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也知道咱们宫门的师徒契约吧,徒弟陨落,师父也会受到损伤,可是之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没人知道这个损害到底会到什么程度”想到顾征如今的情景,周季也是无奈摇头“顾征原本已经是元婴修为,马上就要晋级凝魂期了,现在却因为青禾的陨落,筋脉俱损,一朝跌落到金丹初期,这还是诸位大师父合力替他保住的修为,要不然现在恐怕都再也无法修仙了,真是可惜啊,他现在正在落絮峰养伤,今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顾征了”周季一脸惋惜道。
听完周季道出前因后果,北菰玦脸色青白,万分庆幸自己那日没有真的狠心任那个混蛋小子自生自灭,要不然以他金丹期的修为,指不定就会被废了个干净,再也不能修仙。
真是糟心啊,难道他日后还得努力帮着那小子修到金丹不可,要不然有这师徒契约绑着他们两个,岂不是一损俱损,自己这倒霉劲真是没谁赶得上了。
要帮着自己的仇人学本事什么的,简直太令人神伤了。
在场除了北菰玦的脸色不好看,李缅的脸色也是苍白森森,冷汗淋漓。
北菰玦的结界对他起不了作用,所以他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想到自己那日所做的事,看着眼前的双手,李缅恨不得剁了自己那两只手,差一点他就要害死他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师父”一声轻唤自门外传来,还未睡熟的北菰玦侧身翻转过来,看着门口凝望了一阵,在第二声带着浓浓悲戚的呼唤从门外传来时,北菰玦无奈起身下床。
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原来魔尊大人是个这么爱粘人的家伙,跟长大以后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实在差太多。
“怎么了,还是睡不着吗”自李缅住到他隔壁那个小洞府以来,小家伙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他门口,求他开门,说他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之类的云云。
对于魔族大人的哀求,北菰玦表示,信你才有鬼。
在遇到他之前,他一个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再说了,那屋子里不是还有燕青珧那小子吗。
真是爱撒娇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北菰玦最后还是心软了,起身下床,给那小子开了门,不过,他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下不为例,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像个还没断奶的娃一样那么粘人。
“师父”待房门一打开,李缅便冲进屋里,紧紧抱住了北菰玦“缅儿好怕”小小的身子颤抖道。
“”本来想推开李缅的手停在了半空,最后无奈落在他的头上,轻抚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恩”
北菰玦躺回床上,给李缅挪了个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满意地看了眼小家伙乖巧的样子,合上眼,渐渐入睡。
安静的屋内,慢慢响起均匀地呼吸声,但那沉稳呼吸静听下来,却是只有一道在昭示着主人内心的平静。
李缅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北菰玦沉睡安详的脸。擂鼓般狂乱的心跳敲打着他的胸膛,待到确定眼前的人真的已经睡着了,才小心翼翼挪动自己的手指,轻触那人放在身侧的手,温暖的肌肤明明白白地昭示着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没有一丝侵入心脾的冰冷。
他是活得,活得李缅又向前挪动了几分,他离他更近了。把头靠在北菰玦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的跳动,焦躁不安地心才逐渐平息下来。
自从知道了师徒契约的恐怖,他这几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自己永远也不想再记得,却又偏偏像刀刻般,刺痛在他脑中的记忆。
“尊主,那些人已经退出钰菲山了”
“恩”玉白的面具遮住了那人全部的神色,只剩一张嫣红欲滴的双唇让人猜测这曾经艳绝天下的尤物是何等姿容。
玉芷魅闲极无聊地靠在椅子上,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他现在已经统一了魔道,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再威胁到他了。
“尊主”那手下人犹豫了一瞬,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魔尊,可是魔尊让他们只要一有那人的消息,就都要向他汇报。他们不知道魔尊与那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魔尊及其重视那人这件事是肯定的,可是
“还有什么事”玉芷魅冷声不耐道。
令人心神荡漾地声音自那红嫩地唇中溢出,惊得地上的魔兵心颤了一瞬。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可以得到这个差事,可以与魔尊交谈,但是谁又明白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的痛苦,听见这样的声音,每一次他汇报完,得到魔尊的指令后,都要硬憋着那股心思,等事情都交代完了,才能自己找个地,或者找些相好泄泄火,真是难做的差事啊,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正在不断提升中,也是磨人的很。
不过今天听见这语调,一想到自己将要汇报的事,他是一点那个心思都没有,身上凉飕飕地。如果隐瞒不报,等到魔尊发现了,怕也是没有什么好。
算了,死就死吧,他也只是职责所在,实话实说罢了。
“尊主,您要我们关注的那人,据说在离开钰菲山以后,因为被同门怀疑勾结魔我教,被推下了万丈崖”其实还有条消息,据说那人死前被靖栾宫的人千刀万剐,但是这个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那魔兵汇报完以后,赶紧低下头,准备绷紧了皮,承受魔尊的雷霆震怒,可是等了许久,耳边除了听见几道风声响过,再没有任何动静。
抬起头往上偷瞧,寂静的庭院里,除了池子里的鱼儿受了惊吓在水面上跳跃,人,无迹可寻。
对于世间万物而言,最遥不可及、捉摸不透的,就是那无边无际的天,无论人、妖、魔,他们望着天,向往着辽阔的自由,可是最后真正能够触摸到天际的,又能有几个。
如果说,上天是万物最向往的地方,那么还有另一个地方,则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万丈崖,在这片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与这里的阴暗深沉相比。
从崖顶望去,深邃而望不见底的黑暗世界,能把人心底最恐惧鬼魅的幻想勾勒出来,几近绝望。
没人知道这个诡异的地方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最适合用来干什么。
一道白色光影飞速冲向崖底,没有任何迟疑,哪怕再也不能回来,也毫不足惜。
黑暗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不知下坠了多久,那底却是仍旧无法触摸到,越往下,玉芷魅的心就沉的越深,越惊乱。
点亮符咒,燃起一团火球,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清晰,崖壁在急速往后退去,这个深度仿佛要跟地狱相比拟的深渊,好像永远无法到达终点。
打出一道魔气,下坠的速度加倍提升,但是这还不够快,远远不够。
那人的身影在眼前浮现,目红一片。
第一次遇见那人,他正在做令自己厌恶到死的事,那人却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尽收眼底,看了个清楚明白。
原本,他该杀了他的。
他的肮脏,他的耻辱,他所有不可告人的一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早晚,他会把知道他秘密的人全部杀死。
可是那家伙却傻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居然走过来为他把手上的脏血擦了个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傻子,明明遇见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不知道逃,还白目地走过来,靠近他这个恶鬼。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傻到他连动一根手指碾死他都嫌无聊。
这样的人怎么能死他怎么能让他死
狰狞的地狱终于显露了他的真容,玉芷魅站定在万丈崖底,快速搜寻北菰玦的人影。
崖底到处都是森森白骨,若说这里是地狱,真是一点没错,只不过,死人有死人的归处,而这里却是活着的人,最恐惧地死亡深渊。
传说,死在这里的人,会被千万年来积聚的冤魂恶鬼吞噬个干净,连魂魄都会一起入了那些鬼魅的口腹,永不超生。
那些选择把北菰玦推入这地狱深渊的人,根本就不想给他任何活命的机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肉销魂灭。
万丈崖底就像它深长的高度一样,下面也是一样的宽阔无边。
玉芷魅在黑暗中,靠着一团微弱火焰,四处寻找。但是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北菰玦的踪影。
一次次在希望与绝望中煎熬。希望着可以早点找到北菰玦,可是又害怕找到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他有元婴期的修为,那些人也肯定做了什么,既然要害他,怎么会不下狠手,他真的怕找到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自前方传来,玉芷魅急进的身体往前倾去,却突地收住了脚步。
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往那个方向挪去,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却又怕得到的是一片死寂的回应。
随着火光的移动,玉芷魅渐渐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暗红色的泥土映入眼帘,那人躺在冰冷的深渊底部,看上去毫无生气。
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见到这样的景象,玉芷魅还是被惊得后退怯步。
他从一个稚童成长到如今的魔道尊者,这其间经历过的腥风血雨,手上沾染的无数孽债,早已把他的心磨的冷硬,但是现在他却害怕地浑身发抖。
可是,他必须去,如果他还活着,那自己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不管怎样,今次只要他能挺过来,那他就要把他永远绑在身边,不让任何人见到,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物。
继续向前走去,等到终于把那人的所有都笼罩在火光中时,那一片暖色却忽的熄灭了。
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身形摇摇欲坠,脑袋眩晕。他一定是在做梦,那东西怎么可能是北菰玦那个傻子。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那家伙怎么可能会那样轻易地死掉,就算把他气个半死,那家伙也会活得好好地。
无知无觉,脚上仿若坠着千斤,玉芷魅最终还是走到了那黑色的人影旁,脑子昏沉的站了许久,才又将火光亮起。
这一次,他看了个真切。
那还能算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或者说,还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无数剑痕在那尸体上交错,皮肉翻开,脸上也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内脏从被剑刺穿的身体里溢出,不知道在这个可怕的地狱躺了多久,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恐怖恶心。
玉芷魅颤抖着跪坐在地上,抬手抚上那人的脸,眼中一片汪洋。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就这么死了,以前看见他就烦,现在却再也听不见他在自己耳边唠叨,真是可笑,为了那些人值得吗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为什么要原谅别人,为什么不把得罪过自己的、看不顺眼的、威胁到自己的人,全部杀光。
装什么善良,做什么好人,你这样的人,早晚会被人害死,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你这样的人这样的傻瓜,除了跟着我,还有谁能保护你。
为什么你要为了那些背叛你的人,死的这样凄惨。
不应该死的不应该是你
是那些人,他们通通都该死
凄厉而疯狂地笑声从地狱响起,在这片黑暗之地,唯有绝望才是真实的存在。
撕心裂肺的哭声自黑暗中冲出,震荡云霄。
他,魔尊玉芷魅发誓,一定要所有人偿还欠你的这条命
呵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怎么感觉越来越受了
第15章 第十四章 诱杀一
沉甸甸地胸口上传来阵阵湿意,北菰玦难受地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翻不了身。就好像自己上辈子临死前,那种动弹不得,浑身酸疼,一身血腥,黏黏腻腻的感觉,总之非常的不美好。
睁开眼,抬起头往胸口望去,发现原来是魔尊大人把他尊贵的头颅压在他的胸口上,还弄得湿了一片,想必这些应该是他的口水吧。
难怪自己会做噩梦,想起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不过转而一想,却又觉得十分好笑。这人曾几何时如此失态过,有他在的地方,从来都是杀戮不止,让人不得安宁,如今的他,真是让人觉得诡异地不习惯。
伸出一根手指,把李缅的小脑袋戳下去,起身打理好自己,北菰玦推开门,不意外地,看见了端着一盆水,守在外面,貌似站了很久,身上还沾着清晨露水的燕青珧。
“师父,请洗漱”双手举起脸盆,燕青珧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冷眼看着他用一双稚嫩手臂,颤抖地托举起盛满清水的脸盆,北菰玦忍住想把那盆水掀翻的冲动,淡然道“有劳了”。
然后随意捞起几滴水,沾了沾手指,就当洗漱完毕了。
等北菰玦用毛巾擦干了手,燕青珧便倒退几步,走进了一旁的洞府。
待那小子走了,北菰玦长舒一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燕青珧那副可怜样,骗得了上辈子对他毫不设防的自己,但是如今重活一世,看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他怎么可能还会着了他的道。
虽然燕青珧入他门下的时间不长,但是在他重生醒来之前,他可是喂了那小子一堆灵丹妙药,助他脱胎换骨。
不过他的资质实在不怎样,如果换做玉芷魅的话,被他这么个催灌法,估计早就结丹了,而燕青珧如今也就是身体比一般人强壮许多罢了。至于强壮到什么程度,哼,刚刚那一盆水,还不至于让皇子大人吃力到浑身颤抖的地步,对他而言,举起块巨石掂量几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他这又是何必呢。
思及上辈子自己得了那本书册,本来打算先研究个几天,等到确定那功法确实适合燕青珧修炼,他再把那书册转交给他。
却不想,通过师徒契约,知道他得了这么个宝贝的燕青珧,立马积极地做起了二十四孝好弟子,前前后后把他伺候地舒舒服服。然后等到自己确定那书上的内容确实适合那小子,把书给了燕青珧以后,那小子就立马闭关去了,对他这个师父一下子热乎劲都没了。
上辈子他没放在心上,现在却是明白,那小子想必是恨透了他吧
明明占着对他有用的宝贝,却偏偏还要让他屈尊降贵,折辱自己,方才讨了他这师父的欢心,要到了宝物,还真是难为他了
酸涩的过往时不时在记忆里轮番展现,他对燕青珧,何曾有过亏欠,可是他终究与他是心隔两岸。
“师父”怯懦的童声从身后传来,李缅在北菰玦醒来的那一刻就从浅眠中惊醒,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装睡,等他把自己哭得肿的跟核桃似得眼睛给处理完了,才探头从门后偷偷地望着北菰玦。
一早上就能见到他活生生的样子,抑郁的心情瞬间晴空。
“师父”此时,燕青珧也从洞府里出来,收拾妥当,低眉顺眼地走过来。
眼睛在两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北菰玦心中一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怎么重活一世,感觉会这么辛苦呢上辈子虽然没心没肺,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完全就不用烦心这些伤脑筋的事,日子过得有滋有润。现在倒好,这令人头疼的祖宗,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他怎么觉得自己越活越凄惨了
不行,等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他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养老,才不要跟这两个麻烦精在一起,折腾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
“走”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北菰玦领着李缅与燕青珧朝严戒堂的方向走去。
不管这样,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怎么样才能把燕青珧这个白眼狼给甩掉。
“大师兄,早”
三人以北菰玦这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捉毛病大王打头阵,一路上,见者捂脸,闻着驻足,人人皆是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看着眼前不避不躲,毫无瑕疵地向自己行礼的人,北菰玦的头上霎时被一片黑云笼罩。
靖栾宫由一殿四堂组成,这星悟殿由掌门,也就是他师父管理,不过因为他老是跑个没影,所以这靖栾宫最大的权利机构,如今形同虚设,权利全部由四堂瓜分。
掌管纪律的严戒堂,掌管礼仪的司礼堂,管理宫内大小事务的静心堂,还有负责调动人事的扶摇堂。
这里面的严戒堂就不用说了,因为穆芹那死板的性子,也就周季倒霉,做了他的弟子,不得不待在那个了无生趣的地方,最势单力薄。
相形之下,这静心堂就人丁兴旺多了。司礼堂和扶摇堂都是高门槛的地方,除了几位大师父辈和师父辈的人物,其他人想要挤进去,怎么着也得先把实力亮出来再说,到了元婴期就会自动让你加入了。
而擎盾峰,静心堂除了他师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宫内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他师父大多数都叫他去打理了,这人长袖善舞,人人都不得罪,在宫内的名声也是不错的,上辈子除了燕青珧,就属他的人缘最好,可是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上辈子第一个动剑朝自己杀过来的就是他。
那么个和善人物,却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才能解恨,那眼中浓烈的恨意,总是不会有假的。
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难道这小子也是为了蓝烟儿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吗
黑着脸盯着上辈子杀过自己的人,北菰玦现在的脸色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好看,不过,现在也不会有人在意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了,这人自从脑子撞了坑进了严戒堂以后,对谁都是一张挑剔的臭脸,所以也没人真的从北菰玦身上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但是这样的变化其他人发现不了,一直关注北菰玦一举一动的李缅怎么可能不知道。
抬头偷偷看向那个令北菰玦不悦的人,李缅神色一暗,眼中跳过一抹幽光。
北菰玦朝擎盾峰微微点头,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走过那人身边。对于前世动手杀过自己的人,北菰玦其实一点也不想与他们打照面。
那些人,那些事,全都还没发生,可是他又偏偏记得他们对自己做过什么,他以前就不爱打打杀杀,这辈子也只想好好活着,他并不是心宽到可以放下杀己之仇的人,但是为什么他要因为上辈子的仇恨而让这辈子活得痛苦,一向喜欢快意人生的他,怎能愿意让自己堕落到那般可憎面目。
心冷地发疼,面上却是沉稳如斯,北菰玦坚定地朝着严戒堂走去,走向自己今生所选择的路。
李缅跟在北菰玦身后,又偷偷朝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擎盾峰吗,很好,就拿你做第一个下刀的对象。
李缅快步跑到北菰玦身边,伸手握住北菰玦的衣袖,平凡的脸没了妖孽般的生动,却更突显了眼中的诚挚。
感觉到袖子上下坠的力度,低头看见李缅一脸依赖无辜而又关心担忧的表情,北菰玦的眉眼不自觉地微弯了一下。
这个小妖孽,那么小就知道怎么察言观色了,看来魔尊大人的撩人手段,有一部分也是先天自成的啊
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北菰玦的眼中全都变成另一层意思的李缅,认真的表达着自己对师父的一腔热忱,实打实的关心。
他是他的,从他们重生的那一刻起,这便是注定的命运。
李缅这样相信着,一往无前地想要得到这个人的心,这一次,一切还来得及。
看着前方一大一小两个偎依的背影,燕青珧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以前自己一直嫌弃的贱民,看来是不会再把全部的精力花费在他这个徒弟身上了,这人现在有了两个徒弟,他不再是唯一,以后想必那贱民也不会把全部的资源都给自己了。
心中的不满渐渐升起,他一直都对北菰玦很不满,若不是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也不会如此奴颜婢膝,但是如今这不满却又多了些别的东西,令他无来由地厌恶至极。
第16章 第十五章 诱杀二
寂静的洞府内,一盏油灯被摇曳点亮。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墙壁,一间简朴但又不失雅致的洞府展现在眼前。屋主揉了揉眉心,垂眼走到床前。
虽是夜半时分,但是在处理完宫内大小事务后,为了不落下修行,擎盾峰每日归来,无论多么疲惫,还是会坚持静坐修炼,冥思悟道。
凝心静气,神思归一。
盘腿端坐在床上的人,全神贯注,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分去他的心神,影响他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候。
夜深人静,在这宫内的另一处,也有一人,不似他人沉入梦乡,他一直在等待着此刻,等到那人一人独处时,等到没有人可以干扰他的时候,动手。
李缅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北菰玦为他在小洞府里特意做了张小床,其实这又何必呢,他还是比较喜欢和他睡在一起。
另一张床上的燕青珧已经睡熟了,就算他睡不着,在他的迷药下,还能不睡成死猪吗,他可不想给这小子一点机会破坏自己的计划。
白天经过那家伙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情咒。
上辈子,他被迫去杀那些人,虽然无冤无仇,但是那些人也是都该死,就是有他们这种人,他才会被派来做这种令人作呕的任务。
他一个男人,凭什么要去伺候别的男人,讨他们欢心,一想到自己经历过得那些事,李缅对于杀掉这些心思龌龊的人,立马没了心中顾忌。
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把自己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么,为什么不能杀光这种人,让他们全都去死
擎盾峰,这人与那些人一样
想到上辈子的一些事,李缅紧绷的脸忽然柔软了一瞬。
第二次见到北菰玦,那人还是一样木头的很。
其他人全都盯着他看傻了眼,有的人嘴上嘲笑他,可是眼里,还不是一样的贪婪,那目光胶缠着他全身,想要把他吞吃入腹。
可是北菰玦那个傻子,除了惊愕了一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与他一样的人,与第一次见面给他的感觉一样,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而擎盾峰,那人在见到他以后,一双眼睛就不曾离开他分毫,虽然他藏得隐晦,可是又怎能骗得了他。他在金合轩里,对于怎么察言观色,讨恩客喜欢,可是被人教的很好的。
哼,好一个方正君子。
原本因为那人是靖栾宫的人,北菰玦又那么护着自己的同门,他是不会对那人动手,挖了他的眼睛的。
但北菰玦死了,被他全力护着的人,千刀万剐。
心痛地难以抑制,李缅呼吸急促,赶紧平息体内乱窜的魔气。
安定了心神,李缅继续念咒,发动下在擎盾峰身上的情咒。一想到在北菰玦死后,他派人去查当日之事得到的情报,对于擎盾峰,他就恨不得将他凌迟,再把他的碎肉喂鱼。
那人将他的画像偷偷藏在洞府内,痴情妄念,整日对着他的画像凝望。
无耻小人,他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又凭什么嫉妒北菰玦,对他下手。难道他以为在北菰玦死后,他就能有机会接近自己了吗
可笑,真正是可笑至极。
念完最后一道咒语,情咒,起
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嘴角漾起一抹狞笑。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么我就在梦里让你欲、仙、欲、死,跟那些瞎了眼的蠢货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摇曳的火光爆出一丝火星,在床上静坐的人完全没有感知到来自魔鬼的恶意,依旧在认认真真的冥思。
清静的识海内,一片光明大道,擎盾峰感悟着己身之过往与大道间的联系。求道之人,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是境界的两极,天堂地狱,不过如此。
昔日亲朋好友一一在眼前闪过,他们现在都已不在这世上了,而在靖栾宫内,除了每日处理那些繁琐事务,再也没有其他人,亲近他,照顾他。可是他从来不后悔走上这条孤独的道路,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等到他有了元婴修为,到时候定能找到那个可以与他一起欣赏这天下风云变幻的人,陪他度过每一个平常的日日夜夜。
忽然间,昔日的景象被一缕缕彩色烟雾所缠绕,那些人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凝结成一道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影。
那人的面容,擎盾峰可以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就算完全陌生,他却生不出一丝警戒心来。
因为这人实在太美了,在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中,就连他们宫内最令人喜爱,绝色的小师妹蓝烟儿,也及不上眼前这人一根手指头。
青烟般虚缈的长发闪动着黑亮光泽,玉白的肌肤莹润滑嫩,小巧的双唇嫣红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采摘这丰润的果实,一亲芳泽。
但最为让人心悸的,则是那一双眼睛,千言万语,含娇带魅,只要被那双眼睛看一眼,再怎样心淡的人,也会熬不住冲动的渴望,任这双眼睛的主人,予取予夺,千依百顺。
“你是谁”擎盾峰在识海中紧盯那美人的一举一动,就怕眨一下眼,那人就消失不见,没了踪影,黄粱一梦,终归梦醒。
被彩色烟雾包围的美人,面容沉静,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擎盾峰,二人相视许久,忽然,美人笑了
那笑容震得擎盾峰心神颤动,他想往前再靠近一点,近一点,更近一点,可是无论他多么想要伸手触到那人,两人间的距离却是一点也没有缩短。
焦躁,自从他结丹以后,从来未有过的焦躁裹得擎盾峰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他觉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好像就与这个人认识,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个人现在明明离他这么近,可他还是得不到他,为什么,为什么让我见到你,却让我无法得到你
咳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射到地上。
原本安坐在床上打坐的人,此刻呼吸剧烈,心跳狂乱。
那个人,他应该认识的,可是为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
难道他有什么忘记了吗,在他结丹以前,难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他的记忆里,而他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把他忘记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冷漠地看着自己,就连一个微笑,也是笑得那样冷嘲,令他心寒发颤,浑身僵硬。
不行,他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下定了决心,擎盾峰连天明都不愿意等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起身往山下走去。
他要回到记忆里自己最初生活的地方,一点一滴去寻找自己与那人的过往。那个人一定对自己很重要,不然,又怎么会入了他的识海,令他差点走火入魔。
感受到擎盾峰那边传来的神思,李缅觉得既好笑又厌恶。
果然,那人很容易上钩,真是枉费了一个清高名声,还不是跟那些满嘴流着口水、肥头油面的嫖、客,没有一丝区别。
李缅皱眉忍住心中的作呕,他现在还太弱了,跟上辈子那时候没用的自己一样弱,只能靠着这种手段乱人心智。
虽然只是自己的虚影,可那人眼里看着的还是自己,脑子里想要行那龌龊事情的对象也是自己。
每一次被派去执行任务,都要如此,明明那么厌恨,却还是不得不依靠这样的手段,即可悲又可怜,而这还算是不错的进展,起初他连这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等到真正得手,杀死那纠缠着他的臭虫,他便无法控制地疯狂地一刀一刀不停刺向对方,让臭虫的血溅满他全身,温热的血液腥气难闻,可是他却觉得很高兴,血流的越多,他就越高兴,越是心平气和。
因为那臭虫是真的死了,不会再碰触他,不愿再隐忍,在接到下一个任务之前,他都可以过一段清静日子。
没有实力,不能一下子把人给宰了,是他上辈子最难熬的岁月。
现在又用了情咒,李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恶心难受。
实在忍受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光着小脚丫,走到北菰玦门外,可怜兮兮地开口道“师父,开开门吧,缅儿睡不着”。
小小手掌坚持不懈地敲击着房门,酥软的童声挠的人无法静心安睡,让屋里的人不得不起身下床为他开门。
等打开门,北菰玦那张十分阴沉,但又满脸妥协的神情,出现在李缅眼前时,一瞬间,所有的不美好都被忘了个干净。
真好,只有他,对他是不一样的。
“师父,我做噩梦了”李缅抖着小身子,紧紧抱住北菰玦的腿,乖巧地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
看着深更半夜光着脚跑到自己屋子里来的李缅,北菰玦满脸黑线。
这么爱粘人的魔尊大人真是让人有点吃不消。
这小子以前冷面冷心的,杀人不眨眼,现在这副模样,叫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这种自家养了只摇尾巴小狗的既视感,还真让人不知所措,早知如此,第一次就不应该心软让他爬上床的,魔尊大人以前不是很讨厌跟人接触的吗
哎,真是麻烦,好在这张脸已经换过了,要不然依他如今的脾性,还不被人给拐去卖了,看来,他要更努力了才行,不把燕青珧给踹开,他就不能放开了手教导魔尊大人,把他培养成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让人不敢再因为他的脸而窥伺他。
无奈拉着李缅的手,把人带上了床,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安抚他受惊的情绪,北菰玦认命的做着魔尊大人的抱枕,等他睡着了,自己也才堪堪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虽然没有码字,但是画了张封面,可是为什么原图的比例与晋江的封面比例对不上号呢,总是会扭曲图像,好伤心,改了好久都不行,只能截图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诱杀三
睁着眼,黑着眼圈瞪着洞府顶部,北菰玦不知道自己醒了多久,但他现在知道自己可以非常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洞府顶上一共贴着11031块琉璃砖。
三遍,他都已经数了三遍了
身上的水蛭手脚并用的缠在他身上,让他想要疏通一下筋脉翻个身都不行,而且他简直要被这死小子给热死了
谁来告诉他,一个丁点大的小屁孩居然体温会这么高,把他热的一身粘腻,汗津津的,贴着臭小子那边的衣服全都湿粘的裹在他身上。他也不是没试过把这粘人的家伙给拉开,但是只要拉开了一点,那小子立马就会缠上来,一点用都没有。
上一次是被这小子大头压胸给压醒的,这一次则是被他给缠的热的受不了给热醒的
他一共让这小子上了两次床,两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下一次,就算这小子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同意给这死小孩让床了,绝对没有下一次
估摸着现在应该差不多到早上了,北菰玦转过头怨念地盯着一脸睡得幸福圆满,偶尔还砸吧几下嘴,貌似在吃什么美味的李缅,抬手伸到那幼嫩的小脸上,用力一拧
“谁”敢动本尊,剩下的话在李缅看清楚了北菰玦那张黑压压一片乌云的脸时,意识到目前的状况,立马被吞了回去。
“师父”带着童音的柔软哀求从李缅口中溢出,他不知道北菰玦刚才为什么一脸怨妇样的盯着自己,只能抛出自己现在的优势,来让他消气。
不管他做了什么惹他生气,只要自己讨个饶,这个容易心软的木头定会原谅他的
不过北菰玦完全没把李缅的哀声放在心上,终于可以把水蛭弄走了,微凉的感觉让北菰玦舒服的全身通畅。扇了扇衣襟,北菰玦便快速地从床上翻转而起,他那半边被子早就被他给踢开了。
动作利索地穿好衣服,打开门,这一次对于燕青珧献的殷勤,北菰玦很配合地把毛巾沾了水拧干,然后擦了擦脸
嗯,清清爽爽地感觉,到底是舒服。
屋内床上的人,阴沉地盯着前方爽朗的背影,那人现在虽然装的死气沉沉,但是刚才却是原形毕露,回到了以前那个不着调的名门大弟子模样。
难道跟他在一起就那么不能忍受吗,连样子都懒得装一下,转念一想,这人现在估计也就敢在自己这里放肆,他对其他人的态度明显与以前不同,心里才稍稍散了点气,算是不追究这家伙刚才的冒失无礼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自己亲近,只有他,让他即爱又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待北菰玦回头望向屋内,李缅早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换上一副孩子该有的天真神态,满脸不解的看着他。
“汝先回屋吧,明日亦不必如此,年少之人,当睡则睡,益于身体”转脸不去看李缅那副毁形象的呆样,对燕青珧嘱咐道。
虽然他不想领燕青珧的情,但是也不想每天一大早醒来就看见以前的仇人杵在自己门边,实在太破坏心情了,感觉一天都会很倒霉的样子。
“是”燕青珧低头应道,眼角却在转过身的刹那,几不可查的扫了在北菰玦床上的李缅一眼,心中升起些微的不满,以及一丝丝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微妙情绪,转瞬即逝。
头疼地走进屋内,北菰玦与床上装的纯良的魔尊大眼瞪着小眼,然后佯装生气道“起来,修道之人,怎可赖床,疏于修炼”这小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爱粘人的毛病给改掉
“师父”李缅委屈着一张小脸,伸出一只小脚,不着地得在床边晃来晃去,想要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可是努力了很久,他都够不到地,然后便苦着张脸,看着北菰玦道“师父,能抱缅儿下床吗”。
“”装,你再装,撒什么娇啊,好像上一次不是你自己下床的一样
“你一个男孩子,这样撒娇像什么话”北菰玦恶声道。
“师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偏又倔强的忍着,不让脆弱的证据掉下来,李缅难过道“缅儿自父母死后,便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饿了没有饭吃,要跟野狗打架抢食,才能换得一顿饱饭,还要把脸弄脏了,要不然就会有一些奇怪的人,笑得很恶心的接近我,我好害怕,如果不是遇见了师父,我怕自己不是饿死了、冻死了,就是被人抓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师父”李缅忽然跪在床上,朝北菰玦磕头道“师父的大恩大德,徒儿永生永世,都会铭记在心,缅儿,只是只是想要和师父一直在一起,这样,缅儿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安心,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令缅儿感到害怕了”。
看着李缅磕头朝自己跪拜后,一动不动,低头跪在床上的样子,北菰玦的心里慢慢地酸涩起来。
是啊,如果不是遇见了他,那么玉芷魅还会是上辈子遇见的那个魔尊,不会有李缅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孩子,苦吃的太多了。
北菰玦最终还是依了李缅的意思,把他从床上抱了下来。
李缅高兴地抱着北菰玦的脖子,又是一脸希意道“师父,您能把缅儿梳头吗”。
“”这小子居然给我得寸进尺,沉默了一会,北菰玦再一次妥协道“好”。
镜子里,北菰玦小心翼翼地为凳子上的孩童梳着细软的青丝,那一头秀发虽未及成年男子的长度,但是已经显出头发主人今后的风华。
一头冰丝,柔滑黑亮,北菰玦尽是好几次都不能牢牢抓住,一个头发梳了许久才完成。
李缅满意地瞧着北菰玦认真的样子,心道这样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携手共进,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待师徒三人到了严戒堂,早就在里面等着北菰玦出现的周季,心急地跑过来道“你怎么才来啊”。
“何事慌张”北菰玦端着嗓子问道。
被北菰玦越来越严重的迂腐腔调吓的哆嗦了一下,周季便开口对着他这个唯一的可以解闷的吐槽对象道“宫里出大事了”。
“何事”北菰玦稍微加重了语调,表示自己的关心道。
“擎盾峰不见了”周季把今早得到的大消息转而告诉北菰玦道“没有和宫里的任何人说一声,那人就突然不见了,他的师父觉得反常,就给他算了一卦,大凶啊”
“可有应对之策”
“宫里的几位大师父辈和师父辈的,现在正聚在一起商讨这件事,我师父也去了”周季忧心道“估计他们还要再观察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好再采取应对之策”。
“恩”北菰玦点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我无需多虑,认真参悟今日的道法吧”。
无语地看着北菰玦走进严戒堂,带着两个弟子开始看堂里的清规戒律,他就不明白了,看那些破书,到底能悟出个什么道来。
算了,他说的也对,这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进去悟道吧。他还是多多努力,然后早点离开这无聊的地方吧,只有到了金丹期,他才能离开师父,重获自由。
这师徒契约何止约束师父啊,跟错了师父的徒弟也是很可悲的,哎
凡人世界中,下了山的擎盾峰连夜不停地赶往自己记忆中出生的地方,可是不管他怎么找,如何努力的回想,都记不起一丝一毫关于那人的点滴。
抱着头,痛苦地坐在客房中,血红的眼盯着桌面,双手不停敲打着头,可还是没用,他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无尽的痛苦疲累让他的神思开始恍惚起来,茫然间,眼前好像再一次见到了那人的踪影。
一样的美丽面容朝着他望来,擎盾峰伸手朝那人走过去,一脸痴迷。
美人儿凝望着他,艳丽妖媚的让人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肝来给他。
你看,这是我的心,他正鲜红的为你跳动,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温暖的心脏在手中跳动,胸前的空洞狰狞无比,可是擎盾峰却仍是笑得一脸幸福,嘴角的鲜血滴滴哒哒不停落下,一步步朝着美人的方向走去,可是他的前面又哪有什么人
跟着幻影慢慢向前走去,捧着自己的一颗红心,被迷了心智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什么,只是一问地追着遥不可及的梦,咚一声,从窗户里跌出窗外,一颗红烫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着,人,却是没了呼吸,冰冷的躺在地上,直到那颗心脏停止跳动,无人的街道复又归于一片黑暗寂静。
在遥远的洞府内,躺在床上的男孩轻轻笑了一下,残酷冰冷而又勾人心魄。
情咒,情咒,本尊就是要用你的情来诛你的心。只是可惜了,本来还想多玩一会的,要不是怕事情有变,他也不会全力催动咒语。
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腥甜,李缅不禁自嘲道看来,他还是太弱了。
第18章 第十七章 摆脱一
“这是”众人看着被抬进来的尸体,抽气连连。
谁能想到前几日,还在为宫内大小事务奔波操心的人,转眼间就变成这般凄惨模样。
黑洞洞的胸膛大开着,让人看个清楚明白,里面究竟还剩下些什么,一旁那颗早已停止挺动的心脏,也让众人唏嘘不已。
但最为让人心惊的,却是他的脸,那张青白僵硬的脸上,最后的笑脸。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在杀人以后,还能让被杀的人笑得一脸幸福,其手段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看,他胸前的伤口,应该是自己掏挖出来的”
其他人走近细看,果然,从伤口的痕迹,以及擎盾峰手上的血迹来看,确实是他本人下的手。众人的眉头皱的更紧,心中也更为震撼,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杀人手法,尽能操纵人自残吗
抬下擎盾峰的尸体好生安葬,他的师父早就在他失踪的时候就为他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为大凶,可是到底是何种凶险,他却怎么也算不出来,就算联合了所有人一起卜算,除了凶多吉少,其他的任何信息根本就占卜不到。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得事
在修真界,实力最为雄厚的就要属他们靖栾宫,以及另外的飞霜殿、蓝崖阁。其中,因为他们对于徒弟的高要求,虽人数上不及其他两派,但整体实力却是最强的。
单单一个人就能顶得过另外两派十个人的能力,现在,作为静心堂长老首徒的擎盾峰居然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给残害了,而且还看不出手段,搞不清楚那人的来历。
看来,这修真界今后将会掀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了。
“此事,先不要声张”扶摇堂长老沉思一会说道“现在敌人的情况还不明了,若是冒然昭告天下,怕是会引起大乱,这事,还得静观其变,不过,我们必须得对整个靖栾宫加强戒备,决不能再允许此类事情发生。这事若是魔道所为,那么,接下来恐怕他们还会有别的动作”
众人虽也想早日把那凶手给抓住,但是情况确实对他们非常不利,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其他门派假如趁机做什么文章,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毕竟这修者界第一的宝座,可是人人都在觊觎的。
大家协商一致,分头在宫内各处下了禁制,若是那个凶手再有什么动作,这一次,定不会让他得逞
一道金光从头顶上方忽然炸开,北菰玦抬头看去,满脸狐疑,这宫里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需要张开如此强力的守护结界,不管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一旦触碰到覆盖了整个靖栾宫的结界,就会引起各位长老的注意。
“真是奇怪”北菰玦轻声道。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那道金光好好看啊”李缅仰起小脑袋,好奇道。
“以后不要随意跑到宫外去”两师徒独处的时候,北菰玦说话的腔调就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