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当真是一个好弟弟啊。”这回说话的是子澈,“所以呢?你很满意自己编造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子澈也并不想和子安闹起来,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脾气是这辈子最差的一次。饶是他平日里耐心足够,在这时候他也不想动用一丁点儿耐心。
事实证明,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不然……就只有自己堵心自己的份儿。
他不想再做一个傻子了。
“冠冕堂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的理由冠冕堂皇?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和莫子渊又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他若是真把你保护在这里,那你们必定有些事是见不得人的。不然他为何不把真相说出来?他只是不想让大家知道这段丑闻罢了!”
莫子安这个没头没脑、没心没肺的人对天发誓,他只是因为气极了,所以才胡乱说出这些话。甚至他自己说完之后,都对这些话完全没有意识。
可是……好死不死,虽然只是随便一说,却不巧刚说中了事实。
子澈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顿时又蒙上了一层灰,眼神也愈加暗淡了起来。
于枫在一旁感觉似乎大事不妙,赶忙走到子澈的旁边小声说道“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他说的那样。这其中有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的问题,总之,你要相信你哥哥。他可是你亲哥,你们还是孪生兄弟,总不该这么没有默契吧?”
“……”
听了于枫的话,子澈陷入了沉默中。
他想,于枫说的对,为何他和哥哥如此没有默契?哥哥不是承诺过他,永远都不会丢下他么?也许他如今成亲也是迫不得已,也许……
也许这一切是他惹出的麻烦。
想想之前自己替子渊答应了什么。
或许现在这个结果就是当初的麻烦演变而来的,他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子澈叹了一口气“麻烦你把他带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枫扶额“真不知道我是欠了你们什么,给莫子渊那一个做牛做马还不够,还得再搭上一个你。”
算了,反正这也是师父之前嘱托的,等这件事办好,师父还答应给他好处,让他逍遥一段时间。就为了这个,他忍了。
于枫转头看向子安“你不打算走么?难不成你打算在这里呆到莫子渊回来才甘心?我可提醒你,如果他回来,倒霉的就只会是你一个人。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说的话,但后果你就要自己承担了。”
子安愤恨地瞪了子澈一眼,又瞪了和子澈一模一样的于枫一眼。
虽然他现在心里气愤难当,但也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那人说得对,倘若子渊回来看到他,那后果他自己都没办法再想下去了。好在今天来了一趟也算是有收获,虽然最想要的东西没拿到,甚至连找都没找到,但得知了如此一个大消息,也算是有意义。
虽然觉得颜面尽失,但考虑到还是现在他的状况比较危险,于是子安只能转身离去。
看着子安离开的身影,于枫又看了看子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本来是要守在这里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睡过头了,竟然那麻烦的人闯进来。这事儿要是被莫子渊知道,我想我的好日子是过到头了。”
“你放心吧,他今天很忙,不会过来的。”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应于枫的自言自语,子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他以后都会很忙吧。”
“……”
都会很忙?
这还真说对了。岂止只莫子渊一个人忙,所有人都在忙,而且也不比莫子渊轻松到哪儿去。
分明是莫家的事,他一个姓于的搀和什么热闹?真是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39° 新婚之夜
新房中,穆婉婷坐在红帐之下,脸藏在盖头之下,一动不动。
莫子渊带着一身的酒气,东倒西歪地进了新房,直接撂倒在了……地上。
穆婉婷一愣,想要起身去看看情况,但是又不敢。于是只能自己坐在那边纠结地拧着手绢,别扭得很。
“娘子……”莫子渊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娘亲,今天是咱们成亲的大好日子,良辰吉时,咱可不能浪费了。咱们还是……还是要尽快共度良宵,如此一来,你才能早日为莫家添个子嗣,呵呵,爹娘想抱孙子都想疯了呢。”
穆婉婷身体一僵,拧着手绢的手都要把手指给勒断了。
“娘子……快来替为夫宽衣。”莫子渊在地上翻了个身,“咱们可要赶紧做才行,最好就一举得男……”
说完这话,莫子渊头一偏,似乎竟是睡过去的模样。
等了许久没听到莫子渊再说什么,穆婉婷这才犹豫着取下自己头上的红巾,走到莫子渊的身边,打量着这个男人。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打量够了,穆婉婷从头上繁琐发饰中找到了一根极长的簪子,握在手中,颤抖着举了起来,对准了莫子渊的胸口……
仿佛能看到收起簪落的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状况般。穆婉婷的脸色苍白,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但就在她要下手的那一刹那,她自己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于是,场面陷入了大反转的状态。本来醉醺醺昏睡过去了莫子渊倒站了起来,而且一点酒醉后的痕迹都没有。唯一能证明他确实喝了酒的就是他衣服上那浓重的酒味儿,估计他是在身上洒了酒,再配合他精湛的演技,所以才制造出了这样完美的醉酒效果。
莫子渊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早就说过了,他决定要去什么样的女人、哪个女人都无所谓,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时他见到这个穆婉婷第一眼,便知道她是一个丝毫没有主见的人,尤其适合被莫子安那样的人控制。瞧,这不是被控制得很心甘情愿么?
莫子渊嫌弃地把穆婉婷“拖”回床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在穆婉婷的鼻子前面晃了晃。而后哦之间穆婉婷竟不由自主地扭动起了身子,下意识地扒起了自己的衣服。
莫子渊撇了撇嘴。
那是一种问了就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等药性过了,她在醒来,就会感觉自己当真做了那事儿。
有了这药,洞房花烛夜就完成了。
这个假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混了过去,但……好歹今天也是他大婚的日子,真正的洞房花烛夜还是要有。
嘴角一勾,莫子渊换下身上的喜福,出门往静园走去。
只是这一路上他的心里都觉得有些不踏实,那种感觉……好像是心爱的人受了伤,而他的心也在跟着滴血似的。
“澈……”子渊喃喃道,“该不会……”
胸口一窒,子渊以最快的速度用轻功飞到了静园。他担心子澈会不会出什么事,他要亲眼见到子澈平安才能放心。
此时此刻,子澈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渊进到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很悲伤的氛围,心下一惊。果然,看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刚要走上前去,于枫却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悠悠说道“子安来过了,而且还很不巧的把你成亲的事说了出来。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个始作俑者,也该吃点苦头了。”
子渊皱着眉头瞪了于枫一眼“不是让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吗?进来个人你都不知道。”
于枫心虚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这个……我承认我失误了,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这几天我为了你们家的事情忙东忙西、劳心劳神,身心疲惫……所以就打了个盹儿。谁想到莫子安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啊!你之前不是说莫子安会在那边观察状况还是什么的,你怎么就没跟我说他回来这边偷鸡摸狗?”
“……”
这一点确实在他意料之外,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子渊长叹一口气“你出去吧,我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去盯着点,有什么问题就顺便处理了。记住,这一次可别再给我因为一个瞌睡而搞出什么乌龙来!”子渊这最后一句话颇有警告的意味。
于枫撇了撇嘴,认命地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和肩膀走掉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子渊和子澈两兄弟,子澈坐在那边低着头,一声都不吭,子渊站在他的身边,想说什么,却默默无语。
唉,这气氛当真诡异得很。
“澈,对不起,我原本不想让你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中来,我以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你,但现在看来……我好像做错了。”子渊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这辈子,只有在你面前,任何事都要失策啊。”
子澈抬起头来,片刻之后又忧伤地垂下眸子,语气淡淡,嗓子却有些哑了。
“我记得之前我说过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我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去调整,这么直接的刺激,我真的……承受不了。”
恨么?不,他一点恨意都没有。
如果真的要说些什么,他心里有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些许的委屈和埋怨,因为子渊到底还是瞒着他,还是骗了他。
但说到欺骗……他又下意识觉得并不是。
看来,他大概是疯了吧。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默契感。是这种默契感告诉他,子渊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并非那么不可原谅。
唉,如果让子渊知道子澈现在心里所想,大概一定要庆幸他们好歹是双胞胎,如此一来,信任便会无形中多了一份,误会的可能也就少了一分。
“澈,我并非有意要瞒着你,只是这件事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你说我若是成亲一定要告诉你,前提是我是真的成亲,是处于自己的真心真意。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只是利用的婚姻,子安和他娘利用的那个穆婉婷,目的是杀掉我,你觉得这样的婚姻有意义吗?”
子澈一愣“杀掉你?”
子渊无奈颔首“是啊。你知道在我到这里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我的新娘,趁我酒醉,竟要拿着簪子刺穿我的心脏。如果我当真要成亲,而且娶的还是这样的女人,我想你有必要打晕我,让我清醒清醒。”
“那你有没有受伤?”一听这,子澈原本心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埋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担心。“你身上没有血迹,应该没有吧?可是你穿的不是喜福,那一定换过衣裳了。我……我没有感觉到你出意外,那……”
子渊心疼地一把抱住子澈“没事的,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怎么会让自己受伤呢?”
“那女人……”
“我给她用了药,等她醒来就会以为自己确实已经完成了洞房的一系列,不会有所怀疑。她现在是莫子安的人,我想等她醒过来,应该会崩溃吧。”
子澈睁大眼睛了嘴巴,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么多的信息量。
子渊成亲了,但那女人竟要在新婚之夜杀了他?而且……那女人还是莫子安的?这到底都是什么跟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子澈觉得子渊做的是对的。这种事没告诉他还好,一告诉他,他也只会因为这复杂万分的人物关系而头疼罢了。
“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是知道全部比较好。
“之前莫子安那么得意,现在他已经按照他所愿,在我的身边安排的人,接下来……自然是我们反击喽。”子渊挑眉看向子澈,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参加到这场……游戏中来?”
没错,现在这一切都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握中。既是如此,那就算不上战争,只能说是游戏。是一场……他胜券在握,却还陪着莫子安绕圈圈的幼稚游戏。
其幼稚的程度近乎于……耍猴。
“也许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子澈有些懊恼地说道,“今天甚至听子安说你要成亲了,我当时就险些崩溃掉。我担心……原本这计划应该很顺利,却因为我……”
“你又在妄自菲薄了,我的弟弟可不该如此。想想你之前以我的身份面对敌人,可不是这幅模样。我希望你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
“……”
真正的自己?他现在都有些迷茫,到底自己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该强悍吗?也许他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时间太久了,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棱角就已经被磨光。现在想要让那些磨平的棱角,那些刺长回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犹记得当时那锥心的痛,一点一点地磨着他的心,好难受。
没有人喜欢他、心疼他,没有人相信他,甚至……都没有人把他当人看。就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他早就习惯这样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