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齐骛立马警觉地垂眸,“应该不会的。”
“让你穿的厚裤子穿了吗?”云鹤道。
“那个……”齐骛是穿不惯那么厚的裤子的,“我穿了不好跑动……”
云鹤定定地看着他“听闻廖师傅教你轻功的时候,没少绑负重吧?绑着负重都能跑能跳的,为何一条厚裤子便碍着跑动了?”
“穿着……厚裤子,特别臃肿,显得我很胖。”齐骛这才老实道。
“你看看大街上,”云鹤道,“有哪个穿得不臃肿?”
齐骛低声道“大人就看着不臃肿。”
“我?”云鹤往自身一看,“我穿得哪里比你少了,不也是很臃肿的?”
“穿得是多,可一点都不觉得臃肿。”齐骛道,“许是大人比较清瘦。”
“我脸上是没什么肉,自然看着就瘦。”云鹤道。
齐骛心思,关键在脸?他捏了捏脸上“难道是真胖了?”
云鹤压住弯起的嘴角“一点都不胖。”只是,有些圆溜溜而已,他是觉着挺好看的。
事实上,齐骛虽说跟着云鹤赶路,大多都是在马车上坐着,路都不用走几步,且云鹤还常常买各种好吃的供他解闷,日子一舒坦,脸的确是胖起来了,看着大了一圈。
“真的?”齐骛狐疑,“我昨儿个试了一下那件丁香色薄袄,我……已经撑不下了。”
“大约是晚上吃太多。”云鹤道。
“不,定是胖了!”齐骛皱眉,“我肚子上竟然开始长肉了,摸着……好像有一点点软绵绵。”
云鹤看着他,不语。
“不行,”齐骛握拳,“今日开始,我每天要出去跑上一圈。京都这么大,跑上一圈总该是能耗去一些的吧!”
“成。”云鹤点头,“左右已经到京都了,使臣驻馆安全得很,你出去转转也好,省的闷。”
“好!”齐骛点头。
“还有,”云鹤叮嘱道,“虽说那丁香色薄袄你穿着十分好看,可现下只穿那个未免太冷了些。”
“是,大人。”齐骛应,“回程的时候再穿,”他想了想不免垂了嘴角,“可惜,这衣衫在罗那永远也穿不着。”
“你喜欢的话,我们便买一些料子回去,让裁缝给你做。”云鹤道。
齐骛哪里好意思“不用不用,我便是一时新奇。”他欠大人的已经够多了,哪里还能再添上。
当日夜里,云鹤见齐骛在里间磨蹭了许久不出来,便进去看。
“咳咳……”云鹤提醒道,“别瞧了,那处的确是长了个冻疮。”
齐骛本是将脸扭过去看屁股上那又痒又疼的一处,这动作实在是难,也就没察觉到云鹤过来。冷不丁听到声音,齐骛吓得差点没磕到地上。他赶紧拎起裤子“大人您进来怎么没个声音!”
云鹤知道他尴尬,便转身回去拿了一罐子药膏来“你自己涂,还是我帮你涂?”
“我!我!”齐骛赶紧叫道。让大人帮他涂屁股,简直不要脸了。
云鹤自然是不会强求的,将药膏给他,转身离开。
这药膏算是效果不错的,次日齐骛便感觉到舒服多了。他想着今日出去跑一跑,便特意在他们住的院子周围踩了一圈,层层兵士把守,还算安全。云鹤除了见几个他国使臣,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屋里写东西,齐骛也便是心安理得。
于是,齐骛每日在各处奔袭。最初是在京郊跑的,冬日的京郊异常萧条,大树只剩个枝桠,一片叶子都瞧不见,寒风呼啸而过,连个阻挡都没有。齐骛顶风而驰,差点没背过气。这时候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长胖了些,不然都怕是要卷上天了!
比起京郊,皇城里便是热闹得很。街市里处处袅袅青烟,这一处烤红苕,那一处烤肉串,还有汤饼面条什么的热乎小食。齐骛在檐上踏过,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下去。幸好是因着要锻炼身体,便没有带银子这类膈应的物什,也就管住了嘴。
“昨日得了几百两?”
“四百两!”
“手气真好!今儿个再去玩一玩,一两把下来,说不得又是几百两!”
“是是!咱一起去!”
齐骛知道,他们定是去赌坊。罗那赌坊不少,可他一次都没有踏足过。在大司马府的时候,是年岁还小,之后跟着廖师傅,这些个场合廖师傅都是避着的,就算是去花楼都是等着夜里他睡下了才去的。如此一听,他倒是有几分好奇。
到晚膳时分,云鹤等了许久都不见齐骛的影子,便问轻络“小马儿还没有回来?”
“是,”轻络道,“大概是今日贪玩了。”
“我出去看看。”云鹤见轻络要跟上,便止住她,“你在这儿等着,若是他回来也好应对。”
“是。”轻络应。
云鹤着一身玄衣,轻而易举便避过了那些兵士。出了使臣驻馆,他找若弥京都的齐庄暗人询问了一番,直奔那家赌馆。
那厢,齐骛本是抱着看看热闹的意思在外头打转,没想到里头的人一看他的行头便立马迎他进去,还许他随意玩两把。这“随意”两把便是赢了好几十两银子,齐骛欣喜之余倒是留个心眼,哪里有这等好事?不过,就按方才的玩法,好似也没什么能坑的,他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把戏。待他被拉入下一场,便觉察到不对,骰子滚动的声响明显与方才不对。
齐骛扫过一眼这赌馆,四周打手不少,可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心思着想要揭穿,可在落手之间改了主意。若是顺着他们的玩法,赢他们一大笔,岂不痛快?他想起这些个骗子憋屈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便是兴奋不已。
齐骛将全部的银子押向一处,随后笑着看向庄家。庄家明白,这人可能是看出了他们的秘密,他对外围一人使了个眼色。齐骛正盯着庄家揭晓之时,周围竟有人会叫嚷着让庄家快些开,一时之间,喧声盖过一切。他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这时庄家揭开的那一瞬间,身如玄冰。里头的点数竟又变了!
“这位公子,”庄家道,“真是不巧。”
“你!”齐骛气极,握紧了拳头,“骗子!”
“有人闹事。”庄家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便立马有人围了过来。
齐骛瞬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了力,打手不费任何气力就将他带去后堂。
“说吧,”里头坐着一个黑瘦老者,“你准备怎么还这笔钱?两千五百两银子,说多也不多。我这儿人手多,不若便替你跑一趟?”
“你们的骰子里有假!”齐骛气道。
“哦,既是如此,你可以不玩,我们并没有逼着你过来。”那老者缓缓道,“这些个我都不想听,你只消说些我爱听的便是,不然……”他拿了一把匕首出来,目光冷冷瞥过他的手。
齐骛气,没想到竟会栽在这等人手上。
云鹤到赌馆的时候,正巧碰上齐骛被带进去。他便绕了个圈子,躲在一旁听里头的言语。听完之后反而不急了,这番样子看来是暂时没什么危险的。他找暗人询问了一番这赌馆的后台,转而直接走进赌馆。
“这位……”赌馆的人有些摸不准。若说这人不像是来赌钱的吧,他一进来便将十万两银票拍到赌桌上。若说是来赌钱的吧,周身的气度还真不像,神色冷淡,看着像是专门过来砸场子的。
“听闻这儿来钱甚快,正好本少爷缺钱花,”云鹤道,“新手都是手气特旺,我便来瞧瞧。”
庄家笑道“这位爷,这儿的规矩一赔五,您想怎么赌?”
“别人怎么玩,我便怎么玩。”云鹤眼里噙着一抹笑,风流自成。
“好。”庄家下意识地看了看外围的某人,得到一个点头,便放心许多。
赌馆里的人见有热闹可看,便瞬间围了过来。
云鹤往后看一遭,道“看热闹可以,可是本少爷不喜欢吵吵嚷嚷,若是有人闹了本少爷的兴致,这赔付便由那人出了。”
瞬间,整个赌馆一丝声响都无。
“这样才好,”云鹤笑得很闲散,“否则,与菜市有何区别。”他看了一眼庄家,便催促道,“来吧,赶紧点,本少爷等着去见小美人呢!”
庄家深吸一口气,打手的眼神告诉他此人没有武,外围人也暗示他此人不是京都的世家子弟,没有强大的背景便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让周围人静下来,是要听骰子的声响?庄家再看他手指,上面的薄茧应当是写字留下的,不像是玩这号的人。难不成仅是心情不好来撒撒气的纨绔?
“怎么,怕我付不起赌资?”云鹤掏出五张十万银票,一一捻开摊到桌上。
“呃……”庄家贪婪地看了一眼那银票,心里计算了一番,一局之后他可以拿到好几万银。他立马强行按捺下那颗差点跳出的心,捏起骰子。
云鹤闲闲地看着庄家,心思却跟着那翻滚的骰子转动。
“啪”的一声,骰子落下,庄家抬眼看他。
云鹤看了一遭,挑了个长相好的纨绔“这位公子长得甚好,你来揭,我信不过庄家。”
那位纨绔被他看得心头直颤,缓了好几下才看向庄家。庄家见云鹤这副样子,便点点头,让开一步。反正这么安静的状况下,也不好做什么手脚,他就不信了,一个新手如何能看出什么猫腻。
纨绔请他下庄。
云鹤捏起银票伸向“大”。
庄家面色不变,心思果然来了个送钱的傻子。
云鹤直看着庄家,在半道将银票转压向“小”“开!”
纨绔不明状况,在庄家懵了一脑的时候飞快开启,随后立马唱“小!小!小!公子,你真厉害!”
云鹤一笑,将自己的银票收回怀里,随后看庄家“新手的运气果然不错!庄家,五十万两。”
庄家差点喷出一口血!他到底是混了多年,立马逼出一个笑脸“那便随我们进去取。”
云鹤好似一点都不害怕,跟在他们之后。
第51章 第51章
“大……老爷……”齐骛看到云鹤缓缓走来。一身玄衣衬得面如脂玉,姿态闲散,与平日在后院姨娘们面前不同,此时的云鹤妖冶至极。往常简单的一个扫眼,云鹤的眼眸里透露的尽是温和稳重,现下却是在每一瞥末尾添了一道上扬,轻羽般的长睫更是挠得人心颤。眉目里含着笑意,唇角也带着笑,而那笑与椰糕哥哥的暖融也不同,那好似带了几分摄人的魅惑。他从未见过云鹤有这般风情,一时之间心思转换了千万道,却皆是直指那人。
才发现,最清淡稳重的黑白之色,竟有如此艳丽的一刻。艳丽与否,与衣衫无关,而只与那人的容色、气质相关。有些人的容色靠衣衫的色彩、款式来衬托,让人第一眼先注意到衣衫的美丽,从而让人觉得此人好看;有些人却是刚好相反,他主导着衣衫的价值,若他想要清淡,最艳丽的衣衫都能被压下,若他想要艳丽,最沉闷的颜色都会带上几分美艳。
对上云鹤的眼眸,齐骛才从惊艳中猛然回神,纷乱的心思登时转为心虚“您怎么来了?”
云鹤瞬间将妖冶收敛,直接黑下脸走到他面前指着骂“你一个孩子如何会在赌馆!这也是你能来得的!”
“我……我……”齐骛羞得没脸见他了,吞吞吐吐间发现一个药丸子进了嘴里,他看向云鹤。第一反应他竟然不是怀疑这丸子做什么用,却是在想怎么骂人都那么好看?
“还想寻什么借口!”云鹤也不全是演戏,一半是真气得不行,一半是要借机解他的毒。齐骛跟着廖师傅是学了不少武艺,却没有学过用毒。他方才进赌馆便察觉到,这里头的生息有问题。
药丸入口,齐骛便很快感觉到气力恢复了。看着面前人如此火恼,便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手按到身旁案几,一时紧张便是用了全力。“咔啦”一声,裂纹自齐骛手下漫开,最后尽数散了开。
黑瘦老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的碎木块,好久才回神“这位公子,你们……这是认识?”
“是,”云鹤点头,“这是我家的孩子,请问你将他拘在这儿做什么?”
老者眉头一皱,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不像个孩子,瞧着都与你一般大……会不会搞错了?”
“说,”云鹤看向齐骛,“你今年多大。”
齐骛看着云鹤的眼眸巴巴道。“十之又三。”
“怎么可能!”老者看向比自己还高出一段的齐骛,不敢置信。他已了解过,此人身手应当是很不错的,若不是堂内下了药,打手根本没把握制住他的。而那眼眸,时而清澈,时而凌厉,怎会是一个孩子所有的?
齐骛有些受伤“我便是风吹雨打的,有些显老了,可真真是十三岁啊!”
“这位,”云鹤开口,“你不能因为你长得不如一个孩子高,便说我们家孩子不是十三岁。我们的名碟上可是不会说谎的,不若来对一对?”
老者语塞。
“这赌馆若是引诱一个未满十六的孩子进去,该当何罪?”云鹤道。
“公子慎言!这怎么是我们赌馆引诱的!”老者又急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