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哼了一声,“他不懂事就会打人了,看我的鼻子,这么重的一块青,还有我的肚子,被那小子踹的,现在还一直疼的受不住。”
“那你要怎样”李非容可不想伤了林楠,他还指望着靠着林楠收服那些山贼呢。
“他年纪小,我若是还他一拳,有些过了,让他给我磕头赔个不是便可,至于你,我要还你一脚才算罢休。”那胡人说完,林楠便一脸期盼的看着李非容。
挨他一脚那胡人的脚莫不有尺长,那大腿有自己的腰粗,真踹上来,自己怕是直接就要躺倒,他李非容还没这么傻。
“既然这样,你先放了那小的,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吧。”李非容开口道。
那胡人是个直性子的,听了对方这话,便将林楠放了下来,谁知才刚放手,李非容便一把拉过林楠,同时来了一记侧踢,直接将那胡人踹出去几丈远。
“快走”李非容刚踢完胡人,拉着林楠就要跑,那道士还愣在原地,也被李非容一把抓住。
“唉,我的方子,我的药,你别拉我,我要回去取我的东西。”道士掰开李非容的手,转身回了客栈去取他的宝贝了。
李非容这次倒是非常有良心的等在客栈门口,见那胡人要爬起来,又上去补了一脚,把那人彻底踢晕了。
李非容等那道士的原因也简单,听对方谈吐便知是个有道之人,他与对方谈了一会儿便觉收益颇多,还想多向此人求教一二。而且那胡人知道道人与他们是一起的,等他一醒来,便肯定要找那道人的麻烦,不如一起带走。
还好这城不算大,一行三人没多久就出了城门。那道士见林楠跑的一头汗,便拉过来给他擦了擦汗,还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林楠只觉得这人身上一股药香,淡淡的十分好闻,又因刚刚这人助他逃跑,不觉对这道士起了十分好感。 同学的长评,送上飞吻一个
内疚
“他们走的是这条路。”窜山猴指着前方的小路道,他昨天和林楠顺着那些喽啰指的方向摸了一天,找到了一些行走过的痕迹,因为怕是寻找的人留下的,两人又转了许久,在看到林楠留下的暗号后终于确定了李非容的逃跑路线。
两人一路顺着林楠留的记号,跟到了官路上,“看样子他们是进城了。”窜山猴抹了下脸上的汗。
“进城”林桐心中一沉。自己现在是山贼,那李非容是李家的人,会不会找官府在城中布下什么陷阱,就等着自己这边自投罗网。窜山猴也想到了这里,拿出他随身带着的小瓶,倒了些液体在林桐和他的脸上抹了抹。两人又将身上的兵刃藏好,确认了没什么差错后,上了马领着几个喽啰便往那城里赶去。
两人进了城后,发现这城中除了萧条了些,并没什么异常之处。不由放下心来,窜山猴直接找了几个小乞丐问话,这城中最好的打听对象莫过于这些乞丐了。他一比划两人的身高大小,便有一个小乞丐说前天有个孩子在那里舍饼,样子和衣着看起来跟他说的都差不多。林桐听到林楠没什么大碍,还舍饼给人,心中松了不少,将那天的情况细细问了一遍。那小乞丐也机灵,当即就带着他们去了流民那里。
一行人问来问去,就找到了林楠住过的那间客栈。却发现一件不妙的事情,原来那天李非容踢的狠了点,那倒霉胡商现在动不了,请了大夫来,说要将养几个月才行。他队中的那些好友各个都忿忿不平,本来这事就是他们占理,如今自己这占理的一边却被人打伤。有几个善于追踪的,已经跟出城去,要找林楠和立李非容他们的晦气。
林桐的脸黑的简直跟包公一样了,他什么也没说,问了那些胡商追踪的方向就追过去了。窜山猴暗自替这些胡商可惜,真是一群倒霉蛋,遇到这个护短的煞星爹。只怕追出去的那几人是落不到什么好了。
窜山猴刚要跟上林桐,那小乞丐便拉住他,求着收下他,哪怕做个仆役也好。窜山猴摸了摸小乞丐的筋骨,发现十分灵活柔软,便掏出身上一个药瓶,让小乞丐出城去少华山等着他。他这药瓶模样是独有的,寨中不少人都认得,那些人见了这药瓶自然不会为难这小乞丐。
一转眼功夫,林桐已经牵着马跑出去两三百步了,窜山猴急忙追上。那些胡人的足印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辨认起来十分容易。
再来说李非容他们,出城的那天太过慌张,一点干粮都没备。那道士只顾着把自己的药箱什么的收起来,其他的东西也是一点未带。到了中午头了,这三人也饿了。荒郊野外的却找不到一点吃的,周围人迹罕少。
林楠摸了摸肚子,只觉两眼发晕,从昨天到现在他不过就啃了小半个胡饼。那道士看小孩饿成这个模样,叹了口气,便去四周寻找吃食。这是官道,但凡能看到的食物早就被经过的流民拿去吃了,最后只找到一些葛根。削去外面的脏污后,三人生啃起来。
林楠啃完半块葛根后,那道士便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小孩对这道士十分有好感,见招他,便乖乖的过去了,才刚到道士身边,嘴里就被塞了个甜甜的东西。竟然是糖,林楠一脸羞涩的对着那道士道谢,虽说这糖有点药味,但是还是很好吃。
看着林楠吃糖吃的喜笑颜开,道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拉了他的一只手开始诊脉,没过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林楠也知道诊脉是大夫给人看病,但是自己明明没病,怎么这人要给自己看病呢。
那道士思忖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受过烙刑吧。而且就在这一年内。”
林楠一下便呆住了,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胸口,那里明明藏的很好的,没被人发现过的。道士看向林楠的胸口,便知道那烙伤是在那里。
“我看你身体有亏耗,心中还有郁结之气。”道士温和的看着林楠“能让我看看那伤么。”
小家伙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父亲不让别人看那里。”
“可我是大夫啊,你身上这伤若是一直不治,便要拖成大病,到时候你父亲岂不是更心疼你么。”那道士也有耐心,软言软语的哄着小孩。
不知为何,林楠打从心里就觉得这道士是个好人,他不会害自己。犹豫了许久,终于点了头,两人就要到一边去。
林楠解开衣服的时候还有点别扭,当艳奴两字出现在道士眼中的时候,小孩觉得眼前这个温和的人一下就变的冷冽起来。这字是什么意思,道士自然看的出来。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的了手,真是禽兽不如,也难怪这小孩心中会存有郁结之气。
道士收敛了下心神,查看起那块伤处。给他治伤的那人倒是没弄错,这外伤治的中规中矩,只是内里的那股热毒却没引出来,这小孩心中又一直郁结难平。再这样下去,不定何时,这些暗伤便要爆发出来,到时只怕是凶险难当。
刚刚林楠和那道人的话李非容都听到了,见他们躲去树后,他也没吭声,只是闭了眼,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休息。
听到自己胡编的那些遭遇会红眼眶,一开始李非容还觉得是小孩子心软,现在看来只怕并不是那样。半夜惊醒,看到一脸胡须的男子,会吓的挥拳,身上受过不能见人的伤,那孩子遇到过什么,生长在国公府的李非容自然心中一清二楚。那些士人们私下里玩的一些东西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这孩子这般模样,只怕也遇到过那些。
想起自己当时用这个来骗取小孩的同情心,那小孩知道时心中不定有多恼恨他。李非容叹了口气,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这个小家伙机灵又讨喜,他还是很喜欢的。罢了,以后对这小孩好一些就是了。想到这里,李非容心中顿觉安心不少。
那道士并非常人,便是后来被人唤作药王的孙思邈。见李非容坐在远处,并未向他们张望,便低声问林楠“那个少年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何我看你跟他似有不和。”
林楠有些踌躇的看着孙思邈。这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报官么如果不说身份,他会帮自己逃跑么。孙思邈看出林楠的犹豫,想了想他在怕什么,微微一笑道“那小子不过是外强中干,你若真是被他捉来的,我只要一针便能制住他。”
“真的”林楠顿时两眼放光。
“自然不会有假,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被那小子捉到的,他为何要捉你。”孙思邈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动手前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然就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其实是因为我爹爹先打了他,然后他趁着我爹爹出门,就把我捉来了。”林楠打从心里不愿骗这个看起来就很温暖的人,便减省了些内容。
孙思邈自然知道对方少说了些内容,但是也跟他猜测的差不多了,这孩子的家人跟那少年八成有什么纠葛,只是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该拿个孩子做质。
帮着林楠整理好衣服后,两人从树后出来。李非容也没什么不耐之色,只是淡淡道“快些走吧,我可不想露宿荒郊。”
走了没多久,李非容便停了下来,皱眉向身后望去,孙思邈也停下跟着一起回头。林楠看着这两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就知道有麻烦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来不及消除痕迹了,李非容拉着林楠向一旁山坡的灌木丛跑去。
李非容根据声音估计出对方只有不到十匹马。现在这种世道,能骑马的人并不算多。这么小股人,不像是军队。不是强盗就是世家的私兵,要么就是来自塞外的胡人。而他们早上才刚惹了个胡人,那些胡人出门在外都是抱成一团,对方来寻仇的可能性几乎超过八成。
没过多久,就见一行人骑着马从官道上跑来。林楠一看,竟是昨天住进客栈的那些胡人。这些人肯定是来寻仇的,林楠的心跳的咚咚如擂鼓一般。
骑兵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兵种,林桐没事就给儿子普及军事教育,小家伙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些人绝对不好惹。看着那锃明刷亮的马刀,手中的弩箭,对方看来是存心要置他们于死地了。现在是在野外,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的,真是偷偷杀了人,也不会有人知晓。
李非容轻轻握了下林楠的手,示意他不用慌张。
出来寻仇的这几个胡人都是精通追踪之术的,看到李非容他们留下的足印就在这附近断了,这些人便停下马来,四处寻觅着三人的踪迹。
林楠手心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眼见着有人就要找到这边,小孩咬紧下唇,脸色一阵苍白。李非容心中早已有了打量,离他们最近的那人拿着一把马刀,只要能夺过来,他与这些人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巴固儿是第一个注意到灌木丛有异的人,他是第一次出来,性子不如其他人稳,本事却是极好。仗着艺高人胆大,竟独自朝着那处灌木走了去。巴固儿虽说行事鲁莽了点,却还存有几分谨慎,越靠近灌木丛,步伐就越慢。
两双眼睛透过灌木对在一起,李非容那猫儿眼对上巴固儿那双铜铃一般的大眼。两人一句话也没多说,就厮杀在一起。李非容手中没什么武器,仗着身体灵活,让巴固儿吃了几次小亏,只是却没能夺下对方的兵器。他们这一打,便惊动了其他的胡人,这些人迅速将他们围了起来。林楠和孙思邈也被人从灌木后揪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孙思邈,他的传说很多,有人说,他是公元581年出生的,于682年去世
有人说他是541年出生,682年去世
反正都是百岁的老寿星,很多人争论这个,也没看出什么定论,我这里就不写他的年纪了
唐太宗见他的时候说孙思邈身形步态都跟少年一般,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很年轻的,最起码看起来是年轻的,我就定成二三十岁的样子了
重返山寨
李非容是那种非常识时务的家伙,他不会在乎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他只知道,活命是最要紧的,从他一直寻找长生之方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极为惜命。
见自己这边已经被人包圆了,这家伙也不抵抗了,老老实实的降了。按照巴固儿的意思,要把这几人全杀了,追上来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孙思邈急忙喊了起来,说他是个兽医,只要能饶他们一命,他便随这些胡人回去,为他们诊治马匹牛羊。
一个会给牛马治病的奴隶,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巴固儿和其他几人都收了杀心。其中一人心细,撕下一块布,捉了只山鸡,将鸡脖子拧断,让这三人蘸着鸡血写了个卖身的文书。这样一来,便是入城,这三人也翻不了身。
将李非容孙思邈他们绑结实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现在就是回城城门也关了,这些胡人便准备露宿在这里。这些人身上带的都有随身干粮,箭法又好,没多少功夫便备好晚饭。
三人饥肠辘辘的被捆在一边,鼻中嗅着食物的香气,冷风嗖嗖的吹。,林楠人小,没多久就打了个喷嚏。李非容听到那声喷嚏后便侧了子,将风挡了挡。孙思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暗道这少年心性倒也不坏。
巴固儿拿了块干巴巴的饼子过来,递到孙思邈嘴下,至于李非容和林楠,则被他完全忽略了。孙思邈吞了几口饼子后,便开口求给林楠他们一点吃的。巴固儿哼了一声,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只有你的,他们没有,你若是不吃,就算了。”
李非容开口道“先生不用管我们,只是一顿不吃,碍不得什么事的。”说着又不着痕迹的将身子朝林楠贴了贴,正在发抖的林楠只觉得背后一暖,一股熟悉的香气飘来。小孩被这股暖意偎着,慢慢也忘了饥饿,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还迷迷糊糊中就被那些胡人拉了起来。那些胡人自然是不会让奴隶上马的,直接将三人栓在马后,让他们跟着那些马匹跑动。林楠跑了没多久就跑不动了,李非容有心想不管,但是看小孩那踉跄的模样,真不管的话,这小家伙只怕便要被马匹拖死。咬了咬牙,让孙思邈抱着小孩放到他背上。好在他身体素质好,这样拖着跑竟也能坚持下来。
跑了没多久,李非容就觉身子沉的厉害,林楠也挺主动的从他身上下来,自己下来跑一阵,跑不动再让李非容和孙思邈背。
其实那些胡人并没有怎么加速,他们的本意也就是折磨一下这三人,倒不是真想要李非容他们的命。
可惜胡人们的想法林桐并不知道,靠着那变态的视力,还隔着几百步的时候林桐便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栓在马后跑。他也直接的很,拍马上前,一边跑一边抽箭,直接对着那马头射了过去,咻的一声,那箭矢竟从马头上穿插而过,溅出一堆污物。还没等这些胡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声箭响,当头的那个胡人被射了个透心凉。
王伯当是隋唐第一射手,他所传的箭术自是不凡,转眼间,林桐已射死三人。这些胡人惊的魂飞魄散,纷纷下马躲在马匹背后,林桐瞄见李非容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冷笑一下,直接开弓放箭。
“小心。”箭矢竟直接穿透李非容的肩膀,若不是孙思邈拉了一把,只怕那箭矢穿透的就不是李非容的肩膀了,而是心口。
那些胡人也想反击,只是对方离他们差不多有百步之遥,以这些胡人的臂力,很难将箭矢射的这么远。想靠近,对方的箭矢却是又急又快。这些倒霉的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这样一个煞星,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他们从一开始遇到林楠时就会躲的远远的。
等林桐将那些胡人都解决了后,便来到林楠面前,还没等林楠扑到他身上,林桐一把将小家伙反身横抱起,对着那小屁股拍了下去,打的啪啪作响。
林楠也不哭闹,只是握紧拳头,小脸憋着,眼里水汪汪的。孙思邈一看林桐林楠两人相仿的面貌就知道,这八成就是小孩的家人了,只是这人是什么身份,杀起人来简直如同捏死蚂蚁一般。那些胡人虽说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也罪不致死。
教训完儿子后,林桐看向身边血流不止的李非容,挥刀便要解决了他,被林楠和孙思邈死死拉住。
李非容呆呆的看着林桐手中那寒光凛冽的刀锋,心中莫名悲戚起来,不过是将他儿子拐了出来,一路上他对林楠也算颇为照顾,怎么才刚见面就要下死手。
李非容本来就又累又饿,加上失了这么多血,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惊恐,竟一下昏了过去。林楠这几天虽说一直被对方抓着不放,可李非容也没让他受什么委屈,刚刚李非容背着他时,林楠心中就已经消了不少对他的敌意。见李非容昏过去,忙拉着孙思邈给他医治。
看到儿子对掳走自己的人这般热心,林桐便知对方这几日对林楠并没什么不好,心中杀意也收了起来,只是他刚刚伤了对方,这仇怕是结下了。
孙思邈看出林桐身上的煞气,知道对方恐非善类,在救治了李非容后就想告辞,却被林楠强拉住。小孩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这个道士叔叔医术看起来这么好,要是能拐回去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帮到父亲。
林桐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要强留一个道士,不过他的这个疑问在对方报了姓名后就完全消失了。孙思邈啊中国的药圣,在后来的传说中完全被神化了的人物,在古代这种简陋的生活环境下活了一百多岁的寿星。
孙思邈觉得林桐父子俩看他的眼光就跟饿狼见了鲜肉一般。林桐将身上杀气一收,笑眯眯的拉着孙思邈,无比热情的邀请对方上他们寨里呆一阵子。
本来孙思邈是说什么都不肯去的,后来林桐说寨中有不少人都身患顽疾,而且他手中还有一本从未面世的医书。这下便彻底打动了对方。
李非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扎好,身上的衣服也已被人褪去。身上的被褥并没有客栈中那股酸腐味道,倒是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气。
这是哪里自己是被放了还是被人救了才刚动了子,手腕那里就是一紧,铃声叮铃响了起来。
没多久,门便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轻轻的脚步声,还有股食物的馨香。
“你醒了”低沉的男声响起,李非容身子一僵。这声音好像是那个煞星的,他也不敢回头,就用眼角的余光朝发出声音的那里偷偷瞄去。果然是林桐,只是对方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
原来林桐从李非容昏倒后,便从他宝贝儿子那里得到数个指责的眼神。因为李非容是他所伤,这几天林桐除了处理寨中事物,还要过来照看这个被他误伤的李家公子。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林桐首先开口道“那天我错怪你了。”他不说还好,一说李非容就是满心的不快。他虽说把林楠绑走做了人质,可却没有一点打骂,林楠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帮忙出头,结果这人竟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要取他的性命。
林楠早把李非容这几天的言行举止给他爹学了一遍,林桐对李非容拐走自己儿子的恶感去了不少,其实李非容也没做什么恶事,只是想办法逃跑而已。易位而处,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而且手段比他更恶劣。
“你能放了我么。”李非容不报什么希望的问道。
“现在不能。”林桐没什么歉意的说着。
李非容磨了磨牙,道“那你能扶我起来么。”
林桐给李非容身上披了件衣服,又将对方从榻上扶起来,然后继续坐在榻边看着他。李非容看了眼矮桌上的食盒,又看看林桐。
林桐当然知道李非容是什么意思,肚子饿了,想吃饭了。但他想听对方直接说出来。李非容这会也犯倔了,求人不如求己,他只伤了一边的肩膀,又不是不能动了。
一掀开被子,李非容就愣了,他只是肩膀受伤,为什么他身上的衣服全被人脱去了,光溜溜的就跟个刚剥壳的鸡蛋一样,难怪刚刚他觉得身上有些不对。
林桐接到对方的疑惑目光,干咳了一声道“这几天你一直昏迷,然后每天又要给你喂药,喂食。”
“然后”李非容下意识的觉得那个答案一定不是他想知道的,却还是顺嘴问出来了。
“然后为了便溺方便,就是这样子了。”林桐终于说完,李非容也石化在那里,便溺方便
“你放心,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沾手的。”林桐又补充了一句。寨中的女子不是没嫁人的小姑娘,就是有了丈夫的妇人。林桐自然不会坏了这些女性的名声,让她们来照顾一个男子。至于那些喽啰,林桐觉得李非容肯定不愿这些人碰他,加上对方又是他所伤,便将这活包了下来。
李非容石化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筹码
李非容盯着自己两腿间的物什,暗中安慰道,反正自己又不是女人,被摸被看也不吃亏。肩膀那里还抽抽的疼着,这是第二次了,自己的肩膀已经被这人伤了两次了。不过他却不会傻的将自己的怒气漏出来,对方心狠手辣,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不如表现的温顺点,至于这两笔账以后再慢慢的跟他算。
“我带来的人呢”李非容试图穿上衣服,他伤了一边的肩膀,哪是这么容易动的。
“我觉得你见了他们之后会更不安分,所以”林桐的话又一次把李非容惹毛了,想要伸手帮忙,却被李非容闪开,看着对方一个人费尽功夫将衣服穿的歪歪斜斜,林桐心中有点内疚。
自己这样子好像不是在抱大腿,是在拼命得罪李家的人。是不是要想个办法挽回关系林桐琢磨着。
孙思邈从进了山寨后便忙的不可开交,因为下山不便,这寨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有病了就硬熬过去。听说林桐他们带回来一个神医,这些人全跑过来了。他呆的那个屋子如今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林楠这几天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孙思邈身后充当所谓的帮手,孙思邈见小家伙爱学,而且学的又快,便一边诊治一边教。小家伙听的极入迷,一边辨认药材,一边暗记药理。窜山猴在旁边看的心里直泛酸,自己这徒弟简直跟叛出师门没两样了。
林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楠正在那里似模似样的给他的那几个小伙伴号脉开方,见林桐过来,丢下他的那些病人,蹦蹦跳跳的扑了过来“爹”
有儿子在身边,林桐只觉得万事足矣,想起前几天的祸事,便绷起脸道“楠楠,过几天我就要回粮仓那里,你这次在寨里可不许再调皮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林楠大声应下,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坏哥哥怎么样了,爹爹为什么还不放了他。”
“那可能是爹爹未来老板家的儿子,不能放啊。”林桐叹口气道。
林楠皱着小脸道“爹爹你为什么要捉你未来老板的儿子。”
“欺负了老板的儿子,你的老板肯定不会要你的。”小孩回忆了下以前父亲公司的员工怎么讨好自己的,顿时觉得他爹爹要倒霉了。“要不爹爹你换个活。”
林桐哭笑不得“活是换不了了所以你爹我现在想怎么讨好他。”
林桐的话让林楠也发起愁来,“其实坏哥哥人也没那么坏的。”
“怎么说。”林桐一挑眉。
“那天我看到那个人的胡子,后来就一直睡不着。”林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还是他抱着我睡过去的,坏哥哥的身上很香,也很暖和。”
“要不,我去跟那个坏哥哥道歉吧。”林楠说着就要过去。被林桐一把拉住“你好好跟你师父学医术就好,其他的事情爹自己操心。”
“师父医术”林楠侧着脑袋看向父亲,一脸的不解。
窜山猴阴恻恻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林兄这么快就要让我家徒弟另择名师了,真是好兄弟啊”
林桐笑了笑道“你我本是结义兄弟,楠楠本就是你的子侄,不必计较太多。俗话说艺不压身,那孙真人是个神医,楠楠跟着他学些保命的本事有何不可。”说着就搂了窜山猴的肩膀,“我托人下山买了些好酒,今天你我不醉不归。”
窜山猴只哼了一声就被林桐拖走了,留下林楠在原地琢磨着自己父亲的意思,爸爸这是让自己当那个道士叔叔的徒弟吗
其实孙思邈也挺喜欢林楠这机灵小子的,若不是因为林桐,恐怕他早就收了这个徒弟了,连他那一套养气的功夫也早就传给林楠了。因为觉得林桐凶性难驯,便不想传授太多,以免有助纣为虐的机会。
林楠在原地想了许久,连那些小孩叫他去玩的声音也没听到。学会医术就能帮到父亲了,父亲一定是这个意思。小孩自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爹的意思,两眼闪亮亮的去缠孙思邈了。
“你说你要带那小子去永丰仓那里”窜山猴瞪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桐点了点头道“是啊,带在身边,省的他再寻出事来。”。
“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何你对那小子如此与众不同”窜山猴一把拉住林桐的手腕,他可不信对方的那些说辞。王伯当齐国远他们也不会信。
林桐盯着窜山猴的眼睛,低声道“你可听说过桃李子,得天下,李氏当为天子这些传言。”
窜山猴浑身一震,“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找一个退路罢了,寨子的根基不稳,现在又夺下永丰仓,四处俱是强敌环绕。此事你听过就忘了,以后切莫再提。”
修养了几天后,林桐便带着李非容回了永丰仓那里。因着李非容受了伤,骑不得马,便只能坐在林桐身前。就见李非容把身子挺的直直的,以一种非常艰难的姿势在马背上硬生生的跟林桐拉开了几寸的距离。
一路上李非容都沉默不语,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强盗为何一直捉着他不放,按说他掳走了林楠,这人应该是狠他入骨的,就算是有了林楠的求情,但是按照李非容对林桐的看法,此人骨子里信奉的是斩草除根那一套。他大可以偷偷解决了自己,为何还特意带着自己去什么粮仓。
第一次出门就吃了这样的大亏,李非容在心底不知将李元霸碎碎念了多少遍。如果四歌在的话,这些人一个都讨不到好处。
正在赶路的李元霸耳朵莫名的热痒了起来,定是五弟在念叨我了,五弟,你等着。想到这里,便一挥鞭子,加快了几分速度。
“又疼了”林桐看李非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就连腰也挺的不够直了,便提议下马休息一会儿,反正永丰仓那里离寨子不算远,一天就能到,走得慢些也无所谓。
“来,”林桐一伸手将李非容从马上抱了下来,领着他坐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又递了个葫芦过来,“先喝点水,”没等对方开口,便抢先说道“这是个新的葫芦,没人用过的。”
窜山猴在一边看的是恶寒不已,虽说已经知道是为了找退路,但是看到自己兄弟对着一个男人献殷勤,还是让他浑身发麻。
李非容慢慢咽下一口水,眯起眼睛看着林桐,那葫芦一直在林桐的怀里放着,暖的微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等着你出招,李非容暗自冷笑。
只不过十多天没有在这里,永丰仓这里已经是大变模样,仓城外聚集了大量的流民,拖家带口的来领粮食。城墙上的队伍也扩大了不少,往来巡视的不少人都已经变成了生面孔,规模足足增加了三倍不止。
李非容也被震住了,仅仅仓城外就驻扎了近万人,他家积攒这许多年也不过几万人。虽说两边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要让对方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定是他李家夺取江山的一大阻力。
想到这里,李非容看了一眼林桐,此人特意带自己来这里,是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有喽啰认出林桐后,急忙开了城门,将他们放了进去。一筐筐的粮食被人从粮窖里运出来,一队小兵在那里统计,数够一百石后,便命人运出去。
满城都是粮食的香气,李非容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这样一座粮仓,能供多少兵士食用。满满望去,数不尽的粮仓。即使养上十万人,这样一座粮仓也够他们吃上将近十年了。
林桐看着李非容那失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筹码已经摆了出来,就看对方怎么出招了。
“把他带到我房里去。”林桐吩咐着,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这个要求加上李非容的模样让人很容易想到歪处。
那天林桐走的急,没跟王伯当他们说一声就出了城,这次回来自然要去交待一下。
误会
林桐并不是没有想过拉起个队伍跟李唐家对着干,如今他们占了永丰仓,靠着这些粮草几个月就能拉起数万人马,到时就可以攻下潼关,占领长安,据守关中。就是凭着这里起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底是底蕴不足,说穿了就是底下没人。
现如今几乎所有的人才都掌握在那些门阀士族手中,他们这批强盗要想统治住关中还是难了点。对于这些强盗们来说,想要得到门阀士族的支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士族在各地的势力都是盘根交错,大量的佃户私兵,高高的坞堡,丰富的存粮,还有家族里那些精英子弟。如果有这些关中门阀士族的支持,那么按照他们现在的势头未必不能拼过李唐家,可惜这一切只能是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