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非常奇妙的感觉,似乎能从剑中和另一个人心意相通,即使平时我根本就搞不懂二师弟的心思,此时却也仿佛窥探到了什么他似乎非常、非常高兴。而我也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这么昂扬了。以至于我们在将谢将陵击退后,我忍不住扭头冲着二师弟微笑。
他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像我臆想中的一样和我相视一笑之类的,而是扭过脸,向着谢将陵走过去,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我不禁有点失望,不过看到二师弟冷硬的表情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又忍不住乐了。
我突然释然了,二师弟应该不是魔教的人吧,他仍旧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说明他挺重感情的二师弟又是一心向武,从来没有计较过名利这些东西。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我们
谜题下
整个事情看起来是告了一个段落,可是我们不仅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
谢家三位主人此时昏的昏伤的伤,庄子里余下的都是些侍妾之类,不好出面,我只好挺身而出,明明刚打完一场架,全身都累得不行,却还要硬提起精神,安置发了狂的谢将陵和受伤的谢家兄妹。二师弟的手还滴着血,就把谢府管家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提了出来,那位老人家一看到书房那副惨样就吓得软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他就看出来老爷这段日子不对劲,没想到会真的出事我只好又来安抚他,同时委婉地提醒再不请个郎中来,就可以直接给他们准备丧事了。
好容易大夫来了依次给他们开药,到谢大侠时他却又从昏迷中突然醒了过来,一看到我便瞋目裂眦,差点挣破绑住他的绳索,吓得我一头撞到了床柱上,还好二师弟及时地用剑鞘又将他砸晕过去。我摸摸脑袋,肿了一个大包,一旁的大夫抹着汗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和谢大侠的头中恐怕都会产生淤血要记得每天用手巾热敷。”他边说边好奇地打量着谢将陵。这位大夫并不是武林中人,对谢大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是一头雾水,一点办法也提不出来。不过他倒是发现自己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八卦,一直偷偷摸摸地好奇观察着。我又头疼起来希望那个管家能机灵点,能让这位郎中不要多说话。
看着大夫将二师弟的手包扎好,我对他说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二师弟没说话,也没动。我只好又说“没事,我来处理就行了。你先去恢复一下功力,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他这才点了头。
不过谢家庄一下子突逢此变,显然是没办法一直瞒过武林中人的。我和谢云轩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把这件事推到魔教身上,对外宣称谢大侠和兄妹两个都是被刺客暗箭所伤,被恰好前来做客的云潇门弟子所救。谢云轩虽然嘴里没说,可我知道他是很感激的这样还能保存点谢大侠的形象,要是我们两个外人把真相抖落出来,谢家的人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我面对他的目光时却有点羞愧,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干脆趁此机会,向武林同道宣布魔教卷土重来,意图向白道复仇的消息。谢大侠是武林名宿,说他被报复以至变成废人,想必能引起足够的重视,若能以此集结力量,在魔教出现踪迹之前便先下手为强,那便再好不过了。
但是,其实谢家这一事件似乎并没有苍灵教的参与分别给各大派掌门飞鸽传书之后,我站在窗前沉思。谢将陵宣称被魔教的刺客袭击,似乎只是障眼法,所谓抢夺剑法云云更是他自己瞎编的,所以魔教可能是无辜的不过,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整件事情仿佛确实在被什么人操纵似的就算真的不关他们的事,那也无所谓了,反正魔教应该也背过不少黑锅,不在乎再多一件,而且上辈子他们可是直接攻入了云潇门,这种深仇大恨,能对付他们我再卑鄙也是应该的。
谢云轩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在一边说道“放几只鸽子而已,你有必要那么严肃地站在窗前沉思吗”
我一哂“你懂什么,我思考的可是非常严肃精深的问题。”说罢走向他,谢云轩和我刚刚商量完,这时已经累坏了,他面色微红,恐怕是伤势发作,开始发热了。
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你爹现在不能见人,我又不能代替你们家做所有事情,现在也只有你能出来撑场子了。”
谢云轩哼哼两声算是表示听见了,可是随即又说道“唉,干脆你到我们家来算了,家主的位置我让给你做。”
我忍不住又叹口气,谢云轩毕竟还年轻,突然失去了长辈的庇护,根本还没做好当家的准备,再加上他现在受伤,比平时还要脆弱,想逃避责任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逗他“进谢家以什么名义要不然让我娶你妹妹,当上门女婿”
他却没有像我预料中的一样炸毛,反而愣愣地盯着半空中发呆,倒弄得我不知所措“呃,我是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啊。我可没老牛吃嫩草的兴趣”
他垂着头,呼吸有点急促,突然道“其实我不大明白诗倩,到底是谁”
我挠挠头,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她妹妹是谢大侠从魔教带来的余孽听起来可不大妙,于是我干脆含糊说道“你知道她是你妹妹就行了。”
谢云轩却笑笑,只低声嘀咕“她还愿意当我是哥哥么。”然后便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我看他累的昏睡过去,给他掖好被角,悄悄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清晨,空气冰冷而清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运转了一晚上的脑仁隐隐作痛,于是便转步向自己房间走去,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房门口,却看见小琳拿着个包裹,正坐在门槛上等着我呢,她一看见我,就立刻蹦起来“言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我看她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奇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小琳扁扁嘴“总管大人说啦,庄子里用不了这么多仆人,天不亮的时候就遣散了一大帮子人,我也被发了点银子打发走了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告别一下,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我想起来了,谢家当家毕竟出了这么件事情,为了避免人多口杂,管家似乎是跟我说过要打发走一些人来着,难怪路上看到好些苦着脸的仆人。
我有点歉疚地望着她“嗯那,你要去哪里”
小琳拍拍自己的包裹“没事啦,他们给了我好多钱呢。”她扬起一个笑脸,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我看着她,突然产生一丝不协调的感觉在如今这个一片愁云惨淡的谢家庄,她这么灿烂的笑脸,未免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发现我的神情有异,却仍微笑道“钱也攒够了,我要回老家成亲去了,言大哥,以后没法服侍你,真遗憾。”她说完,便施了一个礼,拿着包裹施施然走了出去。末了又回头一笑“嗯不过我们以后肯定还能见面。”
我点点头,望着她的背影,转身往屋里走,却又莫名地顿住脚步。
我忽然发现,这个小琳,她的眼睛瞳孔是很浅、很浅的颜色。
和记忆中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猛地回过头追出去,外面却已经空无一人。算了,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反正若日后真的见面,绝对不会让他逃了。
我沉沉地睡了一觉,等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又暗了下来。感觉不仅没有休息好,反倒更累了,我捂住发胀的脑袋,呻吟了一声,慢慢坐起来。
因为担心大家的情况,我也没多耽搁,匆匆忙忙地起了床就往外走,却在院子里意外地见到了正在练剑的二师弟。
我一愣,小步跑过去“你你你你胳膊还没好呢别乱动啊”
二师弟闻言停下来,我凑近查看他的胳膊。包扎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松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你可要小心点你那伤那么严重,看着都让人犯怵,真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啊,对了,你怎么在我这里有事情找我”
“没有。”二师弟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谢云轩怎么样吧。”我说着便向前走去,他犹豫了一下,跟在我旁边,又问道“你睡的好吗”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挺好的啊,对了,我睡着的时候没人找我吧”
二师弟说“没有。”样子看上去很满意,他没再说什么,跟着我并肩向外走去。
我突然又醒过神来二师弟站在我门外头,是不是想挡住来找我的人,让我睡个好觉呢
虽然有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想太多啦。”不过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为事情这么多,而我睡了这么久居然都根本没人来叫醒我就、就当是二师弟好心吧
而后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便向二师弟说道“呃二师弟,我们小时候那个剑法,没想到你还记得啊。”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摸摸头,不大好意思地说道“呃你改天能不能写出来我觉得它现在很好,也许可以给小师弟看看呢。其实我也应该看一看,我连招式的名字都忘记了”
二师弟忽地停下脚步,我只好也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我也忘记了。”
“哦”我半是失望半是不信。什么忘记啊,忘记了你还耍的那么顺溜不过现在的二师弟看起来有点可怕,不写就不写吧。
无解
刚刚走进谢云轩的房门外,却听到有人在喊“少侠少少侠”
我回过头,却是那位年近不惑的老管家气喘吁吁地向我们跑过来,他停下之后喘了半天,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道“刚刚刚刚老爷他、他清醒了”
清醒我一愣。管家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急的直拍大腿“真的,真的他刚才都认出来我了,还让我把少爷叫过去呢。”
“谢云轩过去了”我问道。
“嗯,是啊少爷让我看到你们了就告诉一声。”他回答,样子讪讪的,似乎为我们不像他这样惊喜而奇怪。
听到这消息之后,不去看看似乎也不好,但是实在不想看到谢大侠啊于是我痛苦地向谢将陵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二师弟却直接说道“我不进去了,我不想看到他。”
唉,年轻人就是比较直率。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门,我看到谢云轩愣愣地坐在床前,于是我走过去,一边问他“谢大侠醒了”一边慢慢掀开床帘。
谢将陵安静地躺在那里,嘴角一缕鲜血,平静如同一块岩石,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我感觉到自己的脸色都变了,伸手一探他的鼻息竟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是怎么回事”由于太过震惊,放下帘子,我不禁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谢云轩似乎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脸色茫然地说道“刚才父亲他清醒了。”
“我知道。”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掀开帘子。
谢将陵是真的死了,看他泛青的脸色就能看出来。只是他现在这样睡着,容貌不怒自威,眉间带着刚正严肃之气,比起清醒时狂颠的模样,倒让人觉得他是个真正当之无愧的大侠。
“他说自己难得这么明白一会儿,以后恐怕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他说宁可死掉也不要这样活着,堕了这一辈子的名声”谢云轩低下头,眼泪掉了出来,“然后、然后他就自断经脉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
我松了口气,默然无语,只是摸摸谢云轩的头。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有点漠然地看着谢将陵的尸体,我想。走火入魔,经脉倒逆的痛苦,确实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谢将陵选择自尽,应该也是为了他的儿女着想吧,若是让人看到了他这副样子,难保不会传出什么对谢家不利的留言来。
谢云轩眼睛通红,可是眼泪已经止住了,他擦了擦鼻子,忽又道“他、他还告诉我,他变成这样都是诗倩害的,让我千万不能相信她”他没说完,就哽住喉咙,没法再说下去。
我心想好嘛,死之前还要在别人心头种下一根刺,除了后患所谓大侠,真是一种活着和死了都让人不省心的东西。
谢云轩什么都没有问我,可我沉不住气,开口道“你怎么想的”
他沉默了半晌,慢慢地摇了摇头。我眼尖,看到一颗水又滴到他的手背上。
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去打扰他,我慢慢退了出去,走到门口,二师弟看着我,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把谢将陵自杀的消息告诉他,随即拍拍他的肩,让他和我一起向外走去。
二师弟听了倒是没说什么,看来还要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倒是我们一出门,就看到了苍白的谢诗倩,把我吓了一跳。
“谢姑娘你你怎么出来了”我惊魂未定地问道。谢诗倩外伤很严重,行动应该还很困难才是。
谢诗倩却只是站在原地,这一天下来,她感觉憔悴了许多。她低下头,小声说道“父亲死了”
我没回答,她显然是已经听到了屋里发生了什么,此时神色黯淡,她慢慢开口,却说道“我要走了。”
我一惊“走你要走去哪里”
谢诗倩只是笑笑,虽说憔悴,可她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秀丽,这笑容略带苦涩,反倒有一种楚楚可怜之感,让人不由地便生出保护关爱之心。我晃晃头,又问道“你要回魔教”
她没有说话,却微微侧过头,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倾听什么,于是也凝神细听,风中似乎传来细细的呜咽之声。我听到,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又低下头“你说,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么”
我说不出话来,刚刚谢云轩难过的眼神还在我眼前晃悠,让我一句安慰她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硬挤出来一句“你给他点时间”
谢诗倩却反倒要宽慰我一般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去,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师弟突然又开口说道“你是故意的么”
我心里一跳,差点想拉住他让他闭嘴。谢诗倩回过身来看着二师弟,他也坦坦荡荡地回望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心虚。
谢诗倩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让我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发旋。我有些恍惚,仿佛她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羞涩,冲我们说起话来总是细声细语“两年前,有苍灵教的人来找我。”
我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就听她说道“他们告诉我,父亲当年是如何杀了我在苍灵教中做教徒的亲生父母,又将我掳走的。我本来不相信,可是本来我知道这么多来历不明的武功,心里便有点怀疑,后来模模糊糊,居然想起来了一点儿从前父母被杀的情景。大概是我那时候年纪虽小,却已经记得一、两件事情了。我这才相信,后来他又出现,问我想不想报仇。”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答应了吗”二师弟却问“他”我们俩的声音一起响起,一时间都听不清楚了。
谢诗倩简短回答说“我没答应,我也没见过他的脸,他只是出现过一次,问我的时候,语气也很随意,似乎只是想起来了,随口一问而已。”
我没说话。谢诗倩又说道“父亲养育我十几年,可是也害死我的亲生父母,我报了恩,也报了仇,现在我该走了,就是这样罢了。”
我想问她谢云轩怎么办,可是没说出口。而她说完,便向我们微微一躬身,转身离去,竟是头没有回。
这姑娘应该会找个和江湖事没关联的地方生活吧我不知道怎样拦住她,索性潇洒一点,大家大大方方地分开,日后有缘再见吧。
转过头来,却看到二师弟也目送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见我盯着他看,他扭过脸来对我说道“有恩便报恩,有仇便报仇,这样多痛快,很好。”
我笑了,唔,确实,江湖儿女么,求的便是顺心痛快,干什么要总是哭哭啼啼,牵牵扯扯有恩报恩,有仇便报仇,这样确实很好,很好。
只是谢姑娘和二师弟是性情果断的人,所以能如此爽快行事。我羡慕他们,却知道自己做不成这样的人。像我这样软弱又懦弱的性子,恐怕无论对待什么事情都会黏黏呼呼的,无法干脆吧。唉,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挺没用的
结果我又想起来这件事一定要告诉谢云轩才行,遂又进了屋,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正静静地看着他父亲的遗体。我心说这家伙其实应该和我差不多没用,遂咳了一声唤醒他。
他看我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悟了“诗倩怎么了”
你只有这种时候这么灵我有些无奈“她走了。”
“什么”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她走去哪里她,她是不是听到了听到父亲说的话、我不相信她,所以走了”
我宽慰他说“你也不用担心她也不是生你的气,咳,出了这么多事,让她去散散心不是也挺好”
谢云轩烦躁地抓着头发走来走去“散心她一点武功都不会万一散着散着碰上山贼怎么办而且她长得那么漂亮,被路上的陌生男人看到了,啊,不可想象”说着说着他就发了一下抖。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小子怎么毛病又犯了他烦躁地在屋子里转圈圈,一副下不了决断的样子。半晌之后才重重地一敲自己的脑门,抓住我的手说道“言兄言掌门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我张大的嘴巴合不拢“交、交、交给我什么”
他已经飞奔而出了,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我得去把妹妹找回来才行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半天才回过神来,痛苦地抱住头“交给我,交给我呸。”
我看走眼了,谢云轩绝对绝对要比我有用多了。
这天晚上,我收到了各大派掌门的回信。谢将陵被魔教余孽袭击报复,身受重伤现在已经是不治身亡了的消息果然引起了他们足够的重视。为了商讨此事,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已经决定提前召开武林大会,地点也改成距离长阳不远的叶山。
我好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又接到一封信,上面是小师弟的字迹。我看了下内容,原来师弟他们一行人提前出发去参加武林大会,此时正好接到了大会改期的消息,马上便可以赶到长阳和我们会合了。我估摸着是小师弟想我们了,所以撺掇大家那么早就下了山,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可爱的小师弟我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甜蜜。
炮灰
我站在谢家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向远处张望。
算算日子,小师弟他们也应该快要到了,这天从一大清早我就开始盼着,后来干脆忍不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二师弟在一边有些百无聊赖地挥着剑,而后走过来对我说道“还早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唉,我知道我就是、就是特别想早点看见他们”说完我看着他,期盼二师弟能附和我一下。
他没理我,转身走了。我讪讪地摸摸鼻子,装什么啊,当我不知道你也很宠小师弟吗,哼。
结果等到眼睛都有点酸的时候,我看到天边飘来一朵白影。揉揉眼睛,下一刻我就被什么东西给撞倒在地了,同时还伴随一声清脆喜悦的呼喊“大师兄”
哎哟,是小师弟啊。我抱住他的肩膀,心里幸福的不行。他那带着一点路上冰冷的脸颊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脸被年轻又光滑皮肤紧贴着,我都有点飘飘然了,结果二师弟走过来把他从我身上给扯了下来,打断了我们的幸福时光。
小师弟笑嘻嘻地看着拎着他脖领子的二师弟“二师兄,我也很想你。”说着也要蹭过去,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去了。二师弟蹙起眉头,问他“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小师弟耸耸肩膀“我很急啊,就用轻功跑过来了。”说着又向我凑过来。
我觉得自己一见他就全身有劲,于是摸摸他的头,自以为很慈爱地说道“你很急吗茅厕就在那边”
小师弟抱住我“大师兄,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既然小师弟已经到了,我也懒得再在门口等,于是一行人移驾内室接着进行谈话。一路上都是小师弟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说着路上的见闻。我这才醒悟到这是这辈子里他第一次下山来着,听着这家伙和上辈子差不多同样的说法,我又有点想笑,又有点难过。
到了书房,喝着热腾腾的茶,我舒了口气,开始问正事“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有谁”
小师弟掰着指头说“唔,来了的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吧。我让成远师侄、成慧师侄和他们的徒弟留在山上了,对了,师叔他老人家坚决不来,我耍赖都没用。”
我一听就有点发愁,我还想逼问师叔谢将陵发疯时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结果他倒好,直接躲在山上不下来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弄清楚这件事情。暗下决心之后,我笑着拍小师弟的脑袋“别老特意加上师侄这两个字,人家可比你大不过,你这个代掌门干得不错,把人分开也好,现在形势不对,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小师弟有点害羞,又带了点得意说道“真的不错唔,其实这段日子里我几乎什么都没干”
我赶紧肯定他“不错不错,你可比我厉害多了。”这倒是我心里的实话,所以说起来特别顺溜。
“我做的不错嘿嘿”小师弟笑眯眯地走过来,伸出来脸“那大师兄你亲我一个。”
怎么说呢,这都是这孩子一直以来撒娇的习惯从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我却突然有点窘迫起来。看着边上让人感觉冷飕飕的二师弟,我咳嗽了两声“那个,二师弟。你能去厨房看看,今天给大家接风洗尘的饭菜准备好了么”
二师弟把茶一口气喝完,站了起来,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在小师弟白白嫩嫩的脸颊上用嘴唇点了一下。他干脆顺势坐到我腿上,用手搂住我的腰,而后认真地比了比“唉,大师兄,你怎么瘦了。”
我感觉腿上沉甸甸的,干脆也搂了一下他的腰“你好像变重了”结果我一搂住就不想分开反正现在屋里也没别人,搂着就搂着吧,舒服。
小师弟又摸了两下,而后笑眯眯地看着我“唉,大师兄你腰真细”
我正想说“明明是你的腰比较细”但是突然又觉得脸有点发热,这句话就没说出来。
“对了对了。”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一件正事,于是带着些遗憾地松开胳膊,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到他手上,带点自豪地说“给你,礼物。”
小师弟看了半天,而后有点嫌弃地问“这啥”
我笑而不语。前两天的时候,我去探了探谢家那个密室。除了那本差了最后一招的翻云剑法之外,密室里还有许多金银珠宝、谢家搜集的武功秘籍、以及各种神兵利器之类的,那些东西我都没动,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有三张,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轻薄如纸,而且戴上之后非常舒服。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三张全都做成了其貌不扬的样子。我挑了一张看起来脸色蜡黄,五官猥琐的面具,揣到怀里打算留给小师弟用。
“我不要。”小师弟把脸扭到一边。
我倒是忘记了他有可能不愿意,只好绞尽脑汁地哄他“唔,这个很重要,最近世道不太平有一些坏人”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连哄带吓,总算说服小师弟把那玩意儿带上了。效果真的是很不错,本来翩翩是美少年,一眨眼变成一个小眼睛、塌鼻子的痨病鬼,连他身上穿着的白衣都一下子碍眼起来。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脸,自觉非常不错,完全看不出来易容过。这样那个教主就是见鬼了也不会看上我小师弟。
嘱咐他睡觉的时候也不要把面具摘下来,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拉拉他的衣服,有点尴尬地说“对了这个这个,我似乎从前没教过你这些以后打招呼的时候不要随便抱别人,还有更不要让别人摸到你,知道吗男的女的都不行。”
小师弟一愣“大师兄也不行”
我纠结了,最后正义的一方落败了“那那我可以,其他人不行。”
小师弟瞪着无辜的双眼“二师兄也不行”
二师弟,合着你还在这里等着我呢我果断说道“不行,他敢动你你就拿剑砍他。哦,对了,其他男人要是表现出来要动你的样子,不要留情,朝他们脐下三寸踢。”
小师弟说“我知道了。”
接近午后时分,其余的人才乘着马车东倒西歪地到了谢家。我一开始觉得大家一起跑到别人家里借住不大好,后来吃完大餐,叫他们一起去给谢将陵布置灵堂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管家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事情”小东坐在角落里一边裁白花,一边抱怨。
“因为谢大侠去世的消息还瞒着其他人,所以不能叫谢家的佣人来干而且你刚吃完人家的饭,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我说道。
谢云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个大会一开,肯定是我要对着诸多武林同道说清楚谢将陵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了务必突出谢大侠死不瞑目,营造足够的气氛,他的灵堂一定要好好布置才行我已经想好了,黑木沉棺就停在屋中央,四周是白花花一片,前面供桌上长明灯一直不熄,正前方是用血红的字写成的灵位,旁边还准备让谢将陵的几个小妾披麻戴孝地哭灵,绝对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悲愤难抑的感觉若是谢云轩还在,想必更让人难受。但是现在只能告诉大家,谢云轩和谢诗倩兄妹两个都被魔教妖人掳走了,因而无法出现。
二师弟和小师弟两个都没来布置,弄到差不多了之后,我走到外面,想去看看小师弟。
后来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我感到很后悔,我真不应该没事瞎转的。
转过一道弯,我就看到二师弟和小师弟两个正面对面站着。
小师弟没听我的话,他把面具给摘下来了。月光如水一般映照在他们身上,青年脸孔俊朗,长身玉立;少年眉目清秀,神采飞扬。这画面看起来不是一般地让人自惭形秽。
这时小师弟慢慢走近二师弟,居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笑着说了什么,二师弟平时很冷峻的脸孔此时居然看起来也很柔和。我揉揉眼睛,没错,他的眼神很温柔,我几乎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看着别人。
一片静寂无声,俩人似乎正相对默然不语,但气氛如此和谐,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僵硬窘迫。
我转身,静悄悄地向后走,没有让他们发现。回到房间,一头栽到床上,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点难受。
说法
浑浑噩噩了一个晚上,到了天亮的时候我才有余暇稍微思考了一下二师弟和小师弟的事情。仔细回想的话,小师弟平日里虽然和我比较亲近,但是和二师弟相处的时间也实在不短,两个人又都喜欢钻研剑法,很能找到共同语言。思来想去,我抑郁地发现假如两个人真的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情愫,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要说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我都能接受。
不对不对,怎么能接受呢我转念又想,如今这世上,虽然小倌馆遍地都是,许多大户人家也豢养了男宠供人亵玩。然而世人终究不以男子与男子在一起为正道,武林中人更是对此极为不齿。这也是我从前虽然心里喜欢小师弟,却终究不敢做出什么行动来的原因。不想因此耽误小师弟的大好前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我一直都盼望着他能娶个称心如意的女子,给他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让他从此过上举案齐眉、阖家幸福的生活呢,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上邪路去。
可是若小师弟他们是真心的,我又能怎么做我平时最讨厌的,便是那种对相爱之人横加阻拦的反派角色,而今难道硬跑去拆散他们
我想,我这个必定失恋的人,想起这些事情的次数也不少了,却从没有过心如刀绞的感觉,看来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伤心得吐出几口血来的。只是每每胸中沉重,一口气堵住出不来,更兼之殚精竭虑、辗转难眠,可见情什么的玩意儿,的确是害人不浅。
这么思来想去,天色也渐渐亮了。
我慢吞吞地起了床,心不在焉地往外走的时候,不知道怎的碰到了二师弟。
他似乎是特意等着我,奈何现在一看到他,我就有一种堵心的感觉,连招呼都懒得打,我就绕过去了。
二师弟似乎一愣,又追上来和我一起向前走,结果他半天都不说话,我还是沉不住气,站住说道“有什么事”
他也跟着停住脚步,也没对我的异样表现出什么反应,只问道“那本翻云剑法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一愣“是啊。”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能给我保管么”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也有些踌躇了“也不是不行可是你拿来干什么那玩意儿虽然很厉害,可是练了会变成谢那样的。”
他平静地凝视着我“没关系,我不会拿来学的,还是给我保管吧。”
我看他一点也没有心虚,又一想他又不傻,于是就从怀里拿出来给了他,又嘱咐道“一定要保管好啊,不要丢了。”
二师弟“嗯”了一声,垂下眼睛,将剑谱收好,而后我们又沉默了。这么一来我脑子里又开始回放二师弟温柔凝视某人的眼神,我发现自己现在真的很想狠狠卡住他脖子问他和小师弟到底怎么回事,于是赶紧干咳了两声和他告别了。
等到大约午前,下人来告诉我有客人到,我抹了一把脸,收敛心神,准备好迎接大阵仗。
因为明面上说武林大会是在叶山举行的,所以来谢家庄的只有几个名门大派的掌门,各自带着自己的心腹或者得意弟子。他们直奔灵堂,神情凝重地依次上前拜祭谢大侠,我在一边外表故作悲痛、实则内心紧张地陪同着。
到了最后一人,落雁门的梵松方丈拜祭完之后。他微捻那白白的胡须,向我一颔首“言施主,可否让老衲开棺,验看一下谢庄主的尸体”
我心知他们肯定早做好了打算,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便点点头。梵松道了一声得罪,便推掌将黑色棺木打开,露出里面谢将陵安详沉睡的尸体。
他低下头细细查看,片刻之后抬起头,沉重地说道“居然下如此狠手,谢庄主是被人震断全身经脉而死。”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各有震动,我漠然,谢将陵是自己把经脉给震断的,不过这个应该也不会被人看出来,无所谓了。
梵松又说道“只是谢庄主身上还有零星几处剑伤,看来非是一人所为。此人剑法”他又按了一下手中佛珠,“出手凌厉,却没有致命的打算,却在同一处砍了好几剑,这看来是为了泄愤,却不知与谢庄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砍了这么多剑。”
那是我为了掩饰二师弟的剑痕,自己胡乱砍上去的因为感觉有点亵渎尸体,我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道“大师,尸体已经验毕,我实在不忍心谢伯伯继续这样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可否就此罢手了”
梵松方丈看了几位掌门一圈,见各人皆没有意见,遂将棺木合好,双手合十,又宣了一声佛号。
落雁门弟子因为大多是佛门中人,所以这个门派一向不怎么参与江湖纷争,但是从没人敢于质疑他们的超然地位。而梵松方丈更是一直都是为人公正慈悲、主持正义的代表,可以说是每个武林人士心里崇敬的对象。只是我在上辈子小师弟被掳走,他宣着佛号保持沉默之后我便没法再对他像从前那么尊敬。我知道他是大侠,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小师弟决定牺牲大多数人的性命,不可能对所有人都慈悲。只是你不去还不让我去,说什么避免激怒魔教我是真的很火大啊
隐藏着真实想法,我做出恭敬的样子请众人移步大厅接着商议,二师弟、小师弟都在大厅,看到我便站到我身边来。我虽然心里膈应,又不能不承认看到他们让我感觉有了一点依靠。
各人依次就座之后,便轮到我对大家说明谢家庄近来发生的事情。我只说谢大侠曾经参与剿灭苍灵教,此次估计是魔教余孽报复,至于武功秘籍什么的只字未提。我知道,那种东西若是说出来,保不齐会被什么人觊觎,掀起波浪。最后我把谢云轩放在我这里的苍灵教玉牌拿出来,给大家看。
众人看到那牌子上的水莲图案,又有数人神色有所触动。我在心里悄悄记下了,心知这些人很有可能便是当年参与其中的人。
沉默了半晌,青云派掌门孙珀才开口“诸位怎么看”
青云派弟子众多,几乎可以说是遍布天下,势力极大,掌门本人的功夫也是武林中数的着的,他的地位崇高,是以一开口,立刻便有个年轻人回应道“依我看,言掌门说的也太过严重了吧,那魔教数十年来都藏头露尾的,可见不敢与我们正道争锋,我们又何必如临大敌,平白让他们看了笑话呢”
我在心里冷笑,这就是正派少侠,一个个的鼻孔都恨不得长到眼睛上面去。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心急,不过现在看到有人还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大放狂言就想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时,另一个站在九华派掌门身后的少年却说道“不可,赵兄此言差矣,家父曾经跟我说过,昔年白道联合剿灭苍灵教,战况极其惨烈,那些魔教妖人不仅武功邪门,又有诸多不入流的手段,折损了许多高手。若我们不提高警惕,万一突然被袭击,岂不是措手不及”
那被辩驳的少年满脸不服气,正要说什么,青云派掌门却咳了一声,他才忿忿地闭上了嘴。孙珀便慢悠悠地说道“苍灵教有卷土重来的势头,我们自然不能毫无准备,只是昔日的教主与护法皆已身死,现在又是谁在号令他们”
狂沙帮的帮主是个看起来粗鲁豪爽的中年汉子,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听到这话便大声问道“当年这事,我们都一点没参与过,难道你们没有将那些人全部杀干净”
孙珀一笑“自然是将他们全部都杀干净了。”他平日里看起来像文文弱弱,不像武林高手,倒像个文士,这话却说得一股杀气尽显,露了江湖人的本色。
狂杀帮主讪讪地应了。这时我又开口说道“因为此事小侄也置身其中,因此特意留心查了些当年的关节,教主以及左右护法身死,这是毫无疑虑的,但是魔教在各地设有分舵,剿灭时未免就会有漏网之鱼,那些意图复仇的人就在这些人当中吧。还有,我还打探到了一些现任教主的情况”我深吸了一口气,把上辈子得到的一些情报混杂着自己的编造说了出来,“据说他魔功已经练到了极高水平,等闲人可能未必是敌手。而且此人性格暴虐狭隘,恐怕不会放过当年参与剿灭魔教的门派更糟糕的是,听说这人性喜猎色,看到漂亮的少年人便要掳走若真让他得了手,我们正道的颜面何在”
此时下首有个老者的脸色立刻变了,我认出来他是凌霄派掌门贺不老,本来满心的严肃一下变得有点想乐,这位掌门在江湖上很有名,因为他收弟子的时候,对相貌要求极高,所以收的全是些漂亮孩子,我要是教主我就直接上他们家去看着他身后站着的貌美少年,我心里暗笑其实这老头根本也很猥琐嘛
而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个教主还男女不忌”围着面纱的浣花派掌门身子动了动,“听说还对穿着道袍或者僧袍的有特别喜好”于是青城派的铁凌子道长和落雁门的梵松方丈各自捻了捻胡须。
心里带点满意地看着这场面,最后还是梵松方丈说道“看来我们必须好生戒备了。”
奸细
我松了口气,随即说“晚辈想,魔教的人试图卷土重来,此次武林大会又和他们有关,那些人很有可能趁着此次武林大会的时机有什么动作,当务之急,是应当部下天罗地网,若是那些人敢来,就教他们有来无回。”
诸人皆不置可否,我便将叶山的地图从怀里老实不客气地拿了出来,说道“晚辈不才,实在这几天里为着此事心急,所以斗胆筹划了一番。”我将地图铺开放到桌上,指给大家看“叶山顶上是一片开阔地,便是此次大会的会场,山腰上多是灌木树丛,不好看管,但是会场只有三个入口,若有人想潜入,必定是从这些地方走。我想不如这样,由青云派掌门孙珀大侠带领弟子守住东北入口;落雁门梵松大师带领弟子守住西入口,青城派铁凌子道长带领弟子守住南边。有这三大派坐镇,想必不论是硬闯还是暗地潜入都是不可能的。其余门派每派出至少三名弟子,在山上各处负责巡逻。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敢来捣乱,也准保不会成功。”
一口气说完,我便抬头看着他们,其实以本人的资历,这件事情本来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只是我心里实在不耐烦的紧,不想再看他们议来议去,干脆这么直接提出来方案,就算得罪人也无所谓了。三大派的名头这么大,此时此刻若是推脱又难免给人落下贪生怕死的口实,这个任务是无论如何也坐定了,我不担心,只是难免有人跑出来说两句酸的。
果然刚刚那个不怎么淡定的青云派少年又忍不住冷笑“好排场,三大派掌门一起迎战魔教妖人,言掌门倒是真给他们面子。”
我不咸不淡地说道“以各位掌门的身份,自然不必亲自出面,此事可以交给手下弟子带领,这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嘛,免得有人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跑出来大放厥词。”
我说完就突然发现,自己也挺尖酸刻薄的大概最近太上火了,我反省到。
果然他气得脸色通红,不知道怎的踏前一步,居然直接拔出剑来,吼道“晚辈不才,想领教一下言掌门的武功。”这下我倒是有点傻眼,没想到这人直接就跑过来动刀动枪的了孙珀也是个老狐狸,一副老神常在的样子,也不出来阻止一下。
但是难道我会怕他吗我假装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以及鄙夷,随手一挥“哎,师弟,你就出去随便和他比划比划吧。”
我的本意是叫二师弟的,结果小师弟噌地一声就跑出去了,半路就把剑抽出来了不说,站定之后还大吼一声“你这种小辈怎么有资格和掌门师兄比试,我的武功比他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你先打败我再说吧”
我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小师弟,我知道你很想为我树立威名,但是太夸张的话还是不要瞎说了看出来小师弟现在兴奋得要命毕竟是第一次和外人比武,我便淡定地坐在原地看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二师弟的声音“他那个脸是怎么回事。”
我用眼角一扫,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望着场中,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有说过话。我抽了抽嘴角,没错,现在小师弟也戴着那个难看的面具,一对小眼睛看起来还挺喜感的以至于那名少年看到他之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过当然被兴奋的小师弟忽略了。我随随便便地说道“唔,给他戴着玩。”这名很狂妄的少年我认识,父亲是“云中剑客”王溪,母亲是“万里无痕”万红梅,家世很不错,他本人也挺争气,似乎是青云派这一代弟子中比较出挑的,难怪这么飞扬跋扈,估计从小到大都很受宠吧我突然又有点担心起小师弟来,虽然我觉得他很厉害,可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万一这个人真有两下子呢于是我又不动嘴唇地小声问二师弟“这人功夫如何小师弟打得过他吗”
二师弟假装给我倒茶,顺势低声说了一句“放心。”便不再多话了。我安下心来看着形势,俩人在互相行礼之后便摆好起手式。我见那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出泰山礼佛,不禁深深地佩服了一下他良好的家教。小师弟似乎也有点拿不准,摆完一种架势又摆另一种,弄得对面那人都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
小师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愣“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叫王千阳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师弟沧桑地低下头“每一个死在我剑下的人,我都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你最好也记住我的名字,百年之后可以找我来报仇”
我分明看见在座的前辈均抽了抽嘴角。
脑门青筋一跳,我咬牙切齿地小声对二师弟说道“你怎么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
二师弟可疑地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是规矩。”
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行这些规矩了有点头痛。
王千阳依然冷笑,我觉得他今天冷笑的次数太多,很有可能后半辈子嘴巴歪不回来。他接口说“我从不记自己手下败将的名字,想让我记住你,只有打败我才有可能”说完还做冷酷擦了擦自己的剑。
原来这也是个喜欢装的,也是,现在的流行么。小师弟没有真的对上过这种真的阵仗,一时间有点接不上来,干脆咳了一声“少废话,快打吧”他似乎判断此人是比较厉害的敌人,上来便用了最凌厉的招式。
我正心惊胆战,结果小师弟只出了一招,王千阳的剑就被削断了,他一下子便傻在当场。刚刚落下的话音犹响在耳畔,小师弟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手,一时也愣在当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屋子里一下静悄悄的。
片刻之后孙珀平静的声音响起“千阳,还不认输,免得丢人现眼。”王千阳却不服气,上前一步要说什么,结果九华派那边出来一位弟子,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莫奇昇,本来双方比武之事,不应由他人多嘴,只是贵派弟子实在不合规矩,晚辈实在看不下去。既不是生死比试,贵派弟子又何必倚强凌弱”说罢拉着王千阳下去了。
他一席话说的落落大方,我认出这人是九华派最受器重的大弟子,心里咯噔一下,王千阳却一副快哭的样子。我正反省早知道就让小师弟假装不敌一阵子,孙珀便转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言掌门手下能人众多,云潇门的剑法委实厉害。”
我一听不妙,赶紧老老实实子装孙子“哪里哪里,青云派是天下第一大帮,前辈的武功为人更是我们高山仰止的这次比试实为侥幸,实为侥幸。”
孙珀说“我看这计划安排的不错,既是你提出来的,不如便由你来负责统领大会的护卫吧。”
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给我挖这么一个大坑我心里有点发苦,要统领群雄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发号施令,只是我原先想的是让孙珀或者梵松来做这事让我上的话,谁会服气呢摆明了刁难人于是我说“这个不妥,晚辈的见识、德行、资历均不足以担此大任,这次武林大会,本来便是群雄齐聚一堂来推选武林盟主剿灭魔教的大事也要由盟主来统领,我看眼下不如先交给孙大侠以您的威名才足以让众人信服。”
我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再加上众人纷纷附和,孙珀才松口。我看能担了这个名头,他其实还是挺满意的,也可以为以后的选盟主增加砝码么其实我压根就不想出风头,搏名声,他想得太多了。商议好了各个门派分守岗位之后,大家便散了。而我又在之后,悄悄地去找了一下梵松大师他们。
当晚午夜时分,黑暗中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到偏远的角落里。见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他从衣襟里掏出来什么东西,悄悄放出来。看到有一个黑影飞出,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脸。
突然间灯火通明,这人被吓得愣在原地,很多人一下子涌了出来,将他团团包围。随后只见当先有一人背住手缓步而出,火光下脸色面如寒霜,却是孙珀“莫奇昇,你这是在做什么”
被围住这人却是九华派的弟子,白天还和掌门一起参加了商议来着。他此时脸色苍白,却还没失了方寸,直直跪倒在地,尚显平静地辩解说“掌门,徒弟只是想念还还留在派中的未婚妻莹莹,呃,所以私自向她传了信件”
此时站在一旁的九华派掌门也沉吟了一声转而说道“小徒刚刚定了亲,少年人忍不住相互思念,也是人之常情”
我忍不住站出来,只说了一句“那位莫小弟,你能把上衣脱掉么”
周围人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莫奇昇一下子脸色全变了。我缓缓说道“据说魔教中人会在右手手臂上纹上他们的图案你敢脱下上衣让我们大家看看么”
莫奇昇一动不动,九华派掌门僵在原地,而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几个弟子将他按在地上,莫奇昇似乎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丝毫没有挣扎,上衣被脱下来之后,果然在他右手臂上,有一朵蓝色的水莲。
“你怎么知道的”待到尘埃落定之后,二师弟问我。
没错,就是我跑去找了梵松大师和孙珀,说我们这里恐怕有内奸,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果然这天晚上盯着那人,他就落网了。
我随口敷衍道“其实是我瞎猜出来的。”其实上辈子的时候,魔教他们在武林大会上突然出现,九华派掌门当场被杀,我就怀疑其中有问题,只是当时乱成一团,又缺乏确凿证据,这事便这么过去了。而后莫奇昇接任了九华掌门一职,临危受命,主持整个门派的大局,更难得的是心思沉稳,一举一动都有大将之风,众人一提起他来,皆赞叹不已。而我却曾无意间看到了莫奇昇手臂上的花纹,上辈子的我从未见过魔教标志,自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含义。这次,却不能放过他了。谁会想到当初发誓要为师父报仇的少年英雄,是魔教派来的奸细可惜可惜,他不会像从前一样有一展风采的机会了。
一转头,二师弟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不知道为啥一阵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
随后各掌门带着疲态,又聚集在了大厅。派里出了叛徒,九华掌门自觉颜面无存,自己提出要避嫌,免了这守卫的责任。孙珀却道“郑老弟与我是几十年的交情,我还会担心你是魔教的奸细不成”便说服他留了下来,让那九华掌门感激涕零的。他又道“那人发出去的信鸽已经被打下来了,他确实是要将地图发往某处。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布置才行。”
我附和着点点头,却有点心不在焉。其实知道先前的布置恐怕会泄露出去,所以我压根没好好来做,只是为了给各掌门提个醒罢了,如今有比我大上好几十岁的前辈在,一定便不需要我操心。我只是想,剩下的人里,真的没奸细了么
现在留下了的这些掌门全部都是成名几十年的高手,其中也不乏当初参与剿灭魔教的人,应当不会还有奸细了吧
虽然心里恨不得上去一个个扒了他们的衣服看有没有可疑图案,我却只能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后终于到了武林大会这天,一大早各门各派就先带了自己的人马开始爬山。叶山并不高,但是要爬到顶也挺费功夫的。话说当初到底是谁定了这个要选武林盟主就一定要爬山的规矩来着
小师弟走在我身边,兴奋得一刻也停不下来。明明只是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他却见倒什么都新奇的不行,抓耳挠腮得像只小猴子,让我看了直发笑。
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轰然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鸣,随即便有惨叫声传来“有石头山上掉下来石头啦”
我一马当先地冲过去,只见前方果然有一块巨石堵住了道路,旁边的人个个脸色仓皇。我随手抓住一个人问“有人被砸中了吗”
那人哆嗦着说“没没有,可是,好好的突然就掉下来石头,这”我松了一口气,又心里一沉,正要说什么。发现自己脚下有个阴影,四周有人在大声喊叫,我一抬头,却见又有一块石头从山上落了下来。
上辈子明明没这事的正眼睁睁地看着它要砸到我头上,却见一个白影飞身而来,他抽出自己的剑,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反手用剑将那巨石一推,只听“铮”地一声,他的身子被撞得向后飞出,而那石头被借力一推,向外飞去,落到了山崖下面。
我连忙上前搀扶住小师弟“你没事吧”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有如电光火石,只一瞬间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在场其余人却肯定看得清清楚楚,小师弟的身手当真是流畅自然,仿佛轻轻巧巧就将那石头推开一般。只是千斤巨石,又哪里真有那么容易这里面的功夫自然精妙的紧,一时间看向小师弟的目光里全是赞叹。
小师弟抬起头,冲着我微微一笑“唔,手好像有点痛,但是没事”
他现在顶着的这张皮肤黄黄的脸,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跟小老鼠似的我分明见到大家都把眼光挪开,好像啥也没发生一样开始吆喝着要打开道路。
但是小师弟全然没注意到其余人,他只是看着我,带点嗔意地说道“大师兄你下回别冲那么前头啊唔,对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心情复杂的要命,昔日齐飞羽一身白衣,单枪匹马地在山崖上救了数人性命,随后只收剑潇洒一笑,无丝毫傲气。他身法本就轻灵,生得又好看,那场面简直跟一幅画似的。这武林大会聚集诸多前辈豪杰,其中还有好多侠女之类的,自然对他印象深刻,小师弟可以说是因此一剑成名。
结果现在只是换了张脸而已,传说就没了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小师弟,不过想到这下教主就算在场也不会注意到他,我心情又好了点,说道“嗯、嗯,你真了不起”
教主
好容易到了会场,只见中央已经支起了四个大红的比武擂台,看起来十分威武。
这次大会由梵松大师主持,宣布由各派出代表通过比武选出武林盟主,而后便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去开始比试。因为已经跟大家说过谁都不要上去凑这个热闹,所以我很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师弟倒是没刚才那么兴奋,他专注地看着擂台上人拳来脚去地过招,嘴里念念有词的。
心知陷入这种情况的小师弟不容易被拉出来,我有些无聊地发着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好容易一上午的比试结束了,什么特殊情况都没有发生,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看着此处森严的布置,我突然觉得那人如果来的话也不错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把他抓起来。
其实近年来武林一派和平局面,没有起过什么大的风浪,所以武林大会早就渐渐就演变成相亲大会了。我有幸参加过前几届,那时到处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在现场眉来眼去的。只是今天大概是托我散布的谣言的原因,但凡长得平头正脸一点的年轻人都把脸给蒙上了至于狂沙帮的那位满脸络腮胡子、身材壮硕的帮主为何要蒙面这是个迷。
万花派那边的女侠们似乎原本就有准备面纱,所以一排人都围着白色轻纱,随风轻扬的画面还挺协调,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有戴斗笠的,有随便拿块布蒙脸的呃,那边那个用渔网蒙脸的应该纯粹是个人爱好吧当然也有为了表示自己毫不惧怕魔教的人的坚决不蒙脸,各派掌门自然是不能蒙的,但是他们的年龄大多都是快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其实也不用担心。但是某些热血少年就我发现王千阳居然啥都没有弄,有点佩服的同时也阴暗地希望他被抓走算了。
这时我又发现自己失策了,我居然忘了给自己同门的人说这回事,导致除了小师弟之外大家都没什么掩护。只不过我看了看那帮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来的路上还往脸上沾了好多土的弟子们,不会有人看中这群小猴子的吧唯一需要担心的小师弟现在很安全,至于剩下的我把目光转向了二师弟。
他正坐在那里啃干粮,左手还抱着剑,显得心事重重的。我打量了一下二师弟,虽说他长相一点也不女气,可是我怎么印象里教主也喜欢这样的不管了,我凑过去掏出来以前二师弟给我夜行衣时戴的蒙脸布,上去不由分说就把他的脸给遮住了。
二师弟拿着干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咳嗽了一声说“以防万一。”他本来就穿黑衣服,这么一来又变成了典型的打家劫舍土匪形象好在今天武林大会上奇形怪状的人多了,也就不显得突兀。
二师弟垂下头,他掀起布头的下摆接着往嘴里送干粮,动作还越来越快。我见他应该是已经接受了,遂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一会儿你站在小师弟的旁边,有问题了就立刻保护他。”然后走回去接着坐好。
应该说,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
就在梵松大师宣布第二场比试开始的时候,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伴随着细细的铃音,有一队人慢慢地从山路上出现了,仔细一看,这些人全是身着白衣的少年,每一个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数来数去,也一共只有八个人。他们抬着一辆极大的轿辇缓缓前行,那轿子却是用颜色艳丽的轻纱装饰,边角上缀着铃铛,透着华贵不凡。那八名少年慢慢地走近,而后将那轿子放下来,停在会场中央。
我心里一阵狂跳,这个出现方式和从前的不一样
虽说看来只有很少的人,但是他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上,还是令人吃了一惊,孙珀立刻站起来厉声问道“看守西南方的人何在”
那抬着轿子的少年皆毫无反应,像是死人一般。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不好了,山、山道上好多人倒在那里,恐怕是中毒了”
孙珀眯起眼睛,朗声说道“阁下何人为何遮遮掩掩,不肯露面”他说话时用了内力,这声音一直传到了山林深处,回音不断。我心里暗暗赞叹这一手露的好,轿中却传来一个男声道“自然是为参加武林大会、参见各位英雄豪杰而来”这声音如同凝结的冰一般冷硬铿锵,其中显出的内力竟然不比孙珀要低。
孙珀微皱眉头,正要说什么,这时我却又听到了一声“叮”的铃铛声,好奇怪,明明没有风的为什么它会响起来渐渐却觉得有点迷糊,好像脑子被塞进了浆糊一般,呃,我刚刚在担心什么来着眼见对面的万花派的人也是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样子,我一个激灵,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过来。
魔教的人用妖术急忙回过头去看,我发现大家果然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就连小师弟也站在原地,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了,二师弟倒是眼神一片清明,他早已经拔出了手里的剑,然后用剑柄狠狠地对着小师弟后脑勺来了一下。
“哎哟”小师弟被打得流出眼泪,“至于下那么重的手么”
“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二师弟冷静地回答,毫无心虚。我摇摇站在身边的小东,果然他还是呆呆的,正要下巴掌把他扇醒。二师弟说“内力太低的抵挡不住,不要打了。”
我凝神望去,整个会场清醒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仔细算起来也有那么几十人,我放下了一半心,有这么多人在,还大部分是高手,足以应付这八个人加一个教主了吧我攥住手心。
孙珀自然也发现这铃铛的邪门,但是对他本人显然毫无影响,他冷笑一声“歪门邪道”随即就拔出剑,直冲上去。
那一直都僵立在原地的八个少年却突然动了起来,上前去孙珀缠斗。他们的身法看起来像鱼一般滑溜,十分诡异,单打独斗虽然不是孙珀对手,但是几个人合起来却威力倍增,一时也绊住了他。
我紧盯着那合的严严实实的大轿子,虽然上辈子已经见识过了那个教主的功夫,但是如果我上去偷袭正想着,那轿前的帘子却突然被掀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一身玄衣的人来,动作如同迅疾的流星,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线,向着前方的梵松大师飞去。我下意识地看了眼小师弟,嗯嗯,没事,他被守得严严实实的呢。
待我转过头来,却看见那人突地调转方向,向着我冲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握紧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