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的主人,什么时候能来看一眼呢
听香阁如期的开业了,听不惯战场烟云的岳陵城民,却是听惯了听香阁的弄弦妙音。
习惯,真的是戈很神奇的东西,他能成为你任何想要避而不见事物的,绝佳借口。
而习惯将度巍山下生生死死当作饭后言谈佐料的岳陵城民,叶红蓼大闹军牢的事,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们的饭后茶点。
谈的津津有味。
阁主的伤势未愈,此刻正躺在沈良玉的偏房,阁主一边吃药一边忍不住偷着乐。
这子弹没白吃,能躺在沈良玉的房内受他照顾,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良玉将见底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着阁主斜靠在床边。
对阁主所做的一切,沈良玉不谢不怨,不恩不仇。
就如同饮了一碗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无色无味。
对于阁主十余年如一日的照顾,沈良玉并不是习以为常。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应对。
沈良玉是不爱说话的,在阁内应酬客人的时候,每每皆是惜字如金。
顾明山和叶红蓼除外。
阁主也希望自己是那个除外的。
此刻的阁主一如既往的盯着沈良玉,那种掩饰不住的垂涎三尺。
“阁主。”
阁主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对沈良玉的贪念,也正是如此,沈良玉才对他无微不至的保护不会多想。
阁主这过分浑浊的初衷,混淆了沈良玉的判断。
“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良玉擦拭着手中的琵琶,默默念着。
阁主扶着胸前被包扎好的伤口,心跳太快,震得伤口疼痛加剧。
“许久没使枪,生疏了不少。”
阁主一贯的玩笑着,毕竟十余年不曾碰枪,枪法是生疏了。但是真的不至于偏离得如此离谱。
近在咫尺的距离,本可以射向任何一个人,却偏偏中了新兵一枪后,射向牢房的顶部。
当年百发百中,如今的百不一存。
沈良玉无奈的看着言笑的阁主,真的想撕掉他那嬉皮笑脸的面具。
却在稍微思顿后,继续擦拭着着了灰尘的琵琶。
对于阁主而言,只要沈良玉毫发无损,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方法这种东西,只要达到目的,便没有对错。
这是阁主在赵蒙和手下,唯一学会的东西。
那时领兵抗敌的赵蒙和逐自己出顾家军,建成了这听香阁,招摇过市。不近不远,刚好一生不见。
那时掌管顾家军军法的顾雨山,囚沈良玉与听香阁,十余年避而不见。
从那时起,阁主就知道,顾家军的军法向来就是这般无根无据,无情无理。
还没来得及学习他其他东西之前,赵蒙和就已经成了岳陵城的罪人。
当叛乱的消息遍布天下的时候,阁主却有点担心这个万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当赵蒙和被击毙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阁主竟有点同情这个死不足惜的千古罪人。
当赵临川出现在听香阁的时候,阁主才有点怀念这个不可饶恕的千古罪人。
阁主在顾家军的身份,在赵蒙和身边的位置,不足以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自此成了听香阁的主人,担一群同他一样无家可归姐妹的衣食,乐一城谈笑风生百姓的消遣,护沈良玉一生周全。
回想起叶红蓼大闹军牢当日,顾雨山到军牢的情景,阁主不得不对他们的大将军更加的刮目相看。
当日归城赶来的顾雨山,只问了陈丹青一句“良玉可好”
音量不高不低,刚好让俯在牢房内的沈良玉听的清楚。
十年前那个不管不顾知法犯法的少年,如今隐忍到这种地步。
心有余悸的陈丹青却不知如何回答。
顾雨山亦不曾想要他的回答,若他敢说一个不字,阁主自然知道后果如何。
许久不见刀光血影的阁主,当时确实对随时即可到来的大开杀戒十分期盼。
尽管如此,阁主还是自导自演的牢内枪战,亲手毁了那期盼已久的好戏。
相比他们大将军顾雨山的十余年不复相见,阁主的这身饮枪弹的保护,却是如此的不足一提。
阁主贪念着沈良玉的陪伴,这伤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等价交换。
“真想看看将军大开杀戒的样子。”
阁主似笑非笑的望向沈良玉,沈良玉抬头迎上阁主的目光,从阁主那半眯着的眼中,沈良玉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嘲笑。
阁主内心有恶,这沈良玉知道。但是好在他恶的光明正大,向来不在沈良玉面前掩饰他的阴暗面。
那最令人叹息的恶,是隐存于静处,对杀戮的贪婪。
“阁主可是”
沈良玉话未念完,拨弄了一下刚擦拭干净的琴弦,自己打断了要问出的话。
阁主可是和观月台的事有关
对于沈良玉的疑惑,阁主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阁主半眯的眼中没了丝毫的柔情。他如何才能要沈良玉明白,自己对那杀戮的贪念,不过是想要这早该结束的混乱提前终结。
不过想趁着这纷乱的杀戮,抛下一切,带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阁主身份终于渐渐清晰了onno
阁主护着沈良玉,一是为了顾雨山沈良玉要是伤了一根汗毛,顾雨山一定大开杀戒ㄟㄏ我大将军就是这么专宠╰:3╰
二来,阁主心心念念要拐走沈良玉ヾノ 阁主辛苦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将军饶命
岳陵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三天,叶红蓼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敢站在军法处的门前。
浑浑噩噩的这几日,没了军装和的叶红蓼,像一只错离了雁群的雏雁,不知所去,无家可归。
当时信誓旦旦在井沢面前许下的承诺,如今在军法处门前想来,简直是自掘坟墓。
军法处门前整整齐齐排列着的顾家军,悲壮的像是来送自己上路的最后告别。
叶红蓼长叹了口气,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阵仗,还是让叶红蓼望而却步。
叶红蓼在军法处门旁踌躇着,不知以怎样的状态出现在军法处内。
“进来”
“是”
正当叶红蓼徘徊不定时,军法处内传出一声军令,叶红蓼气的是自己还竟然那么工工整整的回答了。
叶红蓼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蠢。
咬咬牙,还是进了军法处的门。
军法处内,顾雨山一身整齐军装,双手背在身后,面向屋内;身旁立着的,是三个执法士兵,还有不露情绪的迷无;屋内处井沢和江一舟一前一后站立,大概伤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江一舟身子微微有些向前倾斜;顾城满脸担忧的站在靠门前一旁。
军法处内的人,像是等了很久一般,凝重的等成了雕塑的模样。
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视线落在那静候在厅内的刑凳上时,叶红蓼突然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特别的不舒服。
那刑凳,分明就是为他叶红蓼准备的棺椁。
叶红蓼只踏进军法处门槛一步便停下,军姿站立,顾雨山缓慢转过身,看着缩在门前的叶红蓼,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看穿的戏笑。那还真是个随时可以逃脱的好位置。
顾雨山一步步靠近门前垂着头站立的叶红蓼,厉声道“井长官,依照顾家军军法,私闯军牢,殴打狱长,该当何罪”
井沢盯着门前的叶红蓼,沉默片刻,一贯公正无情道“一百军棍。”
叶红蓼心头一颤,抬眼偷循着立在不远处的井沢。
“违抗军令,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一百军棍。”
这次井沢的毫不迟疑,吓得叶红蓼眼眶泛红,再也不敢再抬头望向井沢,方才还标准军姿站立,此刻像是背了座大山一般,半屈着身子,双手颤抖不住的绞着。
“一舟,依照顾府家法,不忠不孝,如何处置”
江一舟迟疑了片刻,望向受惊的厉害的叶红蓼,缓缓道“一百军棍。”
此刻顾雨山已停在距离叶红蓼三步之遥的对面。
却刚好在刑凳的旁边。
叶红蓼低着头锁着地面,眼眶中极力噙着的泪水还是没出息的滴落在脚边。
顾家军无人不知军法处军棍的厉害,寻常将士犯了军法,没有能挨到七十军棍的。若是体格好些,执法的士兵手下留情的,也最多能受到十。
三百军棍,这哪里是刑罚,这简直是将人活活打成肉泥后,还要鞭尸的节奏啊。
井沢明知自己拦不住,但是听得三百军棍的刑法,还是忍不住锁眉。
你当真要活活打死他不成
军法处内外瞬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求生的本能迫使着叶红蓼无法进行任何合情合理的思考,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可叶红蓼还没来得及抬脚,军法处门前的两个士兵就已然挡在门前。
叶红蓼心里的小算盘早早被识破,顾雨山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此刻还想跑如何跑得过这早就写好的在劫难逃。
明白自己无路可退的叶红蓼,还是规规矩矩的杵在原来的位子,方才只想着如何逃跑,脸上挂着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
顾雨山哪会看他那没有骨气的眼泪,抄起一旁桌子上的军棍,“嗖”的一声在空中划过,指向一旁的刑凳道“趴好。”
叶红蓼被吓得双腿冻结般沉重,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哪管的着没出息的泪水,只咬着嘴唇恳求道“将军,末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我顾家军的军服,岂是你想穿就穿,想脱就能脱的”顾雨山更加厉声呵斥道“你真当我顾家军军法是摆设么”
叶红蓼颤着双肩,早已吓得声音发颤,小声嗫嚅道“大将军,末将知错了”
顾雨山收了指向刑凳的军棍,瞥了他一眼,他刚才可是要唤我大哥
见顾雨山不语,叶红蓼鼓起勇气小心抬头,才硬上顾雨山的视线,又被一声呵斥驳回。
“错了,就应该受罚”
顾雨山挥了一下手中的军棍,冷冰冰道“来人。”
“是”
没等叶红蓼缓过神,身旁的两个士兵一人锁着叶红蓼的一只胳膊,像提溜着一只拔了毛的小鸡仔,从门前提到刑凳,反绞着叶红蓼的双臂,死死的安在那仿若迫不及待的等着自己的刑凳上。
另一个士兵,解了叶红蓼腰间的腰带,挥手将下衣扒去。叶红蓼那光滑白嫩的臀腿,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以这样的方式和在场的诸位初次相见。
“不要。”叶红蓼顿觉羞愧难当,刚才只顾着害怕,竟然忘了顾家军的军法是要光着屁股受罚的。
想着在场的诸位,还有门外几千顾家军此刻欣赏着自己光滑圆翘的屁股,瞬间脸颊赤红,红到耳根。
可背后暴露在空气中的臀腿极力抽搐着,仿佛在埋怨他们的主人。刚和诸位说初次见面,就要后会无期。
此刻的叶红蓼,就像是厨师刀下的一条鱼,只能等他除麟去腮,片肉切块,哪还敢有其他想法。
顾雨山没有任何的废话,上来就开打。手中的军棍在空气中划过,每一次都准确无误的落到叶红蓼的臀腿上。
军棍落到骨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叶红蓼的臀腿瞬间姹紫嫣红。
叶红蓼疼的扭动着子,试图能对那军棍带来的剧痛有些微的躲避,但是双臂被压的太死,上身根本动弹不得。下身的每次扭动,都换来更加剧痛的一棍。
叶红蓼极力忍着,消化着身后落下的剧痛,喉间不住发出“嗯嗯”的声音。
方才井沢还在迟疑,但是看顾雨山这般打的架势,根本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军法处执行军法,若是想要手下留情,只消重重打下,军棍抬起时拖动肉皮,这样扯开皮肉,一则可以撕破皮肉,将皮下瘀血排出;二来,如此行刑则更见血肉模糊,在旁人看来,更加严厉。
但是顾雨山这种打法,重棍落下,落处抬起,力道更大不说,丝毫不损皮肉,生生打出皮下瘀血。
表面看来并不严重,实则受刑者更加剧痛难忍,且只得生生将这皮下瘀血打破,此时皮下肉早已是烂肉。要等烂肉全部结痂,新肉长出来以后,才能痊愈。
顾雨山为将军前是掌管军法处的,这种打法他自然知道。他这般行刑,当真是要了叶红蓼的命不成
井沢暗吸了一口凉气,循了一旁江一舟,从江一舟眼神井沢明白,他也开始担忧了。
更加焦急的还有立在一旁的顾城,眉头锁得不成样子,急切的探向江一舟这边。
江一舟对顾城点点头,顾城即可会意的撤着身子离开了军法处。
纵然叶红蓼练就了吃痛的本领,也敌不过顾雨山的毫不留情。
执法的记棍士兵报数到三十五的时候,叶红蓼身后已肿起了高度,上身的衬衫已被吃痛的汗水浸湿了大片。
地上噼里啪啦滴着的,是剧痛逼出的汗水和泪水。
“啊疼将军将军饶命”
叶红蓼没头没脑的哭喊,换来的却是顾雨山一次比一次用力的军棍。叶红蓼使尽浑身力气抬起头探向江一舟,满眼泪水的哭喊着“啊四哥救我四哥”
江一舟还没开口,只见顾雨山手中的军棍已停,抵着叶红蓼臀腿最红肿的一处。
叶红蓼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无法回头,看不到顾雨山的表情。但是从江一舟的表情来看,定不是好的。
顾雨山摆手,示意压着叶红蓼的两个士兵松开。
叶红蓼没想到被绞着的双手瞬间解放了,他试着稍微活动了下双臂,还没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红蓼,你给我听清楚。你若受不了这三百军棍,就立马给我提起裤子滚出顾家军,从此再也不准踏进军营半步,你叶红蓼再也和我顾家军没有半点关系。”
顾雨山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若想要穿回顾家军的军服,就给我老老实实吃了这三百军棍,不准求饶。”
叶红蓼止住哭喊,换成了不住的抽泣,顾雨山的一字一句,比军棍更加沉重的抽在自己的心上。
叶红蓼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握紧刑凳的支腿,眼中的泪水依旧滑落,如视死如归般决绝。
顾雨山见他如此突如其来的安静,语气多了些缓和“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叶红蓼盯着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地面,咬咬牙,一言不发。
死就死吧。
顾雨山见状,毫不迟疑的重新挥舞起军棍。
“我顾家军的军服,脱下容易,想要再穿上,就得看你有没有命来穿了”
叶红蓼明显感到,相比方才,这次顾雨山使了十足的力气,势必要抽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叶红蓼双手扣紧刑凳,不哭不喊,不发一丝的声音,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翻涌在喉间的腥甜。
刑法处,在此陷入沉寂。只听得军棍落在骨肉上的沉闷。
叶红蓼觉得,这声音像是自己生命逝去的倒计时,更像是黄泉路上相伴的哀乐。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将军打小兵小六对不起了
真想看看将军大开杀戒的样子。
第66章 第六十六 章 救命婚期
“我顾家军的军服,脱下容易,想要再穿上,就得看你有没有命来穿了”
叶红蓼明显感到,相比方才,这次顾雨山使了十足的力气,势必要抽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叶红蓼双手扣紧刑凳,不哭不喊,不发一丝的声音,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翻涌在喉间的腥甜。
刑法处,在此陷入沉寂。只听得军棍落在骨肉上的沉闷。
叶红蓼觉得,这声音像是自己生命逝去的倒计时,更像是黄泉路上相伴的哀乐。
离开军法处的顾城快马加鞭的奔向顾府。顾明山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可以救叶红蓼的人。还没进顾府的顾城被早就等在门口的顾允康拦下。
顾城急切恳求道“康叔,我得见二哥,再晚就救不了红蓼了。”
顾允康摇摇头,道“将军已经下了命令,不准明山插手。”
顾城知道军令不可违,只得执着与顾允康相持。
“若是惊动了老将军,情况只会更加严重。”顾允康见他满脸迫切又左右为难,才道“你不如去问问溪大夫。”
顾城没有细细思考,只觉得溪大夫一向护着叶红蓼,又多次医治顾明山,于顾府有恩,也许他有办法。谢过顾允康便扬鞭策马奔向溪宅。
顾允康望着顾城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如此心急”
顾府内红莲池旁,顾明山附在围栏上望着满池的红莲,这红莲盛放的过分,红的刺眼。朵朵红莲覆满了池面,仿若一池艳火灼烧,烧的人眼疼。
下马奔至溪宅,溪苏还是一样手握一本古书,站在药台内测,厅内桌旁,赵临川旁若无人的品着一杯凉茶。
顾城气喘吁吁,扶着柜台想要说明来意。不料话未出口,溪苏却先抬头浅笑言“五爷何故如此慌张”
顾城深呼吸努力使自己言语清楚,道“溪大夫”一句溪大夫刚出口,顾城才意识到不知如何请求。
溪苏本是和顾府及顾家军都无关的人,自己又以怎样的方式请他救叶红蓼
“可是六爷出了什么事”
溪苏不紧不慢的问。
赵临川撇了一眼溪苏,想要审视他那挂在心绪外的表情。暗想,这情况,还不是明知故问么
况且叶红蓼进了军法处这件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
“将军罚了三百军棍,溪大夫,你可有办法救红蓼”
听得三百军棍几个字的时候,溪苏手中的颤动恰好被赵临川逮个正着。只是溪苏的表情依旧。
溪苏反问“五爷如何觉得溪苏有办法”
顾城支吾一下,道“康叔说可以来问问你。”都怪自己当时太急,也没问清楚就赶过来了。
“哦”溪苏继续低头看着手上的书,对顾城的回答不置可否。
溪苏自然明白顾允康的意思,只是此刻不想言明罢了。
见溪苏如此,顾城更加着急起来,现在耽误一秒,救叶红蓼的可能就少了一分。
“溪大夫,红蓼现在真的”
溪苏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淡淡道“五爷莫要着急,私闯军牢,违抗军令,藐视军法,这每一条罪状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将军如此处罚,已然是法外留情。”
顾城愕然,茫然念着“可是”
溪苏重新拿起放下的书,低着头缓缓道“溪苏却是无能为力。待行刑完毕,还是想劳烦五爷告知一声。若是他伤了残了,我好为他医治;若是没撑得过去,我也好为他收尸。”
顾城明白了溪苏的意思,可是内心的担忧和焦急却更加剧烈,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寻谁求助。
赵临川看顾城这般强制的冷静,相必是做好了强行闹军法处的准备。不觉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城外人日日忌惮的顾城和叶红蓼两位将士,行事这般如出一辙,这般胡作非为。
顾城转身离去的一瞬间,溪苏有意无意的念着“五爷,井夫人已怀胎七月,还是小心照顾的好。”
顾城心中一震,可是三嫂有孕在身,又向来不管军事。但是顾城顾不了那么多了,也许他们的大哥还是听得进三嫂的话的。
“多谢溪大夫提点。”告别溪苏后,奔向这救叶红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当真不担心”
顾城走后,赵临川转动手中的茶杯问道。
“担心又如何”
不担心又能如何他总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溪苏换了本医书,思忖着上面的配方。
此刻倒想他伤了残了,躺在床上一辈子,自己就养他一辈子。至少还能伴他余生。也好过好手好脚在外面晃荡,再闯出什么祸来,丢了性命。
当时的赵临川又何尝不想那人伤了残了,不能动了,他便能陪他一辈子,听他的回忆,念他的故事。
枪起人落。从此这世上,再没一段故事有关赵蒙和与赵临川。余生,只剩下他赵临川一个人。
只是,余生很长,谁听我讲。
执法的士兵已然念到一百,刑凳下早已血滴成片。刑凳上的叶红蓼臀腿腰间早已血肉不分,白色的衬衫上半身汗水浸湿,下半身血染殷红,血与水交融处,成了渐变的绯红色。
附在刑凳上的叶红蓼,指节青白的抓着,却早已没有力气扣紧。嘴唇早已咬破,嘴角不住流着鲜血。
那双先前哭吓得红肿的眼眶中,此刻只是盛着两颗涣散的眼球,叶红蓼只觉得周遭情景模糊,已然感觉不出军棍下的疼痛,只觉得下半身已被切除,意识也逐渐模糊。
顾雨山依旧不住的扬起手中的军棍,军棍上粘附的血肉不住的溅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仿若巨石般令人窒息。
“将军”
井沢见叶红蓼再支撑不住,一只手滑落下来,再也控制不住的喊道。
“雨山,你当真要打死他不成”
井沢握紧手心,不忍望向早已奄奄一息的叶红蓼。纵然他先前犯过天大的过错,井沢也不曾想过会将他活活打死。
旁人不知,顾雨山难道不知叶红蓼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将军”
江一舟一步向前,声音比平常提高不少,同样恳求道“将军,红蓼真的不行了。”
顾雨山皱了下眉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与其说是在执行军法,顾雨山更像是机械般的挥动着军棍。
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
执法的士兵念到一百一的时候,顾城扶着三嫂进了军法处。
“夫人。”
井沢原地喊着,三嫂却没看井沢一眼,只盯着刑凳上的生死未卜的叶红蓼。
相比较一旁担信不已的顾城,三嫂此刻冷静的出奇。
井沢知道自己的夫人,当初同为军法处的执法长官,这种场面也是见识过的,只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有些担忧。更是不解,为何一向偏爱叶红蓼的夫人,此刻如此冷静。
士兵念到一百二的时候,叶红蓼的另一只手也滑落了下来。
三嫂站立在顾雨山的对面,冷静道“将军。”
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顾雨山,听到三嫂的声音后,稍顿了一下手中的军棍。
“三嫂,此事你不要过问。”
继而继续挥起了军棍。
“你大将军执行军法,我无权过问。你顾府大少爷执行家法我也无权过问,可身为顾家军的大将军,岳陵城城主,是否该考虑下岳陵城的安危”
三嫂不急不慢,镇定有余。
顾城不解的扶着三嫂,当时只说赶来军法处,并不知道三嫂如何能救叶红蓼。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大将军停下了刑法,是个好的开始。
江一舟忙向前半蹲在地上,托着叶红蓼垂下的头唤着“红蓼,红蓼”
叶红蓼完全没了知觉,弥留间听不得一丝的声音。
顾雨山手握军棍立于一旁,疑惑问道“三嫂何出此言”
三嫂望了望一旁的叶红蓼,长吸了口气,总算是拦住了。继而看着顾雨山道“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叛乱中,顾府与浔阳城孟府立下的婚约”
顾雨山思索一番“确有此事。”
“当年浔阳城大将军孟善卿及少将军孟荷生危急时刻来增援岳陵城,才使得岳陵城转危为安。两城向来交好,浔阳城多次助我岳陵城化险为夷,当年大战后,由使臣花繁为证,立下了这门婚约。亦是两城亲上加亲,相互扶持之意。”
三嫂将这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顾雨山稍顿片刻,继而问道“此事如何与岳陵城的安危有关”
“如今浔阳城大将军孟荷生前来提及联姻之事,可有关我岳陵城与浔阳城的关系可有关我岳陵城的安危”
顾雨山扫了一眼眼下的叶红蓼又问“联姻之事,自是有关我岳陵城的安危,可是与叶红蓼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
话未落地,一身阳林军军装的孟荷生便站在了诸位的面前。
孟荷生孜然一身,站在军法处门内一步的位置,并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除了腰间的配枪,没有携带一名随从。
只见他双目勾着顾雨山,面含冷笑,笑里藏刀,杀气腾腾。
顾雨山同样与孟荷生对视,除了个子高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刻下的沉稳,其他一点也没有变。就如十年前战场上并肩奋战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雨山冷冷道“不知孟长官何时来的岳陵城”
若顾雨山没有猜错,孟荷生早就来了岳陵城。早在荷衣来岳陵城的时候。
“将军无需知晓我何时来的岳陵城,将军只要知道,我来这岳陵城是为何就好。”
“哦为何”
孟荷生咬牙,你这是明知故问,瞟了一眼顾雨山腰间的匕首,道“为那十年前就立下的婚约。”为那害的荷衣寻了许久的濯缨。
顾雨山同样看了一眼腰间的濯缨,问道“那婚约,如何与叶红蓼有关”
孟荷生冷笑一声,道“若他就是我浔阳城未来的姑爷呢”
众人无不吃得一惊,齐刷刷的盯着孟荷生。
孟荷生早就料到有这样的反应,这被陌生人注视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看这样子,将军像是在执行军法。”
孟荷生压了压脖子,刚才应了荷衣的请求,一路赶来的紧急,匆忙的有些僵直。
还没来得及询问荷衣为何此时提及那他本就不愿意的婚约,就算应了婚约,不是岳陵城的城主顾雨山,也至少是知书达理能文能武的江一舟,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会选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愣小子。
现在看来,他的小荷衣是别有用心啊。
“十年婚期将至,我只是来谈联姻的事。将军执行军法我孟荷生管不着,也没兴趣过问。只要到时候我浔阳城的姑爷是叶红蓼就好。”
孟荷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叶红蓼一眼,因为不论这叶红蓼是谁,都没有什么差别。转身欲离开,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扬起手打了个响指道“哎,要活的。”
孟荷生不管身后的反应,冷哼一声,离开了这气氛诡异之地。
孟荷生离开后,顾城也终于明白了溪大夫的用意。联姻之事,顾城当时年幼不知,但三嫂是知道的。
当时这种情况,也只能三嫂这样的身份才可以提及。聪慧如三嫂,荷衣在井府照顾那么些时日,怎会不知道荷衣的身份。
井沢也不禁暗自钦佩自己的夫人,聪颖如她,才会根据饮漓苑的暗杀察觉到孟荷生已来到岳陵城的事实。
此时的顾雨山,陷入了另一番沉默。
此刻的叶红蓼已然支撑不住,从刑凳上倾斜下来。江一舟半跪着接住,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双膝上。
江一舟不忍看向那血肉模糊的伤处,擦拭着叶红蓼咬破的嘴唇流下的血渍,轻轻唤着“红蓼”
“将军,既然孟荷生已提及联姻之事,我们切不可违背誓约,伤了两城关系。”
三嫂打破了这沉重的默然。
井沢知道顾雨山在顾忌这什么,补充道“将军,井沢知道军令不可违。但如此严厉的刑罚,红蓼定是知错了。如今他已是皮开肉绽,不如等他伤势减轻,再惩戒也不迟啊。”
顾雨山听此,甩了手中的军棍,巍然立与叶红蓼面前。俯视着面前的叶红蓼,只见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目光涣散,不知是不是望着自己。
顾雨山目光冰冷,道“三百军棍还剩一百八,暂且在军法处记着,来日自行来军法处领罚。你可记住了”
叶红蓼正欲张口,却重重咳嗽了两声,喉间的腥甜愈演愈烈,咳不出来又压不回去,憋得他双目充血,嘴唇发紫。
江一舟忙覆辙他的胸前为他顺气。
顾雨山只当他应下了,即转身出了军法处,站在军法处门外几千将士前,厉声训斥道“顾家军的将士都给我听好了,穿上这身军服,就是我顾家军的将士。
守城杀敌是军人的使命,我顾雨山无法承诺你们一生平安,但我定同你们一起护岳陵城世代周全。
若是贪生怕死者,现在即可脱了军服,离开顾家军,我顾雨山定不追究;若是今后有临阵脱逃者”
顾雨山侧身,指向军法处内,道“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我顾家军军法,决不姑息。”
这肃杀千军的气势,这恢弘如雷的承诺。
“是”
千军齐应。
军法处的诸位这才明白,他们的大将军的良苦用心。这顿军棍,不只打在叶红蓼的身上,更落在千千万万顾家军将士的心中。
暗处的人蓄意已久引发的骚动,被顾雨山这顿丝毫不手下留情的军棍,生生的打消下去。
顾雨山是天生的将军。
顾雨山言罢绝然离开,只留身后一片肃然。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o ̄ ̄ブ护弟狂魔孟荷生终于露面了,其实他还是个令顾雨山都头疼的无赖
感谢乱点鸳鸯的花繁可怜的小六被打的好惨
井沢是外冷内热,还是个妻奴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只杀不埋
“是”
千军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