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子澈的情况就并不好了。
子澈被手上的伤痛折磨得十分难受，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昏过去。但奈何那痛感太强烈，让他只会越来越清醒，而后又越来越迷糊。
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起来，衣服也已经汗湿了，水分一蒸发，浑身也透着冷气，难受之极。
“澈儿，你还好吗？”
莫夫人急忙走到子澈身边，查看他手的伤势。但现如今他的手早就容不得外界去触碰，哪怕是空气轻吹，都会让他疼得厉害。
“澈儿别怕，娘亲帮你想办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莫夫人一边说着，眼眶里也泛起了泪水。
是的，莫夫人对子澈自称娘亲。
子澈的身份……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至于有多早……大概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几年来，她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还当真把子澈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骗子，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但是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在这件事之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想要拆穿那个幕后人的真面目，就必须要有所牺牲。他们牺牲的是他们的感情，是他们的亲情，是他们的孩子，而子澈牺牲的……便是他的幸福，他童年的幸福。
其实这些年来，他们虽然在伤害着他，但也一直在保护他，譬如那个医生……他……
但似乎不管他们如何在暗中保护，对子澈的伤害都会深到无以复加。甚至现在回头想一想，他们都不知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就为了能抓到幕后主使，便牺牲掉澈儿的那么多的快乐，这样真的值得吗？澈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他却得不到补偿，只能一次有一次的受伤。
如果时间倒回，再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赞成如此换缪的决定。作为一个母亲，她宁可什么都没有，宁可抓不到任何想要摧毁他们幸福的人，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孩子，而对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献出所有的亲情，还帮着那个人一同欺负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做得好失败。
好不容易最近事情有所进展，她心疼子澈，不想他再继续受苦，才想要关心他，但却又遇到了这种事，这让她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见子澈了。
明明想要认他，但却又伤害了他，
“痛……好痛……”子澈一边喃喃着，一边大口地呼吸着。
他现在脸色苍白得吓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般，他的嘴里只能听出这几个字在不断地重复着，而他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个人陷入了自己的痛苦中。
“澈儿不怕，娘亲在你身边，娘亲陪着你，不怕。娘亲这就去找人来帮你，很快的，很快就没事了，不怕……”
莫夫人抱住子澈微微颤抖着的身躯，轻柔地安抚着。虽然知道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但还是隐约期待可以减轻子澈身上的痛，毕竟这些痛……都是她带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45° 原是如此
“你这个做娘亲的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孩子吗？”
大夫，呃……也就是千面圣手，此时此刻似乎被气得不轻。鼻子和嘴一起喘着粗气，吹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莫夫人和莫老爷一同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副被训话的模样。
“你们可真伟大。”千面圣手冷哼一声，“我承认，当初这注意是我出的，让他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但是你们不至于就那么狠心吧，面对一个骗子，你们竟然把自己亲生儿子糟蹋成这样，老头我都佩服你们。如果我早就知道你们那么笨，就不会交给你们这个任务，老头我自己去抓那个坏蛋就得了，万事大吉，也省的有人遭罪。唉，当初我就该牺牲我一个，幸福你们一家人哟。”
前面圣手一边说着，一边捶胸顿足了起来。
“爹，兰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子安会突然过来，所以才……”莫夫人愧疚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除了还有呼吸，其他完全看不出是个还有生命迹象的人，“他的手受伤了，我只是想给他上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上药？那即便被子安发现，也不至于把药变成辣椒油啊。你可真行，这东西都随身携带的吗？难不成你惦记着看谁不顺眼，就在谁的茶水里加点辣椒油？”千面圣手等了莫老爷一眼，“别以为这件事就没有你的责任了，当时你不在府上好好呆着，出去做什么？是闲自己天天的日子过得太轻松？”
莫老爷叹气“当然不是。只是今天子渊在外面查出了那女人的消息，所以我才想说出去探探路的。”
“探路？那你究竟探到了什么？”
莫老爷的嘴角微微抽搐“待我到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别说是那个女人，就连一根头发都没见到，倒是白跑了一趟。”
“活该你白跑这一趟。”老头狠狠地鄙视了莫老爷一眼，“你以为那女人是吃素的吗？这么多年来，我们就一直没停止过追她，可是仍旧没追到，你以为她当真一点能耐都没有？你去找，人家就不能跑吗？难道她还要坐在那边等你抓到她，给她个痛快？你说说你们，放着要紧的正经事不做，偏要去走这些旁路。现在倒好了，你们瞧瞧澈儿都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你们做父母的，就不能为他想想吗？”
“……”
“尤其子澈他之前受过伤，伤及心肺。他现在的心肺功能本就不是很好，不能服食任何辛辣。现在伤口竟直接受到这样的刺激，这不是明摆着要他的命！”
“……”
莫夫人和莫老爷还能说什么？他们现在只能听着这些指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确实是他们让子澈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那子澈现在……”
老头翻了个白眼“现在倒是想起来关心，还真是马后炮。算了算了，不管你们再怎么无能，他毕竟是我亲孙子，我不会不管他的。”
老头的嘴里一边不停碎碎念着，一边坐到床边为子澈疗伤。
“他现在开始发烧，怕是伤口感染了。照着这样的情况，再不好好将养的话，以后真是要落下病根了。”
“那该怎么帮他调养？”莫夫人叹了一口气，“只是现在这个时候……”
“放心吧，只要把他交给渊儿，渊儿会好好保护他的。至少渊儿和澈儿两个人在静园的时候，澈儿可从未受过什么伤，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很多，只是他一出来才会变成这样的。对澈儿而言，渊儿是最能保护他的人。到底这两个是亲生兄弟，还是孪生兄弟，同甘共苦，定不会让彼此受伤的。而且就算是渊儿，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伤害澈儿。”
莫夫人面有难色“这若是在以前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渊儿已经成了亲，现在很少去静园了。毕竟渊儿才刚成亲不久，让他丢下新娘去陪着弟弟，这似乎也不太合适。”
“不合适？你们难道不觉得，让渊儿成亲才不合适吗？”老头哼了哼，“真不知道你们这爹娘到底是怎么做的，还真是不负责任到底了。没办法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就算了，甚至连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渊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成亲，之所以会答应，那是为了顺了子安的心思，想坐观其成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
子渊不想成亲，这一点他们相信，但……要说这些是为了顺着子安的心思，那又是为什么呢？
子安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利用新娘，但这个新娘可是他们当初千挑万选，十分乖巧的女孩子，甚至在成亲之前，她连门都没有出过。
如果心思单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和子安有什么关联。
唉，可惜话虽是如此，但他们还是想错了一点。
穆婉婷单纯没错，毫无心机也没错，但这些在此时此刻却是大错特错。正事因为她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更容易受人利用，被人蒙骗，然后……就变成了那人的一个最有利的帮手。
现在这穆婉婷在莫子安那边，应该是一张王牌吧。他们大概是指望着穆婉婷能帮他们翻身，而后……直接毁了莫家。毕竟俗话说红颜祸水，所以他们就给莫家找了一个祸水，而且还是非常有地位的祸水。
“要小心穆婉婷，那孩子蠢得要命，被利用了都不知道。虽然看似可怜，但她如今已经是莫子安的人，以她那死心眼，怕是要和莫子安同生共死了。所以你们可不要小看她，也许到最后她就是那个最致命的一击。”老头子顿了顿，“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爹，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再者说，您什么时候想说什么还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了。”
老头嘴角抽了抽，眼睛也眯了起来“说这话还真是欠揍。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应该很严重，你们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才行。”
莫老爷和莫夫人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很严重？还需要心里准备？看老爷子如今这副严肃模样，倒也不像是骗人，但又会是什么事，竟让他如此严肃？
在他们的眼里，这老爷子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算遇到了什么天塌地陷之类的事，都会一脸笑容。
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子渊和子澈他们两兄弟……感情很好。”
莫夫人和莫老爷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们两兄弟感情好是一件好事，总不能巴不得他们兄弟阋墙吧？再说了，他们平时若是在子安面前，还必须要维持敌对的关系，感情好倒是比较不容易产生误解。”莫老爷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老头子点了点头“是啊，你们说的确实没错，兄弟二人感情好，总好过变成敌人。但是……他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兄弟范围，如此……你们也不介意吗？”
“……”
“子澈喜欢子渊，子渊也喜欢子澈。若是抛开他们的身份和性别，他们的关系如今就像是……夫妻。”
虽然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静园、在府里，但是对于府上的事，哪怕是静园里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府上有他的眼线。
其实这原本就是他的家，竟然还布置上了眼线……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于枫就是他的眼线，于枫是他的徒弟，也就是子渊的师弟，所以进到府里来，也算是名正言顺。只可惜，子渊倒是并不清楚于枫还有这么一层身份，他更不清楚他的师父其实就是他的亲爷爷。
唉，千面圣手啊千面圣手，说到底就是一个喜欢乱惹麻烦的小老头。
童心未泯，极能折腾。
再搭配上他易容的精湛本领，机会但凡是他想算计的，他就可以算计得清清楚楚。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莫老爷和莫夫人纷纷目瞪口呆，表示对此时的不理解还有惊愕。话说，这大概是他们最近这几年听到的最惊恐……最惊悚的消息了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是事实。如果你们多注意一下，不会发现不了的。”老头子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你们的看法，他们也正是担心如此。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干涉这两个孩子，他们也不容易，再者，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老头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离去。
其实对于这件事，他自己也感同身受。如此的纠结，如此的痛苦，他也体会过。只可惜，最后他终究是妥协了。所以他如今倒希望这两个孩子能继续这样，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都能彼此互相扶持，互相爱着，也算是……弥补他之前的遗憾吧。
作者有话要说
☆、46° 坦白关系
“所以……爹您的意思呢？”
莫老爷抢先一步拦住了老头子。好歹现在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能说得上话的，而且还有一定权威性的，就只有老头子……呃，老爷子而已。
这种事……虽然他们身为父母，但如今这莫家最德高望重的人就在这边，他们还是问问这位的意见吧。而且似乎……这位德高望重的人，也有着很惊人的意见。
所谓惊人，那就是和他们心里所想不太一样吧。
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他们在一起，那又怎么能为莫家繁衍香火？所以即便同意他们的关系，但他们还是要结婚生子，至少有一人必定要给莫家添一男丁才行。
至于私下他们如何，他们这做父母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是难为了那些未来的儿媳妇。不过相信世间长了，这样的日子他们应该也不会喜欢，慢慢的，那种诡异的关系、诡异的情感也就被冲淡了，一切归于往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但……这位德高望重的人，他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不要干涉他们了，随他们去便罢。他们若是彼此相爱，就算你们阻拦也不会放弃的。要知道，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们心灵是相通的，不像你们心中所想那么简单就能够拆散的。而且他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此我不反对。”
当初他也是那样的人，这是他的遗憾，他怎么可能反对？相反的，他会大力支持，尽自己所能地帮着他们，让他们在一起。
听这位德高望重的人这么说，夫妻二人算是彻底傻眼了。
“爹，可是如此一来，那传宗接代……”
“你们的身体不是也很好吗，还是可以继续生的。若是实在不行，即便无后也无妨，我不迂腐，没有这些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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