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一入手,闻人语就猜出是什么。笑道“谢谢凌儿费心。老三,让你看着他,你就让他费这个劲?”
铸剑耗费心血极大,甚至有痴迷者以活人祭剑,只为传说中的剑灵。
平日里,他们师兄弟几个虽不介意段天凌打造些东西打发时间,却是从来不让他耗费太多心力。
而入手的剑,虽隔着厚重的包布,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汹涌热力。
闻人语内力至阳,应是适合使刀,偏生却是学的一套刚烈剑法。故此,一直未曾找到趁手的兵器,只用着莫筱冉转赠的那把若水。如今手中这把,勿用想,就知道是段天凌费尽心力专替他炼成的。
司徒唯含笑道“总归是凌儿一番心血。他知道我们定不会让他出面,所以特地将这把剑带来给师兄你。”
段天凌皱了皱鼻子道“师兄!你快看看!”
闻人语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拆下剑上的包布。
入眼是漆黑的剑鞘,鞘身最上方镶着一块赤玉石珠,上面刻着个小小的语字,一看便是出自段天凌之手。奇异的是,那字并没有破坏玉珠本身的莹润美感,反而多了一份难言的融洽。
整个鞘身摸上去有种坑坑洼洼熔铸失败的感觉,可若睁眼看去,却又能发现纹路之间隐隐闪烁着红芒,诡异而妖娆。
闻人语眼中有着赞叹,忍不住伸手抽剑。
长剑出鞘,一道红光一闪而逝,随即是一声雀跃低沉地嗡鸣。
“凌儿居然能铸成此等好剑!”莫筱冉赞叹,随即就立刻发现说错了话。
果然,段天凌立刻怒目而视“什么意思!”
“没没没。我就是觉得小五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这剑恐怕连孔叔都铸不成。”
段天凌好似被戳中了,瞬间忘记刚才莫筱冉的话,软软地道“孔叔当年是第一铸剑师,和他比起来我还差得远。若不是孔叔帮忙,我也铸不出来这把赤炼。”
“赤炼?”闻人语含笑,随即收剑归鞘“心意收下了,时候不早了,先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让师兄起来和你们见面。”
“好!”
第二日清晨,时析睁眼便看到了倚在床边的闻人语,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他。
时析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不解“心情很好。”
“是啊。”闻人语应声,俯身亲了亲他,道“猜猜我为什么心情好?”
时析侧过身望着他,笑道“昨日有人来了?”
闻人语挑眉“听到了?”
“有动静,不过睡得沉,没能醒来。”
“老三和小五来了。”闻人语笑着看时析猛地坐起身,忍不住摇摇头扶住他。
时析对谁都淡,唯独对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小五疼惜的不行,让他和司徒唯都甚是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没忘了小五。
差不多还有三万字结束:3ゝ∠准备新坑见面吧,小伙砸们
☆、第八十回
四日之后的深夜,更夫打响三更锣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窝在墙角小憩。
深宫之中,禁军成队罗列,强打着精神坚持最后一个时辰的岗。
忽而一阵强风吹来,虽将他们的精神吹的清醒了些,却是眯住了眼睛,禁不住抬手遮挡。
待风过,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几号手持兵器的人,禁军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有刺客!”拔刀迎上。
火光一亮,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将巡逻禁军包裹严密,手起刀落便是数百人头落地。伴随着刀剑相接之声,整个宫城伴着火光燃起杀戮之声。
近千名黑衣人武功都要强过外围禁军,不消片刻便已破开武德门,直奔内城而去。
近日来,皇帝越发觉得心浮气躁,连着身体也经常出现虚弱无力地情况。为防止有人看出异样,一直独宿玄坤殿。加上他一直浅眠,几乎是外头的响动一传来,便睁开眼坐了起来。
“外头何事?”皇帝皱紧了眉,低沉道。
守在外殿的内侍快步进来替他披上外衫,躬身行礼“奴才这就去看看。”
片刻后,内侍步履匆匆进来,神色慌张“皇上!大皇子带着一千多人马杀入皇宫内城,扬言要清君侧!”
“什么!”皇帝大惊。什么清君侧!这不就是光明正大要夺宫吗!
思虑一致,怒气上涌,胸口一阵憋闷后眼前一黑,皇帝直接弯身吐出一大口鲜血。
内侍一晃“皇上!”
“无碍。”皇帝愤愤抹去唇边血迹,抬手道“扶朕出去!”
段天啸带着一千人马几乎毫发无损地冲入内城,抬眼看到巍峨的乾崆殿,禁不住傲然一笑。
为了那位子,他兢兢业业伏低做小了二十几年,好容易成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却一朝被那个野种翻了盘!好在,如今还是他的,只要今日赢了,所有人的生死命数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众将听令!随我杀入内城,诛尽挟持天子的逆贼!以镇瑜国之威!”
“杀!——”
乾崆殿前,白玉石阶之上,一身月白华裳的段天谕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那些破城门而入为首的段天啸,唇角微勾,尽是讽刺。
愚蠢之人,到底是没有脑子的。
他身侧,是一身素白长衫,坐于轮椅之上的时析,与手握长鞭,眯着眼看向远处的莫筱冉。而在三人身后,逍卫七人手握长剑,一身肃杀,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杀入敌军之中。
浴血之中的段天啸逐渐缓下杀势,抬眼看向段天谕,正看到那一抹讥嘲的笑意。霎时,双眼通红大喝一声“逆臣段天谕,还不束手就擒!今日本殿下便要清君侧,立国纲,诛了你这谋朝叛逆的罪臣!”
自玄坤殿直入乾崆殿,刚刚走至门口的皇帝脚步一顿,电光石火间想明了一切。
诚然,段天啸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杀入内宫,甚至血洗乾崆殿前。哪怕胜了,他也是实打实的篡位之君。
可段天谕清白吗?若是他清白,能在养伤之际还及时赶至此处,好似一早就知晓段天啸的计划,只等着瓮中捉鳖?甚至于,当日那场刺杀,他真的是无辜的么?若非那场刺杀,段天啸又是否会杀入皇城?包括那伤,是真的护驾而伤,还是故意为之?
做了几十年皇帝,不消多想,就能辨明因果。
但那又如何?段天啸已是叛臣,除非他今日真的血洗乾崆殿,将段天谕诛于剑下,否则,绝无胜势!而段天谕却已经站稳了至高点,只要拿下段天啸,便无人可阻止他登上储君之位,甚至是皇位!
即使他作为皇帝,也不能。
那么只要稳住段天谕,在合适的时机立段天谕为储,自己便不会有任何危险,还能安安稳稳做自己至高无上的太上皇。
想明了因果,皇帝唯一眯眼,跨步走了出来。
段天谕一顿,回身施礼“父皇。”
段天啸也看到了皇帝,持刀大喊“父皇莫惊!儿臣这便诛了这逆臣,救父皇出来!”
“段天啸!你还不知错!”皇帝大喝。
“儿臣何错之有!若非段天谕这个小人派人刺杀父皇反嫁祸于儿臣身上,我又何须出此下策……”
“皇兄!”段天谕负手失笑“刺杀的人可是你的人,又怎会是我派出的?莫不是你率军攻入皇城,也是我挑唆的?”
“够了!”皇帝怒喝“段天啸,朕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儿臣没错!”
“你!咳咳——”
“父皇!”段天谕状似一惊,伸手扶住又吐了血的皇帝,沉声道“你们送父皇入殿,好生伺候着!”
“是!”
被人扶着的皇帝侧目看了一眼段天啸,看似十分低落。目光移开后,自莫筱冉和时析身上一扫而过。
莫筱冉只当是没看到。至于时析,他淡淡抬眼,与皇帝目光直视,眼中无波无澜。
就是这个人,因为他的一时疑心,让自己前二十余年都在轮椅上度过。
时析忽而一笑,微微对着皇帝颔首。
皇帝皱眉,却在此时也无法命人拿下他们。
瞧见皇帝退走,段天啸也急了,拔刀直指段天谕“段天谕!还不束手就擒!”
“我很好奇……”段天谕在莫筱冉护卫下缓步走下几阶,笑道“你是如何确定,自己能成功的?竟然只带着一千来个散漫无纪的江湖人,便想要夺宫?”
“莫要血口喷人!究竟是谁要夺宫!”段天啸目呲欲裂。
段天谕摇了摇头,扬唇一笑间满是嘲讽。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段天啸,他一声令下,带着人直冲上玉石阶。
时析目光一凝,手下一动轮椅直射百道寒光,眨眼间放倒前排数十人。莫筱冉飞身而起,长鞭一甩,又是带倒五六个人。
随着二人的攻击,周围数千内城禁军拔刀冲出,眨眼将段天啸的人围困。瞬间,双方交战在一起。
江湖人素来散漫无纪,这些人分开勉强算是二流高手,若是与禁军单独对上,或是同等数量对上,自然有胜机。可他们不善配合,又巴望着能多杀人赚取功劳,没一会便乱成一团。不消片刻,便被禁军全数拿下,牢牢制住。
内城禁军之首孔萧然俯身冲着段天谕跪下“属下孔萧然,拜见二皇子殿下。”
段天谕颔首一笑“孔将军辛苦了。”
段天啸这还哪里不明白!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连禁军首领都已经是段天谕的人!
禁军首领孔萧然乃是韩老将军的徒弟,与韩烁乃是师兄弟之情。后又心系孟家嫡长孙孟桓兆,自然愿意投靠段天谕。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段天谕笑着望向已经被制住的段天啸,缓步走到他面前。
“大皇兄,当年我回宫之时,你便告诉我,莫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你可知道……你这个位置,乃至于徐氏这个位置,都该是我和母后的?徐氏害我母亲在先,设计将我与凌儿逐出宫外在后。这么些年来,你和她,就没有做过噩梦吗?”段天谕笑着凝视他的双眼“不要急,你们欠我的,我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谁都不会落下。”
“你!”段天啸一惊,想要说什么,却被段天谕一手点住穴道。
“来人,将逆臣拿下,关入地牢!”
一番接连动怒,皇帝身子一虚,竟是只能卧靠在床上。
此时瞧见段天谕,撑起身子道“啸……段天啸呢?”
“回父皇,逆臣段天啸已被压入地牢,待父皇发令。”段天谕含笑道。
皇帝静静看着他带着笑意地脸,半晌才缓缓道“设了这么大的局,你也是有心了。”
“父皇再说什么?儿臣并不大明白。”
“先是设计让老大刺杀,随后又激的老大谋反。现如今,竟是连禁军都掌握在你手中。老二,朕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段天谕笑容一滞,随即又恢复自如“父皇如此冤枉儿臣,儿臣真是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