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千玉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们从前一起住的地方。”宿衷缓缓道。
辛千玉心中一紧:“那儿……那儿还在呢?”
“当然在,又没有发生地震。”宿衷疑惑,“也没有拆迁。怎么会不在?”
辛千玉讪讪,说:“没、我只是……只是想着过去好几年了……”
“也不过三年,”宿衷说,“房子没那么容易塌掉。”
房子没那么容易塌掉。
怪不得那么多人结婚都非要买房,或许是觉得感情没有房子靠谱吧。
说实话也是如此,一段感情很难比一个房子存在得更久。
“咳咳。”辛千玉心中一阵感慨,别开脸,故作从容,“过了这么多年了,房子是不是要打扫、重装一下才能住?”
“不需要。”宿衷说,“我在国内的时候都住那儿。”
辛千玉心神更加恍惚。
时隔三年,辛千玉再次回到了他们从前共同住过的居所。
二人到了门口,宿衷左右手都拿着行李箱,没手开门。而辛千玉看到熟悉的环境,也不过脑子的行动,径自将指腹按到指纹锁上。
很快,门就打开了。
辛千玉这才吃了一惊:“我的指纹能开这扇门?”
宿衷不懂辛千玉为什么这么惊讶:“你的指纹不是一直都能开这扇门吗?”
辛千玉迈进了公寓,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好像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个熟悉的地方必然会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你很难形容这是一股怎样的味道,但当你闻到了,你就知道,你回家了。
辛千玉恍惚半晌,眼前客厅的布置一如昨日,连那个他用得半旧的靠枕也依然放在原本的位置上,静静的,仿佛他才刚离开了一下下,三年的时光凝固在他离开前的一刻。
还有卧室,房间看起来是有定期打扫的,十分干净,但却不整齐。
辛千玉当年离开这儿的时候其实有点儿匆忙,出门前吹灭了烧到半截的香薰蜡烛,匆匆将衣服挂起来,并没有按照宿衷的收纳习惯将衣服好好归类,拖鞋也就随意地踢到墙脚——这一切都是不符合宿衷的整洁生活习惯的。
而此刻,这个房间就完全是辛千玉刚离开时候的样子,拖鞋歪歪地摆在墙脚,衣服凌乱地挂着,香薰蜡烛烧到半截没有放好,床上的枕头还是逼死强迫症的斜放着。
床头柜上仍放着半截的香薰蜡烛。
辛千玉指着蜡烛,开口:“这……是你在用的吗?”他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
“不,就是你上次没烧完的那一根。”宿衷用的词是“上次”,就像辛千玉只是刚离开不久而已。
辛千玉的心跳得极快,有许多沉寂的情绪怕要随时汹涌而出。他怕失态,用力捏了捏手心,故作从容地转换话题:“啊,好累,长途飞机可真累人。”
“嗯,是,飞了好久——”宿衷按捺着从背后拥抱对方的冲动,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总算回来了。”
宿衷和辛千玉作为有共识的“表面夫夫”,当然是分房睡的。
“金枝玉叶”的辛公子自然是睡主卧。
说起来,辛千玉并不是个认床的人。再说了,就算他认床,也不该失眠,因为他该认得这床。
这明明是他睡过很多年的旧床。
而这卧室的一切也宛如昨日重现,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却正正是这份熟悉,让他无所适从,让他难以入寐。
时至今日,他才好像不得不承认:宿衷比他想象中的要在乎他。
如果说,当初辛千玉跟宿衷分手,是因为受不了宿衷的冷淡无情,那现在呢?
种种迹象表明,宿衷并非如此。
他只是比较……笨拙和迟钝。
笨拙迟钝当然也能伤人,但总好过冷淡无情。
之前宿衷提出复合,辛千玉下意识的感到恐惧,是“十年怕井绳”的那种害怕,脑子不听使唤,只是条件反射的逃跑。
现在那股劲慢慢缓过去了,辛千玉心中的恐慌散去,浮在心头的更多的是犹豫和困惑。
他到底该怎么面对这位迟钝笨拙却打定主意死缠烂打的旧情人?
第39章 第一次求婚
辛千玉回到国内,直接以ceo身份在集团上班。而cfo则每天跟辛千玉念叨:“你记得请人接这个cfo的位置,我一年后就要套现离场了。”
辛千玉也没有挽留他,确实知道玉琢留不住这位cfo。要不是宿衷出面加上股权诱惑,恐怕人家还不乐意来玉琢。
不过,辛千玉只说:“一年后套现啊……不如这样,你把手上的股权都转让给我的一个朋友吧。”
cfo问:“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
辛千玉噗的笑了,却不正面回答,只说:“你开个价!”
cfo琢磨琢磨,给出了一个报价。
辛千玉看了看,说:“我回去和宿衷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说实话,财务上的事情辛千玉确实不太懂,想着和宿衷商量商量。
下班之后,辛千玉便离开了玉琢大厦。刚出门,他就接到宿衷的信息,说今天要来接他下班。
辛千玉真没好气:“我这么大个人不懂得自己回家吗?还要人接?”
宿衷回复:“是我不懂得自己回家,需要你。”
辛千玉真受不了:也不知是谁教会这棵木头说话的。
待辛千玉走到公司楼下,?却见楼下的广场被人为的空出了一块地方,空位中间停着火红的一辆跑车,十分夺目。宿衷穿着雪白的西装,站在红艳的车身旁,分外瞩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骚包气息。
辛千玉下意识的就惊醒:如此风骚,必有大招!
宿衷认真地看着辛千玉,说:“小玉……”
“你慢着!”辛千玉很快注意到宿衷的手放在后备厢按钮上,仿佛随后要触发什么机关似的。辛千玉这脑子飞速转动,指着后备箱说:“里面该不会放着999朵颜色和这辆跑车一样骚包的红玫瑰吧!”
宿衷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辛千玉眉毛挑起:“因为太老土了啊。”
“……”宿衷原本还像邀功的小狗一样竖起的耳朵立即耷拉下来,“是、是吗……”
“那个该不会是全红玫瑰,而且是那种最俗气的、毫无搭配感的扎在一起,就配两只丑不拉几的熊公仔的那种吧?”
宿衷僵硬地点了点头。
辛千玉简直窒息:他个人对红玫瑰没有意见,但配搭灾难的红玫瑰却真的是……
“快走吧。”辛千玉用哀求的语气说,“千万不要这样子,好尴尬。”
“会吗?”宿衷也慌张起来,“你很讨厌这样的求婚方式?”
辛千玉吓得一个趔趄:“你说什么方式?”
“求婚方式。”宿衷答,“而且乐队和仪仗都已经standby了……”
“乐队?”辛千玉胸闷,“该不会出来演奏《婚礼进行曲》吧?”
“不,策划说这个很老。”宿衷说,“我们准备演奏《今天你要嫁给我》。”
“!!!……还不如《婚礼进行曲》!”辛千玉整个人尬到头皮发麻。
一想到后备箱打开会是999朵红彤彤的玫瑰配上红彤彤的跑车再来几个人从人群里跳出来围着自己吹拉弹唱《今天你要嫁给我》——还是在公司楼下、广场中央!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样挺浪漫的,但辛千玉挺受不了这个的。
他年轻时还曾经说过:谁要摆一圈蜡烛鲜花什么的在公众场合跟我表白我直接李小龙一脚踢飞。
辛千玉的脚趾都尴尬得要蜷缩起来了。
“oh,no。”辛千玉从来没一刻这么佩服自己的明察秋毫、机智聪敏,“赶紧别让他们出来啊!”
宿衷哪能不听老婆的话?
他立即通知汤玛斯,取消整个行动。
汤玛斯感觉愕然,半晌说:“那我是可以下班了吗?”
“不,”宿衷说,“你回去投诉那个婚庆策划。”
“……”
辛千玉坐上红色跑车里,瞄了一眼内饰,就知道这是低配,而且这个颜色也肯定不是宿衷平时会开的车。所以,辛千玉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宿衷:“这车是婚庆公司租的?”
宿衷点头:“他们说这能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求婚。”
“……”辛千玉嘴角抽动,“确实难忘。”
宿衷的表情就像是办了坏事的孩子:“是不是搞砸了?”
辛千玉总是容易对宿衷产生无限怜爱,尤其是当宿衷那双平日冰冷无情的眸子融化、写满委屈的时候。
“不,这不是你的错。”辛千玉拍了拍宿衷的肩膀,“你不懂这些,求助专业人士,我也是能理解的。而又因为你不懂,所以不能分辨优劣,我也是明白的……”
宿衷心中将汤玛斯也记了一笔:“策划给了几个方案,我对比过了,汤玛斯也说这个不错。”
“汤玛斯是直男吗?”辛千玉问。
宿衷说:“是。”
辛千玉又问:“他是理工男吗?”
宿衷说:“是。”
辛千玉叹了口气:“以后别问他这个了……他也不容易。”
宿衷穿着一身雪白的礼服,容貌漂亮,刚刚站在车外时,如同玉立的水仙,但现在则像蔫了的水仙。
辛千玉看着路面,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想着求婚?”
宿衷愣了愣,说:“你不是说结婚要求婚的吗?”
“我……我说过吗?”辛千玉眨眨眼,一脸茫然。
“是的,”宿衷又说,“你觉得求婚是不是很重要?”
“啊……是吧。”辛千玉讷讷,“但我们已经结婚了,求婚就没那么重要了。”
宿衷却摇摇头,神色黯然:“在你的心里,我们还没有结婚。”
“宿衷……”辛千玉愣住了。
宿衷继续说:“对你而言,这场婚姻是一场意外、一次乌龙。”这么说的时候,宿衷心里是难受的,但出口的语调还是听不出什么感情。总是如此,他总是很难通过语气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尽力地对辛千玉解释自己的想法:“这场婚姻还没有取得你的同意,不是吗?”
“宿衷……”辛千玉不知该回答什么。
好像是如此的,辛千玉自感是莫名其妙的结婚了,又因为上市而骑虎难下。
对他而言,这场婚姻的确是意外、乌龙。
宿衷认真地说:“我希望能征得你的同意。”
辛千玉心情复杂,口中发苦:“我连复合都没同意,怎么能同意结婚呢?”
宿衷道:“我知道,你有权拒绝。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把应有的仪式都补给你。”
辛千玉愕然。
“点头,还是摇头,决定权都在你手上。”宿衷道,“我只是继续我的‘死缠烂打’而已。”
宿衷眼里的认真让辛千玉无法忽视。
从重逢开始,宿衷都在尽力地表达自己对辛千玉的珍视。
而辛千玉都在尽力的回避,但却又无法真正了断。
连辛千玉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不太地道了。
辛千玉微微闭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辛千玉才闷声说:“下次别找婚庆公司。”
“知道了。”宿衷听话点头。
“要特别一点的。”辛千玉闷闷地说,“什么红玫瑰、唱歌这些,太奇怪了,而且也不符合你的作风。如果这个东西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宿衷默默记下:“我知道,differentiation……”
“啊?”辛千玉一时没回过神。
“differentiation,产品差异化。”宿衷说,“让顾客满意的话,必须产出特别的东西。而这个特别的东西,就是差异化产品……”
辛千玉头痛:“啊,对,你提醒了我,回去还要写论文。”
就算当上了ceo,功课还是不能落下。
后半个学期基本上没课,大家都忙着写毕业论文。
所以,辛千玉的开题报告通过后,也索性回国,一边上班一边写论文。
写论文也是一番苦工,工作也是一番苦工。辛千玉都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苦。
可能,这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吧!
又要学习又要上班的日子非常充实。
辛千玉也渐渐习惯了和宿衷再次“同居”的日子。因为不睡同一个房间,感觉就是多了一个室友,结婚的实感还是近乎0的。
而宿衷也没有再提什么求婚的事了,二人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和平。
这天,集团突然发生了变故。
当年曾在玉琢集团倒卖盗版教材的陈主任被抓了。
原来,aa协会的事情过去后,辛慕就出手将陈主任辞退了,并让他签下保密协议,不会透露曾倒卖aa教材的事情。
而陈主任被辞退之后,索性不做正行,干起了做盗版的生意,这几年也挣了不少,结果就被抓了。
在警察的盘问之下,陈主任也顾不得签过保密协议的事,将在玉琢参与倒卖教材的事情也爆出来了。
就这样,全世界都知道原来之前说玉琢集团仓库里存放盗版教材的事情是真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哗然。
连aa协会也听到消息了,非常愤怒地打电话来质问,并称考虑起诉玉琢集团。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aa协会或起诉玉琢”消息不胫而走,大大打击了玉琢集团的股价。
玉琢的高管们也为此十分焦心。
大家坐在一起开会的时候,辛慕也表示十分的无辜:“这是陈主任的个人行为啊,怎么说得像是我们集团卖盗版一样?说起来,我们玉琢也是受害者!我们是真金白银地从aa协会买正版教材,而且是我们的公司财产被陈主任偷去倒卖了,我们才是亏本的那个啊!”
“但现在大家都不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