部的信赖”司雷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唯有此法,才能换取他们的信赖,成功开商。”“不可,那样,岂不是便宜了姬筮那小子,你在喀尔喀当人质,他在关中快活,这买卖我不干”王爷一听就别了小嘴。
“你不能去我去”一人倏然说。
司雷转过身,看清那人的容颜,不由结了舌“爷爷爷爷”
乌炳安未至70,身子极是硬朗,走至他们面前,道“我去做人质”“不可,通商之事虽极为重要,却不能让爷爷涉险”这是司雷说的。“那能为了孙子牺牲爷爷”这是王爷说的。
乌炳安颇为伤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我是为了我的师父,也是为了我”
钟近文有许多弟子,也有不少儿子。他曾经当着众弟子众儿子说过“我最出色的继承人,是乌炳安”
自己少年气发,回到家乡想大搞改革。可是当他面对其他三部的质问时,他退缩了,他退至酒醉中,退至温柔乡。一回首,鬓上满秋霜,晃得人心寒
“如果我当年有你这样的勇气就好了”乌炳安赞叹地看了司雷一眼,“不过你有点天真,他有许多儿子,但是只有一位父亲”
如果是司雷去的话,也许对方不会顾及。毕竟不是嫡长子
“孙子怎可让爷爷如此涉险”司雷沉下心,一定要阻止他。乌炳安却似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师父已经死了,我还远么”司雷的眉在瞬间放松。
人的生命多么短暂。他年少时满腹经纶,如今垂垂老矣,依旧一事无成。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爷爷”司雷艰难地开了口,王爷盯着他,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话,“传说,汉人的三魂之一在死之后,可以存活六十年之久,你师父还能看到”
乌炳安展颜一笑“是的,他能看到”
司雷回至房间,摸摸郑昊的头“辛苦你了,他道了几声幽云几声我”
郑昊小声地回答“幽云多得数不清,而你,未叫一声”
与郑昊想的不一样,司雷面色平静,只是握紧了姬筮的手“君许天下,我许君,死生不离。”
蒙古不只有草原戈壁、森林都在蒙古的历史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戈壁,就是漠北漠南中的那个漠。大明北征之后,蒙古分为四部,它们围绕着的,就是这戈壁。其中以漠北蒙古喀尔喀的生存条件最为恶劣,因此民风也最为彪悍七十年前,北方的饿国曾经入侵喀尔喀,建立傀儡政权,三十年前才被现在的王爷伊金打退。不过,也仅仅是打退而已,如此一来,喀尔喀的好斗之风更加强盛
相比之下,喀尔泌人简直是在蜜罐中长大的一般。连走在去喀尔喀的路上也是如此胆战心惊
司雷和乌炳安看着那丰润的绿色大地渐渐变为单调的灰黄,唯一的点缀不是白花,而是散落的白骨“幸好有白骨,不然还不好认路呢。”引路晋商无意间的一句话,差点让身后一人从马上摔下来。
司雷亦感到身子一震,但是头之下,腰之上,分明有一杆硬骨将自己身子撑得纹丝不动。他抓紧缰绳,将腰挺得更直了,再回头一看,队伍之中凡姓乌梁海者,均无一丝胆怯,嘴角不由挂上一丝笑意。
晋商的腰也是十分直。
远方有一骑绝尘而来,司雷眯起眼,想看清那人马上所烙家徽,那知还没看清,就先见他弯弓,一箭飞来。
晋商忙拿起水袋一挡,箭发自百米之外,至处余威依旧强劲,生生洞穿水袋,谢向晋商眉心。恰在此时,司雷马鞭一甩,将箭打落。
箭发百米之外,瞄准眉心,足见技术之精,洞穿水袋,足见力气之大
百步穿杨,不过如厮
晋商二话不说,从包中拿出一只微型诸葛弓弩,来了个“横扫千军”,唰唰飞出一排箭,司雷目测足有二十支之多,只有两支打上马的脚,也不是要害之处。晋商道“箭上有毒。”
下一刻,马倒地嘶鸣,马上人也摔倒在地。
“喀尔喀民风彪悍,果然名不虚传”司雷看清那马上所烙家徽,叹道,“不知我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二十青甲勇士,你们之中可有能与之比肩的么”身后众人私语好一会,才道“万万不及,不止是我们,只怕我喀喇泌所有塔不让、青甲、平民、奴隶加在一起,也找不出一个”
“加上晋商呢”乌炳安拿过诸葛弓弩,细细查看,“你们还是不明白智慧和知识的重要啊这弓弩的原型还是我师父复原出来的呢,也算一位故人了”晋商道“请明察,他先想要我的命,因顾及友情,故不瞄准他的头。”“我自是明了,只是那是一匹绝世好马,可惜了,你毕竟也没有受伤,请给我解药。”晋商掏出一个小瓶子“外敷在伤口上。”“多谢,我们已至点了,你可以带其他晋商回去了。”
众人大惊“半月之程才走了十日,这戈壁我们皆是不熟啊”
乌炳安上前一步,道“在下喀喇泌塔不让乌梁海乌炳安,不知阁下是喀尔喀众台吉中的那一位”
那人是台吉众人大吃一惊,要知道,台吉和塔不让都是蒙古上层贵族,一般都是王爷或其亲属。王爷手下的得力干将就是青甲,下级的贵族。大概就是王侯和士大夫的区别。你见过那个王侯出门不带随从的么乌炳安和司雷足足带了二十个青甲,外加持弓的平民打杂的奴隶共五十个,引路晋商数个,在戈壁上一字排开,如同一条黑龙。
对方只一人,马也只有一个。
那人起身道“在下喀尔喀台吉孛儿只斤温古都查干,久仰第一才子的大名。本来想至乌兰浩特请乌达穆王爷前往我部一叙,不料,却在这里遇到”
民风果然彪悍,出来都不带随从。众人不由对他大为欣赏。司雷亦不住点头,乌炳安却摇摇头“有勇无谋”
、马头琴情
司雷问道“请我阿爸去叙何事”
“库里勒台。”
乌炳安当场色变“所幸此次早日出发,孙儿,你快把药给他,治好马,马上起程库里勒台是蒙古众部商议大事和推选总大汗的会啊”
看到戈壁,会知道自然有多么残酷,看到喀尔喀,会明白战争有多么可怕
喀尔喀竟也有一座城,道路泥泞,城墙斑驳,街上种着一株株街道树,每一株上都有被弓箭打出的洞司雷看到一株格外残破的,数了数,道“是11个。”树下一个少了一只腿的人咧嘴一笑“你数错了,在当年的战争中,这树一共被打到了15次,不过有4次打至之前的洞上了”
司雷只觉不寒而栗。
走到中心,也没看到什么建筑,只有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包门前可能有一个小摊,这是唯一的经济。司雷无意间看到层层蒙古包之间隐隐有一些断壁残垣,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没有建筑,只是现在没有,曾经有过,那将来呢
孩子,让人心碎的孩子,在前方出现了帮母亲洗碗的六岁女童,帮父亲剥皮的七岁男童。一位倔强的男孩发现司雷用同情的眼神看他,道“我大哥在当童子兵,我二哥在寺宙中读书”
他那里知道别处的孩子都是去学堂中去读书的呢
司雷从怀中掏出一本江格尔画传,递给他“我只是觉得你和这书里的英雄很像。”男孩摇摇头“我只会读梵文,蒙文倒是不认识了。”“梵文学了有什么用呢”乌炳安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念好经,下辈子投胎去好地方,最好是漠东蒙古,要不然漠南也满好。”
马上的两人都沉默了。乌炳安忽然大笑“你比我老啊”笑着,老泪纵横。
“都是那些俄国人的错,也是佛教的错,我们走吧,在他长大之前,这里会改变的”查干温古都道,两人默默地走了。
就是这么个地方,要开库里勒台大会乌炳安心中疑道,只怕喀尔喀只是表面上的主子,正主是其他两部中的一个北方政局暗潮汹涌,开商只怕是遥遥无期。不由转身想安慰司雷,见他正出神,问道“孙儿,你在想什么”“在想怎么让喀尔喀也开商。”乌炳安一听此言,如同嗓子里卡了一团炭“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那里管得了怎么多”
司雷搔搔头“开商是极好,怎么不行”乌炳安长叹一声“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管好自己家事,已是天下最了不得的了”
走到中央最大的帐篷中,几位青甲拥着一位台吉出来迎接,乌炳安上前应酬,司雷行礼之后便退下,仔细打量着,只见那人衣着整齐,却不奢侈,这才向上打量他的脸。
面多伤痕,十分沧桑,眼如同冬日里燃着的两把火,十二分的热烈,喀喇泌及姬风两人却是一色目如守珠收敛内沉。从中可以看出人的性情来。腿虽然有一点罗圈,腰却十分直,是个人材,只是不好对付,司雷在心中道。
伊金请他们用宴,宴无准备,不是很多,幸好用完住的包就收拾出来了。司雷十分累,当即便睡下了。
半夜醒来,想起远在喀喇泌的姬筮,想到不知何时与他团聚,心中惆怅起来,就出包看月光,盼望着姬筮也在同时看月,那不就当看着他了
外面寒风大作,司雷看着月亮,觉得月光皎皎,如姬筮之姿,也就不冷了。
忽然一阵马头琴琴声随风飘来,如怨如诉,司雷转过头,此时月已东偏,已经是后半夜,谁会在这时弹琴司雷拿出鼓,念出神歌“神鼓万变,随我心意在天为鸟,遇地化马”骑上神鼓向琴声处飞去了。
不知不觉到了城南,只见重重蒙古包之中,竟有一栋中原风格的小房小房只有一层,故不显眼。虽然雕梁画柱,比喀喇泌晋商所立之屋精细华美,但梁小而窄,门却变态地大,屋沿也过分地弯,有几分猥琐之像。
不过为什么,司雷想起姬筮动人的风韵,嘀咕道“他的同族怎么会建这个,不成样子”
那屋沿上,正有一人弹着马头琴,着紫衣,那衣也不是蒙古服。
竟是一名和服男子
难怪这屋子和晋商的一比,就像飞龙旁趴了条小蛇。那男子和姬筮一比,估计也是像飞龙旁趴了条小蛇。正想着,那男子回头了。
妖冶动人,妖冶动人,司雷脑海中被这四个字填满了。
他是妖的,眼的形状曼妙无比,眼睫毛弯而长,浓密黝黑。他更是动人的,只有动人才能真正绘出他的风韵红唇欲滴,肤白胜雪,他不止是眼睛会说话,整个人都会说话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无不在宣称“我作证,唯有我才是至美”
他的紫衣上没有任何花纹,司雷此刻却感觉上面开满了怒放的玫瑰。
“因怕扰民,我故在后半夜众人静睡时弹奏,不想还是打扰了公子。”他放下琴,行了赔罪礼。司雷忙摆摆手“那里,那里,我是听得入神,想见见奏者才找来的,公子请继续,我只想凑近了听而已。”
他微微一笑“难得有爱乐之人,就请你在我身边坐下吧,风大,远了会把声音吹散的。”司雷依言,那琴又响起来了,格外清晰。
正是月初,月缺了大半,勾起离人恨,这琴声又是极伤的,司雷听得分外惆怅。正在伤感之时,这琴声却突然停了。“公子”那人惊异地道,面色沉青,身子摇晃,竟是中毒之状他望向司雷,眼中充满了恨意刚刚只有司雷一人在身边。
“初次相识,你”
“不,不是我”司雷有口莫辩,只得不断摆手。
那人一声冷笑“不肯自己乖乖交出解药,就不要怕吃苦永徽”随着他一声呼唤,一人忽然出现在司雷身后,使出一记空手道。司雷只得用摔跤手招架,手下故意放轻,只是制住永徽,眼神看向秦乐者他中毒了,自己却没有解药,若是拖下去,枉死了
奏乐者慢慢伸出双手,抱住马头琴,司雷心中一紧他的手已经大半隐隐现出乌青,不久毒气攻心,横死无疑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抱紧马头琴,抱紧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司雷突然放弃抵抗,任对方一记拳生生打上自己胸口
纵无经脉之属,此处亦是脆弱非常心脏要害就在胸口啊
“呜”司雷吐出一口鲜血,洒在刚刚两人悠闲听琴的地方。
“你”“你”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公子我真的是无辜的只好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奏东者呆了“你将清白看得如此之重”“不,是为了你”司雷摇摇头,加重声音道,“解药真的不在我身上,你快查其他人,也许,还来及”
拼命说完此话,司雷瘫倒在地。
“你真傻,不过一幅臭皮囊,至于如此么”奏乐者心疼地道,也不去找解药,走至司雷身边,伸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
谁也不会想到,真正的下毒者是永徽他将毒药抹在琴弦上,待奏乐者弹得兴起,手指流汗之时,毒药就会溶在汗里,浸入体内而他,这个真正的始作俑者,毒发之时正在下面待命,谁会怀疑这个在数米之外的人呢
撞上司雷这个替罪羊更是合永徽的心意,他此时想着的是“初花这个蠢才,整死了自己唯一的帮手,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初花低头看着司雷,永徽的嘴角浮上一丝不引人注意的笑很快就能看到他毒发身亡的凄惨之景象了
“解药能从何查起呢我还是用最后的时光静静为公子弹上一曲吧,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初花说着,抱起马头琴。
马头琴内刀光一闪,几把苦无从琴洞中飞来,直冲永徽,永徽大惊,忙侧身躲过“主上,你这是何意”初花冷然“一谢永徽赠药之恩耳”永徽大笑“可怜你还是慢了半拍你已中毒。我是死也不会将解药给你的,那怕我自己被你的苦无毒死”他面目狰狞地道,“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打到我”
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司雷,永徽笑得又欢了些“明天别人见到你的尸体在这里,自然会认为这小子就是凶手,可怜你连死也不安生要为这小子提心吊胆”
初花不动声色,继续弹着。手指翻飞,素弦晶莹,煞是好看
永徽睁大眼睛初花原本乌青的手渐渐又恢复了白皙
怎么会
初花洒然道“蒙古人崇拜火神,所以我刚刚用圣火对马头琴进行了洗涤,不知你西学学得如何,可知,有一种化学反应名叫焰色反应金属会在火焰的高温之下变幻出不同光芒。真是不巧”初花拨了几下琴弦,琴玎咚作响,道“你下的毒是锶,虽然剧毒无比,可惜它的颜色是独一无二的血红色呢”
永徽面如死灰“是么”
“任何重金属的毒都可以用牛奶来解,上来之前我用奶轻轻一洗,为了骗过你,服用自己的毒药假装中计,不过刚刚我已经偷偷服下解药了。”初花巧笑,妖孽无比,“火神,庇护蒙古香火之神,牛奶,蒙古至贵之食,你是败在了一个伟大的民族之下”
永徽的脸抽了一下“所谓自恋者,无药可救也”
初花继续拨动着琴弦,似是不在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缕幽香从琴中飘起。
是香道永徽全身屏住呼吸,日本香道盛行,有一种秘术即是脱胎自焚香,虽然威力不大,但是着实难防。
“界。桐壶”一道结界凭空出现,死死罩住司雷,初花倒还被漏在外面。永徽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你不会有机会利用他对付我”初花叱道,“殇。浮舟”平空凝出千万道刀光向永徽生生劈下。
“我同你拼命”永徽惨然一笑,顶着漫天刀光,直直冲来,手上变出一把淬毒苦无,刀尖幽幽闪着蓝光。“小小的琴房中,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呢”初花似是自问自答,从琴中拿出一面小小的镜子。
那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八尺神照镜,是传说中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镜神镜加持,刀光大盛,永徽在漫天刀光之中消失不见
初花轻轻撤了结界,将镜子放回琴内。
此时月朗风清,一派太平。他静静蹲下,看着司雷皱眉的睡颜“你是在为我担心么”
司雷从睡梦中醒来,呢喃道“乐者”
“你在梦中唤了几百个称呼你、公子、乐者。江格尔奇,醒来第一声竟挑了个最不好听的乐者,真酸”初花巧笑道,将他轻轻扶起来,在身下塞了个枕头,“半躺着,舒服些。”“初花哥,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旁边一人道,司雷向声音发出处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世上不可能有比初花还艳的人,只是他生得奇怪而已身材均匀,一双秀目,只是皮肤带着风霜,他摊着手,手上生了厚厚的茧,一半是握刀留下的,一半是握弓留下的。
除开那身,那目,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喀尔喀汉子。
只是那目给司雷留下的印象真的是太深了那是该死的风将离的眼睛活了二十五年,风将离是他唯一一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人。
“在下乞颜索云博,是喀尔喀部落的萨满,也是刚刚为你疗伤的萨满。”索云博被司雷充满着仇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
“啊,对不起,刚刚只是想起一个可恨之人,只因你和她长得过于相似才会,请乞颜萨满不要介意啊”司雷忙解释道。“能让你恨的人,不知是什么样子”初花笑道。司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此人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坏,她犯下的罪行比草原上长的草还要多,比大兴安岭的山还要重,头一条就是”他想说头一条就是和姬筮眉来眼去顿觉是无理取闹,于是改了口“就是她的名字叫风将离,太装逼了”
、柳暗花明
索云博微微有些色变,想是不该把他和将离相比。司雷连忙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像她。”“他是客人,有失礼之处也该包涵。”初花道。索云博却并不领情,低下脸,站起来“我要事在身,耐吉你既然无恙,我就先回去了”
喀尔喀民风彪悍,他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不止是尽了礼数,更有几分圆滑。不像那日的温古都查干,一言不发便弯弓开射。
索云博一出去,帐内便只剩下他和初花两个人。“是我错怪了你。”“要是真想赔礼,就再为我弹一次马头琴吧”司雷一笑,初花也以微微一笑回礼。悠扬的琴声又响起了。司雷却有一丝疑惑“喀尔喀民风彪悍,你与刚刚的索云博小弟却一个内秀,一个优雅,实在是不相符合”
琴声错了一个音,初花道“因为我不全是蒙古人,我的父亲是日本人我来到此处,正是作为旅日蒙人的代表。”司雷不油对他佩服起来,不忘本的好孩子。“对了,此刻未至天明,不知耐吉家住何处,明日我自派人送你回去。今夜就在我帐中将就一宿,可好”
“哈,你现在知道该叫我耐吉,不是公子啦,就冲你这份心,耐吉我就在这里睡下”司雷笑道,钻进被窝。
初花在一旁轻轻抚琴,司雷的面前仿佛真的出现了碧原千里,长空漫漫。一时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将眠未眠之际,似乎有一人在他身边躺下。
顿时就像把自己的魂给惊出来了一样,司雷连忙跳起“耐吉,男男授授不亲”初花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嘴角向上一勾“莫非你就是好那一口的”司雷窘了一张脸,点点头。初花笑而不语,出去了。
司雷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全身都像起了火,不是肤上烧,是在五脏六腑中烧,不是明火,是阴火,怎么也灭不了。他又是翻身,又是扑的,全身只是烧着更厉害。尤其是一个所在,更是奇痒难忍,司雷翻至床上有一个东西,原来是初花遗下的一方纱帕,就拿来包了手给自己搔痒。
那知初花猜他是故意支开自己,就躲在门缝之外偷窥,见到此情景,不由有几分得意自小便知自己倾国倾城,竟能将这英雄也颠倒了魂心中不由对司雷多留了几分意。
司雷发泄完毕,才想起这就是爷爷所说精满则溢吧。心中又想起姬筮了,勾起相思,长吁短叹。初花又见了,心道这耐吉倒是痴情,他救了我,又是一位英雄,结为情侣也不失为一庄雅事。
两人就这样怀着心事度过长夜。
第二天,司雷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了,心想,得让初花派两个青甲给我做见证才好。抬眼却看到初花牵了两马走来,身边没一个随从。“耐吉你是要独自出门么”初花上马道“白天你怕什么,我带你在这儿走走,一尽地主之谊。”司雷不甘人后,也上马,两人并头在城中散步。
“你不是旅日代表么,感觉你说话的语气倒像是主人呢”“我额吉就是出自喀尔喀,这里算我老家呢”初花道,“喀尔喀当年为俄国所占,有不少人逃出,寻求周围国家的帮忙,一部分去了日本。虽然喀尔喀本身并不富裕,但是在外蒙商岂会袖手旁观”
“不谈此事,昨夜听你的琴声,悲状浩大,与我们漠东之风大为不同,不知能将琴谱给我一看”司雷道。“并无谱此物,我想”初花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感伤,“是因为漠东富裕,而漠北贫瘠吧,就算是你将漠北最悲的琴者带了去,也只怕他的声音会渐渐失去本色吧不过”他仰天看向高高在上的长生天,笑得狷狂“查干路你要是想听悲音,可要趁此时多听,就要成绝响了”
司雷想起小时候爷爷抱了他呀呀地学论语,他问爷爷“何以哀而不伤我好想有一天,钟师祖至我们这来,也夸我们的琴声一句哀而不伤啊”爷爷抬天看着长生天“苦再多,梦不死,就永远都哀而不伤”
这里的苦难虽然多,梦却永远存在。
“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能开库里勒台了。喀尔喀人果然”司雷刚想夸他们是英雄,路边却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住”司雷没有下马,他直接站在马背上,冲那人跳过去。就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也无所谓那人只是一个背影在眼前晃过,他就已经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也失去了思考。
那人转过身,抱住了他,姬筮摸摸他的头,爱怜地说“怎么这样”“你没事了”司雷抱住他,几乎要将自己挤入他的身体里,“你居然会来找我,你居然”“我怎么不能找你”姬筮道。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司雷只觉心跳得十分厉害,几乎要从喉咙跳了出来。
“此处是大街,司雷”姬筮轻轻点醒道。若是不在大街上,他是不是就会抱住自己,然后司雷又想岔了。“我们寻个僻静处再说。”姬筮将嘴凑至他耳边,道。
“啊”司雷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他。
初花目光幽幽“不扰耐吉。”离去,自己骑着一马,还领着司雷的那一匹收了马,看你俩怎么回去
恰在此时,两名青甲慢骑而来,中间的一骑是乌炳安,司雷连忙着手,乌炳安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初花远去的背影。“爷爷”司雷叫了一声,乌炳安方才回过神来“查干路,你刚刚在和那人说话”“怎么了”“那人”乌炳安神色肃静,“是可能将来毁灭我们的幽云梦之人啊”
初花远去的背景一时变得非常遥远。
“今天收到消息库里勒台并不是四方会谈,而是五方多出一方,即是在外蒙人势力,据说他们的代表甚至先于我们到达”刚刚回到帐内,乌炳安就开口了,“昨天我和巴特尔、哈图、赤那、布日古得一起和他们喝酒,套到了不少消息在外代表名叫金龟,和温古都查干一个姓,是伊金的侄儿,这样一来,喀尔喀等于占一半”
“喀尔喀远居漠北,开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姬筮神色凝重,道。司雷挨着姬筮,道“我会为你尽力,你会怪我么”“怎么会查干路公子天怀天下,不拘于偏见,我景仰”“啪”乌炳安一拍桌子,怒目道“我孙子的意思是问你,小子,我已经尽力了,还不快把自己放在盘子里,上面盖白布,下面垫红布盛给他当谢礼幽云是战是和,与我们喀喇泌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关键时候收拾东西回森林躲起来就是。木鱼脑袋,他出生入死,为的只是你啊”
“阿筮,你醒来的时候,阿爸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救了你,还有我和你的婚事”司雷难堪地低下头,不能出声。
因此未能看到姬筮的脸,只听得过了良久,一声叹息悠悠传来“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这是一句承诺,一句斩钉截铁的承诺,无论如何,它确定了一个在未来不会改变的事实。
司雷长舒了一口气。
“好玄帝一向一诺千金,我也就不怕了。”乌炳安高兴得像是看到两人已经有了孙子,“都是一家人了,在库里勒台上”“无论此举成功与否,我都会将玄帝之位辞去,从此永居喀喇泌”姬筮沉声道。
这样做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只因自己一时念,就要他在他乡孤独地居住,他会不会恨自己司雷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根钢丝吊了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姬筮突然抓紧了司雷的手,道,“与幽云并无关系。”
乌炳安高兴得心花怒放,一位青甲不知从那拿出了一支小型烟花,开了庆祝。
司雷被姬筮抓住的手却是冷的,他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头仍未抬,不知姬筮面上是如何光景
你记着幽云整整六百年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是换了形容,换了身边人,心,还是不变的我自也如那一年站在你身边的女子一般,郑重地许下承诺
君许天下,我许君。
很快就商量好了下一步计划巴特尔、哈图、赤那、布日古得继续去和喀尔喀人喝酒聊天套消息。乌炳安先派五名青甲送信去找之前就私交甚好,亦有开商意向的漠南蒙古科尔秘王爷再由查干路亲自出马,带领二名青甲,去找私交不好,但是一直在通商的漠西蒙古准格尔王爷,亲自商谈,明日出发。
“谈话的要点,爷爷都写在这纸上了,你路上再看吧,我们没有多余的地方,姬筮就住在你帐中”这是乌炳安在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帐中本来是很大,不知为何,姬筮进了来,空间就变得极小了。“查干路是什么意思”他突然问道。司雷答道“依汉人的说法白龙吧查干本义是白,也可作圣洁之意,路是喀喇泌神话中司雷之神,龙型,所以我的汉名叫做白司雷。”“小白龙”姬筮忽然温柔唤了一句。“啊,你”司雷刚刚反应过来,剩下的话就消失在姬筮的低头一吻中。他柔软的唇在他嘴上绽开,就像一朵在春天里舒展的花,从花蕊中又流出密来,一直流到自己心田里,唤醒自己心里深处沉睡的小精灵,小精灵醒了,在他心中翩翩起舞。他就在这样的一个吻中沦陷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姬筮是个大骗子。他明明说的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可是他居然是在上的那个“不对。”在最后一次冲刺中,司雷边说边推他,姬筮脸上出现了坏笑“是我送了礼,恩人还不快收着”“呜礼尚往来,你等着”不过,司雷会反攻的趁姬筮睡深了,司雷溜到外面的灶上。虽说是第一次,可玩得太久,现在已经没有精力了他先拿出一瓶马奶酒,用嘴包住大大的一口,然后用嘴充到自己的xx中去,用手掐住出水孔,连充好几口,才放了。果然这一下不同凡响实验成功司雷十分高兴,然后发现没酒了还好,桌子上有一锅半成品奶豆腐,还没有成固态,可以用。司雷马上开始为自己加油,加足了油,一阵风似的轻快地跑去了战场。姬筮还睡着,偷袭的好时机,司雷坏笑着骑到了他身上。“小坏蛋。”姬筮被身下的异动弄醒了,一脸的宠溺,抱住了他。都得到许可的,还不快可是他动不了,连笑都僵了。“怎么回事”“奶豆腐在40度以上的高温中才会保持液态,人体的温度只有37它凝固了qaq”
“义父,喀尔喀人嗜命如酒,难免误事,我担心初花哥的身份已经暴露出来了”在主帐内,索云博道,在他前方站着的,是台吉伊金。
“无所谓,真正决定命运的是你,幻顿索云博。”
、扎西德勒
漠北苦寒,很少有燕子。离别的景象不由少了几分委婉日头刚刚出来,映着那一片白茫茫封住大地、封住草芽的冰。蒙古的女人起来了,灰蒙蒙的炊烟升起,烟盲目地飘在冰上。这一分生气不如没有。
司雷不知道,为何从前他送二哥去关内游学时就从来没伤感过没有燕子。自从遇到姬筮,自己变了许多
选出来的两位青甲已经上了马,司雷也向自己的爱马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姬筮一直在看着他。自己若是一回头,肯定马上就会沦陷吧上了马,一股豪气冲入身体,他是草原的孩子,建功立业才是他的路
再见了,姬筮。
背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司雷一回头,姬筮已飞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你舍得了我,我却是舍不得你。”
一股极大的幸福感在司雷心中冉冉升起当年他可是丢下上巳一个人跑去蜀地的
姬筮拉过缰绳,两人一齐出发了。
这一刹那,司雷似乎听到了冰下有水流动的声音,想来春天就要到了
两人在春天将来的地上跑了几十里,司雷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喇嘛。喀喇泌是四部中唯一信仰萨满教的,与佛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雷挥手,招呼青甲们停下。
那喇嘛好生奇怪,他慢悠悠走来,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莲花,不是白莲,不是红莲,是金莲,金光灿烂,不可亵渎,他步子极慢,须臾之间却到了司雷面前。他抬起眼,看了司雷一眼,没有一丝反应,又继续走下去。司雷回头,看到他的目标是喀尔喀。
不过刹那,他的身影就已经远去。
“他去那为何”刚刚发出此问,头上又掠过一个物体,飞得极快,司雷抬头看去,是一个鼓,上面睡着一个人。鼓上花纹复杂,竟是萨满的法器那人衣着华丽,想必也是王爷之属。
索云博干的
司雷大惊,连忙调转马头“快回去,城中有变”
一定是索云博发现了什么,就提前将王爷以秘术运来,不料让王爷身边的喇嘛发现了,喇嘛也不揭穿他在王爷到达之前就走至城中,更能一杀索云博的威风
漠北风云,要提前开锣了
姬筮道“要回去了”“被人摆了一回,差点被调虎离山了”司雷十分气愤,若是不能及时回去
司雷眉头皱起真不好看。姬筮想着,手指轻弹,城便已在眼前。青甲大惊。“缩地之术而已。”姬筮答道。恰在此时,喇嘛步步生莲,也到了城口,他看了姬筮一眼,脸上依旧古井不波。神鼓载着王爷最后才到,停在伊金的主帐外。
不止是准格尔,另一个神鼓载着科尔泌王爷也到了。两人方醒,见到陌生的环境,不由得一惊。
伊金、索云博、初花并一行青甲早在帐外等候,连忙上前道“怠慢了贵宾,却也是事出有因。”
“贫僧扎西德勒,不请自来,就不受到此礼了”一句话硬生生地将众人的注意从伊金拉到了喇嘛身上。喇嘛脸上遍生皱纹,却与常人不同别人生的皱纹就像普通石块上的纹,杂乱无章,他的皱纹却有如灵玉妙纹,妙不可言。司雷看着他,就像是在读着一句句佛经一般,心中澄净,灵台空明。
是个高人大家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喇嘛走至科尔泌王爷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索云博也做了和他一样的事,只不过,是在伊金的身后站着。
四人对峙着。可叹索云博已经败了一筹。科尔泌的目光偏向了准格尔,司雷的目光一直在看着扎西德勒
“我要求,与你一战”索云博突然道,“与你是不是准格尔的人无关,只因为,你是活佛。”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他为何要在三个信仰佛教的王爷前面说出这一句话。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幻顿”“是的,我要振兴萨满教,就必须要过你这一关我自从六岁开始就在想着这件事。”扎西德勒挑起一眉“我能理解你们萨满从国教沦落成妖术的恨除了漠东的喀喇泌,在蒙古其他三部中,萨满一直为佛教所”“与此无关”这次回答的不是索云博,而是伊金,他的双目已经因为愤怒而发红,“我恨你们,你们必须死为了蒙古的未来”
他一指东边,日本所在的方向“世界的进步,已经到了日新月异的时候,草原的子民,却还在喇嘛庙里醉生梦死宗教,应该是吾之文化所存之处,应该是吉之灵魂休息之处现在他是什么是我们的鸦片让我们虚弱,让我们失去未来我为我是一个蒙古人而羞愧”
“我只会读梵文,蒙文倒是不认识了。”“梵文学了有什么用呢”“念好经,下辈子投胎去好地方,最好是漠东蒙古,要不然漠南也满好。”
科尔泌王爷低头道“不是佛的错”“你是在自欺欺人”伊金打断了他,“为了蒙古的未来,我要恢复萨满教的地位”“那就一战吧,让他们知道谁强谁弱。”扎西德勒表现却非常平静。
“在城外打,勿伤子民。”
“正有此意。”
寥寥两句完了,两人同时掠向城外。
索云博踏着鼓,毫无美感可言,扎西德勒步步生莲,悠然自得,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刚刚来到外面,两人的身影就幻化成两道光影,飞快厮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只怕是索云博要败了”姬筮叹了一声,道。
果然,两道光影相撞一次,刹那间天地失色,又在瞬间归于平静。他俩人慢慢落了下来,扎西德勒依旧脚踩莲花,索云博的鼓却已经破了
胜负已分。
“我的存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索云博闭上眼,神色黯淡,像是已经燃尽的木炭。扎西德勒一步一个莲花,光彩夺目,走至他身前,左手伸出,按上他的额头“解脱吧。”
勇士的生命结束在他的光荣褪尽的那一刻,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前去阻止的。
索云博,但愿来生,你还是草原的勇士
扎西德勒发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