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的主人,什么时候能来看一眼呢?
听香阁如期的开业了,听不惯战场烟云的岳陵城民,却是听惯了听香阁的弄弦妙音。
习惯,真的是戈很神奇的东西,他能成为你任何想要避而不见事物的,绝佳借口。
而习惯将度巍山下生生死死当作饭后言谈佐料的岳陵城民,叶红蓼大闹军牢的事,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们的饭后茶点。
谈的津津有味。
阁主的伤势未愈,此刻正躺在沈良玉的偏房,阁主一边吃药一边忍不住偷着乐。
这子弹没白吃,能躺在沈良玉的房内受他照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良玉将见底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着阁主斜靠在床边。
对阁主所做的一切,沈良玉不谢不怨,不恩不仇。
就如同饮了一碗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无色无味。
对于阁主十余年如一日的照顾,沈良玉并不是习以为常。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应对。
沈良玉是不爱说话的,在阁内应酬客人的时候,每每皆是惜字如金。
顾明山和叶红蓼除外。
阁主也希望自己是那个除外的。
此刻的阁主一如既往的盯着沈良玉,那种掩饰不住的垂涎三尺。
“阁主。”
阁主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对沈良玉的贪念,也正是如此,沈良玉才对他无微不至的保护不会多想。
阁主这过分浑浊的初衷,混淆了沈良玉的判断。
“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良玉擦拭着手中的琵琶,默默念着。
阁主扶着胸前被包扎好的伤口,心跳太快,震得伤口疼痛加剧。
“许久没使枪,生疏了不少。”
阁主一贯的玩笑着,毕竟十余年不曾碰枪,枪法是生疏了。但是真的不至于偏离得如此离谱。
近在咫尺的距离,本可以射向任何一个人,却偏偏中了新兵一枪后,射向牢房的顶部。
当年百发百中,如今的百不一存。
沈良玉无奈的看着言笑的阁主,真的想撕掉他那嬉皮笑脸的面具。
却在稍微思顿后,继续擦拭着着了灰尘的琵琶。
对于阁主而言,只要沈良玉毫发无损,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方法这种东西,只要达到目的,便没有对错。
这是阁主在赵蒙和手下,唯一学会的东西。
那时领兵抗敌的赵蒙和逐自己出顾家军,建成了这听香阁,招摇过市。不近不远,刚好一生不见。
那时掌管顾家军军法的顾雨山,囚沈良玉与听香阁,十余年避而不见。
从那时起,阁主就知道,顾家军的军法向来就是这般无根无据,无情无理。
还没来得及学习他其他东西之前,赵蒙和就已经成了岳陵城的罪人。
当叛乱的消息遍布天下的时候,阁主却有点担心这个万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当赵蒙和被击毙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阁主竟有点同情这个死不足惜的千古罪人。
当赵临川出现在听香阁的时候,阁主才有点怀念这个不可饶恕的千古罪人。
阁主在顾家军的身份,在赵蒙和身边的位置,不足以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自此成了听香阁的主人,担一群同他一样无家可归姐妹的衣食,乐一城谈笑风生百姓的消遣,护沈良玉一生周全。
回想起叶红蓼大闹军牢当日,顾雨山到军牢的情景,阁主不得不对他们的大将军更加的刮目相看。
当日归城赶来的顾雨山,只问了陈丹青一句“良玉可好?”
音量不高不低,刚好让俯在牢房内的沈良玉听的清楚。
十年前那个不管不顾知法犯法的少年,如今隐忍到这种地步。
心有余悸的陈丹青却不知如何回答。
顾雨山亦不曾想要他的回答,若他敢说一个不字,阁主自然知道后果如何。
许久不见刀光血影的阁主,当时确实对随时即可到来的大开杀戒十分期盼。
尽管如此,阁主还是自导自演的牢内枪战,亲手毁了那期盼已久的好戏。
相比他们大将军顾雨山的十余年不复相见,阁主的这身饮枪弹的保护,却是如此的不足一提。
阁主贪念着沈良玉的陪伴,这伤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等价交换。
“真想看看将军大开杀戒的样子。”
阁主似笑非笑的望向沈良玉,沈良玉抬头迎上阁主的目光,从阁主那半眯着的眼中,沈良玉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嘲笑。
阁主内心有恶,这沈良玉知道。但是好在他恶的光明正大,向来不在沈良玉面前掩饰他的阴暗面。
那最令人叹息的恶,是隐存于静处,对杀戮的贪婪。
“阁主可是……”
沈良玉话未念完,拨弄了一下刚擦拭干净的琴弦,自己打断了要问出的话。
阁主可是……和观月台的事有关?
对于沈良玉的疑惑,阁主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阁主半眯的眼中没了丝毫的柔情。他如何才能要沈良玉明白,自己对那杀戮的贪念,不过是想要这早该结束的混乱提前终结。
不过想趁着这纷乱的杀戮,抛下一切,带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阁主身份终于渐渐清晰了onno
阁主护着沈良玉,一是为了顾雨山——沈良玉要是伤了一根汗毛,顾雨山一定大开杀戒ㄟ≧◇≦ㄏ我大将军就是这么专宠╰:3╰∠
二来,阁主心心念念要拐走沈良玉ヾ?■■ノ 阁主辛苦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将军饶命
岳陵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三天,叶红蓼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敢站在军法处的门前。
浑浑噩噩的这几日,没了军装和□□的叶红蓼,像一只错离了雁群的雏雁,不知所去,无家可归。
当时信誓旦旦在井沢面前许下的承诺,如今在军法处门前想来,简直是自掘坟墓。
军法处门前整整齐齐排列着的顾家军,悲壮的像是来送自己上路的最后告别。
叶红蓼长叹了口气,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阵仗,还是让叶红蓼望而却步。
叶红蓼在军法处门旁踌躇着,不知以怎样的状态出现在军法处内。
“进来!”
“是!”
正当叶红蓼徘徊不定时,军法处内传出一声军令,叶红蓼气的是自己还竟然那么工工整整的回答了。
叶红蓼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蠢。
咬咬牙,还是进了军法处的门。
军法处内,顾雨山一身整齐军装,双手背在身后,面向屋内;身旁立着的,是三个执法士兵,还有不露情绪的迷无;屋内处井沢和江一舟一前一后站立,大概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江一舟身子微微有些向前倾斜;顾城满脸担忧的站在靠门前一旁。
军法处内的人,像是等了很久一般,凝重的等成了雕塑的模样。
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视线落在那静候在厅内的刑凳上时,叶红蓼突然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特别的不舒服。
那刑凳,分明就是为他叶红蓼准备的棺椁。
叶红蓼只踏进军法处门槛一步便停下,军姿站立,顾雨山缓慢转过身,看着缩在门前的叶红蓼,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看穿的戏笑。那还真是个随时可以逃脱的好位置。
顾雨山一步步靠近门前垂着头站立的叶红蓼,厉声道“井长官,依照顾家军军法,私闯军牢,殴打狱长,该当何罪?”
井沢盯着门前的叶红蓼,沉默片刻,一贯公正无情道“一百军棍。”
叶红蓼心头一颤,抬眼偷循着立在不远处的井沢。
“违抗军令,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一百军棍。”
这次井沢的毫不迟疑,吓得叶红蓼眼眶泛红,再也不敢再抬头望向井沢,方才还标准军姿站立,此刻像是背了座大山一般,半屈着身子,双手颤抖不住的绞着。
“一舟,依照顾府家法,不忠不孝,如何处置?”
江一舟迟疑了片刻,望向受惊的厉害的叶红蓼,缓缓道“一百军棍。”
此刻顾雨山已停在距离叶红蓼三步之遥的对面。
却刚好在刑凳的旁边。
叶红蓼低着头锁着地面,眼眶中极力噙着的泪水还是没出息的滴落在脚边。
顾家军无人不知军法处军棍的厉害,寻常将士犯了军法,没有能挨到七十军棍的。若是体格好些,执法的士兵手下留情的,也最多能受到□□十。
三百军棍,这哪里是刑罚,这简直是将人活活打成肉泥后,还要鞭尸的节奏啊。
井沢明知自己拦不住,但是听得三百军棍的刑法,还是忍不住锁眉。
你当真要活活打死他不成?
军法处内外瞬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