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的信隔了两个多月又慢慢悠悠的来了,这次亲热多了,说了一些国外的见闻,言辞里不乏著长留的欲望,他这次寄的是明信片,是某地的风景,真的是十分美丽的地方,路天泽看著明信片笑了笑,最终还是把它扔到了垃圾箱里。
他曾经发誓对这个人好,好一生一世,但是他还是反悔了。
或者自己并没有违背誓言,路天泽想,自己上一世已经用了一条命去对苏秦好了,现在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他的错。
他还许诺过一个人,他要下辈子对他很好很好,但是那个人却不肯要了,路天泽觉得自己有点儿难受,但也没有多难受。
因为苏末会喜欢他本身就很奇怪,路天泽有时候想,不喜欢自己才是正常的吧,现在苏末决定恢复正常也挺好的,虽然自己有点儿不舒服。
大概自己会回到过去,就是为了纠正这场错误吧,这麽一想,他就越发的懒了,有时候坐在阳光下看看转折的光线,居然有点儿怀念以前那些血腥而疯狂的日子。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无所谓喜欢与否,那些都成为过去了。
这年的冬天特别特别的冷,路天泽十二月就穿上了棉袄,陆唯一有一天看到他,就大声嘲笑他穿的像个熊。
路天泽难得的没有恼怒,站在宿舍里,也不开灯,淡淡的问“有空没有,我请你去吃火锅。”
苏秦他们走了之後,路天泽就常一个人吃饭去了,他确实没有沿著上一世的路再走过去,烧烤店他再也没有去过,而是换了一家火锅店。
大家都觉得一个人吃火锅太凄凉了,路天泽却觉得无所谓,所以有时候季扬会半同情的说要跟他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很迷惑。
一个人并不是不能过不好,路天泽想,并且他还是那种常年一个人过惯了的人。
陆唯一什麽都好,就是酒量差的一塌糊涂,而且他也不挑嘴,从来不觉得食堂难吃,所以抵死也不肯出去吃饭。
“我要睡觉了。”陆唯一懒洋洋的说,为了让自己显得有说服力点儿,他甚至还解释了一下,“我明早有考试,不能晚睡,你理解的吧”
路天泽嗯了一声,没动,在宿舍里站了半天,陆唯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好几眼,却什麽也没问。
“陆唯一。”最後开口的还是路天泽,“我明天走了,你、你好好保重身体。”
路天泽大概是想说点儿好话,离别在即麽,但是他跟陆唯一并不是多熟悉,说了就有点儿别扭,磕磕巴巴的。
但他一直是个伶牙俐齿,讲话顺风顺水的孩子,这麽一说,在半昏暗的无人宿舍里倒更有一股凄凉,应和著外面呼啸的寒风,倒像呜咽似的。
“啊”陆唯一睁大眼睛,有点儿茫然,“回家吗是哦,明天周六了,去吧去吧。”
陆美人挥挥手“给我带点儿酱肘子啊,你姐姐手艺不错,几天没吃了怪想念的。”
路天泽不是个小气的人,凡是他姐姐给他弄的东西,他一般都会分出来,从来没有二话。
陆唯一喜欢吃他姐姐做的东西,於是他每周回家的时候,都会帮陆唯一捎上点吃的。
陆唯一说的十分理所当然,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但是路天泽这次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怎麽”陆唯一有点儿不高兴。
路天泽笑了一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我退学了,以後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法子给你带酱肘子啦”
作家的话
a片风波是连载完毕撤掉的,不是连载一半撤掉的,所以没有什麽结尾
嗯,我是理科生,很奇怪吗文科生的文笔哪有我这麽生硬的。
空白调色板美强重生68 启程时刻
说是来年春天就能回来了,但是事实上苏秦真的回来的时候陆唯一都快毕业了,季扬已经开始焦头烂额找工作了。
路天泽开著他的桑塔纳2000笑眯眯的问季扬″要不要跟我混啊″
季扬给他一颗白眼,毫不犹豫的踩碎路天泽的自尊″跟你自甘堕落。″
路天泽退学是先斩後奏的,还挑了个季扬不在的日子搬离的宿舍,等季扬回来之後,简直是千里追凶,奈何路天泽铁了心不回去,气的季扬半年没理他。
那会儿大学真是个特别神圣的词,路天泽不在乎,季扬却觉得路天泽是在自甘堕落,而且是被某人的离开刺激的。
“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路天泽认真说,“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别想太多。”
“资本主义腐败。”季扬当时狠狠地踢了一把路天泽的中华小轿车,结果再见的时候,路天泽又换车了。
路天泽一边感叹半年不见季扬也不老实起来了,一边接苏秦的电话,然後面不改色的寒暄了几句,定下了吃饭的地点。
″为什麽不带我去啊″季扬不满。
路天泽还是笑眯眯的″因为只有我这种自甘堕落的人才去得起海皇城这样的馆子,你真不跟我干″
他没去搞房地产,倒是正儿八经的做起了化工品,走个中间商,搞了甲苯乙醇,又弄起了石油,中间的剪刀差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季扬又抱怨了几句,但也只是开玩笑,知道路天泽跟苏秦关系真有点什麽,就挥挥手干脆放行了。
馆子当然没有定在海皇城之类的地方,路天泽开著他的小桑塔纳绕了大半个城市带苏秦去吃了素斋。
“我迟到了麽”路天泽到的时候,苏秦已经坐好了,正在百无聊赖的四处观看,他赶紧道歉。
苏秦慌忙摆手,站了起来“你来啦,没有没有,是我怕找不到路,早早就出来了。”
两人一齐笑笑,笑的含糊而茫然,像是隔得远远的那种笑,连路天泽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干嘛。
也就是四年,一点都不长,但是他们却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秦长进多了,人也高了几分,四肢柔韧修长,坐在角落里进进出出的人明著暗著都偷看他,这在以前他早瞪回去或者发火了,现在却坦然自若的很。
因为是极其有名的素斋,所以桌面上也格外好看,一点也瞧不出来纯素,那些溜素桂鱼、双味虾仁、清汤肚片、酥衣凤尾虾、生炒海参片做的都极其逼真,色味俱全,让人十指大动。
苏秦叫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给路天泽,却被拒绝了。
“我不喝。”路天泽笑眯眯的拒绝了,“晚上还有点事,我陪你吃会饭吧。”
苏秦有点儿讷讷的,又不知道说什麽,只好把玩著酒杯“你、你怎麽退学了”
“不想上了。”路天泽吃了一筷子芦笋,又喝了一碗白粥,他叫这些食物,真是让苏秦大吃一惊,吃惊的连脸上都露出来了。
“你生病了”苏秦试探性的问。
路天泽失笑“我哪有那麽娇弱。”
苏秦自然不信,路天泽沈吟了一会儿,自己先笑了好半天″痔疮犯了,只能吃流食,你说吃饭吃的好好的,你提这个话茬干什麽,找难受麽″
苏秦白了他一眼,才显出几分亲热来。
两人聊了聊,也不过是闲扯皮,後来干脆就是苏秦说一些在国外的事情,路天泽支颌听著,满眼含笑。
“苏末在外面上学了。”苏秦一个人喝酒,喝了一半终於说起了苏末,“他恢复的还不错,但是耽误了些日子,医生劝他在那边过两年,方便观察和复查。”
路天泽应了一声,也不避讳,直接问“念的什麽”
“大概还要三四年才能回来。”苏秦玲珑多了,挑著一些重点告诉路天泽,“念的什麽倒不重要,他”
他顿了顿,半晌才说“公司给我了。”
路天泽心里有数,苏末当时出去的时候就说一定会补偿苏秦的,苏末能有什麽东西好补偿的不过就是苏家那点儿家产,以前两兄弟抢的头破血流的,最终还是被苏末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苏末不回来,大概就是含了这个心思,让苏秦好好上手,待他回来的时候,大局已定,他也补偿完了苏秦。
“挺好的啊。”
“真的”苏秦看著他。
路天泽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他身体不好,你帮著他管不是挺好的最多就是你以後养著他好了,况且他也不少钱,家里不动产还是在他手上吧”
苏秦又喝了一杯酒,半晌才说话“我还以为你会笑我呢。”
笑什麽笑苏秦贪图富贵路天泽想,谁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点呢况且本身就该有苏秦的一份苏末以前强上了手,让苏秦一无所有,现在补偿也是应该的。
“怎麽会。”路天泽终於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不小了,以後自己要考虑点儿自己,做事小心点。”
他说的轻,但是总有股要生离死别的架势,苏秦被他哄了一跳“路路,你怎麽怪怪的”
“别叫路路了。”路天泽踹他一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女生呢,听了怪难受的。”
“你倒是越来越客气了。”苏秦叹了一口气。
路天泽想,苏秦一定不知道,自己会变得越来越讨厌,越来越随意,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爱过他,只有爱过他,自己才会在他面前那麽随意。
一旦他显得有礼,那麽只是因为他已经拒绝再对苏秦显示真实的自己了。
他是个执著的人,讨厌半途而废的人,但也是个干脆的人,放手了之後就不会再回头。
“那你以後怎麽办”苏秦突然问。
路天泽有点儿莫名其妙“什麽怎麽办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苏秦也不多说,言简意赅“你的感情问题。”
路天泽被他逗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是个男人,还感情呢,那不是早著呢吗先好好工作呗,等我混到了风生水起再说呗。”
”等你混的风生水起,你都老到没人要了。“苏秦嘲笑,也不知道在嘲讽谁,嘴角弯弯的,很是倨傲。
两人说了半天,路天泽就又接了电话,原来今天是冬至,他姐姐催他回家吃饭。
“怎麽,有事”
“嗯,我姐姐找我。”
苏秦要跟他一起去,路天泽却摇摇头,轻描淡写的回答“我家的事。”
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了,苏秦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路天泽安静的笑了笑,挥手告别。
“有空再找你。”
晚上的时候苏秦打了个电话过来,路天泽当时正在跟他姐姐聊天,听到了也没动。
“你电话。”他姐姐男朋友文郁提醒他,“快接呀。”
路天泽摇摇头“不是给我的。”
“你电话响了,还不是给你的”
路天泽就笑笑,也懒得解释。
那些风花雪月,那些浓情蜜意,已经消失了,路天泽想,他从不接受再造。
今天又是冬至,又是文郁生日,路天泽吃了两块蛋糕,满嘴都是奶油,文郁嘲笑他“大男生了,还吃奶油,也不嫌甜腻。”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路天泽拍了他一下,今年他正好二十三,当然这是纵向的,横向看来,他已经三十八了。
吃的时候,路天泽忍不住笑,今年的冬至提早了几天,正好是苏末的生日,两块蛋糕,一块是文郁的,一块是苏末的。
他花了好些年才记住了苏末生日,却再也看不到人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生日快乐。
他头也不抬的说,又轻又快,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空白调色板美强重生69 旧病复发
“你为什麽老是笑啊。”
有一天路天泽吃饭的时候,他未来的姐夫突然问,脸上满满的好奇,路天泽的第一反应居然真的就是勾起嘴角。
“啊”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笑容已经绽放开来了,灿烂的他自己都觉得异样。
“看吧。”文郁打了个响指,得意非凡,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为什麽这麽问啊。”路天泽笑著问,“笑起来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我假笑很不舒服”
以前有有个人这麽问过他,路天泽想,努力在脑海里挖掘出那点儿记忆,当时的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呢
“我就喜欢笑。”还是“我心情好。”
他扶额想了半天,记忆尘封了太久,再寻找的时候一片模糊,他也懒得再想,笑著回答“因为我是帅哥啊,服务社会麽。”
文郁噗嗤一声也笑起来“不要脸。”
路天泽陪他一起笑,心里却不大痛快,他姐姐现在跟文郁如胶似膝,每天蜜里调和的,但是他却知道,文郁做的再好的,以後也会抛弃他姐姐,抛弃阿灰
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话,路天泽自己也不想,毕竟他自己也是男的,但是文郁却真有这麽点味道,他跟路迎青好的时候,正是陆家条件最好的时候,但是後来路家没落了,他就不顾新婚妻子跟小孩跑了。
路天泽之前恨他恨的不行,但是现在平静多了,反正他死活不会让他姐姐嫁给这个人的,而且他也不会再让他们穷下去了。
唯一不高兴的是,如果那样,阿灰就不会再出生了吧,路天泽想了两个月,对那个宠了几年的小侄子真是思念,一边思忖自己是不是扼杀了生命,一边又觉得自己是为姐姐的将来好,不应该心软。
这麽纠结著纠结著,有一天他姐姐却突然告诉他,要跟文郁结婚。
路天泽大惊,按照时间算,怎麽也该再推迟两三年的,怎麽会这麽早他一边咬牙切齿的觉得自己是白痴,既然自己回来了,那麽时间肯定紊乱了,一边又慌乱的不行。
“你是不是怀孕了”
路迎青不说话,路天泽一边咬牙恨,一边还是撬开了他姐姐的嘴,居然已经是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他还不说娶你,你是傻的啊”路天泽气急败坏,怒不可遏,简直要去撕了文郁。
文郁还是学生,在读研,这种姐弟恋本来就很危险,文郁家教又特别严,说出去了,文郁可能都要被父母打死,路迎青果然贤惠的不行,死活不让路天泽去找文郁。
路天泽看著他姐姐哭的跟泪人一样的,心里也凄凉的不行,明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但是却无力掌控,这感觉比前世还要糟糕
他到底是疼姐姐的,又想著那孩子是阿灰,郁闷了一阵子,还是花钱找了人,准备了房子,又寻了最好的医院,打点医生,悄无声息的把他姐姐安置了起来。
这个事进行的悄无声息,连文郁都不知道,路天泽就经常陪著他姐姐去医院检查。
有一天空闲的时候,医生跟路天泽的聊天,路天泽就随口提了一句,自己最近左肩膀老是下沈,又酸又沈,要去好好做个按摩。
他姐姐每次来医院都是他陪著的,他早跟医生混熟了,那医生就笑著劝他做个检查,别是腰肌劳损。
路天泽原本想说没什麽的,但是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他的病是有前科的,最近忙上忙下,好久没有体检了,连忙点点头。
这种事情其实更应该找陆唯一去办,但是他又不太敢,嘲笑什麽的倒是不怕,但是被盯上了,季扬又要来闹得不得安稳了。
季扬已经结婚了,路天泽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包了好大一个红包,大的季扬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多少啊”
路天泽包的是两串钥匙,房子和车子的,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地段非常不错,就离季扬公司一刻锺的距离,附近还有幼儿园,车包的更好,是辉腾的。
“给我这个干嘛。”季扬死活不要。
路天泽笑著瞥他“没多少的,这些对我来说,就跟你去吃了一顿饭,你觉得值钱,对我来说就是少混两天。”
他说的再开阔,季扬也不肯收,路天泽没有办法,搂著他灌酒。
“不多的。”灌到耳热之际,路天泽才轻声说,“补偿你上一世十年清苦,一点都不多的。”
十年最诚挚的感情,补偿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东西,而那些感情,连季扬都不再知道,路天泽不知道这样的回归对季扬是不是更好,但是他就是觉得难受。
在不知不觉间被剥夺了所有的爱,可能更幸福了,但是谁知道被剥夺的人心里会何等不甘呢,曾经那麽那麽的喜欢。
灌了太多酒,新郎官很快就醉了,那天的婚礼都是乱糟糟的,路天泽去了一会儿就撤了,他受不了那感觉。
好像看到季扬跟他老婆就在犯罪的感觉,路天泽想,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们是真幸福的。
那车那房子季扬醒了之後也没退回来,只是只好跟路天泽就更亲热了,倒也不是为钱财,只是单纯的喜欢为路天泽张罗起来,逢年过节的常喊路天泽去吃饭,路天泽一边心里打鼓,一边又要笑,一顿饭下来,常常胃不舒服。
如果季扬知道了那些真相,不知道还会不会跟自己称兄道弟。
他实则了解了苏末那种痛苦,有口难诉,有诉无人听,午夜梦回的时候,也就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叹一声。
陆唯一果然是个人才,毕业之後很快就被弄进了市医院,路天泽听说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了什麽成就,也不太在意。
他认识陆唯一的时候,那家夥也是三十小几的样子,却已经稳稳的成了科室一把手,想见能力非凡的。
因为是熟人,报告走的也快,路天泽第二天一个人悄悄的来的,医生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一副中了彩票过期了,到底是该如何是好的纠结表情。
路天泽接过报告,居然还是栽在乳腺上面,他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有避了开去,简直让他怀疑,是不是这个癌细胞就认准了他。
“平时到处忙著应酬,吃不好饭吧。”医生跟他熟悉的很,况且这两年路天泽混的越发风生水起了,在h市居然也小有名气起来了,“要少混饭局啊”
“我没有喝酒抽烟。”路天泽大惊。
他虽然常应酬,却坚决不喝酒,得罪了客户也不干,长此以往,圈里人倒都清楚他不能喝酒,为难的也就少了。
至於烟,他对那个东西从来不依赖,以前也是百无聊赖才抽两根,现在索性全部都戒了。