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描摹着祁禾别的五官,以前少年的柔和感已经消失,现在更加棱角分明成熟俊朗了。
如果一直能像以前那样子该多好呢,肆意的笑容中有着无穷无尽的真挚,燕时梨撑着脸颊不禁想道。
可那再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的。
第9章 我们做了
许是燕时梨的目光太过于强烈,有所觉的祁禾别睫毛颤了颤,忽而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他眨了眨眼睛,等恢复了点清晰,便看见了盯着自己看的燕时梨。
祁禾别猛地坐起了身子,他的脑袋还有点昏痛,就像是宿醉了一晚,伸出手按了按额头,目光疑惑的看向了燕时梨。
燕时梨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说道:“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用嗓过度,燕时梨的声音有些哑,他愣了一下,没再开口。
祁禾别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时梨,头痛欲裂,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晚上两人做了什么,只记得他和燕时梨一同进了楼上房间,然后喝了杯水,看着燕时梨解了几颗衣扣。
“我们做了?”祁禾别突然问道。
燕时梨站在床边,轻轻说道:“你忘了吗?”
“不好意思。”祁禾别顿了顿,他瞥了燕时梨一眼,继而道,“我记忆力有点不好,经常忘事。”
但从来没有过昨天晚上做了第二天早上就忘记的事,祁禾别前些年确实总是忘事,严重的时候甚至是一个月了都记不住同组同学的脸,什么记忆都很模糊。
这几年好很多了,不会再发生认错人这种不太礼貌的事,所以其实祁禾别不太相信自己过了一晚上就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
如果拼命让自己回忆,倒是也能记起几个朦胧的片段。
祁禾别眼神落在燕时梨的腰上,大概知道那里特别细,昨晚握的那样使劲,上面应该还有他留下来的手印。
“是么。”燕时梨声音毫无波澜的发出两个字,似是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两人一时无言,毕竟在祁禾别看来,他们不太熟,昨天还草率的发生了关系,猛然这么谈话,总归尴尬了点。
或许是看出来氛围不太好,燕时梨又开口:“你先起来去浴室洗个澡吧,我叫人送了早餐还有衣服。”
祁禾别点了点头,边起床边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少爷吧。”
燕时梨一怔,总觉得祁禾别的意思是以后还会经常见面。
但显然,他并没有心思一直陪祁禾别玩下去,毕竟这种暧昧不清又荒唐的关系只会让他惶恐不安。
见燕时梨一直不说话,祁禾别有点好笑,调侃道:“怎么,不愿意告诉我?或者少爷你是想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祁禾别,木字上面一撇那个禾,别离的别。”
燕时梨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祁禾别也是这样介绍的,不过那时候祁禾别满脸都是泥土,但眼睛却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亮。
“燕时梨。”他心不在焉的回道。
祁禾别跟着重复,哼笑了一声:“燕时离?所以你是别离的离吗?”
燕时梨猛然抬起眼睛看他,如果不是祁禾别眼睛里没有笑意,他都要以为祁禾别记起来了。
“不是,是‘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里面取得字。”燕时梨解释道。
祁禾别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刚想再揶揄燕时梨几句却被打断了话。
只见燕时梨冷淡的上下看了他一眼,凉凉的开口。
“你确定还要这么不着寸缕,浑身赤裸的站在我面前?”
第10章 你得娶我
祁禾别完全不受影响,他挑了挑眉,突然坏心眼的凑近燕时梨,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怎么,昨天晚上不就已经赤裸相对了嘛,甚至还‘深入交流'了一番,有什么所谓。”
他语气轻浮,眼神落在燕时梨衣领没遮住的牙印上,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地痞流氓样。
燕时梨身子向后仰了仰,跟祁禾别保持了一点距离,他没想到祁禾别会这么不害臊,怕是脸皮也像城墙一样厚。
不过他以前就这样,这一点倒是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你快去洗澡吧,东西应该也要送来了。”燕时梨别开脸不看他,后退一步转身出了卧室。
鬼知道他的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呢,如果他再待下去,一定会让祁禾别看见他逐渐滚烫红透了的脸颊和耳朵。
实在是太丢人了,因为突然靠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柿子。
猛然被扰乱了心弦,跟个从未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年似的,还是在对方轻佻的态度下,简直是太糟糕了。
或许以后他也会一直这样甘拜下风,明明是两个人的对峙,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澎湃如擂。
祁禾别看了看他,撇撇嘴进了洗浴间。
燕时梨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打算平复一下,刚喝了一口就听见了电话响,他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随手放在了桌上没有理。
电话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响,燕时梨听着烦,便直接按了挂断。
铃声没再响,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短信接收的声音,燕时梨翻了个白眼,看都没看的按灭了手机。
耳边才清净没多久,门铃又响了,燕时梨只得过去开门。
他在猫眼处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才拉开了门,把早餐还有给祁禾别买的衣服接了过来。
将门重新关上,燕时梨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摆好,坐着等祁禾别出来。
祁禾别洗澡不怎么墨迹,很快便穿着浴衣出来了,他头发没擦,水滴流过额角,脖颈,胸前,眉骨上的红痣让他显得特别性感。
可惜燕时梨根本无心欣赏,只淡淡道:“吹吹头发吧。还有这个,给你买的衣服,应该合身的。”
他说着把衣服递给祁禾别,普普通通的黑色衬衫和修身长裤。
祁禾别接过衣服,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贴心。”
燕时梨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等祁禾别吃好头发换完衣服出来,燕时梨已经在喝粥了,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在燕时梨对面坐了下来。
“咦,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米线,还加了辣?”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砂锅,祁禾别一时之间还有点怔愣。
“唔...猜的,快吃吧,要坨了。”燕时梨顿了顿,继而道,“以后早上不要吃太多辣的,对胃不好。”
祁禾别拿起勺子喝了口汤,这次没再说燕时梨贴心,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毕竟辣椒是他让人放的,结果叮嘱不要吃辣的也是他。
这不是明显的自己打自己脸嘛,祁禾别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管的还挺宽。”
燕时梨小嘬了几口粥,没什么表情的顺着祁禾别的话回道:“嗯,想让你提前适应适应,因为以后管的会更多。”
“什么意思?”祁禾别一愣,皱起眉看着燕时梨。
燕时梨放下勺子,抬起头端正地朝祁禾别笑了笑,清清冷冷的声线在偌大的房间里像是拥有了回声,一遍一遍萦绕在祁禾别耳边。
“意思很简单,你得娶我,我们将会结婚。”
第11章 我这个新郎怎么不知道
“叮当”一声脆响,细长的勺子梗和砂锅壁碰撞的声音宛如惊雷,猛地在静悄悄的空间里轰然炸开。
室内恢复寂静,阳光透过窗纱零零碎碎的洒在餐桌上,照耀在两人完美的侧脸上。
或许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许多,在安静底下埋藏着诸多暗波涌流,之后波涛汹涌,冲破静谧的防线,接着必将是一场无休止的交战。
一个面容冷淡,一个面带嘲讽。
结果便是,还爱的那个率先认输,另一个怎么也得脱一层皮。
祁禾别一瞬不瞬的盯着燕时梨,他的表情绝对称不上难看,甚至是带了点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
仔细琢磨,更多的是带着兴味,嘲弄和轻蔑。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搭在餐桌上不动,手指却不老实的一直敲打着桌面。
嘲讽的意味越发浓重起来,只听他从鼻腔里轻轻发出‘哼'的一声,盯着燕时梨的目光愈发不屑。
倏地,祁禾别声腔震动,充满磁性又宛如琴弓在大提琴的琴弦上演奏过的声音缓缓响起。
“哟,这么好的事我这个新郎怎么不知道?”
他语气带刺,黑色的衬衫为他更添了几分气势,虽不咄咄逼人,但带着讽刺的语调总归不太好听。
祁禾别打小就不是什么乖巧孩子,屁点大就敢拿着玩具枪指着自家老子的脑袋,还在一堆差不多大的小孩子面前横行霸道。
除了他老子祁明辰,祁家上下都对祁禾别宠溺无比,因为三代单传,他是个独苗。
至少在祁禾别的记忆里,从来就只有他骑在别人头上的份,谁要敢爬到他头上,那就跟触阎王霉头没啥区别了,不把那人整一顿他就不姓祁。
连有些祁禾别的朋友都说他蔫坏儿,眼睛长在头顶上,从不拿正眼看人,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虽说现在半五十的年龄都过了,但那股子傲气还是在的,尤其是对着这种让他不爽的人。
本来昨晚在同一张床上滚过,刚刚又很体贴的叫早餐买衣服,想着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人,以后或许可以将这种关系持续下去。
没想到才刚吃了一口饭,对面的心机脸就暴露出来了。
他其实没太搞懂燕时梨的意思,毕竟人家自己就是个几辈子都不用愁吃穿玩乐的豪门贵公子,何必要像一个挤破头想要嫁进豪门做阔太太的拜金女。
这和燕时梨的身份实在是太不符了,祁禾别越想越觉得诡异。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想要嫁给另一个男得,还用了‘娶'的字眼?虽说他昨夜应该是在上面的那个。
祁禾别越想越不明白,脸上嘲讽的表情都开始变得扭曲,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就算他不去想燕时梨的目的,也着实被雷到了,即便自己确确实实跟一个男的上床了,但这不代表他就是绝绝对对的同性恋,要娶一个男人回家。
要知道,祁家就他一个独苗苗,以后还是要传宗接代的,不然等他老了要把家大业大的祁家交给谁?
给个外人或者全家人坐等吃空吗?
他祁禾别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傻子。
第12章 我没有在开玩笑
砂锅里的米线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没等燕时梨开口说话,祁禾别又冷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此刻的不爽。
燕时梨面无表情的看着祁禾别,总觉得自己很难开口,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紧紧的包裹住他,最后全部化为苦涩。
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怎么好好吃顿饭,现在泛空的胃都在抗议,或许也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讲下去,因为已经受到讨厌了。
可是燕时梨却觉得自己只有这么一口气吊着,如果放弃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熬。
所以即使舌根发苦,他仍然微微张开了嘴,轻轻发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喜欢的声音。
“那你现在知道了。”
祁禾别整个人定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的嗤笑了一声,他不再悠闲的靠在椅背上,而是将身子往前倾,讥笑的看着燕时梨,用傲慢的语气对他说道。
“行,那请问一下,凭什么?”
燕时梨一动不动,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脸色看起来比之前白了几分。
他无法反驳祁禾别的话,尽管心里知道是凭什么,但是祁禾别全都忘了,早就忘了要八抬大轿把燕时梨迎娶回家的鬼话。
“不凭什么,只不过昨晚我们发生了实质性.关系,你理应要对我负责。”
燕时梨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狠狠的握在一起,声音缥缈的像是要飘向远方。
祁禾别闻言蓦地笑了,不再是那种若有似无带着嘲弄的笑,而是弯了眼睛直接笑出了声。
他笑而无言的看着燕时梨,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燕时梨还是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冷淡的看着祁禾别低下头趴在臂弯里笑,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祁禾别的笑声一起,断断续续的开始抽痛了。
他不太肯定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够每天若无其事的面对厌恶自己的祁禾别,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大概迟早会郁郁而终吧。
燕时梨倒不是怕死,而是怕到了那一天,祁禾别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么一想,果真凄凉的死法更适合他,毕竟本就没指望祁禾别能想起什么陈年旧事。
“我没有在开玩笑,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燕时梨稍稍偏了偏脑袋,一双好看的柳叶眼专注的盯着祁禾别。
祁禾别抬起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刚瞄到燕时梨不算明显的喉结就‘噗嗤'一声没忍住又笑了,他像是被戳中了笑点,完全无法停下。
这大概是他活了二十多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燕时梨收回自己一直停留在对面人身上的视线,转头看了看窗外,眼睛却突然被阳光闪了一下。
等祁禾别笑了个够,燕时梨才重新看向他。
祁禾别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坐直了身体,虽然脸上还带着没有消失完的笑意,但是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对你负责?如果你是女的,能够怀孕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接受,但可惜你是男的,无论我们做多少次都不会怀孕。”
“再说了,昨天我们可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吧?”
“你现在坐在这里装什么贞操烈男。”
第13章 再也不见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压得人窒息,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燕时梨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眼底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表的悲伤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