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泽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他表示,这次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季琛蒙混过关。如果季琛不能够认识到他自个儿的错误并对此进行深刻的反省,他绝不会理他
智商退化成儿童的叶云泽小盆友和季琛小盆友玩起了你躲我追的游戏。季琛将蜜枣凑到叶云泽右边,叶云泽就把头往左边偏,等季琛把蜜枣送到了叶云泽的左边,发现那颗大头又偏到右边去了。
偏就偏吧,还时不时的睁着眼睛往另一边偷看。这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让季琛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一只傲娇的猫咪。
“好了,别闹了,让底下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季琛到底功夫底子更好一些,趁着叶云泽不备,眼疾手快地将那颗蜜枣送入了叶云泽的口中。叶云泽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一丝甜蜜的滋味儿在口腔中蔓延了开来,紧接着,自己的唇也被堵住了,另一双唇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共舞,交换着彼此的津液。
叶云泽想要挣开,却发现自己的头不知何时被季琛的手给固定住了,动也动不得,只能被动的沉沦在由季琛主导的吻里。
许久后,季琛才将叶云泽松开,笑了笑“这蜜枣果然甜。”
叶云泽的略显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饱满的双唇颜色比先前深了些许,就像一枚熟透的果子一样,看着着实诱人。
叶云泽瞪了季琛一眼,只是那双风眼中水光潋滟,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倒为他增添了一分魅惑力。
只是看着这样的叶云泽,季琛的某处便不由蠢蠢欲动起来,好在他还记得这是个伤患,很快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开。
“又发什么脾气呢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谁又惹到你了”季琛凑到叶云泽的身边与他耳语。
灼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叶云泽的脖颈上,让叶云泽颇有些不自在“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惹朕”
每次叶云泽被季琛逗恼了,自称都会从我变成朕,好似这样,气势就能高上一截。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他显得色厉内荏。
季琛心中有叶云泽,只觉得无论这人是正襟危坐的样子,与他温柔说话的样子,还是发小脾气的样子,都是说不出的可爱。
“好啦,是臣错了,皇上别再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季琛点了点叶云泽的鼻子,虽不知这人怎么又恼了起来,但他愿意宠着他,纵着他。叶云泽平日里压力大,又刚遇到那些事儿,适当发泄发泄,也有利于缓解压力嘛。
别看季琛眼下似是吃了亏,最后肯定都会从床上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怕我不高兴,日后就别用逗小狗小猫的样子来逗我啊。”叶云泽将季琛的手挥了开,虽然他的动作依然凶悍,但从他的语气里,季琛知道,他已经心软了。
说起来,叶云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至少当年诛杀前朝皇族、将本朝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的武将连根拔起时,没见他心软过。
但在季琛的面前,叶云泽却是很容易心软的。哪怕他打定了主意要晾一晾季琛,只要季琛略一服软,他的那些决心和意志力马上就动摇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来为你换药吧。”季琛看着叶云泽胸口处裹着的纱布,眸色微沉。
虽然叶云泽已经清醒了,御医也说了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且伤势恢复的很好,但不亲眼看一看叶云泽的伤口,季琛终究不放心。
第16章
层层纱布被揭下,露出白玉般的胸膛,肤色细腻而有光泽。
叶云泽自打登基后,日子再不像从前东奔西跑时那样粗糙,生活中皆是锦衣玉食,倒是将一身皮肉养得娇嫩起来。
这样如新雪初凝的肌肤上却有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似乎一下子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然而,季琛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手轻轻贴上了那个位置,放柔了声音“还疼么”
其实,他自个儿也明白,能结疤,就说明伤势已经在好转了,但看着叶云泽身上那道疤痕,他仍是止不住的心疼与后怕。那么靠近心脏的位置啊他险些就要失去这个人了。
明明他自己也是满身伤痕,却见不得这人身上有一道伤痕。
“不不是说要给我上药么动、动作快点儿”叶云泽的眼神开始左右乱飘,毕竟他的伤在那么敏感的位置,季琛的大手一覆上去,便顺带着将右边那颗红樱也覆住了。如果季琛此刻放下手来,就能发现,那颗红樱已经颤颤巍巍地绽放了开来,看着很是甜美可人。
虽说这会儿季琛没有别的心思,叶云泽却是受不得这样的“撩拨”的。
叶云泽很快就发现了,让心上人亲自给他上药,虽然能够感受到心上人对他的关怀,却也是一种实打实的折磨。他的身子在季琛的触碰下很是敏感,更别提,那冰冰凉凉的药水擦在身上,本身就是一种刺激渐渐的,他感到一股热流涌向了下腹
季琛的手被叶云泽一把捉住了,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中有几分忍耐与痛苦之意“我自己来”
“你怎么了,阿泽有哪里不舒服”终究还是季琛的力气大些,他掰开了叶云泽的手,盯着伤口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伤口又开始疼了”季琛回想着幼时从他母亲那儿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乖,吹吹就不疼了。”
“不、不是,你先把我放开”
季琛终于从叶云泽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带着别扭的恼意,手上一松,叶云泽趁机挣开了季琛的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别再凑过来了。”
季琛哭笑不得“你瞧着我的样子,怎么这么像瞧着一个登徒子我就算再怎么禽兽,也不可能对一个伤患有什么想法呀阿泽,别闹了,咱们先把药换完可好”
你没什么想法,我有啊
叶云泽险些直接把这句话喊出口,最后,还是被生生咽了回去。
这句话一旦出口,倒显得他有多么饥渴似的。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叶云泽开始试图自个儿给自个儿换药、换纱布,只可惜,自己来做这些事显然一点儿也不方便。弄了一会儿后,叶云泽颓然地放下手“我去把小喜子叫进来。”
“你敢谁都不许进来”
季琛的反应,就像是自己的领地要被人侵犯了似的,一双眼睛冷的要冻死人。
他已经将叶云泽从头发丝儿到脚跟都划入了自己的领地之中,平时哪怕是沐浴更衣,都是叶云泽自个儿来的,不曾让人在身边服侍。为公平起见,季琛自己也是如此。
而现在,叶云泽居然拒绝了他,要让小喜子为他抹药顺便看光他的身体
季琛回想起这几日一直努力往自个儿跟前凑的圆脸太监,决定讨厌他。尽管先前他还是有几分喜欢那个太监的机灵和忠心的。
叶云泽回味过来,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那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啊”犯得着吃一个小太监的醋么
季琛阴测测地回了叶云泽一句“要不,微臣也向皇上讨一个小太监回去,日日服侍微臣沐浴更衣”
叶云泽立马不说话了。
那画面十分美好他只要一想想,就暴躁地忍不住想杀人。
才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叶云泽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季琛单手握住,扣在头顶上“你到底怎么了忽然就闹起了脾气,是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算再怎么跟我置气,也不能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儿啊”
季琛黑曜石般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叶云泽,眼中有着探寻和疑惑。
叶云泽不自在地偏过头“你、你先把我放开”
这个姿势实在要命,若是哪个下人在此时进来,都可以直接捉奸了
下一秒,叶云泽的下巴就被季琛握住,掰了回去,被强迫着与季琛面对面。季琛好看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你到底怎么了”
季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叶云泽的颈侧,再加上这个暧昧的姿势叶云泽明显感觉自己身下某处肿胀得更厉害了,与此同时,身后某处,也传来了一种空虚感,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在挣扎间,叶云泽不可避免地与季琛发生了身体摩擦,季琛自然也发现了叶云泽身体的异样之处。
他伸出手,轻轻地覆了上去,叶云泽顿时一个激灵,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咪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你放开”
“真的要我放开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季琛的声音低哑而有磁性,很是惑人。
他的手更是恶劣的在那处轻轻弹了弹,惹得叶云泽险些惊叫出声“你混蛋”
叶云泽满脸潮红,咬牙切齿地看着季琛,只是,他这副样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只会让叶云泽感觉更有诱惑力。很快,季琛就发现,心上人真是不能随便调戏,这一调戏,他也开始起反应了,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好了,我先帮你把药上完吧。”季琛落在叶云泽身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等上完了药,就让你舒服”
自然,叶云泽也得让他舒服才行。虽说现在叶云泽是伤号,那处不能用,手却是无碍的。
完事后,季琛与叶云泽都已大汗淋漓,空气中飘散着旖旎的气息。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却是谁都不敢动了。刚才,他们虽然勉强压下了那股冲动,但都远远没有得到满足。若是再擦枪走火,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了。
季琛吻了吻叶云泽的鬓发,沙哑着嗓子道“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否则,再来这么几次,两个人非被逼疯不可。若要让下人给叶云泽换药,季琛又不愿意。
“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叶云泽瞪了季琛一眼,这人以为他愿意当伤号不成这伤也不是他说好就能好的。
“没事儿,好好养着,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思及藩国国王还在京城,季琛正考虑着是不是再上人家那儿坑点好药,想了想还是作罢,藩国圣药虽好,却是大补之物,吃多了也不见得好。此番,叶云泽能够捡回性命就已经是万幸,还是别太贪心了。
“皇上,将军,该用膳了。”一串的宫女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放置在了餐桌上。
菜的味儿很香,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叶云泽正准备动筷,就听小喜子干咳了一声,木着脸道“皇上,那半边儿的菜是将军的,这半边儿的菜才是您的。”
“两边儿还有什么区别不成”叶云泽奇怪地看看自己面前的菜,又看看季琛面前的菜。
“因您受了伤,需忌口,不得吃生辣的东西,不得吃味儿重的东西,饮食需以清淡为主,所以,奴才特意命人为您准备了一份与季将军不同的菜单。”
叶云泽夹了一筷子菜放入自己口中,然后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个儿吃了这么些年的菜居然可以难吃到这种地步,虽然看着色香味儿俱全,但是一、点、都、没、有、味、道就跟白水煮出来的似的。
可恶,厨子到底是怎么在不放调料的情况下把菜做得几乎与平时无二的都快以假乱真了
难道,在伤养好前的这些天,他都只能吃这些味同嚼蜡的东西了吗叶云泽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菜,几乎快把菜戳成烂泥。
季琛终于看不下去了,对小喜子道“把我这边的菜全都撤下去吧。”
“季将军”小喜子的语气中带了点儿疑惑“季将军可是对这些菜色不满”
“不是,只是看着阿泽在吃这些清汤小菜,我又怎好在他面前大鱼大肉少不得要陪着他了。”
季琛将叶云泽的菜挪了一些到自己面前,略尝了几样,而后把他觉得好的一一夹给叶云泽“阿泽,你尝尝,这些菜味道都不错。”
季琛长年呆在边关,饿的时候,什么没有吃过对于吃食,他是真不太讲究。有美食当然最好,没有美食,他也能吃得很欢乐。
叶云泽见他吃得这样香,也来了些胃口。
其实,他也不是多挑剔的人,但悲伤都是对比出来的。原先他想着,季琛在旁边大鱼大肉,他却只能吃清粥小菜,少不得要感到委屈。如今,见季琛舍了那些素日爱吃的菜,来陪自己吃这些没有味道的菜
不得不说,叶云泽再一次被感动了。
他心中受用,嘴上却道“你不必如此。没得为了我,让你吃不好喝不好的。这几日你也够辛苦的了。”
季琛心疼他,他又何尝不心疼季琛在这一点上,他们十分相似,都只愿对方好好儿的,便是自己个儿受点委屈也无妨。
季琛似乎看出了叶云泽的想法,道“陪你,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两个人一起吃饭,总要一道吃,才能吃得香。若只有我吃的开心,你却没有一点儿胃口,终究没什么意思。”
“好了,快吃菜吧,凉了就不好了。”说话间,又是一筷子菜进了叶云泽的碗里头,没多久功夫,叶云泽的碗里就堆得跟小山一样了。
叶云泽满头黑线“喂,你是打算把我养成猪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把你养成小猪仔试试啊”季琛对着叶云泽左瞅右瞅,一脸心疼样儿“先前好不容易才养出点肉来,这么一伤,全都没了。我不管,你要努力吃回来啊,不然我可亏了。”
叶云泽刚想反驳,瞥见季琛眼里的宠溺和担忧后,到嘴的话却成了“好了,我知道啦,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寻寻常常的一番话,却让叶云泽倍感温暖。
叶云泽觉得,这世间大约再也不会有人待他像季琛这般好了。
所以,他也会对季琛很好,很好很好。
第17章
对于叶云泽而言,养伤的日子,大概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日子了。
不用去面对心怀鬼胎的朝臣;能够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的太后又刚刚被他捉住小辫子,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心思越来越大的皇姐如今正被禁足
所有令他感到厌恶的人,令他倍觉厌恶的东西,都暂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所爱的人,却与他朝夕相对,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让他十分窝心。
其实,哪怕季琛什么都不做,只要他能够陪在叶云泽的身边,叶云泽就会觉得十分幸福,就像心底里有蜜糖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一般。
叶云泽发现,这才是自己真正想要过的日子。
不需要每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不需要一群人阿谀奉承、山呼万岁,只要让他和所爱的人清清静静地呆在一起,便胜却无数光景。
但叶云泽也十分清楚,依着季琛的守礼,一旦自己的伤好了,季琛是断断不会同意继续住在乾元宫中的,这样美好安静的日子势必会被打破。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合时宜,但叶云泽倒不希望自己那么快好起来了。
他贪恋着与季琛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享受着季琛对他的每一分关怀和宠爱,他就像一个偷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不知道嘴里浓得化不开的甜腻什么时候会消失,只能趁着还拥有的时候尽情的感受那抹甜味儿
“皇上,季将军让奴才们给您煲的鱼汤好了,您记得趁热喝啊,季将军说,他一会儿要过来检查。”
随着小喜子的话,一盅浓稠的白汤被送到了叶云泽的面前,浓香四溢,汤上还飘着几颗被切碎的葱花,让人见了便食指大动。
这正是季琛吩咐要每日给叶云泽备着的鱼汤。因叶云泽伤到了心,喝些鱼汤对身体有好处,所以,小喜子又得了个新的任务每天看着叶云泽把鱼汤喝完。
谁知,叶云泽一看到那汤,一张俊脸就像看到苦瓜的小孩子一样,皱成一团。
汤自然是好汤,可哪怕再好的汤,日日喝,也会喝腻,更何况,这汤里还没加什么佐料,用叶云泽的话来说就是“能淡出个鸟来”。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他能好好喝汤呵呵
于是,当季琛走进内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喜子捧着汤一脸为难地站在叶云泽的面前,叶云泽却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将身子往边儿上一扭,看都不看小喜子一眼。
小喜子见了季琛,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两眼放光“将军,皇上不肯好好喝汤,您看这”
“怎么又不肯好好喝汤了,前两天不是才跟我保证过的吗”季琛无奈而又宠溺地上前拧了拧叶云泽两颊的肉,直到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才松开了手。
叶云泽不断地揉着自己两边的脸颊,看着季琛的眼神满是控诉。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中蕴了点儿水光,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怜可爱。
“你欺负我。”
“我伤还没好呢,你就开始欺负我了,等我伤好了,你是不是就要开始虐待我了”
叶云泽说着说着,鼓起了脸颊,眼神开始变得愤懑。
季琛愣了愣,他没想到,叶云泽居然这么能耍赖皮。最近,在他的面前,叶云泽似乎越来越没有底线这种东西了。
“我可没欺负你,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还不许我捏两把了好了,别想转移话题。快点儿喝汤吧。”
叶云泽看着鱼汤,瘪了瘪嘴,深深地叹了口气,瞪着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看着季琛。那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就像在跟主人撒娇的猫咪似的,看得季琛直想笑。
“好了,来,我喂你吧。”
叶云泽表情都不换。
最终,还是季琛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跟你一块儿喝总行了吧,你一口,我一口”
这回,叶云泽终于点了点头。
他真是太机智了,把季琛拉下水,他不就既能够享受到爱人的关怀,又可以少喝一半的鱼汤了吗
叶云泽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小把戏,季琛早就看穿了,因此,一开始季琛给叶云泽准备的鱼汤,就是双倍的量。要是季琛不在,叶云泽只用喝完一半就足以补充所需的营养了。
在叶云泽养伤期间,季琛和叶云泽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与外界有关的事。
他们都很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同时,彼此也心知肚明,一旦提及外面的事,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彻底与这段偷来的时光告别了。
无论两人愿不愿意,这一天,都迟早要到来。
随着叶云泽伤势的好转,叶云泽和季琛终于不得不把目光放回那些阴谋诡计上,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叶云泽遇刺之事。
这件事事发突然又疑点重重,到现在也没个定论。先前叶云泽还伤着,如今,叶云泽好了,这件事却是再也拖不得了。
但凡事涉一国君王的,就没有一件是小事若是不弄清敌人究竟是谁,意欲何为,朝中官员只怕都要寝食难安。
此时,叶云泽和季琛正坐在桌案前,神色凝重。
“你手下的人可查出来行刺你的幕后主使是哪一边儿的了”说到这个话题,季琛的眼神变得颇为锐利。
虽然直接证据显示这件事与藩国脱不了干系,但季琛和叶云泽都不相信这件事是藩国干的。
再怎么说,藩国国王还在京城里呢,就算藩国真想行刺叶云泽,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下手,除非他们不在意自己国君的死活。
只是,如果真是哪边儿的人想要玩栽赃陷害,为何会留下这么个明显的破绽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只怕不止一拨人。
作为开国君王,叶云泽的仇恨值拉得杠杠的,想要他死的人还真不少,前朝余孽、周围被大齐征服的几个小国之人、反对大齐的民间教会、叶家昔日旧敌人
若是将想要叶云泽性命的人细细罗列下来,必有一条长长的清单。可能够趁着藩国国王来京,行刺叶云泽,嫁祸给藩国,搅浑这潭水的势力,却是不多。
“这件事,恐怕与夷族人脱不了关系。”季琛道。他与夷族人打交道的时间最久,说是大齐最了解夷族人的人也不为过。
“恰好,我查到的线索,也指向了夷族那几名刺客,就是夷族人伪装的。只是,据藩国人的说法,那些人跟在藩国国王身边伺候,也有四五年时间了。难不成那个时候,夷族就已经开始筹谋着要找机会刺杀我,嫁祸给藩国人了”
夷族人骁勇善战,虽被大齐打服了,却一直不怎么安分。
大齐尚未立国之时,温江军征服过夷族一次,后来,蓝将军又征服过夷族一次。真正将夷族打退数百里,让夷族不敢犯边的,却是季琛。这一仗开打的时间,恰是四五年前,季琛也因为这一仗的胜利而得了世袭罔替的国公之爵。
“看来,有人在帮着夷族人复仇呢”季琛冷笑“无论夷族人是不是最终的谋划者,但他们直接参与行刺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次,我非要打得他们王庭全灭不可看他们还有哪个敢来复仇”
“等等,我几时说过要让你上前线了阿琛,别忘了,如今的远征大将军,是白战。”
“可”季琛的眉头紧的能够夹死苍蝇。不是他眷恋军权不肯放手,实在是白战这员小将,虽资质过人,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名将,但如今终究还稚嫩了些,恐怕应付不来夷族人。
再者,他单论威望,也不能服众,才担任大将就接手这么重要的战事,只怕不妥。
没等季琛与叶云泽商量出个结果来,当天晚上,叶云泽就接到了夷族犯边的消息。
这下子,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了。
第18章
大齐熙和六年,夷族犯边,大齐主将白战率军迎击,小胜。次日,两军相交,再胜,军中有夷人惧怕白战之言。
三日后,白战率军大举进攻,夷人仓皇逃跑,齐军追杀夷人至祁山之南,忽有大批夷军包抄而来,齐军始知中计。
白战大军被围,粮草被断,又处不利地势,虽一次次突围,却没能成功,被困在原地。
与此同时,另一股自王庭出发的夷军径直绕过了相持的两军,朝着大齐边境而去
不到五日功夫,白战打败的消息就传回了京都,与之一同传回的,还有夷军连下三城的消息。
那三座城池虽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没有过多的兵力守护,对于夷族人来说,也足以振奋人心,并增加了他们对此战的信心。
要知道,四年前,夷族与大齐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齐军大获全胜,夷族人可是被吓破了胆的。如今两波攻击下来,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战果,却能够让夷族人重新树立起信心来。大齐,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与夷族相比,大齐一边则气势低迷。
白战带着兵马出击的时候,边城也一度是亢奋过的。边城的百姓没有忘记,当年温、蓝两位将军是如何带着士兵英勇地打退了夷军,后来的季将军,又是如何带领军队包抄了夷族王庭,俘虏了两位夷族王子,将夷人吓破了胆。
哪怕这次军神季将军没有出击,他们仍然相信,大齐英勇的将领们能够将这群侵略者赶走,还边关一个太平。
可惜,战事的发展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白将军非但没能赶走敌军,反而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导致大军被围,边关空虚,敌人乘虚而入
从信心满满到朝不保夕,这之中的落差是巨大的,几乎所有边关的百姓,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白战带走的只是边关的将领,如今,想要去营救白战,化解边关的危机,势必要重新委派主将,带着援军赶赴边城。
在得知白战战败的消息时,叶公主的双眼就亮了“快,想办法将消息传到驸马那儿,让驸马主动请战”
江驸马当年也是一员小有名气的将领,江家祖上更是威名赫赫,要不然,当年徐太后也不会将爱女嫁入江家。可惜,江驸马娶叶公主为妻后,父亲过世,后又分了家,他受到的重用反而不如从前。后来,随着温、蓝两位开国功勋相继落马,军中权力更迭,江驸马很快也失了军权。而那个时候,天下大半的军权,都集中在了季琛的手中。
这也是叶公主对季琛尤为不喜的原因之一,她认为季琛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丈夫的东西。夫家不显,连带着她这个公主,也不如从前风光了。
她一直想找机会让自己的丈夫重掌军权,如今,可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白战这个叶云泽钦点的主将战败了,叶云泽又明显不想让季琛再回边关,她若是好好筹谋一番,未必不能把远征大将军之位为自己的丈夫夺过来
这么想着的叶公主忽略了一点,机会从来都是与危险程度等同的。她只想着让自己的丈夫得到好处,却不想想,自己的丈夫是否能够打赢这场仗。要知道,白战就算再不济,他的潜力也是得到了季琛与叶云泽的认可的,连他都会轻易落败,便是江驸马去了边关,又能有几分胜算呢只怕多半是给夷军送人头去的。
江驸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让下人给叶公主带了话,先是向叶公主表明了自己的感动,叶公主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不愧是他的贤妻,继而又为难的表示,朝中无人为他说话,如今他自己也只领了一个闲职,不好上朝,若是要将此事办成,少不得还要劳烦公主替他费心云云。
一席话,将叶公主哄得心花怒放,与此同时,她也坚定了要办成此事的决心。
这个时候,叶公主已经顾不得什么禁足令了,机不可失啊
江驸马在朝中是没人的,叶公主碍于身份,也不好直接插手朝政,虽培养出了小猫两三只,但显然顶不了事儿。为此,叶公主找上了她的亲娘,徐太后。她手里没有势力不要紧,她娘和徐家有啊
叶公主相信,徐太后必定跟她一样,不想要让季琛再掌权,尤其是军权,还是握在自个儿手里比较安心。这么一来,可不该找个自己人培养起来么她的驸马,对于徐太后来说,不就是自己人么
徐家虽好,但势力到底都在朝堂上,可没听说过哪个徐家子弟有能耐上战场呢。
叶公主觉得,她说服她母后的可能性很大。
可惜,徐太后听了叶公主的话,还就是没有接话,只用一副了然的眼神看着她。
叶公主顿时有些心虚,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都被母后给看透了。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更有为徐家考虑的因素在,她顿时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徐太后见了自个儿闺女的眼神,还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这闺女,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这闺女,野心和性情是像极了她,可惜,眼界和心性到底差了些,难成大事,偏偏,她还没有自知之明。徐太后不由摇了摇头,她这闺女,只怕也就这样了。
若是甘心当个闲散公主,荣华富贵是尽有的;若是非要掺和到这些是是非非里,只怕哪一日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说错了,这一回,还真就必须让季琛去。”
“哀家虽不喜看着季琛掌权,但如今正是我大齐危难关头,个人喜好已经不重要了。得先保住大齐,才能谈其他。”
“你说让你的驸马去,你驸马熟悉边关的地形么与夷族人交过手么接手大军之后能服众么有几分把握能够打退夷军,将我大齐被困的士兵救回”
“这,母后”叶公主已经被徐太后扔下来的一连串问题给砸晕了。
她只考虑能不能让她丈夫把军权抓到手里,完全没考虑过军权究竟烫不烫手
像白战,哪怕叶云泽将远征大将军的职权给了他,又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困在了关外这次能不能囫囵个儿的回来都不知道呢
当然,依照叶公主对自个儿丈夫的信心,她是坚决不相信自个儿丈夫会混到白战那个份儿上的。她坚信,自个儿丈夫是个不输季琛的名将,要不,当年怎么能从叛军手中英勇地救了她只要给她丈夫一个机会,她丈夫定能够证明自己
太后听着自己的闺女不断向自己放豪言壮语,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该讲的道理她都已经讲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从前,她这长女虽不见得有多聪明,却也是有几分眼力见儿的,知道自己不聪明,便多跟着亲娘学学。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这次,季琛非去不可你和你的驸马,就死了这条心吧”徐太后厌烦地看了叶公主一眼“看在你是哀家亲闺女的份儿上,哀家奉劝你一句,没有那本事,就给哀家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公主荣华富贵是尽有的若你非要折腾下次只怕就不是被贬为二品公主那么简单了”
她虽宠爱这闺女,但更为看重的,无疑是自己的权势。
一旦威胁到她的权势,她连寄予重望的长子都能够说舍弃就舍弃,何况是一个闺女呢
“你回去好好想想哀家的话吧。来人,送公主离宫”
叶公主被人带走的时候,徐太后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她对身边的人道“去将皇儿当年赠予蓝羽的匕首给季将军送去,季将军看过之后,自会明白哀家的意思”
乾元宫中,季琛与叶云泽正讨论着边关的战事,就见太后宫里的人送来了一把朴实无华却无比锋利的匕首。
叶云泽细细得看了看,“这是当年蓝羽出征夷族之时,朕赠予他的匕首。蓝羽得了这匕首,向朕宣誓,不破夷军终不还母后这是笃定了你要远征夷族呢。”
虽然按照现在的发展,季琛多半要往边关走一趟了。但徐太后这么明晃晃的要求季琛上阵杀敌,还暗示他早点上路,终归让叶云泽心里头感到不大舒服。
他可不相信这是他母后突然发现了季琛的好,要重用季琛了。先前对季琛千防万防的,可不就是他的好母后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可这劲儿的利用,一旦用完了,就忙不迭的丢开手,该说不愧是太后么
虽然叶云泽自己也是这么对朝中的大臣们的,但这种态度一朝被人用在了季琛的身上,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他的珍宝被人当做草芥糟蹋了一样。
叶云泽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还是先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季琛出征前,他的母后是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了。待季琛凯旋那日,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叶云泽既要保证这场战争的胜利,同样,也要护得心上人周全。
若是他的母后这次再对季琛动手,他定要捉住她的把柄,将她的尾巴狠狠地揪出来,一劳永逸
叶云泽想了想,对季琛道“阿琛,这次你去边关,带几个影卫过去。那几个影卫会全权听命于你,只对你的安全负责。”
在季琛开口之前,叶云泽又飞快地加了句“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若是微臣乖乖听话,皇上是不是会给微臣什么赏赐”季琛凑近叶云泽,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脸侧。他目光深邃,犹如一潭泉水一般,似要将人溺毙其中。
叶云泽在季琛面前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看着看着,他竟有些痴了。
叶云泽想,幸好季琛不是敌方派来的探子,否则,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施展美人计,只怕他也抵挡不住这美人的诱惑。
见叶云泽不答话,季琛越发得寸进尺,用脸颊轻轻蹭着叶云泽的脸,声音低沉而暗哑“微臣这一去,若是顺利,也要数月后才能归来,若是不顺,一年半载回不来,也是有的。陛下不想好好儿地跟微臣告个别么”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被叶云泽狠狠地堵住了,担忧、焦躁、不舍似乎都蕴藏在了这个吻中,让叶云泽显得比往日热切。
两人的气息彼此交缠,很快就升腾为一股热潮,将两人笼罩。叶云泽只觉得,似有一把火在自己体内燃烧,而季琛的话语,就是点燃那把火的导火索。此时,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够平息自己的躁动。
拉扯纠缠间,不知何时,两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经凌乱了。叶云泽双唇红艳,衣衫半敞地躺在床上,露出白玉般的胸膛和身上的几枚吻痕,那模样,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先前他受的箭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下一枚铜钱大小的伤疤。宫里头有这么多上好的药膏日日给叶云泽擦着,日后这疤迟早也是会被消去的。
季琛低下头,在那疤痕上轻轻落下一吻,又怜惜地吻了吻叶云泽的额头“如今这伤总算是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今儿个本是没打算闹你的,只是我一想着要好些日子见不到你,我这心里就闷得慌。”
“待我回来,再好好疼你。”
“放心,我会好好儿的。便是因着陛下,我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深涉险境。陛下这般可人,不知多少人觊觎陛下美色,若是回头让人抢了去,我可没地儿哭。”
刚被爱抚过一番的叶云泽显得性感而慵懒,斜睨了季琛一眼“就你嘴贫。”
季琛握住了叶云泽的手,一下一下珍视地啄吻着“放心吧,你给我的人,我会好好带在身边儿的。”
第19章
战事紧急,叶云泽和季琛并没有太多的话别时间。第二天一早,季琛就领着皇命,带着自己的亲卫兵及叶云泽给的影卫出了京城。
叶云泽站在城墙的墙头,看着率领着队伍渐渐远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以前,他曾经无数次的在这个墙头上送走季琛,每一次,他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他不想再看到季琛离去的背影。可惜,每一次,他都没能实现自己默默发下的誓言。
“皇上,季将军已经走了,咱们回吧。”小喜子跟在叶云泽身后,见叶云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出言宽慰“皇上放心,季将军自出战以来从无败绩,那夷族又是他昔日的手下败将,季将军一去,定能将夷族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说不准儿,仗还没打,那夷族人一听到将军的名号,就先腿软了呢”
这一番话虽是用来宽慰叶云泽的,但小喜子说着说着,却莫名增添了几分信心。
季将军用兵如神,在打仗这一块儿,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哪怕大齐刚刚经历了这样的惨败,只要有季将军在,这人心,是乱不了的。
“不知为什么,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叶云泽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喃喃道“自阿琛离开的那刻起,朕心里就不踏实,如今,更是七上八下的”
小喜子摇了摇头,并没有把叶云泽的话放在心上。对于心神不宁的叶云泽,他也习以为常了。
不管季琛再有本事,只要他一踏上战场,等在后方的叶云泽终究会克制不住的担忧他的安危。恐怕,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为解边关之危,同时,不让夷族人查到自己的行进路线,季琛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抄的近道。
那些道路,多半都是在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发现的。既隐蔽,距离又短,对于长途奔袭来说,再适合不过。
季琛本以为,自己与夷族人的交战,会从大部队抵达边关开始,没想到,在出发的第三天,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他和他带来的部队就遭遇了袭击。幸而季琛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加之武艺比那些人高了不少,这才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待捉住几名偷袭者之后,季琛发现,偷袭他的并不是夷族人,而是大齐人。
那些人在落入敌手的瞬间,便齐刷刷地选择了自尽,速度之快,季琛的人竟没有拦住。
“这些人,怕是哪个权贵豢养的死士。”季琛叹道“只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是谁想要我性命。”
夷族与藩国不同,他们骁勇好战,又号称全民皆兵,对大齐的威胁有目共睹。所以,先前叶云泽和季琛才会下那般大的功夫,狠狠地将夷族打痛了,打怕了,打得夷族不敢再轻易犯边。
不知短短几年的光景,夷族得到了谁的襄助,又卷土重来。在季琛看来,至少在夷族的问题上,他与朝中的那些大臣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哪怕有人想对他动手,不也该在他再一次的将夷族赶出大齐之后么
如果说季琛本人只是疑惑不解的话,一直跟着他的那些人则是彻底愤怒了。
为了保护朝廷里的那些人,他们赶往前线流血流泪,结果居然有人想让他们去死
“将军,若是让我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我定不会饶了他”
“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稳住。我总觉得这事儿里透露着一些不寻常。保不齐那些人,是有人故意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军心”季琛严厉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因为愤怒而胀热的脑子瞬间便像是被谁泼了一盆雪水似的,清醒了过来。
“就像你们说的,我们现在是在为朝中的那些人卖命。若是我们不能抵挡住夷族人的铁骑,遭殃的就会是他们。既然如此,他们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对我们动手好好想想吧”
“可是,将军那些人,若不是朝中官员派来的,莫不是是夷族人派的”
另一人接过了话头“夷族人怕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看这些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教派之人,莫非是前朝余孽,趁着将军远征在外,想要趁机对将军动手”
“好了,多猜无益,再往前走走,也许就能得到答案了。”
也不知对方是故布疑阵还是怎么的,季琛一行人在接下来一路中并没有再遇到什么伏兵,顺顺利利便抵达了边城。
原本属于大齐的城池,如今变成了夷族人寻欢作乐的场所。
经过乔庄改版后,前来刺探消息的细作与几名人高马大的夷族人擦肩而过。
“大齐的女人跟咱们族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个娇滴滴的,能掐出水来。大齐的男人真是好福分啊”
“你小子的福分也不错啊,昨天不是还睡了两个哈哈哈”
“这地方也好,可比咱们从前那样居无定所好多了,物品也算是齐全。想要什么,可以直接抢过来”
三个人说着说着,彼此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走在他们身侧的人皱了皱眉,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之色来。
让细作感到惊讶的是,那张平凡至极的脸上,竟有一双如鹰隼般凶狠凌厉的双眼,看着与这张木讷的脸极为不搭。
此人定不是寻常人,细作想。看此人的五官,并不像是夷族人,倒像是大齐之人。
只是,大齐若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该默默无闻才对。也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谁,是怎么与夷族人勾搭上的。
细作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只见那三个桀骜跋扈的夷族人在面对那名面貌平凡的大齐人时,脸上的神色恭敬无比“先生,你说,日后咱们就在这儿安家落户,怎么样”
“这不过一座小小的边境城池,不说京城,就连寻常的府城和县城都比不上,你们竟就满足了”那人冷哼一声“若你们的志向仅止于此,还是趁早回家乡去吧,省得大齐军队一到,你们又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走。”
话音刚落,三名夷族人中的其中两名神色就不对了,看着那人的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好在能够主事的那名夷族人眼明手快地拦住了他们,两边儿这才没有打起来。
“先生说得对,是我们目光短浅了。我们对大齐知晓不多,幸好有先生提点,才能够图谋大业。”那名夷族人面上极是谦恭,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之色。
那名样貌平凡的大齐人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忽而侧过身,扬起一鞭子,就朝着细作当空抽来。
细作吓得一个瑟缩,跌倒在地上,一张老实至极的脸上满是尚未褪去的惊惶。
那人眉宇间的戒备这才去了些。
见那人没有后续动作,那名领头的夷族人反倒出来站了出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细作“不过一只齐狗,也敢在先生面前失礼今日,我便在此取了你的狗命”
“好了,不要在此惹事。季琛的人应该马上就会到了,做好准备迎战吧。”
听到季琛的名字,三名夷族人颇为忌惮“我部曾与季琛交锋,这季琛诡计多端,极难对付,敢问先生对季琛了解多少”
“季琛不过是叶云泽跟前一条忠实的狗罢了”几个人说着话,渐渐远去。
待他们不见了踪影,细作立马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神色颇为凝重。那个人显然是认识季将军的,只怕,这场战事,果真不像想象中那般简单。
是夜子时,守城的夷族人正严阵以待,东南方忽而出现了一片极为明亮的火光。
守城的夷族将领使劲儿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待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后,才终于惊呼出声
有敌人来袭,粮仓失火了
“来人,快去灭火那些靠近粮仓的齐军杀无赦”
夷族人是长途作战,自然十分看重粮草的供应,一旦粮草被切断,他们要不回撤,要不就只能被困死在大齐。因此,守将也是派了很多人保护粮草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让齐军得逞最关键的是,从齐军潜入城池,到大火烧起来的这段时间,他居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齐军到底要多么手眼通天,才能做到这一步
“火势太大,粮食已经抢救不回来了,整个粮仓都被烧毁了”手下人的一句话,让夷族守将的心如坠冰窖,无论如何,他也逃不过王子的责罚了,一想到大王子对付失败者的那些手段,他就不寒而栗。
在这一瞬间,他对齐军的仇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将闯入城中的齐军全部给我碎尸万段”
“报将军,周围没有看到齐军的踪迹。烧了咱们粮草的,是,是,是周围的大齐人”
“什么”守将怒目圆睁,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竟是这样的。他一向看不起的蝼蚁,居然破坏了他的大局要是当初刚刚攻克这座城池的时候,不要听那个大齐人的话,直接把这些齐国人全部杀光就好了
能够被大王子派来做先锋和一城守将,他的反应力绝不差。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不好,狡猾的齐军在玩声东击西他是故意把我们都引到这里来的”
城门外,季琛正带着手下的士兵策马疾行,直奔白战大军被困之地而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先夺回被攻占的几座城池,而是打算先救回被困的大军,重振旗鼓,再一举夺回那几座边关的城池。
说白了,城池什么时候都可以转过头去夺,白战所率领的十万大军却是每天都在不断减少的。
季琛并不愿看到这些曾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士兵,以及自己看好的未来将才就此陨落。
只是,当他带着人赶到白战被困的关口附近时,却发现有些许不对。
“停前方有埋伏弓箭手,准备”
却在此时,季琛听到了一个令他倍感熟悉的声音
“你这声东击西,玩得一如既往的好啊,季琛。”
“可惜,既知你回来,我又怎能让你轻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