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撕破脸皮,堂堂正正的去祁禾别跟前质问,为什么要唯独忘了他一个人,这样真的很不公平。
然而,害的祁禾别变成这样的却是他燕时梨,所以他完全没有资格上前。
如果不是他非要给祁禾别打电话,非要去证明这个人有多爱自己,那么受到伤害的人就只会有他一个。
是他的自私和任性害了祁禾别,所以燕时梨没有那个脸去亲口说出真相。
他总是想着,无论祁禾别如何报复自己,那都是他活该,可是燕时梨不想要以这种方式,以这种完完全全消失在祁禾别生命中的方式。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燕时梨抬眼看了看扬起嘴角笑着的祁禾别,心里是压抑不住的难受,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感冒期,鼻子被堵住,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从眼里溢出眼泪,每呼吸一口气,都要比平常艰难。
刚刚出去的刘蕊复返而归,她微微颔了首,打断了几人的谈话:“祁先生,晚餐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等下直接过去就行。”
“还有明天的安排,梁先生说后面山上有片竹林,希望可以邀请你们上去挖春笋。”
“哦?是么。”祁禾别闻言挑了挑眉,面上虽没怎么显变化,但轻飘飘的语气却让人无端生出一丝寒意来,“那劳烦你替我谢谢他。”
“是。”刘蕊低着头应声,有些不大明白祁禾别的态度。
“梁诚谨是脑子又抽了吗?没看见这天下着雨啊,还上山挖竹笋,我看不如先把他脑子给挖下来!”
江乐皱起眉,对梁诚谨的邀请极为不满,他最讨厌的就是梁诚谨的那副假惺惺的态度,总是一股子奸商的气息,可把他恶心坏了。
果然是黑道起家,肚子里都是坏水,如若不是祁禾别请他来,他才不愿意踏进梁诚谨的地盘。
“你对他这么生气做什么?好歹算是一番礼貌的招待,又没逼着你去,你就是不想爬也不会有人硬推着你吧。”
韩浪笑着调侃他,江乐这人心一向大的很,很少为了谁生气,可他偏偏与梁诚谨不对付,只要一提,保准跳脚。
“你可别膈应我了,你知道我看不惯梁诚谨,要是哪天他栽了,我请一年的宴席。”
江乐满脸不爽,显然是被恶心到了,他最讨厌虚伪的人,结果不凑巧的是,梁诚谨刚好就是无比虚伪的那种人。
“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啊。”祁禾别倒是突然感兴趣了般,吊着好看的眼尾看向江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没什么好提的。”江乐不想说,怕多讲一个字都倒自己胃口,他可不想晚上吃不下饭,“就...他是我姐追求者,手段比较卑劣。”
祁禾别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问,毕竟他对梁诚谨的了解不算少,跟自己算得上是朋友,不巧的是江乐也是朋友,为了避免两边都不好看,索性就收了嘴边的话。
“那明天还要上山挖春笋吗?”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燕时梨突然出声,众人都皆是一愣,纷纷望向了他。
“怎么,你感兴趣?”祁禾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他又要作什么妖,语气有点不屑。
他高高在上又傲慢无礼,完全不把燕时梨放在眼里,心里的那点气怎么都消不下去,尽管这些天在梦里其实回味过上床的那番滋味。
虽说祁禾别记不太清了,但就是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才更加撩人。
他不肯承认自己对燕时梨有点意思,所以怎么也要出口嘲讽他几下。
“因为没挖过,所以有点好奇。”燕时梨回答了祁禾别,但是眼睛却是看着韩浪说的,他的声音有一点点的雀跃,面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韩浪知道他出来玩一趟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在山上挖竹笋这种有点超出燕时梨活动范围的事情,难免会开心了点,于是便有点不忍抹了燕时梨的兴致让他失望。
“行,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去。”
祁禾别见燕时梨眼睛亮了一下,暗地里没忍住嗤笑一声,没必要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吧?好歹也是个少爷,怎的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要去泥土里挖东西,真是够装的。
他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燕时梨的印象又下降了一个档次。
几人又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然后便起身打算去用餐。
快三月底的天暗的不算晚,又因为是阴雨天气,所以天边已经铺上了灰布,雾蒙蒙的有些干扰人的视线。
韩浪给燕时梨撑着伞走在最后面,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脸颊,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燕时梨披上了。
燕时梨笑着跟他道了谢,对祁禾别突然转过来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疑惑。
祁禾别见他一脸单纯的望向自己,毫不心虚的慢悠悠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韩浪也看见了,觉得挺有意思,看起来明明不是多不在乎的样子,口是心非的成分占了大头。
等到地方的时候江乐突然收到电话,他讲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跟大家说是左竞年到了。
几个人先坐下,然后刘蕊匆匆去接人。
“竞年赶得真巧,又蹭上一顿饭。”韩浪笑着打趣,“梨梨,管你吃饭的人可算来喽。”
第27章 您说是吗?
这话说的纯属是在开玩笑,毕竟他们几个最喜欢纵容燕时梨的就数左竞年了,虽然他比较理性,又参与了燕时梨的后续治疗,但只要燕时梨稍微垮下脸不高兴一会儿,左竞年就得对他没辙。
可能是从头到尾见证了燕时梨的苦难,所以相较于他人来说,会更容易心软吧。
江乐用肩膀嘻嘻哈哈的撞了韩浪一下,似是对韩浪的话感了些兴趣,也跟着打趣了几句才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旁。
而作为事件人之一的燕时梨倒没多大反应,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边的祁禾别嘴角含笑,他眼睛在几人身上打转,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或许用稀奇来形容才更恰当。
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与韩浪还有江乐是从小一起混到大的,而跟左竞年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后面韩浪和江乐学成回国,他与左竞年又两人玩了一些时日,到最后左竞年也回国了。
可祁禾别却不曾听过燕时梨这个人,且不说他对这几个兄弟知根知底,但是都是S市的,大家相处的圈子其实就那么大,再扩还能扩到哪里去,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燕时梨这么一个好朋友。
再者,介绍的时候那般僵硬,生怕他知道什么似的。
祁禾别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有事情瞒着他,光看燕时梨的行为就不太正常,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爬男人的床还胁迫人家娶自己?
不说燕时梨还是燕家的二少爷,家财万贯,遍地黄金珠宝任挑选,街上随便拉个普通男人都不可能干出那事。
所以祁禾别真的很想看看燕时梨要在自己这里整什么幺蛾子。
左竞年来的很快,进门的时候身上带了一股子雨水的冷气,他收了伞递给旁边的人,又拍拍肩膀上的细雨珠子,然后笑着先和祁禾别打了声招呼。
他伸手在一个女孩子端过来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用手帕擦干了手掌,最后才在燕时梨的身边坐下。
“抱歉,我来晚了。”清润的声音有一丝丝的凉意。
“哪的话,这不刚好嘛,一到饭点你就来了。”江乐揶揄道。
他从小就爱调侃左竞年是不是在身上是装了定时闹钟,不然为什么每次做事都那么掐准了时间,颇为刻板是生活方式简直令他咋舌,实在是不敢恭维。
谁知左竞年一坚持就是二十来年,这毅力着实让人佩服。
陆续有人端着盘子来上菜,一道一道的放上去,然后掀开,有不少山庄的特色菜,等全部上完后,便都退下了去,只留下他们。
“你自己说的来晚了,那左大医生就自罚一杯吧。”韩浪笑着给左竞年倒了酒,真要他赔罪似的。
左竞年也不扭捏,大家都是熟人,于是便接过一口闷了。
这酒一喝,气氛便热络了起来,刚刚左竞年带进来的冷气尽数散了去,屋里没多大会儿彻底暖和了起来。
他们喝酒,燕时梨喝茶,他的食量也不大,吃了几口自己跟前的牛肉就有点反胃,孜然味太大了,虽然不至于像猪肉一样腻味,但在他那精贵的胃里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左竞年见他停了筷子,用勺子舀了一块黄澄澄的三鲜豆.腐给他,语气平和道:“再多吃几口,不然胃要惯坏的。”
燕时梨皱了一下眉,虽然不想吃,但是医生的话还是得听,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不然到时候身上到处是毛病,怎么与祁禾别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呢。
他用自己的勺子挖起来放进了口中,刚咂摸到了那个味,燕时梨只感到喉头一窒,突然翻涌而起的不适感让他立马吐了出来。
燕时梨扯过餐巾捂住了嘴唇,眼眶迅速见了红,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一下子溢满了眼眶。
“怎么了?”注意到动静的韩浪问道,几人都往燕时梨望去。
“咳!”燕时梨紧紧蹙着眉头,略带不满的说道,“那什么怪味,难吃死了。”
几人一时之间没说话,刚吃了一口三鲜豆.腐的祁禾别放下自己的勺子,与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几乎是震在了燕时梨的心上。
不久前燕时梨听过这个声响,在他们上床后的早上,在重逢后交谈的很不愉快的那段时间里。
“我倒觉着还可以。”祁禾别往后靠了靠,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的时候总带着摄人心魂的蛊惑,但现在却有些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
他对燕时梨的不喜欢其实表现得还算明显,只是有点漫不经心,所以令人捉摸不透,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在针对。
而此刻,便是直接夹针带刺了,他在餐桌上扫了一圈,然后气定神闲的问燕时梨。
“来,燕二少好好看看,还有哪些菜是让您不满意的,我再让他们换新的上来,不然我这个邀请方也显得不够好看,省的回头您说我招待不周,您说是吗?”
气氛倏地僵住,燕时梨放在腿上了手慢慢攥紧,祁禾别都说了他是燕二少爷了,怎能不知道他从小哪会受过这种轻蔑。
这话说的倒还客气,但是祁禾别端着的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架势,平白让人就这么低了一头,跟训个下人似的。
回话不是,不回也不是,无论说什么都是燕时梨的不是。
被当着这几个最了解他的好朋友的面讽刺,燕时梨心里当然郁结。
他同样是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甚至是比祁禾别更甚,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类人,而在长大后,这种宠溺也从未消失,某种角度上来看,与儿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仅是家里人宠着,就连身边的朋友也都顺着。
所以他能受得了什么委屈?可他燕时梨就是得在祁禾别这里把所有的怨气和委屈都受完。
一句不好都不能抱怨,永远都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燕时梨低头沉默,嘴巴闭的死紧,大概是不会开口说话了。
祁禾别哼笑了一声,是被始作俑者气的。
得,他也无话可说,反正算是认清了,这燕二少爷呢,当真是比他还要难伺候的娇贵主子。
第28章 看来是我多心了
一顿饭吃的尚不愉快,几人面色各异,对彼此的态度都有些猜不透,屋里僵持了许久,外面飘着的冷雨像是化作冬日里屋檐上的冰锥,在这个时候渗进来,哆哆嗦嗦的刺向他们的骨头里。
如若不是见过十年前祁禾别和燕时梨两个泡在蜜罐里的时光,韩浪和江乐是真不敢相信祁禾别竟然会对燕时梨说出这种话来。
字字诛心,跟对仇人似的,哪还有以前把人放在心尖上护着的那股子劲。
他们是从头到尾作为旁观者经历过来的,不免总会想起燕时梨在医院里的暗无天日,继而拿祁禾别在国外潇洒快活的日子作对比,能得出什么结果呢。
无论怎么为毫不知情的祁禾别开脱,都显得燕时梨是那么可悲。
他拼了命抓住祁禾别来当做救命稻草,殊不知这根救命稻草早已不是他所祈求的那个。
早在这漫漫十年光阴里,还弥留的那点情意也消失殆尽,物是人非。
韩浪和江乐无疑是可怜燕时梨的,即便刚开始他们也为燕时梨的任性缄默,内心揣着几丝责怪,觉得是他自己将这份感情推向了茫茫大海里,彻底湮灭。
可是过了这么些年,他们又眼睁睁看着燕时梨痛苦不堪,便不忍心再给他施压,增长他内心的郁结。
两个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处于一个向另一个追赶、靠近的状态,他们知彼此心意,却仍然忍不住去试探,去考验,好像只有这样,他们的爱情才是多么了不起的样子。
但这给彼此带来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毕竟人心不是铁打的,它不是金刚不坏。
作为旁观者和好兄弟,他们自然是不希望两人再受到什么伤害,还是以这种最亲近的人下手的方式。
连他们都没忍住难过起来,那身处中心的两人又该有多么伤心呢。
所以韩浪赶紧站了起来,想要缓和一下这僵持不下的气氛,他看了看一脸嘲讽之色的祁禾别,又瞟了一眼垂着头的燕时梨,笑着开口。
“大家朋友一场,何必闹成这样,这谁都有点不爱吃的,众口难调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话显然是替燕时梨说的,祁禾别似笑非笑的望了韩浪一眼,没说话。
“就是啊,我还不爱吃那个糯米饭呢,小梨反应大了点,不过应该没别的意思。”江乐也悻悻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