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就是他想插手,屠也不让、
钟毓敏锐的从郭殊涵这句“反正也问不出来”里,察觉到笃定的意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反而问“所以你今天出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郭殊涵把爪子从钟毓身上放下来,老老实实的躺在边上,就在钟毓以为又不能从这小子嘴里撬出话来的时候,只听郭殊涵说“他们那边最近出入很频繁,我看是有大事要发生,所以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听到“他们”,钟毓猜到是郭殊涵背后的组织。早就发现郭殊涵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这孩子岂止不省油,简直费油。不过费油总比被人当棒槌强。
钟毓翻了个身,半搂着郭殊涵笑道“你也不怕被他们发现你这个隐形的卧底,最后发现什么了吗?”
郭殊涵心说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连人都杀了还怕什么。“没有,他们地下暗道的隔音效果太好,我没听到。”
地下暗道?钟毓挑起一边眉毛,想着哪些地方会用地下暗道来通信。
郭殊涵爱死他这幅漫不经心的轻佻,凑过去亲了口。
钟毓想了想,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说“亲都亲了,摸都摸了,还不方便给我透露透露?”
郭殊涵沉默。
钟毓就知道他不肯说,于是作罢“成吧,我不问了,睡吧。”
才闭上眼,就感觉到郭殊涵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让我做全套,我就告诉你。”
钟毓“……”
他笑骂道“滚。”说罢,他翻个身,眼不见心不烦的睡了。
郭殊涵天不亮就醒了,他一直醒的很早,只是这几天睡在钟毓旁边,舍不得吵醒他。
可是昨晚翻到的那本书却像个魔咒,搅得他睡梦中也不安稳,某个部位精神抖擞的兴奋着,连带着他看钟毓的睡颜也贪婪起来。
郭殊涵想起书的插画,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套掀开,露出二人纯白的寝衣。郭殊涵翻了个身,撑着手臂压在钟毓身上。
郭殊涵动作顿了顿,确定没惊醒他,这才根据书开始比划,好像是这样的,然后这样,再这样。
可见郭殊涵的记忆力真是不错,才看了一遍,就把动作姿势记了个七七八八。
郭殊涵从自己枕头下面把书翻出来,半跪着,用腿部的力量撑着自己,没有让自己直接坐到钟毓身上,然后继续对着书比划该怎么对钟毓下手。
哪知他兴奋的过了头,全然忽视了自己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某个熟睡的人。
钟毓模模糊糊的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正要压着火问怎么了,一抬头,就看到郭殊涵手拿着不堪入目的插画书,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发火的人惊愕得瞬间醒过来。
于是,起床气颇大的某人出离愤怒了!
在外守夜的丫鬟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滚”,然后是“砰”的一声响,有人发出惨叫声。
从未见过大少爷如此发火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呆在原地,心道大少爷的起床气太可怕了。
清晨,钟毓顶着一脑门官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进了宫。
自然这个低气压在踏进宫门之前已经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御花园里面开满牡丹,红艳似火,青翠如玉。
太子正站在柳树下,前方湖泊静静流淌泛着鱼鳞般的光泽,他随手扬起手中鱼食,鱼食还来不及如雨般落在湖面,就看到千条万条红鲤鱼越湖而出,争相扑食。
色泽鲜艳的红鲤扑腾出水面,带来壮阔的浪花,一直蔓延到湖泊尽头。
钟毓远远走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即便小的时候见多了,如今六年不见,旧景重逢依旧震撼。
他走过去,躬身道“太子。”
太子没有出声,许久才把手中多余的鱼食递给身旁的太监,朝亭子里走去,缓缓道“父皇快不行了。”
钟毓跟在他身后,闻言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殿下节哀。”
陛下本就是用猛药吊着一口气,骤然被太子停药,这口气便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也进不来,畏首畏尾的太医左右也想不出个主意,只能看着陛下这口气由强变弱,直到归于平静。
“听说你医好了司马的眼睛,想来医术也还可以。要不你来试试?——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孤怎么不知道。”太子坐在光滑的石凳上,示意钟毓坐下。
若非太子此时说话的语气略带玩笑,钟毓怕是真要惊出一身汗了。
他曾私下里和司马王大锤说过,不要对人提及他会医术的事情。
至于司马府,托了司马凌风这个家伙的福,他想等眼睛彻底好了再告诉他爹娘,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
如今今司马的眼睛还没有好彻底,太子居然就已经知道了,这只能说明司马府里有太子的人。
那么王大锤家呢?自己家呢?
钟毓笑了笑,平静的说“不过是走江湖的时候学来的雕虫小技,司马眼睛上抹的粉叫五散,我以前走江湖的时候见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知道怎么医,如何敢在圣体上显摆。殿下还是饶了我吧。”
太子不置可否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昨日你父亲进宫来,当着孤的面指责你整日游手好闲,待在家里长霉,要孤给你安排个差事。孤说孤早就想了,可是你不要。”
钟毓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别提了,昨晚我爹训了我好久。这不,要我今日过来,随便殿下给个差事,我都做。”
“都做?”
“都做。”
太子想了想,说“正好前两日张大人上书告老还乡,他的官位空缺下来,你做不做?”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钟毓问道,好似他不知道这个张大人是谁一样。
太子“长安朱雀门的城门领,张承匀大人。”
钟毓恍然点头“可以啊,城门领也是个清闲的位置。”
太子直视着钟毓的眼睛说“就是官职太小,只是六品,怕委屈了你。”
太子特有双多情的深目,平常只静如潭水,当他用这双眼眸直视谁的时候,总让人有股多情的错觉。
钟毓好似没察觉到太子的目光,笑道“我这么个废柴,能当武官已经是尸位素餐了,怎敢还挑三拣四。以前总担心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当武官会成为朝廷的蛀虫,现在当个城门领倒也挺好。”
张承匀大人年俞六十,是个家世朴实的守城人,他有一个儿子,正当壮年,在镇远侯副将手下当差。镇远侯才和武将闲聊的时候,说起自己儿子不中用,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清闲的官职,张承匀就听进去了。
于是有了张承匀告假的折子。
以及,七日后,镇远侯出征伐屠,会从朱雀门出发。
钟毓才离开皇宫,保持了一路的笑脸立刻拉了下来,他沉着脸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他爹才提这官职的事,太子就立刻给他安排了?先不说太子日理万机,就是他真这么闲,怎么好巧不巧的正好是这个位置?
不怪钟毓多疑,实在是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他心思深重的回到侯府,直到,看到额头鼓了个包的郭殊涵。
郭殊涵正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大安,看到钟毓,他停下手中动作,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钟毓忍着不笑,走过去故意诧异道“哟,这个包都这么大了。”
郭殊涵“……大安,咬他。”
大安鼓着大眼,憨憨的看着钟毓。
钟毓大笑,坐到郭殊涵身边,掰过他的脸,就着他额头的鼓包轻轻吹了口,语气轻柔的说“谁让你不小心撞床头柱上,典型的做贼心虚。”
郭殊涵给他说的没脾气,整颗心都化成一滩炽热的水,把心心念念的“和离”二字融化成一滩看不见的渣。
他再也提不起勇气说和离。
越七日,镇远侯点兵八千,出征伐屠。
中午时分,管家从马厩里牵出将军最喜欢的飒露紫。侯爷拍拍钟毓的肩膀,算是把事无巨细都交给钟毓了。
侯府门口站着气势如虹的士兵五百人,其余的人都在玄虎营帐营下等着。
侯爷坐上马车,正要让跟出来送行的夫人儿媳挥手告别,坐下飒露紫忽然扬起前蹄,竟然打跌了。
马失前蹄。
镇远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
出征前失蹄,可是大忌,难道预示着这场出征,会……
一众士兵吓得说不出话来。
第58章 太子来查
端如昕的脸色白了又白,她上前一步“侯爷……”
却见侯爷随手骑上副将的坐骑,无所谓的一挥手“无碍,你进去吧。”说罢,马扬前蹄,率众离开了端如昕的视线。
午时,太阳正当空照下。
钟毓站在朱雀门城门之上,截止到前天,他才正式出任城门领。
他才上任,就兴师动众的调集全体成员开会。
自然有不少仗着资历好的老臣,欺负他一个新上任的,钟毓于是借题发挥,让新官上任的这把火烧得格外旺,哼哧哼哧的撤下了好几个负责人。
反正长安城都知道他是个顶废物的纨绔,也没人在意他这把火烧得不合常理。
借此,朱雀门里换上了一批听话的,不会置喙他决定的人。
他站在城墙之上,偌大个浮华长安尽收眼底。
身旁忽然有道声音传来“这个地方风景格外好啊,还没有祝你新官上任呢。”
钟毓回头看去没看到人,视线略微偏移,才看到了只到他胸口的唐炎。唐炎站得笔直,视线才刚刚跃过城墙,可以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哦,是你啊。”钟毓漫不经心的说“今天我爹出征,再好的风景也没心情看。”
“你们侯爷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你担心什么。”唐炎四平八稳的说“还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你紧张了?”
钟毓真事似的想了想“你看到我爹逛窑子了?”
唐炎“……”
“哟,我爹说之前有一天他逛窑子,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怕是我娘在监视他,随手就把人杀了。这事你也知道?”
说罢,钟毓又陷入自我推理和怀疑的阶段“不对啊,就算我爹真逛窑子,也谈不上让我紧张的地步吧?那你说的是什么?”
唐炎眼皮一跳,眉心蹙起,四平八稳的说“你说有人跟踪你爹,然后被你爹杀了?”
之前追踪镇远侯的人被杀,唐炎不是没有怀疑过是郭殊涵,却不料钟毓说是侯爷自己。看来他之前的怀疑错了。
“是啊。”钟毓煞有其事的说“也不知道跟踪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看看我爹是谁,居然敢跟踪他。”
钟毓说完,故作不经意的低头想看下唐炎的表情,却见他眼皮垂下来,把视线挡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