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帝绞尽脑汁算计那群想朝他下黑手的人的时候,颜卿那边正实打实的啃上了硬骨头。
滑国主力四十万大军,对阵云国的三十万军队。
虽然颜卿这边粮草充足这一点儿占尽了先机,滑国军队由于粮草不足略有些萎靡,但十万人马的差距依旧明晃晃的摆在颜卿等诸多将领面前。
而且但凡和云国交战过的国家都知道,云国不是兵力不强,不是兵将不精,但是他们就是该死的好欺负,只是因为云国无天险。
云国有富饶的大片平原,几乎没有山,只有一条低得可怜的山脉蜿蜒横亘过整个国家,相比起来有着崇山峻岭作为天然防护的滑国,云国的确弱势了很多。
颜卿手指轻轻敲打着地图,对着身边忧心不已的副将开口:“传令下去,将精兵集合在一起,有特殊任务。还有……过几日若我不在,你代我指挥,莫要乱了军心。”
副将一怔然后慎重的点点头,洛云舒从一旁冒出来好奇道:“将军你要去哪儿?”
颜卿冷冷地看了一眼洛云舒,洛云舒乖乖闭嘴,知情知趣的跑出大营,刚出营门,他脸色严肃起来,将军看情况似乎是要单独行动,只不过自己要不要报告给皇上呢?
副将追出来,威胁的拎起他的衣领将他逼至一棵大树边上:“你他娘的死皮赖脸跟过来老子忍了,不过你最好少做小动作,将军的计划如果泄露出去一丝一毫,我拿你是问!”
洛云舒拍掉他的手皱着眉头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把副将攥皱了的衣料抚平,不紧不慢的跟他呛声:“我泄露?我为什么要泄露?我和将军都是为了皇上办事,怎么可能将我的同僚出卖?倒是你,你不过是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小的副将,凭什么跟本官叫嚣?”
副将被他噎得脸通红,举起拳头又顾虑着什么,狠狠一拳锤在洛云舒身后的树上,骂了一句娘转身愤愤的离开。洛云舒在他身后皱眉,让这么一个莽撞又急躁的人指挥军队,颜卿真的放心得下吗?
等到他终于忍不住,在秘密训练的营地中找到颜卿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颜卿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谷武是不行,可是你不是在吗?我相信你们合作一定能够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你意下如何?”
他娘的一点都不如何。
洛云舒看着颜卿若无其事转过身继续训练精兵的背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好不容易顺过来气,洛云舒面无表情的想,将军和皇上果然是天作之合,娘的坑人的招数使得都挺溜!皇上把他坑成了嫡系,好,他认了。毕竟这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好差事,但是他一点都不想给自己额外找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干啊!就算他闲到每天招惹那个莽夫!也绝对不想接这个活干!
作者有话要说
洛云舒(哭唧唧咬手帕)你们夫夫俩逮着我一个人使劲儿坑!这样下去怎么能愉快的玩耍!
余念张经腾(举手)还有我们,我们也被坑了。
德庆德明(同举手)咱们一直被坑着……
幕后黑手(举手凑热闹)还有我!
洛云舒等人扑上去群殴之你活该!
第9章 暗杀
腹诽归腹诽,洛云舒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应了下来,毕竟他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洛云舒坐在营门口望着天空满眼忧伤地想着。
而且跟那个莽夫相处其实也不算太糟,洛云舒给自己一点儿安慰,毕竟除了性格不合气场不合习惯不合以外,他们的其他地方还是蛮合得来的,只不过是那个合得来的地方他暂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然后他就发现,将军不见了!
手忙脚乱的在巡营的队伍里找到了副将,副将白了他一眼觉得一个人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简直是不可思议:“你没看到之前几天那些精兵都伪装成了伤号被运出营地了吗?这是傻了还是瞎了?”
洛云舒决定收回之前不算太糟那句话,莽夫什么的,就是不讨人喜欢!
副将驻足,吩咐手下的兵继续巡营,遥遥看着滑国军队那边冒出的炊烟,冷笑一声:“这帮完犊子玩意儿居然还有心情吃饭?今夜老子就袭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洛云舒怔了怔,眼看着这个莽夫真的就要去以将军的名义下达命令,手忙脚乱的用力拖住他压低声音道:“你疯啦?将军偷偷带领精兵出去,一定是打着奇袭的念头,你这么一闹滑国人提高了警惕将军的计划就落空了!”
“一定得给我四平八稳的打!”洛云舒喘了口气,下了一个结论,“这是命令!”
副将瞪他,洛云舒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副将才从牙齿缝中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吐出一句话:“说话归说话,你他娘的能不能从老子身上下来?”
洛云舒哼了一声:“不知道刚才是那个傻犊子非要去夜袭敌营我不这样拖得住你吗!”
“好了!”副将忍无可忍的低吼,“老子不去了,你可以松开我了吧!”
洛云舒心满意足的松开手,警告地轻飘飘看一眼不远处交头接耳神情惊疑不定的两个士兵,一甩衣袖特别正气凛然地走开。
副将一个人僵在原地接受着士兵们更加诡异与莫名热切的注目礼,好歹还记得要维持一个副将的身份,把那股子想要骂娘的冲动生生咽了下去,脸色铁青的去追走远了的洛云舒。
因为他突然之间意识到,刚刚洛云舒明明就看出来将军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居然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跑过来问自己一遍!自己居然还傻了吧唧的认真回答他!那个书生一定是逗自己玩儿的!不行,要把面子里子都找回来!
洛云舒好整以暇地站在军营帐篷的角落中,一身白衣和帐篷几乎融为一体,他看着副将怒气冲冲的大步跑步过去,笑弯了眼睛。
他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被将军征用的自己会和这位耿直的副将相处十分愉悦。
至于副将会不会很愉悦这个问题洛云舒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
由于洛云舒的包庇,颜卿的擅自决定并没有被皇帝知晓,皇帝暂时也没空关心边关的战事,只是站在被摆放成一摞的尸体面前,身前还站着一个手臂受伤的暗影,尽责的护着他。皇帝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脸色阴沉的可怕。
“好,好,好得很!”皇帝怒极,拿着从尸身上搜来的剑,指节用力得都有些发白:“看起来朕的那一群忠心耿耿的大臣想要朕死啊!”
皇帝突然平静下来,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笑着轻声自言自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家养老多好呢,偏生要出来凑这个热闹。朕倒是没想到,朕的臣子们对于朕竟然是如此的恨之入骨啊。”
德庆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背后猛地窜上一阵冰冷的寒意,如同被毒蛇盯上了的恐惧潮水一般袭来,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暗道:毕竟这是朝政上的事情,咱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官,遇到这种事儿的话还是不要往上凑的好……
在皇上遇刺的时候就被紧急被召来躲在偏房中的余念走出来,暗影立刻躲在了柱子后面。余念没有注意到他,看着皇帝面前可以说是惨烈的画面,小心上前一个一个把死尸的面容看过去,越看越心惊,这些人他很熟悉。曾经同朝为官,也曾经相伴为友,对于彼此的最后手段了解的一清二楚。可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清楚,现在才会愈加痛心。
糊涂啊!他们怎会如此糊涂!国难当头,居然仍在朝内兴风作浪,甚至妄图暗杀皇上,怪不得皇上已经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皇上的手段本来就雷厉风行,现在被气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余念对着皇上深深一礼:“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肯定已经下决心要除掉他们,臣定然不会拦着皇上。只不过,可不可以看见老臣的薄面上给他们一个痛快?”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又云淡风轻的问道:“爱卿,你真的不知道朕召你前来有何用意?”
余念低着头,默然不语,皇帝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装傻,叹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心神恍惚地走出大门,余念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望着京城的方向苦涩的笑了笑,他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召他前来有什么用意呢?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清那些同朝为官者的面目,指认真凶,同时怕自己被一刀杀了罢了,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放不下当初曾经有过的同僚之谊还是为他们求了情。
就当他是傻吧。
余念摇摇晃晃的回了房间。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吩咐卫无常记得去看看余念的状况,对着柱子后面一直没有被余念发现的暗影招手:“走出来让朕瞧瞧你的伤。”
暗影应声走了出来,左手掩着面,黑衣黑发黑眸,本应该覆盖在脸上的黑布绑在右手手臂上端,手背上一道血痕正蜿蜒滴下来,倒是给那非黑即白的单调添了一丝艳丽。
皇帝好笑:“平常蒙面不过是为了让外人记不住你的脸,在朕面前还担心什么?手放下来吧,朕这儿有药,你拿去用。”
影卫依照他的话做了,皇帝却愣了。
守在门外的德庆听到茶杯碎裂的声音匆忙跑进来,看着门内的景象也傻了眼:“忠勇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他,是十九。”皇帝摆摆手,刚开始他也被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只是和颜卿有七八分相似,乍一看确实是挺唬人的,仔细看过去很清楚就能分辨出他和颜卿之间的区别。颜卿比他要稍高,气势也更盛一些,而且颜卿的眼角处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皇帝一怔,强行收回思绪。
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十九居然长这模样?跟忠勇公这么像?德庆在心中默默的纳罕,没做声又悄悄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皇帝头一次感觉有点儿不自在。幸亏这群暗卫是从小就跟着他,否则他还真的怀疑有人要用美人计……等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皇帝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问十九:“你是不是朕十九岁那年被父皇安□□来的?”
十九点点头,皇帝有些头痛的扶额,果然是他那个看起来很正常其实很不靠谱的父皇搞出来的事情。就因为当初对着颜卿发了一个非卿不娶的誓,居然给他找过来一个长这模样的暗卫,他是应该赞扬父皇手眼通天还是该骂他乱管闲事呢?
不过前提还是要建立在找得到父皇的踪影上。
皇帝看着十九上了药,挥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暂时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决定好好收拾一下京城里面不安分的那些人。
兴许是父皇和他对他们都太过仁爱,所以他们就忘了有一句话叫做帝王一怒,血流千里。皇帝看着被余念送过来的名单,目光渐渐阴沉下来。
即将到来的洪水,虎视眈眈的外敌,还有这魑魅魍魉一般的内患把他大好的国家折腾的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他着实想要挽救,既然温和的药方没有什么效果,那就别怪他下一剂猛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将军没有出镜……
颜卿(阴森森瞪)……
这一章皇帝身边还出来一个跟将军很像很像的美腻小受……
颜卿(阴森森继续瞪)……
这一章有人动手欺负小皇帝了……
颜卿(身边开始泛起黑雾)……
将军,将军你听我解释啊将军!咱们两个猪脚黑化一个就够了啊!不要再多了!
不能黑一赠一啊!!!
第10章 并不堂堂正正的战争
皇帝吩咐暗卫将自己的手信传去了京城,忽然之间意识到似乎已经有四五天没了颜卿的消息传过来。
颜卿,他在做什么呢?
被皇帝惦记着的颜卿身上盖着枯枝正趴在树林里,看一眼山下毫无警惕的滑国军队,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慢慢的往后退去。
“将军,您还是歇一会儿吧。”
有一个人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劝,这几日将军带着他们钳马衔枚,偷摸的从一个山涧进了这座山之后,就连夜把这座山的地形查看了一遍,大致估计出滑国退军的路线,又不知疲倦似得和他们一起布置简易的机关、陷阱什么的。大白天怕惊动了滑国,他们不敢行动,只能晚上摸着黑闷头干,还担心会惊到什么夜行的野兽,这么昼夜颠倒劳心劳力,心里头的那根弦儿一直紧绷着,这么下去就算将军是铁打的身子也肯定受不住啊!
颜卿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后退的手势,直到确定完全不会惊动滑国军队暗哨的时候才开口说话,嗓音有些嘶哑:“我还要再确定一下陷阱和机关的数量,毕竟和滑国的主力对上,我们根本不可能用数量取胜,只能靠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说着,颜卿扔掉身上的枯枝,摸出一块干粮就着腰间水壶中的泉水吃下去,看着属下依旧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好笑道:“看着我你就能吃饱了?刚刚我还听到你肚子在叫呢,快去,这是军令。”
属下无言地转身,他以一个亲兵的身份待在颜卿身边十年了,知道以将军的性格如果下定了一个主意,那么就算是皇上跟他耍赖哭闹也绝对不会更改。说起来他还真的是有点惋惜,皇上怎么性子说变就变,居然……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亲兵轻轻的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臣不言君过,况且这是将军和皇上两个人的事儿,清官儿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一个莽夫在这里瞎操什么心那!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起来他们啃了这干巴巴的粮食好几天了,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儿想吃一口腌萝卜,啧,那滋味肯定美上天了!
亲兵咽了口口水,摸出干粮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口,艰难地咀嚼着,一边幻想腌萝卜的味道一边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摸水壶——他娘的要噎死了!拎着脑袋上了战场没削了人家的脑袋反而让自家的干粮给噎死了,这哪行啊,说出去太丢份儿了。
颜卿摸了摸怀中皇帝的亲笔信,确定它还在之后起身去了另一个埋伏点,算了算时间也是时候出兵了,对着另一个亲兵打了个手势,亲兵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救命啊!黑瞎子下山啦!”
不多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在滑国军营后方响起,一个穿滑国军装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身上还有几道血痕,滑国将领笑骂了一句:“怂包,咱们这儿四十万大军,还怕它一只黑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