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看。”
男孩憋了半天,在少年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中,却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语。
秦落笙先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到男孩那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传入脑海时,他瞪大了眼睛,不是为了男孩话语中的浅浅的别扭羞涩,而是为了男孩开口的本身。
“莫言,你再说一遍,为了什么?”
明明知道男孩以后是可以说话的,可是,前世终是前世,今生终是今生,连秦落笙自己都不知道,当他知道秦莫言不能开口说话时,心底的遗憾与担忧。
“莫言,说话!”
少年的语气不自觉凌厉。
秦莫言猛地瞪大了眸子,瞪视着对他疾言厉色的少年“他不喜欢我,不要他看!”
小孩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可是,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脱了衣服,只愿意给面前的少年看,别的人,他一点都不喜欢。
“你,会说话了呀。”
秦落笙眨了眨眼,扯平了的唇线,恍惚间,一点点地勾起“过来。”
这一次,少年的声音恢复了温柔平和,他对着和他瞪着眼睛,眼角都有些红红的孩子,轻轻地招手“过来。”
过去做什么呢?男孩不解少年一时好一时坏的态度,虽然,少年这么温柔的语言神态,让他的身子差点本能地过去,还是强自先将脑袋转到了还呆在马车里的竹染身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威胁的味道,出去。
竹染只从这双异族的瞳眸中看到了这么两个字,胸口一阵憋闷,他是秦落笙的小厮,可不是秦莫言的,还没待得竹染呵呵两声拒绝,秦落笙已经开了口“竹染,你去要些热乎的吃食。”
竹染老老实实走了,车厢中只剩下了秦落笙和秦莫言两个人,男孩的眉眼微微弯起,弯出一点好看的弧度,宛若月牙一般,将眼中的森冷,都淡化了些。
“很开心?”
秦落笙问道,实在是秦莫言的表情让他想要当做没看到都不行。
秦莫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怕秦落笙还不了解自己的开心程度,不太熟悉的嗓音,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样可不行。”
秦落笙失笑,在秦莫言变脸前,手指轻轻一掐那瘦瘦的小脸,没有使力,却为了还是没有什么肉而有些失落“讨厌一个人,可不能够这么直接地在脸上表现出来,更何况,为什么讨厌竹染,我记得,他虽然也不喜欢你,这几次对你却一直是照顾的。”
“不喜欢,他在你身边!”
比起自己,竹染可是一直呆在秦落笙身边的,秦莫言抿着唇,倔强的很。
小小的孩子,就知道争宠了,这个念头,乍然出现在秦落笙脑海中,说实话,小孩子争宠他见得多了,尤其是皇宫中,在皇帝皇后面前争宠的皇子公主还有世家公子小姐们,可是多的是招数,秦落笙其实一贯是有些看不上那些招数的。
而秦莫言这样傻乎乎的,不加掩饰的样子,反是让他开始忧心“莫言,不论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厌恶一个人,自己心中明白就行了,很多事情,不要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否则的话”
“我喜欢你!”
“你是我的!”
男孩儿紧紧地攥住了少年的手,这么一阵使力,肩膀处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面上便是一白,有冷汗冒出。
顾不得因为男孩口中的话语感受到什么被冒犯,秦落笙的注意力全都被男孩突如其来的苍白所吸引“脱衣服!”
秦落笙厉声道,可是,秦莫言的反应是下意识地拽住自己的衣襟,往后挪,即使他的表情还是那个表情,也足够秦落笙知道方才男孩一系列的行为,归根结底,就是不想要自己看到什么。
秦落笙的力气比秦莫言大,秦莫言,不愿意伤着秦落笙,躲了又躲,男孩身上破旧的衣服被猛地拽下拽下。
“嘶。”
一股鲜血随着衣服脱落迸出。
秦落笙的眉忍不住簇紧,比起上一次所见,那瘦瘦小小的身子上,果然多了更多的伤痕,大的,小的,有些甚至还在渗着血,少年的指尖,轻轻地探向男孩的肩胛骨处,全身可见的伤痕,尤其以着这处最为狰狞,深深的血洞,撕裂的皮肉,翻卷的血色,在那么小的身子上,更是仿佛占据了小半边身子一般,让人的视觉之中,一时间全是这可怕的伤口。
“唔”
喉咙处动了动,胃里泛着酸,不是恶心,是一种秦落笙也无法言明的愤恨与自我厌恶,他不需要问,便知道是男孩落在廖清泉手中时伤的,他知道廖清泉不会让男孩死,他告诉自己只是受些罪罢了,可是,当这受了些的罪,真真正正摆放在面前的时候,怎么能够罢了二字便说的过去的!
少年匆匆转过了头,一时间,不敢再看,所以,他没有看到,秦莫言的眸子,微微暗淡,暗淡中,潜藏着一丝一缕渐渐开始蔓延的血腥。
“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
“他只是觉得你有趣,当是个小宠物似的,喜欢的时候,笑一下,讨厌的时候,一脚踢开,呼之则来,挥之即去,打发时间罢了。”
廖清泉说过的话,他说着这些话时,眼中深深浅浅的鄙夷与蔑视,突兀却又那么不容抗拒地自脑海中翻卷,男孩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瞪着转头躲避着他的少年,心里转动着一个念头,这个少年,如果真的是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他就杀了他,所有人都可以厌恶他,讨厌他,唯有也只有秦落笙,不可以!
第二十六章 恩宠
秦莫言很擅长脑补,而且,很喜欢往坏的方向去补充想象,只是,当少年的指尖蘸着药膏,轻柔而小心地抹上伤口时,一切的黑暗情绪,尽数在那双微微蹙起的眉宇间,化为了乌有。
秦莫言的伤势虽然重,他的体质却是意外的好,再加上秦落笙带着的那些极好的伤药,只是几日的时间,便已经看不大出来他的肩膀受过那样重的近乎穿透骨头的可怖伤势。
秦落笙掀开车帘,望着正在学习骑术,和那匹黑马较劲的男孩,唇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莫言的伤势还没有大好,让他等会儿便回来吧,还要接着上药呢。”
竹染已经对秦落笙待秦莫言的种种不同麻木了,小跑下了马车,向着一直没有离开马车左近的一人一骑跑去。
秦落笙眸子弯弯,望着秦莫言和竹染说话,望见男孩儿纠结的神色,既想要到自己这边来,又想要接着骑马的样子,真真可爱。
只是,他心中颇为惊异,因为秦莫言对骑术的天赋,那匹黑马,还是明廷远送给他带入京城的,据说是野马王,最是桀骜不驯,好多人都吃了大亏,明廷远亲自出手才降服了去,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试过这野马王的本事,秦莫言倒是先给驯服了。
秦莫言没有让秦落笙等太久,虽然很喜欢在野马王身上驰骋的感觉,仿佛有种血脉沸腾的激昂在跃动,可是,秦落笙的召唤,于他,却是灵魂的吸引,匆匆下了马,兴冲冲地掀开马车车帘,冲入了车厢之中。
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中,秦莫言最喜欢这个姿势了,将自己和少年的身体,紧紧地相贴,谁也分不开他们。
“一头大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