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顾石顾玉,他们的背叛其实也早就应该察觉。
可笑如我。
不过也罢,他们早就不是我在乎的人了。这一辈子,我最在意的也只有身后这个人。
“吕叔,你老了。”我叹一口气,走到吕泰城对面,轻轻说道,“你已经老到忘记了顾家的规矩,忘记了顾家的忌讳。”
吕泰城冷眼看我,眼角边沾染血气,不欲多说。
我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枪,看着吕泰城,只觉得从前属于顾文冰的情绪已经消失殆尽,属于顾文冰的记忆将随着顾石顾玉、以及吕泰城的死而渐渐被遗忘。
毕竟如今世上已不见顾文冰,而只有容少言。
我微微笑了笑,心情十分平静,即使刚刚知道了他曾经的背叛,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情绪“这样吧,吕叔,你毕竟对我曾经有恩,我也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你只要告诉我,你那么几年,都对顾石顾玉说了什么,怎么唆使他们、挑拨他们跟我的关系的,我就放过你,怎样”
吕泰城提着眼角瞥我一眼,目光中尽是不屑“你还不算太蠢,现在才知道是我做的”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去教训他们,让他们懂点规矩不要缠着我一开始的时候,你确实是这么教训他们的。到后来,你的话渐渐就变了。我从前信任你,自然不怀疑你。但是自从信任被你消耗殆尽,疑心也就出来了。”
吕泰城冷哼一声“你既然猜到了,那应该也能猜到我说了什么,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抬头看他“我只是想听见你的亲口承认而已。”我笑了笑,抬手,慢慢瞄准了他屈腿的部位,毫不手软地两枪打在他膝盖关节处,“这两个孩子,在我双腿废了之后,原本可能已经放弃了复仇,但是你,却偏偏把顾家搅的不得安宁”
随着又两声惨叫,我再开两枪,打在了他的左右肩膀。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阿辛正等候一旁“把他送去上次那家医院,取了内脏捐献给需要的人,然后安乐死。”
对于顾石顾玉的背叛,我其实已经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情,这几枪不过纯粹是为了发泄而已。
阿辛点头,朝身后挥了挥手,几个彪形大汉立刻走了进去,抬着吕泰城上了一辆车。
我转头看阿辛“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阿辛犹豫一下,眼神飘向站在旁边的容世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直接问好了。”我看了一眼容世卿,并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
“你那天回去之后”犹豫许久之后,阿辛仍旧是再次把话停在这里。
我知道他问得是那天我喝的东西里有药和催情的成分,“容世卿。”我回答。
“阿冰,他是你父亲”
我耸了耸肩“只是这具身体的,不是顾文冰的。阿辛,这你是知道的。”
阿辛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视线在容世卿面无表情的脸上扫了一圈,后者丝毫没什么反应。他垂着头似乎跟自己挣扎了很久,然后才有些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容世卿的胳膊往外走。他轻轻推开我的手,然后揽住我的肩膀。
明显是为了做给阿辛看,向阿辛表明他的态度。
我小声嘟哝了一下,跟着他往外头走。
“你不问问gary怎么了”容世卿突然低声问我。
我挑眉看他“有什么好问的。”说到这里,我冷笑一声,“要是再让我看到他,我只怕会一枪崩了他。”
容世卿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冷峻的神情在夜色里无限柔和,转过头去专心开车,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李局长那边给我来了电话,容阳平和容天函在牢里突发心脏病,在送去医院的路上走了。”
我一愣,抚了抚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这两个叔叔健康的很,就算突然有了心脏病也是始料不及李局长真是会见机行事。”
“我很满意。”容世卿突然说。
我忍俊不禁,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低低地笑了。
“那张机票你看到了”容世卿等我笑完才问。
“嗯。”
“没什么想问的”
“本来有,”我笑了笑,“后来冷静想了一下,大概是你在去机场的路上,被我的电话截了下来。”
“聪明。”容世卿勾唇笑了,侧头看我的时候黑色的双眼荡漾柔光。
我侧头看他,目光坦率而真诚“你原本可能是想尽快把容氏甩给容少言,然后满世界到处去逍遥快活。总之”我沉了沉声音,“容家现在绝后了,我是不后悔的,你也再别想有反悔的机会。”
容世卿勾唇笑了笑,侧头看我一眼“我也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听到他的回答,我终于心满意足。
“吃什么你睡到现在还没吃饭。”
我想了想“饺子。”
他答应的十分干脆“好。”
我这两世,似乎总让人感觉,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半途拉来做了顾家家主,半途投胎做了容家少主,就连爱上个人,都是这具躯体的生身之父。
可我这两世,最觉欣慰的便是,我爱的这个人,也是爱我的。
完
第62章 番外一
容世卿系好安全带,刚刚要发动车,前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目的亮光,一辆车就这样突兀地停在车库门口。
容世卿皱了皱眉,手搭在方向盘上,等对方把车开走,让出路来。
只是对方非但没有听下来,反而还从车上下来,走到墙边。
墙边微微靠墙站着的人容少言
“诶,他们看起来有事商量诶,我们等等吧。”副驾驶上,孙艺馨柔声说。
“嗯。”
靠墙站着的少年一见车上的人下来,立刻把从荷包里拿了一个盒子扔了过去,gary接过,顺手打了开。
容世卿视力绝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借着那个东西反射出车灯的冷冷金属光芒,大概猜了出来,那是个戒指。容世卿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突然想起在那个家中,有一天清晨醒来看见容少言正低头亲吻自己的模样。
生涩而小心翼翼,但却格外认真。
他闭上眼,等到对方蹑手蹑脚跑出他的房间才起身洗漱。
他不过短暂的出神而已,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嘴唇也紧紧贴在一起。
容世卿听见自己拳头关节握紧时作响的声音。
“哎呀”刚刚正仰头喝水的孙艺馨并没有看见那一幕,她的手机同时响起,一惊之下手里的水杯翻了过去,她伸手去接,水瓶被她手背一打,刚好落在旁边容世卿的腿上。
“那个抱歉”孙艺馨一脸窘迫,连忙拿出纸巾给他擦。
容世卿轻轻抬了抬手臂,从一旁拿出纸自己擦了擦,却有些心烦意乱,只是简单的擦了两下就作罢。
“那个真不好意思我跟你回去一趟把,你把裤子给我带回去,我让家里下人给你洗一洗”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容世卿拒绝道,再抬头时,却看见方才的两个人已经分开,而容少言正靠在墙边,目送gary的车远去。
这就是这个gary匆忙折回来的原因
容世卿看了一眼靠墙站着的容少言,却看不出明显的反感情绪,反而少年的耳廓微红,脸上有一丝迷茫。
容世卿踩下油门,车从车库中径直开了过去。
路过容少言身旁的时候,容世卿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容世卿沉着脸,一路直接开回了家中。车中气压低沉,以为容世卿不悦的孙艺馨大气也不敢出,坐在副驾驶上成功的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等到上楼的时候发现身后还跟着个人,容世卿才发觉自己似乎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才发觉,似乎眼前全是那个少年偷偷吻自己的模样。
“抱歉,”容世卿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先进来吧,我换一条裤子就送你回去。”容世卿打开门。这里原本是不允许别人进入的,除了那个当初跟踪他几个月,一脸得意地宣告“找到你了”的容少言。
容世卿开了门就径直朝房间走去,关上了房门,动作利索地换了一条裤子,打开房门的时候却看见孙艺馨站在房间门口。
客厅一片漆黑。
“你怎么不开灯”容世卿面无表情说,并没有让对方进门的意思。
孙艺馨看着他冷峻的脸庞,心底慌了慌,一咬牙,厚着脸皮趁容世卿不防备就跑了进去卧室,然后尴尬地说“那个,说好了你应该把裤子给我让我带回去洗的。”
容世卿看她一眼,心中已经决定不要那条裤子了,于是面无表情朝浴室走去,把裤子拿了出来。孙艺馨此时悄悄走到门边,把房门落了锁。
接过容世卿递过来的裤子,孙艺馨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尴尬的情况哈哈哈”她笑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真的是这辈子第一次在成年以后把水泼到一个男人的裤子上,真的是太尴尬了那个,容总,真的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容世卿站在一旁,看着她自顾自地笑,并不做任何反应。
就在此时,门上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容少言礼貌平静地声音响起“父亲,您在里面吗我有急事儿想跟您商量商量。”
虽然平日里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容少言才会直接喊他的名字,但是听着这一声“父亲”,容世卿突然觉得格外刺耳。
孙艺馨的自顾自的笑声戛然而止。
“明天再说,你回家。”容世卿本来病不愿意让门外的人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人,但是按照容少言的反应来看,只怕是对方已经知道了。
“父亲,急事。”门外安静一瞬,然后传来少年固执而倔强的声音。
容世卿眼前晃过少年和gary在墙边亲吻的模样,不知为何,此时并不想见到容少言。至少也要等到容少言把和gary的关系捋清楚了再来见他。
否则他一面缠着自己,一面对着gary示好,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明天再说。”容世卿挽起袖口,沉稳的声音不容拒绝。
孙艺馨的目光在门上和容世卿中间走了几个来回,眼中带了不解,安静站在原地并不出声。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
这样就走了容世卿低头挽着袖口,漆黑的眼睛里却蓄了些难言的情绪,让他一双眸子越发深邃。
慢条斯理地把两个袖口挽起来之后,看了一眼站在房间里的女人,容世卿刚想开口说“走吧”,却突然又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父亲,”容少言顿了顿,再次唤他,“父亲,我知道现打扰您不对,孙小姐,我很抱歉,但是事关容氏,不到迫得已我完全没必要打扰你们。”
容少言的话让容世卿轻轻皱了皱眉头。
意识到容少言话里的意思可能是误会了他们,孙艺馨的脸闻言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没有听见房间里的回应,少年又强调了一句“父亲,我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一会儿就好。”
容世卿终于点头“去对面。”
“好。”容少言果断地答应,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容世卿慢慢走过去开门,只是门把退下去之后,并无发拉开门。上了锁。容世卿回头看了一眼孙艺馨,后者果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难怪容少言会误会,既是因为他一时心烦意乱没意识到带了个人回来,也是因为,他们俩在他的卧室中,锁了门。
容世卿往容少言在对面买的一套房子走过去,不过是路过客厅之后,开门关门的距离。
容少言的客厅中,灯也没开,少年站在客厅中间,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带着愤怒和控诉,在黑暗中,微微折射出光芒“你把容氏扔给我,是为了去哪里”
容世卿微微眯了眯眼睛,带着不悦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他以为,容少言至少会先跟他解释清楚和gary的事情。
少年胸中怒气翻腾,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今天作为寿星被灌了不少酒,这容世卿是知道的。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质问他“我打断你的好事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样直白而无礼的逼问让容世卿微微沉下了脸色,回以同样冰凉透彻的回答“你只用知道,我给的承诺完成了,容氏是你的了,其他的你不用管。”他想起少年扔给gary的那个戒指,声音再一次沉了一些,“你也管不了。”
他的这番话着实打在了容少言最脆弱的地方近一年的时间,他赖在容世卿身边,虽然时常偷袭成功,容世卿却从无回应。荣少言的心中,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
无名的怒火翻腾,黑暗中容少言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眸乌黑发亮,少年动作极快,揪住他的衣领就狠狠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容世卿从来没有受制于人的习惯,看见容少言和gary亲近却丝毫不对他解释一句的怒火,也在唇上传来刺痛的时候被彻底点燃。
容世卿面无表情,身体已经遵循本能的命令,一拳挥了出去,正好打在容少言柔软且毫无防备的腹部。
看着他蜷缩起身体却仍然不肯松开手的倔强,容世卿心中微微一刺痛,面无表情掰开衣领上的手指,转身离开。
他从来不受制于人受限与人,青少年时的容世卿也曾遇见过想用强硬手段让他屈服的人,却最后都被他毫不留情一一收拾了。
这个半途成为他儿子的前任顾家家主,却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的追求者。只是因为他从来认真对待且小心翼翼,格外尊重他,从来不会要求或者迫使他做什么事情。偶尔有一些“偷袭”他的行为,却也同样是郑重其事,手段温和。
即使如今已经无人能够强迫他做什么事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怀柔政策还是颇能软化他的。毕竟被珍惜且格外尊重的感觉,没有人会反感。
容世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却也是一个霸道至极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方才那一拳头,他毫不后悔。
“孙小姐,”容世卿回到自己房中,“我不和你计较刚刚你擅自锁了房门的事情,但是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孙艺馨一愣,看着面无表情的容世卿,突然颤了颤,点了点头,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容世卿关上房门,在床边坐下,然后从床头的抽屉中拿了一张机票出来。
这是他一个月前就订好了的机票。
原本以为,倘若抛开了容氏这个负担,在外旅游一段时间之后,如果心中真的有这个叫容少言的人的一席之地,那他回来便是。如果没过多久就能忘了这个人,那便也罢。
只是没想到让他看到了车库里的那一幕。
容少言一向同这个gary关系紧密,进展到了哪一步,该是他问容少言的问题才对吧。
容世卿越想面色越冰冷,干脆不再想,收拾起了东西。
等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开车出门之后,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他坐在车中,莫名觉得心情浮躁,口干舌燥。干脆直接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下车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瓶水。
开车门的时候,被落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刚好熄了下去。他拿过手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开。
十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容少言打过来的。
容世卿莫名地觉得心尖一紧。
容少言并不时常给他打电话,偶尔先回家的时候也会在自己买的那套房子里头,瞪着他回来开门,从来安静而不打扰他。
这是第一次这么火急火燎的一口气给他打这么多个电话。
容世卿立刻就要回拨回去,在此时,容少言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喂”容世卿沉声说。
回答他的,是突兀的、似乎是人突然滚到地上的声音。
容世卿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就听见了玻璃杯用力敲击金属的声音。容世卿不再说话,打开免提,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找到了对方手机的位置。
崇云酒店。
从开启了免提的手机里头,突然传来gary粗重疑惑地声音“yan,你怎么坐在地上”听上去不甚清醒。
容世卿的方向盘猛的一打,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停在了路边。后头的车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险些酿成车祸,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容少言这难道是示威
故意打电话让自己听这些
容世卿的面色几乎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然而下一刻,电话中却传来容少言沙哑而尖锐的高喝,嗓音里是带着煞气的警告“gary你再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你我说到做到你他妈想死就在过来一步试试”
容世卿的心脏被这声嘶哑尖锐,几乎用尽力气的高吼狠狠揪了一下,狠狠把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车在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猛地弹了出去。
gary
容世卿低低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的不属于容少言的粗重喘息让容世卿的眼睛一点一点转红。肢体碰撞的挣扎声听的他胸口抽疼。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
十六个电话,他显然是刚好接到了最后一个。如果这一个他也错过了呢
容世卿突然就不敢继续想下去。
“滚”
容世卿的手一抽,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崇云的这个经理显然不是当初他安排的那个,容世卿很快就从对方口中得知了房间。
隔着厚厚的墙和门板,绕是崇云的房间隔音效果再好,容世卿在走廊里仍旧是听到了这一声沙哑而充满煞气,带了一丝绝望的嘶吼。
电子锁在子弹的攻击下不堪一击,容世卿打开门时,看见的情形简直让他目眦欲裂,失去理智。
容少言的衬衫挂在胳膊上,腿上只剩了最后一条裤子,压在他身上的人已经全身赤裸,正要伸手去拉下他的最后一条裤子。
容世卿一个手刀就将gary砍晕,揪起来狠狠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容少言被绑住的手腕上已经有明显的勒痕,右手甚至因为挣扎已经磨破了皮,领带嵌入了肉中。容世卿差点克制不住之间的颤抖,迅速解开了领带,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抱起沙发上的人送入车中,驱车回家。
躺在车子后头的人双眼迷蒙,似乎是力气用尽,只能低低地喘息,修长的身躯蜷缩在一起,身上有一些斑驳的痕迹,明显是出自gary的手笔。白皙的肌肤上又不少因为挣扎而撞出的青淤。
为他除去剩下的衣物,将人放进浴缸中之后,立刻也迈步垮了进去。
颈侧、胸前、手臂到处都是痕迹,就连耳垂上都有一个齿痕。
容世卿终于意识到是那里不对了。
浴缸里的水明明是温水,但是容少言却仍旧发冷一般轻轻颤抖,面色潮红,嘴唇却发白。从把他从酒店里抱出来开始,他就是这样迷茫混沌,冰火交融的状态了。
容世卿视线下移,果然看见荣少言的身体那里,不受控制地站立起来。
视线愈发冷凝。
兴许是冰冷的视线刺激到了怀里的人,容世卿的手原本拘了一捧水,轻轻浇在他脖子上,怀里的人却突然挥动酸软的手臂打了过来。
容世卿避之不及,被这一下生生打在了脸上。
容少言身体本能的危机感被容世卿方才那记冰冷的视线激活起来,抓住浴缸边缘就要用酸软的手脚挪开,即使被容世卿握住的手腕用尽了权力,也不过蚍蜉撼树。
容世卿心再次狠狠一揪,把试图挣扎的人重新拉了回来,然后在对方肩上有齿痕的地方吻了下去,用牙齿轻轻地撕咬,顺着怀里人的拉拽,一只手伸到了水下。
不过几下而已,少年就泄了出来,然而药物之下的身躯很快就再次颤颤巍巍的有了反应。
在水里解决终究是不方便。
容世卿冷静自持地把人从水里抱了起来,顾不上擦干净水就直接放到床上。全身虚软脱离的少年却本能一般蜷缩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容世卿看着这具布满痕迹的诱人身躯,终究是再也无法冷静下去,像是终于决定宣誓主权一般,不容抗拒地覆盖了上去。
而怀中人难耐的磨蹭则彻底浇灭了他的理智。
容世卿紧紧凝视着怀里这张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的面庞,润滑之后,便把自己一寸一寸送了进去。他牢牢将对方禁锢在怀中,本以为会激起对方的反抗,却只看见他稍稍昂起了脖颈,温顺而服从。
被对方包裹住的感觉极致而满足,容世卿突然觉得原本已经软化些许的心,此时彻底柔软下来。
容少言目光迷离,顺从地任他索取,随着沙哑的呻吟泄出的,是一声轻叹“容世卿”
第63章 番外二
首都时间二十二点整,顾家大宅仍旧灯火通明,豪华的一楼大厅中,吊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如同宴会时一般看的人迷离。
牛皮沙发上头,一个看上去三十四五的人微微垂头坐在那里,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他的腿上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毯子上放着一小叠资料。他轮廓冷硬,身躯高大,只是从毯子的边缘处,可以看到他垂下的空瘪的裤管。
他低着头,一页一页地翻着手头的资料,看上去认真极了。
平日里应该站在一旁伺候的下人门不见去向,吕叔的一个手下递给他这份资料之后就出去了。
偌大的顾家宅子,灯火辉煌如同空城。
突然宅子门口传来一声响声,两个面容相似度极高的人走了进来,空城的门终于被打开。
进来的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女人长发及腰,面容姣好,穿了一身纯白的西装和长裤。男人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面容清秀。
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大约还有二十来人,一身黑色西装。这些人顾文冰都认识,曾经是他手下的得力战将,或者是这个宅子的衷心守卫者,只是现在,却站在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其实即使吕叔不把这份资料送过来,这一年的时间里头,他也大概隐隐有所察觉。却没想到,一手带大的孩子背叛起自己来,却是这么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他也没有想到,曾经需要他庇护的两个稚童,已经成长的如此迅速,只用了一两年的时间,竟然就把顾家宅子上下的人全部收服。
他平日里,看来还是忽略了诸多事情。终究是个半路拉出来的家主,二十年的时间竟然也没能让顾家上下归心,反而是他自己愚蠢不堪引狼入室。
顾玉拢了拢耳旁的长发,在离顾文冰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身上是一身白衣,待会儿如果靠的太近,只怕是要沾血的。
“父亲。”顾玉笑了笑,甜甜地唤他。
顾文冰抬起头,神情冷漠。
顾玉顾石心里都是一紧。
这个人当初为了救他们,丢了这一双腿,他们曾经真心感激过,也真心拿他当父亲,只是果真如同吕叔说的一样,顾文冰宠着顾玉因为她是个女孩,够不成威胁,所以也就溺爱着她,要把她养成个无所事事的女儿,日后好去联姻。而顾石,顾文冰严格要求他,却从来不让他过多接触顾家的事情,更是从来不让他碰道上的交易。
养着他们俩十年,也防了他们俩十年。
不累吗
日日夜夜宠着也防着。
顾石顾玉不懂,按照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是很难有后代,就把他们俩当做真正的儿子女儿看又怎么了他们明明已经快要忘记曾经上一代的恩怨了。
“父亲怎么不说话了,在我们接手顾家之前,您还有什么要叮嘱告诫的吗”顾玉扯着嘴巴笑了笑。
顾文冰看着他们俩,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微微闭起了眼。
顾玉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顾石,两人同时抬起了手臂,手中握着的,正好是当初顾文冰为他们特别订做的。
早该这么做了,两人心想,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十年,父债子偿。
顾文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成了绝佳的靶子,两人同时开枪,知道最后一颗子弹也不剩。
那个他们曾经依靠过的胸膛,被他们亲手射成了靶子。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那个人微微垂下了头,似乎是睡着了。
顾石走上前去,掀开了他盖在腿上的毯子,染血的纸业纷飞开来,飘落在地上。
顾石的瞳孔微微一收。
顾文冰放在毯子下的手中,握着一把枪,正对着他自己的腹部,枪口抵住的地方血液正在涌出。
顾石突然觉得心里微微送了一口气。
也许他去的不算太痛苦。
走到外头点燃一支烟,顾石把姐姐顾玉撂在一边,脑袋有些昏胀。他胡思乱想着,顾文冰最后的时候是恨着谁呢是他吧毕竟他一直以为在这对龙凤胎里头,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的,顾文冰也从来都是把顾玉当成掌上明珠、贴心棉袄来养的。他一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其实主动要求背叛的,反倒是这个他宠到了天上的“女儿”
顾玉仍旧站在房子里头、大厅里头,正在吩咐人处理顾文冰的遗体、安排好顾家老宅里头剩下的这些下人,这副自若老成的模样那里有平时在顾文冰面前表现的那副温顺甜美的样子,分明便是工于心计的胜利者姿态,正在查点她的胜利品。
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顾石夹着烟的手指蓦地一顿,把烟送到嘴边叼着,伸手把手机掏了出来“喂,吕叔啊。”
电话那头是吕泰城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怎么这么早动手的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还有,曹锐去哪里了我不是把人借给你了吗你把人给我放到哪里去了”
顾石缓缓吐出肺中打了好几个转儿的烟,悠悠地说到“吕叔啊,对不住,你误会了,这些事儿都是我姐做主啊,我忘了,你们以为她是我妹妹来着。所以吕叔,做主的不是我,我不过也是个弟弟、当然听姐姐的话,往后有什么事儿啊,您还是去找她商量吧。”
“我操”吕泰城一向是个聪明人,顾石的话他一听便明白了,当即就立刻挂了电话。
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到了分利的时候,又怎么会一山容二虎一个顾家又如何会有两个家主
饶使吕泰城在得到顾家上帮了他们良多,可毕竟也只是个卖主求荣、想篡夺家主位置的白眼狼,和他们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以后再见面便是要见血了。
“石头。”顾玉突然唤他,“你站那儿想什么呢。”
顾石转身回头,刚好几个人正把顾文冰的遗体抬出来。
他原本身体健壮高大,轮廓明显,之后便裤管空当,只能同轮椅为伴。然而这么多年,顾石第一次见到他神情如此冷硬的时候。眉目似刀刻斧凿,眼眶下一圈乌黑,嘴唇轻合,抿出一个薄情清洌的线条,看上去陌生而绝情。
他的脸色还有些许的发黄,这是人气已去,步入枯槁腐朽时的征兆。
顾石记得他的眼睛乌黑发亮,看着自己的时候平静而温和。
只是他此时就这么静静躺着,即使只是轻轻闭着眼,却给人一种不想看见自己的错觉。
他的手维持着死前的姿态,仍旧紧紧捏着那把枪,对准了自己的腹部,像是一种嘲讽,又是一种偏执。
等顾石回过神来的时候,抬着顾文冰的一行人已经走远。
“齐妈也死了。”顾玉没好气地说。
顾石抬起僵硬的胳膊,狠狠抽了一口烟“怎么死的”
“刚刚抬顾文冰走的时候,自己非要跑过去撞在门上死的。”
“”顾石看了一眼顾玉,沉默不语。
“走了,进去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了。”顾玉的声音透着意思喜悦。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个番外是我在文章最后提过的小容在和老爹“同居”的一年中的那次主动献身 好邪恶哈哈哈
第64章 番外三
“容世卿,明天我还想吃饺子。”晚饭的时候,容少言一边往嘴巴里塞饺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容世卿手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吃不厌这个月吃了七顿了。”
容少言耸耸肩“吃不厌啊。”
容世卿不再说话。
其实容少言大概是吃厌了的。一个月不过四个星期,他却已经连着吃了一整个星期的饺子作为晚餐。而之所以不吃别的,一是因为不想吃外头的东西,二是他只知道容世卿会这个,却又不敢提别的要求,于是只能在每一次的晚饭时间,让容世卿做饺子吃。
他也想过,容世卿肯定是吃厌了的,所以倒不敢让容世卿天天给他做饺子吃。
这种分明吃厌了,却还着了魔一样上瘾的感觉,容少言无力反抗,也无心挣扎,只愿意堪堪沉溺其中。
“明天吃点别的。想吃什么”看着自告奋勇去洗碗的容少言,容世卿道。
“嗯”容少言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有些不敢点。怕点了复杂的东西难为了容世卿,可是简单的家常菜他却也一时想不起来,皱着眉头愣了一会儿,却只憋出一句“我都可以”
容世卿挑眉,转身回房。
他今天心情很好
迟迟顿顿地抱着碗筷去厨房的容少言脑子不甚灵光地想着。
还是说容世卿已经吃厌饺子了那以后自己还吃得到饺子吗
容少言一个人站在厨房,一遍刷碗一边胡思乱想。
等到容少言一个人默默刷完碗,抱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到容世卿做的东西的悲催心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容世卿手里正拿着一跌资料在看,根本不理会自己。
容少言顿时心情更差了。
走向书柜的脚步一顿,容少言脚下方向一转,朝着容世卿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挽回自己明天的晚餐饺子
等他坐到容世卿旁边了,对方却仍旧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仍旧是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容少言顿时跟吃了黄莲似的。
可他却并不敢贸然伸手拿走容世卿手里,分散了本该给他的注意力的几张纸。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容世卿终于从资料里分出一瞥给他“有事”
“额”容少言张了张嘴吧,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对方为何不开心,也不知道如何能红对方开心,况且对方需要自己哄吗于是嗫喏半晌,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我明天还想吃饺子”
他的表情实在是忐忑而小心,带着一丝单纯的渴望,以至于听完他这句话的容世卿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就展颜笑了“明天我做别的给你吃,不用担心。”
“真的”容少言的眼睛一下就被点亮。
容世卿看着他这副满怀期待却极易满足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嗯。”
“好”容少言莫名其妙高悬了这么久的小心脏终于安全落地,乖乖坐到一边去看书。
按照老规矩,九点半的时候是容世卿先去洗澡,然后容少言会一直赖到对方从浴室里出来才走。
容世卿随手放下资料之后,就起身走进浴室了。二十四孝儿子容少言立刻就主动乖乖担负起收拾房间的责任,把东西收拾好。他平日里从来目不斜视,尊重容世卿的隐私,即使有他在的时候,容世卿也许并不会看什么隐私隐秘的文件。
但是今天,容少言把被反扣着的资料翻过来,放在旁边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了几个敏感词汇。
比如,顾家,顾石,顾玉,吕泰城,阿辛。
比如,顾文冰。
容少言动作顿了顿,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摞资料。
厚厚的二十来张纸,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全部看完。因为上头全部讲的是他作为顾文冰的短暂一生,对此他已经熟悉的不能更熟悉,自然没有仔细看的必要。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就曾好奇过的那个问题容世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容少言,又进而确定自己就是顾文冰
容少言冷静地放下资料,转身回自己房间洗了澡,然后跑到容世卿门口敲敲门“容世卿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容少言推门。
容世卿已经换好一身睡衣,靠在床头继续看着那叠资料。
看着他灯光下温暖柔和不复冷峻的面部线条,容少言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暖,他跑过去,踹掉脚下的拖鞋就钻进了容世卿的杯子里,乖乖保持了点距离,躺在床的另一边,把被子盖在身上,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容世卿“我房间里有股西兰花的味道,没法儿睡觉。”
这句话自然是扯淡。
容世卿看他一眼,显然不信,却也没拆穿,继续低头看资料。
容少言姿势不变,就这么一直用露在被子外的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容世卿,仿佛那张脸上有什么稀奇资料一样。就这样,容少言一直看到对方看完了所有资料,关灯睡觉。
灯灭之后,容少言有些每反应过来,眼睛找不到要锁定的目标,才刚刚迷茫地眨了眨,就觉得床另一边一软,容世卿黑夜中无限醇厚诱人的声音传来“你看到那叠纸上的内容了吧。”容世卿肯定地说,“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你是顾文冰的。”
“嗯。”
容世卿躺在床上,修长的身躯平整地展开,脑海里偶尔零星闪过刚刚看到的资料。顾文冰的一生倒是比他想象的精彩许多。
一个平民的孩子突然身陷黑道权力顶峰的位置,会遭遇什么、会被怎样对待,这都是只有顾文冰才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是看了这些费时三个月查的资料才知道的。
那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坎坷境遇。
而这个人,却在经历这一切之后,也仍然保留了这么一份单纯和执着给了自己。用这样小心翼翼而尊重尊敬的方式。
抑或说,是自己在知道他不再是容少言、他突然成熟之后,急于把容氏甩手给他时,给出的那份信任和无保留的铺路行为才换得了这个人这样的心思对待自己
“知道你不是容少言了是从那天我开枪开始。”容世卿淡淡说。
正常的孩子决然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开枪的行为,在当时的情况下,起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分一份注意力给父亲,或者是去父亲怀里惊慌哭泣,或是不解于父亲的冷酷行为。
而当时的容少言,却直接跑回房里呕吐、洗澡。
“知道你是顾文冰,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你和吕泰城见面一次、又把人带回来之后我就知道了。”
容少言的呼吸顿时滞缓一瞬。
“知道之后,你身上我就没放监听了。”容世卿又说。
容少言眨了眨眼,慢慢呼出一口气,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冷静强大,却是自己两辈子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里头,最尊敬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独立的人看的人。
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一定有容世卿派来的监视的缘故,却没想到是监听。但是即使如此,他却也一点儿都生不起来气。
容少言默不作声,只是心里有一种渴望,想要离容世卿近一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