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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他快死了 第2节

作者:晏央 字数:22072 更新:2021-12-29 14:07:41

    那两人离去的时候,季琛眼底一片漠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若不是顾忌到徐太后是叶云泽的生母,他不会在明知道徐太后有意插足军中势力的时候视而不见,步步退让。他不是个热衷于权势的人,原想着,以这样的方式向徐太后表明自己的忠心,未尝不好。

    可如今,他明白了,有些事,是不能够退让的。

    回想起初见徐太后时,徐太后亲切真挚的笑容,再想想现在,满满的疏离与算计,季琛忽然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幸好,被他珍重地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始终如初。

    他将刀抽出,隔空狠狠地扎在了箭靶子上“本将军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对皇上不敬。若有人妄图对皇上不利,便是与本将军为敌这句话,你们给我牢牢记住了日后,再有动摇人心者,便如此靶”

    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郑重的在将士们面前说出这一番话。他原以为,即使他不说,他们也该明白,可事实证明,是他高估了自己。

    那么今日,他就明明白白的,向他们表明态度

    “将军,既然您誓死效忠皇上,那么我们也誓死保护皇上”底下的人渐渐有了反应。

    虽然他们曾有过动摇,但他们对季琛的敬仰和憧憬,是从未变过的。季琛做忠臣,他们便做忠将,季琛若谋反,他们便跟随他攻入这皇城。

    季琛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却无力再去纠正。

    在梅缚之和洪胜涛之后,他就明白,给这些人灌输什么忠君爱国思想,没有一点儿用处。

    既然这样,维持现状,让给他本人成为全军唯一的信仰,也没什么不好。

    横竖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到叶云泽的事的。

    突然,很想念叶云泽。

    无论身心再怎么疲惫,只要他在叶云泽的身边,都可以得到安宁。

    曾经,军营也是这样一个能够让他得到安宁的地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就彻底被破坏了。

    第6章

    “你不知道,礼部尚书那个倔老头被我整得有多惨,自个儿都不懂礼,家里乱糟糟的事情一堆,也好意思来教训我”

    “还有那个邹御史,成天就知道对我说教,为了奖励他,我特意命人寻了只鹦鹉给他,让他把他的那些话全部教给鹦鹉。什么时候徒弟出师了,什么时候他这个师傅才可以继续来我耳边唠叨”

    叶云泽拿了个鸭蛋形状的梨,咔哧咔哧几口吃掉。压力嘛,解决掉就没有了。他甚至还有心情把自个儿下朝后跟那些大臣斗智斗勇的过程当成笑话讲给季琛听。

    两人都知道,这中间的过程不会那么轻松,但他们彼此都不愿意向对方传达负面情绪。所以,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想着美好的事情,以温馨的话题为主。

    季琛又削完一个梨,递到叶云泽唇边,叶云泽刚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道“你怎么不吃这梨可是朕专门留着给你润喉的”结果,倒是大半进了他自个儿的肚子

    叶云泽摸了摸自个儿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季琛的面前,怎么总是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完全没有把自个儿成熟睿智的那一面给展现出来嘛。

    季琛忍笑看着叶云泽鼓起的腮帮子,伸出手戳了戳“没事,看着你吃得香,我很开心。”

    他可是知道的,他不陪着叶云泽的时候,叶云泽有多挑食,多难伺候,不说水果和零嘴了,连饭都动不了多少。

    也只有每次与他一起的时候,不知叶云泽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格外有胃口。

    因为这,季琛只要人在京城,哪怕再忙,都要想方设法抽出更多的时间来跟叶云泽呆一块儿。叶云泽实在不老实,必须得有人盯着。

    看着眼前像只小松鼠般埋头啃梨的叶云泽,不知怎么,季琛有点儿想笑。可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笑出了声,只怕这人就该跟他闹别扭了。哎,还是忍着罢。

    “那也不能我一个人吃了呀”叶云泽看了看季琛手中削了一半的雪梨,想了想,说“你削了这么多梨给我吃,看在你把我伺候得很好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也做一盅冰糖雪梨给你好了。”

    叶云泽喜欢吃现摘的梨,季琛却与他恰恰相反,只爱吃炖出来的梨子,生梨是不爱吃的。

    “你”季琛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叶云泽,虽未明说,未尽之语却十分明显。

    叶云泽顿时愤愤“我又不是没做给你吃过,至于这样么”

    就是因为吃过,所以才这么怀疑啊季琛还记得,那一次,叶云泽险些把锅子给烧了。最后炖出来那锅东西他吃得高兴得快吐了。那玩意儿,对于人的味觉,真的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这么些年过去了,叶云泽的“手艺”会不会随着他的地位而“水涨船高”,可不好说。季琛可不相信,越来越忙碌的叶云泽会有下厨的闲情逸致。

    看到季琛满脸的纠结,叶云泽可不高兴了“朕亲自为爱卿下厨,怎么,爱卿还不高兴”

    好嘛,这下“朕”都出来了,“爱卿”不谢主隆恩也不可能了。能让皇上亲自为他下厨,从这方面来说,季大将军还真是独一份的。

    在用膳的时候,季琛终于见到了叶云泽亲手做的那盅冰糖雪梨。

    叶云泽身边的太监小喜子偷偷跟他说过了,叶云泽为了炖这盅冰糖雪梨,烧干了大半的水,因此雪梨显得多了些,味儿略微偏甜了点儿,除此之外,其他的方面倒还好。

    至少眼前的这盅冰糖雪梨眼瞅着还处在正常食物的范围内。季琛舀了一勺子尝了尝,味儿居然还不错。

    当然,对于旁人而言只能打六十分的食物,搁叶云泽这儿至少能打八十分,谁让叶云泽实在是跟厨房有仇呢,能做到这样,确实已经很好了。

    小喜子还偷偷又帮叶云泽表了回功“皇上也不容易,烧了好些个锅,才做到这样,将军您”

    季琛秒懂。

    他与小喜子彼此间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不就是夸一夸表面看起来不在意,其实竖着耳朵等夸奖的叶云泽嘛,这个他擅长

    其实,季琛还是很喜欢叶云泽为他做的冰糖雪梨的,不管是现在这个像模像样的炖雪梨,还是叶云泽第一次做的那盅被烧干了水的,有点儿焦糊糊的东西。

    他喜欢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叶云泽的心意。

    无论季琛喜欢什么东西,叶云泽都会想方设法的把它们捧到他的跟前,一如经过无数次磨练才勉强做出来的冰糖雪梨,一如眼前这一桌子的菜肴。

    菜肴不是叶云泽做的,如果能做,他倒是想呢。只可惜,以他的厨艺天赋,做个简单的冰糖雪梨就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这些菜肴,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季琛喜欢的。

    每一次叶云泽与季琛一道用膳,总是按照季琛的口味来布菜,见季琛吃得开心,他心中便也甜滋滋的,极有食欲,久而久之,他都开始分不清,究竟是季琛喜欢吃这些,还是他喜欢吃这些。

    不过,这对叶云泽来说无所谓。他跟季琛之间,没有必要那么泾渭分明。

    就像他喜欢上季琛喜欢的许多菜一样,季琛的口味也因为他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们两个,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离。

    季琛离宫的时候,叶云泽揪着他的衣袖,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样可怜兮兮“就不能留下陪朕么”

    季琛叹了口气“别闹,我该回府了,外臣留宿宫中,传出去像什么样”

    “那我去找你总行了吧”叶云泽立刻道,将军府早先可是他的府邸呢,季琛就是想赶人也没有理由叶云泽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臣约了部下说话,怕是没有时间招待陛下。”这话倒不是借口,季琛是真的约了人。

    叶云泽偷偷翻了个白眼“那里是朕的家,哪里用得上招待两个字”府邸明明已经赐了人了,他倒是厚脸皮的仍然把季将军府看作自己的窝“既然有人要来家里做客,朕这个做主人的,才应该去帮着招待人。”他才不要一个人被丢在宫里,抓耳挠腮的思考着心上人的下属会怎么在他俩之间挑拨离间,说他的坏话呢

    事实证明,以前他就是太尊重季琛的意愿,在季琛的得利下属面前露脸太少了,以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还被这样误解那样误解。他一向拥有知错能改这项传统优良美德,所以他决定去季琛的下属面前好好秀恩爱,让他们看看他有多重视季琛。

    季琛听了这话,只是呵呵一笑,要是把这货拎回去帮忙招待人,只怕那几个人能当场昏过去。

    事实证明,胳膊肘是拧不过大腿的。或许在外人看来,叶云泽是说一不二的那个,可在两人独处时,季琛才是那个能够做最终决定的人。

    劝说季琛失败的叶云泽悲愤交加“朕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当着他们的面给朕一个名分”

    见叶云泽一副委屈兮兮的受气小媳妇样子,季琛险些没被自个儿的口水给呛死。

    不过,季琛也听得出,这话语背后有几许真意,他明白,叶云泽是真的想要跟他在他的下属面前公开。叶云泽觉察到了他手下之人这段时间的不妥,所以叶云泽想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爱季琛,他信任季琛更胜自己,绝不会做他们所担心的鸟尽弓藏之事。

    洪、梅之事,不仅季琛不愿再看到,叶云泽也想杜绝这种事发生的可能他不愿再看着季琛伤心。

    但季琛明白,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如果叶云泽真的这么做了,季琛的下属恐怕非但不会相信叶云泽对自家将军的感情,反而会觉得叶云泽是在欺骗、折辱季琛。

    先前不就这样无论叶云泽赏了什么给季琛,季琛的下属们都只觉得叶云泽是在捧杀,是在养肥待宰。

    只要季琛在叶云泽面前还处于弱势地位,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就不会改变。不过,来日方长,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接受这一切。

    今日,季琛与他的下属们注定是谈不诚心了。

    季琛才刚出了宫门,就被叶云泽的姐姐,镇国长公主叶倩姝派去的人给拦下了“长公主请您前往公主府一叙。”

    早年季琛与叶长公主相处得倒也不错,可在季琛婉拒徐太后将爱女许配给他的提议后,他们的关系就紧张了起来。这种状况,直到叶长公主嫁给一名门世家子弟后,才有所缓和。如今,季琛与叶长公主之间,也只称得上是关系平平。许多权贵都知道,叶长公主不怎么待见季琛。

    叶长公主找他,能是为了什么

    季琛微微蹙起了眉。

    第7章

    长公主府气势恢宏,占地甚广,是前朝某任皇帝在宫外的别府,这座别府如今被赐予了叶长公主。

    那引路的小厮微微侧目,瞥了季琛一眼“季将军,请吧。”

    这态度,说不上恭敬,也算不得怠慢。

    季琛心知,长公主府的人多有几分傲气,倒也不以为意。

    入了门便是一座别致的竹桥,桥下是一池澄蓝的水,那池水蓝中带了点儿绿,在阳光的映照下,水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

    据说,这池水,是徐太后花了极大的精力为叶长公主引来的。几年前叶长公主去某地游玩,见了那水,便心生欢喜,流连忘返,徐太后为了让爱女高兴,这才把那水引到了叶长公主的府里。

    叶长公主如此得宠,也难怪长公主府的人走出去底气都比旁人足。

    “长公主在偏厅等着将军呢。”才刚走到廊下,一名眉目清秀的丫鬟便迎上来,接手了引路的工作,接下来的区域,不是开头的引路小厮可以随意踏入的了。

    季琛注意到,这名丫鬟,是叶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琥珀。

    拐弯时,一名端着茶水的婢女冷不丁地撞在了季琛身上,手中端着的茶水撒了季琛一身。

    琥珀柳眉倒竖“你这丫头是哪儿的人做事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还不快向季将军赔罪若惹恼了将军,有你好果子吃”

    那名婢女早已吓傻了,鹌鹑似的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季琛“季将军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将军饶了奴婢”

    她本就生得弱质纤纤,这一低头,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来,越发显得可怜。

    “无事,你起来吧,以后小心些。”季琛本不是个爱为难人的人,况且那茶水也不烫,被泼了一身,也就是湿了衣服难受些。

    琥珀道“既是季将军为你求情,便暂时不处罚你。驸马前不久才刚做了些衣服,还未曾上身,你带季将军去换上。”

    季琛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未曾多想。

    待踏入更衣之处后,违和的感觉更强了。

    屋中不知熏了什么香,闻着闻着,让人有些躁动。

    那名婢女低垂着头,声音柔和得似能掐出水来“奴婢替将军更衣吧。”说着,一双柔荑便缓缓搭上了季琛的肩,想要将季琛的衣物除下。

    季琛眸光一凛,攥住她的手一把挥开“我自己来衣服留下,你退下吧”

    那婢女咬着下唇,巴掌大的小脸十分苍白,看着很是可怜“奴婢只是想有个机会好好向将军赔罪,将军何必如此求将军可怜可怜奴婢吧,若是长公主知道奴婢没有伺候好将军,定会责罚奴婢的。”

    说话间,柔柔的女声和着那愈发浓烈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季琛只觉得身体中似有一团火在烧着。

    若是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看不明白眼前这婢女,或者说叶长公主想要干什么,他就是真傻了。只是,他不明白,叶长公主特意把他叫来,就是为了让他做这种事他在长公主府上了府里的侍女,对于叶长公主来说有什么好处

    季琛一咬舌尖,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疼痛感将他逐渐被剥离的清明带回来不少。

    “滚出去。将你们烧的香熄了,一并带走”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甚至没有实际的动作,但他的眼神,已经足以将婢女钉在原地。

    那眼神,犹如十二月的霜雪,要将她从血液到肌肤,由内而外,一寸寸冻僵。

    一个久经沙场、从尸山血海中回来的将军是怎样的,婢女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她再敢上前一步,她真的会被杀死。

    长公主府的侍婢又怎么样长公主又岂会为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得罪了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季将军

    当季琛收回目光的时候,婢女终于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她已经无心去计较,为何季琛会对迷情香毫无反应了,她甚至顾不得长公主的吩咐,现在,她只想离季琛这尊煞神远远的,越远越好

    待季琛更衣完毕,出去后,琥珀早已在门外等着了。她垂眉敛目,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季琛道“请将军随我来。”

    “这次,不会又碰上哪个不慎摔倒的婢女吧”季琛是好脾气,但这不代表他在被人算计后还能够风度翩翩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他不欠叶长公主什么“若是再遇上这种事,就只能证明我与长公主府八字犯冲,往后长公主的邀约,少不得要忍痛回绝了。”

    若不是想从叶长公主那儿得到一个答案,他只怕早就摔门走人了。别的事,他勉强可以忍,唯独这种事,触及了他的底线。如果叶长公主再来一次,他不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够按捺住怒火,掀了这公主府。

    琥珀显然也明白季琛心中的恼火,道“将军请放心,咱们长公主府中,那样粗笨的丫头,想来是不多的。”

    虽没有明说,却也向季琛暗示了叶长公主没有后续安排。

    “但愿如此。”

    原先季琛对叶长公主只是感观平平,如今,平添了几分不喜。琥珀看在眼中,暗自为自家主子着急,主子别是弄巧成拙了吧

    她虽对叶长公主忠心不二,但主子的决定,不是她能够质疑的,因此,也只能干着急。

    偏厅中,叶长公主正在择花样子,驸马生辰将至,她与驸马感情甚笃,想要命人赶制一条发带出来,作为给驸马的生辰礼。女红之事,她是不擅长的,但在绣娘即将完工时,她也会绣上几针,聊表心意。

    听到门外的动静,叶长公主侧首,露出半张白玉一般的面容“将军来了”

    琥珀早已自觉地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将军来得这么快,可是我府中的婢子笨手笨脚的,没有伺候好将军”

    听到自家主子就这么将方才的一番算计说出口,琥珀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季琛看向叶长公主的眼神微冷“季某孤陋寡闻,还真不知长公主府竟是这般待客的。回去后,季某就告诉同僚,长公主热情好客,长公主府侍婢服侍周到,想必会有不少大臣乐意来长公主府做客。”他已受封王爵,与叶长公主品级相同,无需向叶长公主行礼,说这些话也多了分底气。

    琥珀听得微微色变,季琛话语中的意思,竟是隐隐将长公主府与秦楼楚馆相提并论了。

    叶长公主听闻此言,面上仍笑吟吟的,看不出有丝毫不悦来“若不是此番一试,我也不知道,将军与我那皇弟,竟好到这种地步。”

    琥珀听得心中震惊,季琛却并不十分惊讶,叶家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若是他和叶云泽恋爱这么久,还没有人发现端倪,那才是不正常。

    “长公主是何时得知的”

    “许是皇弟拒绝娶妻,拒绝充实后宫的时候吧。有人为你说亲的时候,他也是心浮气躁的样子,看谁都不顺眼他又那样宠你,便是本宫想不多想都难。本宫可不信什么君臣情深的鬼话,本宫这弟弟,连自家人都防备着,平白无故的,怎会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

    叶长公主看着季琛,忽的幽幽叹了口气“将军还记得,母后曾想把本宫许配给你的事吗那一阵儿,皇弟也是心情烦躁,坐立不安,待你拒婚后,他心情反倒好了起来,还在母后恼火的时候为你求情那时候,本宫就知道你与皇弟关系不一般,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长公主把季某叫来,就是为了探讨季某与皇上的关系么”

    “那是自然。皇上是本宫的弟弟,是天下之主,如今为了一个男人而守身如玉,不娶妻不纳妾,这怎么得了季将军,本宫听说你是个忠臣,既然是忠臣,就该为了自己侍奉的主君着想,而不该因一己之私毁了他,是不是”

    “所以,长公主才给季某设套,就是为了让季某与那名婢女成事,好让皇上对季某死心”季琛看着眼前言之凿凿的叶长公主,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

    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妄图摆布别人的人生,还要说是为别人好。

    “没有子嗣,谁来继承大统季将军,你是我大齐的开国功臣,你不希望你有一天,成为我大齐的罪人吧再者,本宫的弟弟开创大齐王朝,日后定会名载史册,你也不希望他因为好男风而被人诟病吧”

    “季某相信这些,皇上都考虑过。”季琛不为所动“皇上当年为保全太后与长公主,不得不揭竿而起,早早支撑起叶家,如今,长公主与太后得享尊荣,凭的都是皇上的功劳与血汗。还请长公主不要为了自己的某些想法,而一味的逼迫皇上,让皇上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自出生以来,季琛怀疑过很多事,比如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比如为何他生母一家凄惨,他生父那个混蛋却能够一直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再比如他占山为王,组建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反抗前朝,究竟是对是错但有一件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就是他与叶云泽的爱情。

    他们的相爱,虽然不合理法,但碍不着旁人什么事儿。继承人的事儿,叶云泽对季琛提及过,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至于史书上的评价那时候,他们早就不在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们前半身颠沛流离,是一路苦过来的,若是功成名就的现在,还要为了后世的些许虚名而压抑自己,一辈子不舒坦,还不如趁早抹脖子得了。

    季琛相信叶云泽,就如叶云泽相信季琛。在别的方面,他们或许有妥协的可能,唯独在这件事上,无论是季琛,还是叶云泽,都不会退让分毫。

    叶长公主看向季琛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看来,将军是要一意孤行了”

    第8章

    季琛不甘示弱地回视“长公主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么”

    “就凭本宫是皇上的嫡亲姐姐”

    “只是因为姐弟情深这话说出来,长公主自己信么”

    在共患难的时候,也许母子情深、姐弟情深这种说法是成立的。但,自从叶家军一路凯旋高歌,攻进京都后,所谓的亲情,也就慢慢变了味儿。

    不是不看重亲情,只是,利益在他们的心中,无疑更为重要。今日这事若是没有好处,只会平白得罪叶云泽,叶长公主是定然不会做的。

    在季琛了然的目光中,叶长公主明白他看清了这一切,索性也就敞开了话题“季将军刚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本宫能有今日,靠的不仅是皇上,更是母后,是徐家早年,在叶家最困难的时候,若是没有徐家相助,叶家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又何来今日尊荣而若是没有母后居中斡旋,徐家又怎肯倾尽全家之力,助叶家成事”

    “将军明白么我那弟弟,虽是开国皇帝,却不是唯一拥有话语权的那个。若是母后发话,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听”

    “本宫都能够知道你与皇弟之间的事,你以为,能够瞒得过母后么母后现在不发话,只是想等你和皇弟自己迷途知返。若真等到母后出手,可就不是像本宫这样,轻飘飘警告几句了。母后她,素来最是讨厌狐媚惑主之人。”

    季琛微微抿唇。

    他当然知道,对于这一点,他甚至比叶长公主更清楚。太后已经出手了,而他损失了两个兄弟,当然,不是因为狐惑魅主,而是因为他的势力让太后感觉到了威胁。

    叶长公主和太后真不愧是母女,就连警告他,也是一前一后来的。

    只是,太后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信任叶长公主啊,竟然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长公主若是想劝我离开皇上,就别白费功夫了。”叶云泽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离开他

    “将军可莫要不把本宫的话不当回事儿。若是母后想做些什么,将军自是不怕的,可将军手底下的那些人,未必也不怕吧”

    被人戳中痛处,季琛望向叶长公主的眼神冷厉不少。

    叶长公主却自以为摸到了季琛的脉门,勾了勾唇角,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母后对将军不再构成威胁,难道将军就能够确保我那皇帝对将军的心始终如初么要知道,这世间,最薄情负心的,就是帝王了。任他现在如何宠你爱你,待你年华老去,有了更鲜嫩的孩子,他难道还会再看你么到了那时,你还有什么退路”

    “按照长公主的说法,若季某继续这么下去,日后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错。不过,本宫到底与将军相识良久,不忍将军落得如此下场。本宫有好主意,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听听。”叶长公主就像一个精心布局的猎人,一步一步,循循善诱的将季琛诱入她所编织的网中。

    但凡季琛有一点不坚定,就会被叶长公主蛊惑。

    “长公主说了这么许久,可算是绕到正题上了。”

    叶长公主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丹蔻。哪怕是季琛的冷言冷语,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如今,我那皇弟不愿意将军再出征,便匆匆将远征大将军的职权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依本宫看来,此事甚为不妥。驸马身经百战,于国有功,又有一腔报国之志。若是将军能够在皇上面前推荐驸马,作为将军的继任者,本宫和驸马,会永远记得将军这个情。日后,长公主府就是将军的后盾,母后那儿,我也会去为将军说和的。”

    季琛沉默片刻,在叶长公主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长公主不相信您自己的弟弟,季某却是信的,皇上不是那般只重颜色的肤浅人。在季某看来,皇上比长公主可信得多。这桩交易,季某实在没有必要与长公主做。”

    “季某已经不是远征大将军,无论继任者是谁,季某都不会强行干涉。若是长公主果真想让驸马成为下一任远征大将军,应该去找皇上或者太后,而不该来找季某。”

    叶长公主面色铁青,若是可以找这两个人,她又何尝不想去找

    但是,正如她想让军权掌握在夫家手中一样,徐太后与叶云泽,明显也有别的想头。哪怕这两人再宠她,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不会妥协。所以,她才想到要利用季琛来影响叶云泽。

    没想到,季琛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季将军,是打定了主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让她母后接受这俩人或许没那么容易,想要让徐太后对季琛更为不喜,却是简单得很

    季琛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爽朗女子,会变成如今这个功于心计的女人。

    看着眼前这张脸,他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长公主,你威胁不了我。”季琛摇了摇头“如果你没有别的想要说,我就先走了。日后,将军府和长公主府,还是不要有什么往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叶长公主精心描摹的脸颊瞬间变得狰狞,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琥珀慌慌张张的声音“皇、皇上您怎么来了这是长公主府,您不能硬闯啊皇上”

    叶云泽充耳不闻,身边的侍卫将阻拦他的人全部隔开,手法之粗暴,是长公主府的人从未见过的。

    叶云泽往日很少驾临长公主府,但一旦来了,都是给足了叶长公主面子,从不曾硬闯。

    这样的架势,若是传出去,是很伤叶长公主颜面的,外头人也会觉得叶长公主失了圣心。

    叶云泽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却顾不得了。若是他顾了他皇姐的脸面,谁来顾他心上人的安危皇姐若真是把他当做弟弟,就不该轻易对季琛出手

    他站在外面,恰好听到了叶长公主最后的威胁之语,顿时心头火气“皇姐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朝廷官员如何,几时轮得到皇姐说话了私自将季将军请来长公主府,皇姐这是想做什么”

    “若是皇姐不记得规矩了,朕不介意再提醒皇姐一句,公主不得干政。日后,若是再让朕看到皇姐私自扣留朝廷命官,就别怪朕不顾念姐弟情分”

    一番话说完,完全没有给叶长公主说话的机会,直接拉了季琛的手就往外走。

    才刚入手,便感觉到了不对,季琛的体温,实在高得不像话。

    叶云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过是长公主想成人之好,派了名婢女来侍奉微臣罢了。”季琛被那药弄得着实难受,也没了替叶长公主遮掩的性质。

    叶长公主既然敢干这事儿,就要做好被叶云泽发现的心理准备。

    那一瞬间,叶云泽的眼神像两把尖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剜向了叶长公主“好,好,好得很这才是朕的好姐姐啊”

    “传旨,镇国长公主行为不检,妄图干预朝政,私下侮辱重臣,去镇国长公主封号,降为二品公主,禁足三月,罚俸半年,禁足期间不得面见任何人,以儆效尤”

    还没来得及跟叶云泽说上一句话就被降了等级的叶长公主,啊不,叶公主,实在是憋屈得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弟弟平时不声不响的,一来就给她放了个大招。就算对她私自见季琛不满,至于如此么一个男人,难道比亲姐姐更重要

    这么想着的叶公主完全忘了,她自己也同样为了驸马,而想要让叶云泽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很多事就算这样,放在别人身上,怎么也想不通,待到了自己这儿,就仿佛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真要说来,叶公主与驸马的关系,还不如叶云泽与季琛呢。

    其实,叶公主会被罚得这么重,里子面子全被扫光,固然是因为她行事太过,胆敢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季琛,但也不乏徐太后的因素在里面。

    徐太后行事,总是占据大义,有理可寻,就像这次,诛杀洪、梅二人,哪怕叶云泽对她再是不满,也不能说她杀得不对。这口气憋着憋着,自然就落到了徐太后千宠万宠的闺女身上。况且,叶公主本就不无辜,罚起她来,叶云泽自然毫不犹豫。

    “我们走”众目睽睽之下,叶云泽不好与季琛太亲近。哪怕知道季琛如今脚下无力,他也只能搀扶着季琛,让季琛倚靠在他身上。

    周边的侍卫想要上前接手这项工作,反被叶云泽狠狠瞪了回去。

    方才季琛是强行压制着药性,如今,叶云泽来了,他脑子里的那根神经自然不必再时时紧绷着,这一放松,药性的作用顿时就开始显现。

    季琛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自己的身体内部燃烧,就快要将自己烧化了。倚靠在叶云泽身上时,他无意识地磨蹭着叶云泽的身体,只有这样做,才能够让他舒服一点儿。但是,片刻的舒服过后,身体内部却涌上了更大的空虚。

    叶云泽黑着脸将季琛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路被心上人蹭着,他要是还没有反应,就有鬼了。可惜,在人前,他什么都不能表露,只能苦苦忍着,直到马车上的帘幕放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叶云泽后悔了,就冲着叶公主的一番算计让他这么难受,他刚才应该罚得更狠一些才对

    第9章

    第二天下午,叶云泽顶着两只熊猫眼醒过来,略动一动,便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不可言说之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薄被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堪堪盖在他的腹部,白玉般的胸膛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两点红樱在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一番。再往上,爱痕更为密集。

    床上之人犹不自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不断挣扎扭动着。

    这模样落在刚刚端着蜜水进来的季琛眼中,是说不出的撩人,瞬间,便令他口干舌燥。

    然而,到底还是疼惜人的心思占了上风,季琛将蜜水放在一旁,快步走上前,揽着叶云泽的腰,将他扶了起来,为了让他坐着舒服些,又在他腰后垫了个垫子,而后,探了探他的额头。

    “这热,总算是退下去了。”

    才刚做完这些,便被叶云泽一巴掌挥开了,叶云泽瞪圆了眼睛,此时就如一只警惕的兽一般,戒备着一切可能带来隐患的人“不用你假好心”

    昨天,他可是被这人折腾惨了。这人在床笫之间,一向是温柔的,让他倍觉珍视呵护,唯恐伤了他分毫。然而这一次,他却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一般,一次比一次凶狠,誓要将猎物拆吃入腹。他明明已经那么求他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这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翻来覆去不知将他折腾了多少次。

    叶云泽就是再爱季琛,此时也不由恼了。

    “是我的错。”季琛温言安抚着,这时候,叶云泽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绝不会反驳。

    昨天,因着药性的缘故,他也确实太孟浪了一些,看着叶云泽身上斑斑驳驳的痕迹,他也确实有些心虚。

    “乖,不要生气了,等你好了,怎么罚我都可以。现在先用些温热的蜜水润润喉咙可好”

    昨夜叫了一宿,叶云泽嗓子都哑了,只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喉咙口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一想到这,叶云泽又瞪了季琛一眼。在季琛关切的眼神下,他到底没拒绝季琛的好意。

    只是,折腾了这么久,叶云泽的手实在酸软得厉害,连杯子都握不稳,季琛索性蹲下身,将他半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末了,又伸出衣袖,将叶云泽嘴角参与的蜜水擦去。

    季琛紧紧地盯着叶云泽泛着水光的粉色唇瓣,目光越来越幽深。

    才刚情动过,心爱的人又近在咫尺,再反应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很快,季琛就低下头,按住叶云泽的后脑,双唇狠狠地印在了叶云泽的唇上,辗转吮吸,似乎要将叶云泽的呼吸尽数夺去。

    叶云泽被季琛吻得全身发软,神色迷离,直到某处硬邦邦的东西向自己行礼致敬,他才黑着脸,将季琛狠狠推开,飞快地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来。

    “滚、开”叶云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季琛苦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还伤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看来,这一次情事,将他先前积攒下来的良好信誉全部耗光了。

    此时此刻,叶云泽和季琛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将叶公主骂了一遍又一遍。

    “你的伤早上我已经为你上过一次药了,现在还需要再上一次”季琛看着叶云泽,犹犹豫豫地说道。

    不上药肯定是不行的,昨晚他没有节制,那处伤得有些厉害,若是不好好调理,日后怕是要吃苦头。可现在,叶云泽只怕不会让他接近自己

    “我自己来”听闻此言的叶云泽果然毫不犹豫地开口。

    “乖,别闹了,那种地方,你自己怎么上药还是我来吧。你知道的,我现在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季琛比叶云泽更加爱惜他的身体,哪怕为叶云泽清洗及上药的过程中欲火焚身,他也死死忍住,不会对叶云泽做什么。

    叶云泽见季琛精力旺盛,活蹦乱跳,自己却惨兮兮地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终究气不过,一口狠狠咬在了季琛的胳膊上。

    季琛常年在外带兵,早已练出一身的肌肉,叶云泽又哪里咬得动最终,叶云泽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悻悻的松了口。

    “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定要将你治罪”

    季琛转念一想,笑眯眯地点头“好,就治臣一个欺君之罪”欺负帝王,可不是该被治个欺君之罪么

    叶云泽琢磨出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一双眼睛险些又要喷火“季琛,你不把朕气死不罢休是不是”

    “臣哄陛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气陛下呢”季琛亲昵地捏了捏叶云泽的脸“好了,陛下若是还气的话,不妨将公主打一顿如何毕竟,臣和陛下有今日,公主功不可没啊。”

    “说起公主府的事,我就生气。皇姐她叫你去,你就傻乎乎的去了么,也不知道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季琛就是在宫门口被截走的,叶云泽又怎会不知道

    只是,那个时候,不管是季琛,还是叶云泽,都没有想到叶公主行事会如此没有顾忌。

    “好了,日后不管她邀请我去做什么,我一律拒绝,这样总可以了吧不过,你就不好奇,我和她安排在更衣室中的婢女之间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个话题,叶云泽反倒正经起来“你不会给她可趁之机的。”

    这个她,说的也不知是那受命而来的婢女,还是叶公主本人。

    虽说见季琛与谁走得近了,叶云泽偶尔会吃点无伤大雅的小醋,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是十分信任季琛的。所以,明知道季琛在公主府被下了药,他也没有问过哪怕一句。

    他知道,季琛不会做背叛他的事。

    他与季琛都非寻常人,在不涉及到彼此的事情上自制力极强,他们要是不想做什么,哪怕别人再怎么引诱他们,也没有一点儿用。

    季琛听闻此言,俊朗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口亲在了叶云泽的额角“陛下这么信任臣,臣很高兴。”

    叶云泽侧过头“别以为这样朕就不罚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经过了刚才的推心置腹,他就是想对季琛冷着脸,态度也硬不起来了。

    上药的过程是十分艰难的,季琛费劲千辛万苦,才替叶云泽上完了药。

    叶云泽也不好受,他的身体似乎对季琛的碰触十分敏感,在季琛为他上药的时候,他也不免起了些反应。简简单单一个上药的动作立时升级为酷刑。好在季琛动作快,这酷刑没多久就结束了。当季琛的手指离开的时候,叶云泽不知怎么,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阿泽,你姐姐她会有昨日之举,只怕并非是驸马起了什么心思。你回宫后,开始小心些为好。”

    季琛看着叶云泽的眼神有些心疼。他自己自幼失恃,并不懂父母与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该是什么样的。但是,怎么也不该像徐太后和叶公主一样,处处谋划,步步算计,细细算来,竟没几分真情。

    叶云泽读懂了季琛的心思,淡淡一笑“别为我难过,自成事起,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高处不胜寒,天家无亲情,幸而我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他伸出手,与季琛十指相扣“我还有你。”

    “你知道吗我无比感谢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与得到的相比,失去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季琛动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于他来说,叶云泽也是他此生最珍贵的收获。

    叶云泽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这话我记住了。”从他们握住彼此的手开始,就没有再给对方预留后路,骨子里,他们都是霸道而占有欲极强的人。

    两人惜别了一阵,叶云泽才恋恋不舍地走到了将军府门口。

    尽管他心里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恨不得天天住在这里,但皇宫那个地方,他还是不得不回去。一夜未归已是极限了,若是多几日,哪怕他有再多理由,也只会惹人怀疑。

    季琛站在门口,目送着叶云泽离去,直到叶云泽的马车不见踪影了,他才转身回府。

    近日没什么要事需要处理,季琛难得得了些清闲。许是今天有些心浮气躁的缘故,他盯着往常爱不释手的兵书看了半响,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季琛放下书本,手指轻抚上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那儿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许是他多心了吧季琛摇了摇头。

    还没等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见门口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皇上在回宫的半道上遇刺了”

    第10章

    “太医正在里头为皇儿诊治,不便见季将军,季将军请回吧。”

    徐太后依旧通身华贵,气度雍容,对于底下人来说,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

    很多年前,当季琛还是个被叶云泽偶然施舍了饭食的小讨饭鬼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目下无尘的样子,后来,他成了土匪头子,带着一帮兄弟投靠叶云泽时,她也是这样,从不曾真正将他看在眼里。

    直到他在战场上凭着一股野兽般的直觉屡立战功,成为叶云泽手下第一心腹爱将,她才终于舍得将目光施舍给他,并屈尊纡贵的让爱女下嫁。可惜,季琛和叶公主的婚事没成,徐太后待他,还不如初时。

    因徐太后是叶云泽的生母,季琛敬重她,却一直不喜欢她的作风。如今,叶云泽生死未卜的躺在里头,徐太后却连人都不让季琛见,季琛心中燃起了怒意。

    “太后娘娘,微臣有皇上特赐的玉牌,可凭此牌随时进宫面见皇上。”季琛声音平板呆滞,却不容置疑。

    太后扫过季琛的目光中含了一丝冷意。

    季琛这时候还有心情想,太后与叶公主不愧是母女,连生气时的眼神都这么像,不同的是,太后的眼神更加的内敛,也比叶公主更有底气。

    “这是皇宫,不是季府的后花园。季将军若是当真明白事理,就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皇儿他昏了头,季将军难不成也忘了身为人臣的本份”徐太后的语气,就像刀子一样,一寸一寸毫不留情地刮向了季琛。

    “皇上在里头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娘娘有这个功夫与臣置气,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皇上快些好起来。”

    徐太后的脸色冷了冷,季琛这么一说,好像她不够关心叶云泽似的,她心里岂能痛快就算她和叶云泽之间的母子情分大不如以往,也轮不到季琛说话。

    “你是在指责哀家”徐太后的凤眼眯了眯,手上的护甲够了出一丝冰冷的光芒“你以为你是谁”

    季琛低眉顺首地道“微臣不敢,只是恳求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眼下什么都没有皇上的身体重要,皇上若是醒来,想必也希望看到微臣。”

    若是叶云泽还醒着,徐太后必定不敢这么强硬的把季琛拦在门外,磨蹭的越久,季琛对叶云泽的担心就越重,非要亲眼看到叶云泽的伤势不可。

    太后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你,皇儿如何会受伤你当哀家不知道,皇儿为何会匆匆出宫么季将军,哀家奉劝你,好自为之若是皇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必不放过你”

    “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的。”季琛并不把徐太后威胁的话放在心上,他相信叶云泽定不会舍得丢下自己的。若是不幸叶云泽先自己一步而去,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是随叶云泽去了又何妨

    一进内殿,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难怪徐太后也没在叶云泽的宫殿中呆多久。

    来去的太医都是神色匆匆,端出去的两盆血水看得季琛胆战心惊。

    病榻上,叶云泽犹自昏睡着,面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怕就要教人怀疑是否还在人世了。

    季琛伸出双手,颤抖着拉起了被子的一角,看到了被子底下叶云泽赤裸的身躯,此时,他的目光中毫无绮念,眼神死死的锁定在叶云泽胸口缠绕着的一层又一层纱布上。

    “皇上到底如何了这伤是怎么回事”

    “将军,刺客的箭射伤了皇上,万幸的是,皇上当时躲了躲,避开了心脏处。不过,我也只能暂时吊着皇上的命。若是皇上二十四个时辰内醒不过来就危险了”

    那名太医说着说着,摇了摇头。他看到了皇上身上的痕迹,本就已经算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如今,虽暂时稳住了皇上的伤势,却又没让皇上真正脱离危险,只怕他这次,也讨不了好了。

    医坏了皇上,不管有多么正当的理由,他都得给皇上陪葬。

    这么一想,太医心下也就略松。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被赐死,尽力而为吧。

    “二十四个时辰么我知道了。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后一句话问的是侍立在一旁,颇受叶云泽看重的一位侍卫统领。

    季琛记得,叶云泽出宫时,是他在负责保护叶云泽的安全。

    “是藩国人”这位侍卫长手上裹了厚厚的纱布,显然也伤得不轻。居然让皇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遇害,侍卫长的心中充满了耻辱。他万万没有想到,藩国只是假投降,让他们放松警惕,真正目的却是行刺皇上

    “藩国么”季琛低下头,若有所思。在得知叶云泽遇刺的消息后,他的人就已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并对此事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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